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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那校验官也吓了一跳,这是要出人命啊。沈妙到底是沈信的女儿,要是真的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年底沈信回来追究谁担得起?
他连忙道:“蔡学生……。”
蔡霖把手一挥:“先生,广文堂可没有特意为某人而开的先河。以往的规矩皆是如此,挑战的人说什么规矩就什么规矩,怎么,堂堂的大将军的女儿,也是这样的胆小鼠辈?”
沈玥低下头,掩住翘起的嘴角。冯安宁皱了皱眉,却又不知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说的不错。”这声音有些嘶哑,却是来自一边一直闭眼的豫亲王。他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自然没有为某人而改规矩的说法。难不成在战场上,因为敌方强大,沈将军就临时遁逃不成?那便可以理解了。”说完后,自己似是觉得好笑,大笑起来。
沈妙目光陡然凌厉。
这些人口口声声讽刺的都是沈信,还真当她是沈家大房的弱点了不成。她看着对面蔡霖看好戏的目光,再扫了一眼席上众人恶意的嘲弄,积攒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绽开。
重生回来的沈妙可以忍,可是后宫之主沈皇后,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她冷冷道:“家父在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才有今日花团锦簇的菊花宴,才有学子校验的百花争放。”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今日在此比试赢了不算什么,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再提出色。至于你立的规矩,我为什么不敢?”
众人一愣。
“我为什么不敢?你的箭术精湛,自然会射中草果子,而我箭术不精,若是射偏了,该担心性命的也是你。”
她微微一笑,声音仿佛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像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这样的话,签生死状吧。伤了或死了,后果自负。”
“你敢吗?蔡霖。”
☆、第四十四章 敢杀吗
偌大的雁北堂,此刻静寂无声。
少女脊背听的笔直,她身材娇小,却仿佛蕴含着无限力量,而举手投足间,竟有将万事都踩在脚下的执着。
蔡霖一时间哑口无言。
沈妙说的没错。这样互相以箭射对方,最危险的应该是他才对。只因为沈妙哪里会什么箭术,稍稍射偏一分,也许那箭矢刺进的就是他的脑袋。可蔡霖哪里就想的那样多,他想的简单,只要自己先射箭,以沈妙的性子,定会吓得腿软,涕泗横流的向他求饶。他再好好的将沈妙戏耍一番,这样一来,沈妙的脸面也就丢尽了,自然能为沈玥出口恶气。
至于那之后的事情,蔡霖想都没想,在他心中,沈妙自然在他射箭过后就吓得不成人形,哪里还会有力气来以箭射他?再者一个连弓都没拉过的女子,说不定连大弓都拉不开,总归就是个笑话。
蔡霖是如此想的,却独独算漏了沈妙的反应。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那种超乎年龄的沉稳让蔡霖蓦然恼羞成怒,沈妙的目光,就仿佛在看戏耍的孩童,可怜又可笑。
都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蔡霖二话没说就道:“我有什么不敢的?生死状就生死状!”
“哎!”男眷席上的蔡大人急的叹了口气,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自己这个不孝子胖揍一顿。之前以为蔡霖只是顽劣,没想到他竟挑了沈妙。生死状这种东西,蔡大人倒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却怕蔡霖真的让沈妙下不了台,或者射偏了伤了沈妙。和沈信这样的大老粗对起来可不是人人都能抗住的。
沈玥焦急的道:“五妹妹怎么能立下生死状呢?不过是一场校验,哪里就能到如此地步?这样可不行啊。”
“是啊,五姐儿怎么这样不懂事。”任婉云皱着眉:“怎么能凭一时意气说这种话,这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她便提也不提是蔡霖逼着沈妙做出这个选择的,只是把一切归于沈妙赌气的行为。陈若秋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到底是好胜心强了些。”
她们这厢云淡风轻的“关心”沈妙,为沈妙“着急”,男眷席上自然也不乏对此感到兴趣的。
豫亲王死死盯着台上的紫衣少女,浑浊的眼球中散发出兴味。仿佛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只是那目光令人作呕。
“这沈家小姐可真是有勇无谋。”周王指点道:“竟然还签生死状,她不知道这样的话,一旦出了问题,沈信都不能拿此事说话么?”
“大约是为了维护沈家的名声。”傅修宜看着台上的沈妙道:“毕竟谁都不愿听自家不好的话。”
“可惜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事实。”静王摇头:“实在太过冲动。难怪说她无知蠢笨了。”
裴琅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他也觉得沈妙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冲动了些。虽然知道方才豫亲王的话实在过分了些,可若沈妙真的愿意为沈家着想,就应该想个法子全身而退。虽然可能会暂时被人说道,可也比等下落得一个当众出丑来得好。
“爹,她一定会赢的。”苏明朗握着小拳向他爹表示自己的立场。
苏老爷看了一眼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苏明朗对沈妙格外关注。苏老爷想,大约是刚巧入了苏明朗的眼吧。自从上次因为苏明朗的提醒而让苏家急流勇退,苏老爷就对小儿子和颜悦色了许多。如今也不想扫了小儿子的兴致,便含糊的顺着他的话道:“不错,定会赢的。”
苏明朗和苏老爷的态度苏明枫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定会嗤之以鼻,因为此刻他正坐在楼阁上,遥望着校验台忍不住道:“沈家小姐胆子可真大,连生死状也立上了,莫非是平日里沈将军老给她讲军营中的事,她还以为是在军中比试?这也太缺心眼儿了。”
苏明枫对着好友说话从不掩饰,今日却未听见自己最挑剔的好友出言附和,忍不住回头望了对方一眼。
紫衣少年拈着手中的海棠侧头沉思,日光正好,微风吹得他匕首上的缨子微微拂动,而眉眼俊俏英气逼人,思索的模样就更让人不得不叹公子无双。
“谢三,你在想什么?”苏明枫忍不住问。
谢景行将那海棠往怀里一揣,突然站起身来扬唇一笑:“有趣,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谢景行一指台上,笑容说不出的风流:“谁会赢?”
“自然是蔡霖。”苏明枫皱眉:“莫非你以为有别的人选。”
“我赌沈妙赢。”他道。
台上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今日的武类步射,实在是足以提起在场人所有人的心神。这哪里是校验挑战,分明是赌命。
广文堂果真让人写了生死状来,血色的字迹在雪白的布帛上分外醒目。沈妙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她写的极为潇洒,仿佛根本未将这重逾千斤的东西放在眼中。
那是自然的,她曾无数次的写过自己的名字。替傅修宜向匈奴写降书的时候,自愿成为秦国的人质时候,婉瑜出嫁的时候,废太子的时候……沈妙这两个字,代表的全是血泪,其中的苦难,无人能懂。
相比之下,蔡霖却没那么轻松了。
少年虽然是胜负心最强的时候,可是毕竟是第一次签下生死状这种东西。蔡霖只是个被家族保护的太好的孩子,甚至不够成熟。沈妙这般坦然,倒让他心中更加害怕。
下笔重逾千斤,他写的艰难,自己歪歪扭扭,同沈妙的名字形成鲜明对比。
写完后,他忍不住问:“沈妙,你不怕我第一场就射偏了么。若是我怕第二场你射中我,我自然可以在第一场就伤了你的。”
沈妙正要去拿草果子,闻言转过身,盯着蔡霖道:“蔡公子是这样认为的?我却不以为然。”
她道:“谁都知道蔡公子步射超群,若是射偏,定不会是失手,只能是故意为之。蔡公子是故意想要杀了我,我却不然,谁都知道我对此一窍不通,若是射不中,也是情理之中。”
蔡霖一怔,随即目瞪口呆,心中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是啊,他射偏,就是故意,沈妙射偏,却是自然。他甚至都不能失手,因为……那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他让沈妙进退维谷,沈妙就立刻原样奉还。
怎样都是错。
“蔡公子为了避免第二场被我射中,自然也可以在第一轮一鼓作气直接杀了我。生死状都立了,你杀了我,也不过是比试结果,除了天下人的唾沫,不必负一分责任。”
“我就在这里,你敢杀吗?”
☆、第四十五章 换我了
“我就在这里,你敢杀吗?”
蔡霖像是头一次相见般盯着对面的少女,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在广文堂横行惯了,自来又是被宠大的,几乎可以到横着走的地步。对于沈妙,今日也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谁知道沈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倒与他对着干了?此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占了下风的,是他。
蔡霖敢吗?
且不说他是否有这个胆量,就算他敢,他能吗?蔡家少爷可以凭着一时意气做事,可是蔡家又如何?若是今日沈妙真的被他杀了,莫说是一命抵一命,沈信砍了蔡家上上下下再亲自请罪都有可能。
况且,他不敢的。
只会耍耍嘴皮子,并未上过战场,甚至连血都没沾过。他的步射固然很好,可是射的都是草果子或者是禽兽,人却是没有的。
可眼下焉有退缩的道理,沈妙一介女子都不怕了,他堂堂男儿若是退缩,只怕明日也没脸出府门了。
思及此,蔡霖便又趾高气昂道:“随你如何说,什么本事都要在射场上见分晓。你眼下说的高兴,焉知等会儿会不会吓得屁滚尿流。”他话说的极为粗鲁,也不知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慌。沈妙越是平静,他就越是不安,总归是想见到对方慌张的模样,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平复自己的心虚。因此,只盼着自己这番话能让沈妙觉得难堪。
若是寻常女儿家,被男儿这般不留情面的说,自然会觉得面上害臊而举止扭捏,或者哭上一场也是可能的。可沈妙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如止水的让蔡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在胡闹。
他有些发怔,怀疑自己今日是有些犯糊涂了,怎么会面对沈妙这草包时还觉得心虚?
沈妙已经去校验官手上拿草果子了。那草果子大约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下面是方的,上头是圆的。而沈妙就站在台上的最东面,将那草果子放在头顶上。
场上渐渐喧嚣起来。
“她此刻定是强作镇定,实则吓破了胆吧。”易佩兰笑着道:“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吓得涕泗横流。”
“自明齐校验以来就从未有女子被男子以武类挑战的,”江晓萱翘着小手指,歪头道:“这沈妙也算是头一遭了。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出丑,想想也很可怕。”
“哎哟,五姐儿还站在上头做什么?若是拿蔡家少爷射偏了该如何?”任婉云道。她的心中有些为难,若是沈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沈信就算再如何待沈家人好,也必然饶不了她。
“二嫂担心什么?”陈若秋轻描淡写道:“横竖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蔡家少爷便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只要五娘服个软,说几句求饶的话儿,自然不会为难与她,只希望五娘莫要争一时意气。”
她将这样的生死大事只用“小孩子间的玩闹”来形容。毕竟任婉云才是掌家的人,出了事也有任婉云担着。不过她这话倒是说到任婉云心坎里去了。全都是沈妙自己要争一时意气,若是沈妙好好地求饶,对蔡霖说几句服软的话,自然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放宽心吧。”陈若秋道:“我看那蔡家公子大约只想吓唬吓唬五姐儿,这样的校验场上,大伙儿都争的是风度,现在喊停是不可能的。”
“娘不必担心呐,”沈清也对任婉云道:“蔡霖的步射好得很,无论如何都不会射偏的。”
沈清还想着沈妙挡着她当皇子妃的梦,现在巴不得沈妙当中颜面无存。听闻有些人惊到深处的时候会屎尿齐飞,倒不知道沈妙会如何?
若是蔡霖真的射偏了……毁了她的脸也不错,沈清想。
沈玥倒没有沈清想的那么远,她只是想要看着沈妙跪地求饶的模样,仿佛那样就能找回自己的自尊。她远远的看了蔡霖一眼,可蔡霖却并未看她。
蔡霖手里握着长弓,面对着三丈外的沈妙,额上冷汗涔涔。
沈妙安静的站着,风吹起她宽大的披风袍角,猎猎紫衣拂动间,眉目宛然,然而那种威严的气度,仿佛经历了大风大浪后的沉静,却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蔡霖缓缓拉开弓,他想:只要沈妙求饶就好了,只要她掉一滴眼泪,说句求饶的话,他就能趁机好好羞辱她一番,就不必做这样进退两难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