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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
“若是公主殿下有这个心意,与陛下说就是了。”沈妙浑不在意的一笑:“陛下若是同意了,臣女也只有与公主殿下一同前往秦国。”
明安公主本想连嘲带讽打压一番沈妙,不曾想沈妙竟然反唇相讥,沈妙是沈信的宝贝女儿,文惠帝就算是为了保住沈信,如今也暂时不会动沈妙。她怒视着沈妙:“你!”
沈妙微笑着瞧着她,并不言语。
“你放心,就这么回去未免也太委屈了你了。”明安公主冷冷一笑,眼底都是恶毒:“不如你进我太子哥哥府上,做个侍妾?或者做个侧妃?想来明齐的皇上也是很愿意呢。”
沈妙眉头微微一皱。明齐若是想和秦国交好,联姻这个手段的确是不错。若是明安公主真的说动皇甫灏,皇甫灏提出要将沈妙娶回去做个侧妃之类,文惠帝也会答应的。而面对整个国家,就算沈信再如何不愿意,都无法与之抗衡。
瞧见沈妙微微失神,明安公主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忽而往沈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颜色,那侍女猛地伸出手,将站在池塘边的沈妙往水塘里推去!
这一下来的又猛又烈,沈妙也猝不及防就往水塘里倒。惊蛰和谷雨惊叫一声,想过来帮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沈妙几乎都能感到水花溅到衣裳上的冷气,可是她唇角亦是冰冷。明安公主的手段无非就是这样,今日既然无法真正的伤到她,总要让沈妙吃些苦头。便是这样的结果,几乎都是沈妙可以预料的到的了。
沈妙“噗通”一声栽倒在水中,她是会凫水的,初冬的水虽然凉,却还不至于让她无法动弹。却听得身边又有“噗通”一声,起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浮出个头,却瞧见身边亦是水花扑腾,那翻滚的金色,不是明安公主又是谁?
明安公主尖叫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耳朵刺穿,她似乎是不会凫水的,尖声叫道:“来人!来人!”
明安公主的婢子们乍见之下也慌乱了,纷纷去找竹竿一类的救人,会凫水的皆是侍卫,可是侍卫都是男子,明安公主金枝玉叶,只怕碰了她的身子,第二日就要被看了脑袋,无人上前相救。况且……明安公主落水的地方也实在是太远了。
沈妙被推入池塘中,是从池塘边跌落的,是以落水的地方离池塘边也不远,可是明安公主好端端的,竟是直接落水落到池塘中间去了,便是连那竹竿都够不着。
沈妙瞧着这副滑稽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眼下却不是在水中看戏的时候,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她却是悠然自得的凫水往池塘边游去。
方游到池塘边上,惊蛰和谷雨已经满脸慌乱的要拉她起来,才到一半,便听得一声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自花园外走来两名男子,一男子金色华服,头带玉冠,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水,将俊朗的模样生生破坏了三分。另一人却是鎏金紫袍,玄色大氅,半块银质的面具遮着脸,倒是也不改艳骨英姿,不紧不慢的跟着皇甫灏的脚步往这头走来。
“回殿下,公主落水了!”那些仆人连忙禀明。瞧着一众下人手忙脚乱的模样,皇甫灏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睿王的神色。可是睿王带着面具,面具下的唇微微勾着,谁能瞧得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沉声对身后侍卫喝道:“去还不快去!”
那侍卫面色一僵,却也无可奈何,飞身朝池塘中掠去,大约是会凫水有有些武功的,当即便将湿成落汤鸡的明安公主捞到了岸边。
明安公主呛了不少水,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着指向沈妙:“这个贱人,推我进水。太子哥哥,你替我杀了她!”
明安公主也是气急败坏了,这般的话都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皇甫灏心中一惊,开口阻止她道:“明安!”
明安公主一愣,这才瞧见皇甫灏身边竟然还站着睿王。她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又愤怒的涨红。在这样风华绝代的男人面前如此狼狈,若是地上有个洞,明安公主都恨不得钻进去。而这一切,都是拜沈妙所赐。
惊蛰没忍住,替沈妙反驳道:“公主殿下这话好没道理,明明是我家姑娘先落的水,如何又能腾出手去推公主殿下,我家姑娘又不是神仙,哪有这样三头六臂的能耐?”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明安公主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本宫在污蔑沈妙么?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贱婢给本宫抓起来!”
沈妙冷然一笑,将惊蛰挡在身后,道:“公主殿下是秦国人,惊蛰是我的人,这里是明齐,秦国人什么时候能在明齐的土地上随便撒野了?”
她用了“撒野”二字,可谓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饶是皇甫灏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你放肆!”明安公主喝道。
“臣女不觉得自己放肆。”沈妙气势丝毫不弱。她如今又不是当初在秦国忍气吞声的沈皇后。况且连个丫鬟都护不住,这辈子便也是白活了。如明安公主这样仗着身份撒野的,对付她连用脑子也不必。
这里是秦国人的府邸,明安公主的下人们早已送来披风替明安公主遮着湿透的身子。可是沈妙却没有,她来的时候的丁香色披风已然湿透,几乎是贴在身上,便是惊蛰和谷雨想用身子挡着她也不成。皇甫灏盯着沈妙,却是有些放肆了。
就在这时,却见睿王轻笑一声,忽而脱下身上玄色大氅,轻飘飘的丢在沈妙身上,恰好将沈妙罩了个严严实实。这举动不由得让周围人都是一愣,这大凉的睿王自来定京开始就是独来独往,同明齐没什么交情,也不刻意与秦国交好,莫名其妙的竟然会为沈妙解围。
皇甫灏瞧着沈妙的目光有些深思,明安公主却是妒忌的咬紧了唇。
惊蛰和谷雨扶着沈妙站起身来。明安公主已经按捺不住道:“分明就是你推本宫下去的,若不是你,本宫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湖中?莫非是我下人推得本宫?”
沈妙一笑,她虽然头发也全都湿透了,可从容坦荡的神色比起现在气急败坏的明安公主,倒显得端庄了许多。她道:“臣女的婢子已经替臣女解释了,臣女自己先落的水,如何去推公主殿下?或许是公主殿下自己不小心滑倒也说不定。”
明安公主怒道:“本宫若是自己滑倒,如何能滑倒池塘中央去?”
“那就巧了,”沈妙不咸不淡道:“臣女也不是力大无穷的壮士,实在是不能将公主推到池塘中央那么远的地方。”
一声轻笑忽而逸出,众人抬眼看去,却见那睿王勾了勾唇,只是他虽然在笑,却也看不到面具下是何神情,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明安公主咬了咬牙,看向睿王:“殿下既然在此,不是明齐人也不是秦国人,烦请殿下来主持公道,看本宫与沈妙究竟谁在说谎?”
皇甫灏想要阻拦明安公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皇甫灏心中怒火冲天,明安公主性子骄纵,却又没什么头脑。他虽然知道今日明安公主是冲着沈妙来的,却也没料到明安公主会用这样蠢的法子。一个不好,回头沈妙一出苦肉计,明安公主也落不得好,更巧的是今日那大凉的睿王不知怎么的突然前来拜访,还看到这混乱的一幕,皇甫灏简直将掐死明安公主。
沈妙垂着眼眸,明安公主倒是仰着头一脸希翼的望着他,皇甫灏面上生出些尴尬,睿王勾了勾唇:“本王为何要管这些琐事?”
明安公主一愣,沈妙暗中翻了个白眼。
“贵府也挺热闹的。”睿王的话也听不出来是不是嘲讽,只是那云淡风气的语气突然让皇甫灏生出些不喜。他瞧了一眼披着睿王大氅的沈妙,忽而微微笑了,道:“今日不过是误会一场,只是没想到沈小姐也会因此受累。本宫在此替舍妹向沈小姐道歉,还望沈小姐不要介怀。”
“太子哥哥!”明安公主没料到皇甫灏竟然会对沈妙服软,心中一急,不满的喝出声。却被皇甫灏冷冷瞪了一眼,不敢再出声了,只是看着沈妙的目光却是又妒又恨。
沈妙瞧着皇甫灏,淡淡道:“太子殿下都发话,臣女不敢不从。”这宽容的话说的也是不情不愿,十分勉强似的。让明安公主又是心头火起,皇甫灏也是一怔,意味深长的看向沈妙。
沈妙垂眸敛下眸中万千情绪。皇甫灏这个人,表面上瞧着宽和有礼,实则最是狠辣,这种狠辣同傅修宜的狠辣不同,是连厌恶都无法掩饰的。当初她在秦国的时候,有一次皇甫灏喝醉了,竟然想要侮辱她,若非是谷雨拼死护着她的清白,只怕她便是后来回到了明齐宫中,首先等着她的就是一条白绫——明齐皇室不会容许不贞的皇后。
然后虽然如此,谷雨却因为冒犯了皇甫灏,被皇甫灏当时便用侍卫的佩剑刺死了。沈妙永远也无法忘记皇甫灏将剑在已经死去的谷雨身上戳了好几个窟窿,血不停的流出来,皇甫灏却是命人将谷雨的尸体丢到了狼堆。
她什么都不能做,在秦国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连为谷雨收尸也办不到。
若说对明安公主,沈妙有的是厌恶,对皇甫灏,却是带了血仇的恨。只是如今她还没有办法让皇甫灏付出代价罢了。
皇甫灏的目光越发怀疑,沈妙敛眸的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明显的情绪,让他身上都生出些寒凉的感觉。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有些本能的想要探究。
还想要说话的时候,睿王却忽然侧了侧身子,他个子极高极挺拔,身材娇小的沈妙被他这么一挡,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今日来的不是时候,”睿王扫了一眼皇甫灏和明安公主,分明看不清他的神情,两人却觉得睿王的眼神有些凉意。他继续道:“改日再来吧。”
皇甫灏本想劝着几句,如今局势尚且不清楚,无论如何,秦国都是不想与大凉为敌的。若是这代表着大凉的睿王能对他们秦国表现出一点亲近的意思,秦国自然是乐见其成。本以为今日能与睿王套些近乎,却不想被明安公主全搞砸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明安公主,无可奈何道:“是本宫招待不周,改日殿下再来,本宫定会盛情款待。”
睿王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又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沈妙,道:“沈小姐既然也浑身湿透了,早些回府为好,可愿与本王一道?”
沈妙深深吸了口气,绽开一个端和的微笑:“多谢睿王殿下。”
皇甫灏和明安公主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拂袖而去,明安公主几乎要将嘴唇都咬破了,她道:“太子哥哥,那贱人在勾引睿王!她还推我入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闭嘴蠢货。”皇甫灏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警告:“今日之事本宫饶你一回,再有下次,办砸了事情,父皇怪罪下来,本宫也保不了你!”转身拂袖而去。
明安公主被皇甫灏这般教训,不敢出言顶撞,对沈妙的恨意却是又深了一层。尤其是那二人离去的背影,更让她心中如刀割般的难受。她自来任性又自私,可是自持美貌又是金枝玉叶,从未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好容易有个瞧得上眼的男人,却对沈妙似乎有所关照。她如何忍得?明安公主捏紧了拳,恨声道:“沈妙,本宫必然要你生不如死!”
秦国府邸外头,沈妙的马车还停在门口,瞧见沈妙披着陌生男子的大氅出现,头发又是披散的,莫擎一下子紧张起来,道:“小姐……”
“无妨,”沈妙挥了挥手,道:“先回府吧。”
“本王帮了沈小姐,沈小姐一句谢也不说,未免太过无情。”睿王抱胸,不紧不慢的开口,倒是让惊蛰他们一愣。
沈妙冷眼瞧着他,道:“睿王今日可玩的高兴了?”
“那得取决于你高不高兴。”他笑了起来,便是隔着面具,沈妙也能想到面前这人此刻神情的恶劣。
“明安公主落水是你干的吧?”她凑近谢景行低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谢景行低头看着她,她个子娇小,谢景行想同她低声说话,还得微微弯腰,视线齐平的时候,却显得有些过于亲近,称得上是暧昧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微微调侃:“她算个什么东西,也能欺负你?”顿了顿,谢景行又盯着沈妙道:“我不是你的人么?帮你一把情理之中。”
沈妙蓦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不咸不淡道:“那就多谢你了。”
“谢谢可不是嘴上一句就了事,”谢景行挑唇:“本王要好好想想。”
沈妙懒得与他多说,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莫擎担心沈妙着了风寒,也是马不停蹄的往沈宅赶,很快便在这巷中没了身影。
望着马车再也瞧不见的远处,谢景行的身后蓦地出现一个高大男子。谢景行眸光转冷,道:“查一趟,皇甫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