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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将莫擎和艳梅水碧之间的对话只晓得一清二楚,显然这人身手极为高明,否则连莫擎都未察觉被人偷听如此。
高阳眯起眼睛:“看来沈府也不怎么太平嘛,那背后之人连丫鬟都不放过,啧,也太无孔不入了。”
“主子,要不要查查那个人?”黑衣人询问紫衣少年。
“不用,我知道他是谁。”谢景行挑眉。
“你知道?”高阳看向他:“他是谁啊?”
他是谁?谢景行一笑,眸光有些深幽。沈妙找了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虽是比不上他的手下,却也足以应付沈府的那些人。至于如今连三福班的小丫头都不放过,看来也是打算出手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山狼,”谢景行道:“给羽书传信,让他速回京城。”
“你……”高阳神色一肃:“不是没找到东西,你让他们回来作甚?”
“先下手为强。”少年淡淡道。
……
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军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沈妙已经被禁足了许久,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去广文堂。谷雨和惊蛰怕她功课落下,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在广文堂学学那些毫无用处的诗词歌赋有什么用,倒不如在府里少些事端。
若说有什么值得愉悦的,大约就是莫擎收买的艳梅和水碧,终于与她们的姐妹见了面。水碧还好,艳梅的妹妹春桃却是自从知道了艳梅被卖到窑子里后就一直想为姐姐报仇,可惜她地位低贱,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和艳梅见了一面后,得知姐姐无事,便二话没说答应了莫擎会为莫擎传递消息。说来也巧,艳梅和水碧走后,沈清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便空了。任婉云见春桃做事伶俐机巧,便将春桃给了沈清做贴身丫鬟,这样一来,掌握二房的动静,就更加易如反掌了。
如今沈清的身子在越来越好转,只是性情还尚未完全缓过来,虽说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可偶尔也会精神恍惚,提起某些字眼的时候甚至会害怕的瑟瑟发抖,大约还要再养些身子才行。
这一日,任婉云又在屋中发脾气,地上全是碎了的茶杯碎片。如今任婉云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从前因为凡事都顺利,极有不痛快的时候,眼下却是隔三差五的罚人。彩云苑整日都阴沉沉的。
“那个没良心的!”任婉云怒道:“整日就知道往狐狸精的院子里跑,清儿成了这幅模样,就只来看过几次,好没良心!”
她这骂的是沈贵,一屋子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任婉云愤怒沈贵,其实倒不是如此。而是她给豫亲王写的那封信,指明那一夜沈妙和沈清换了身份的信,被沈贵拦了下来。而且不知道沈贵用了什么法子,到了现在豫亲王都似乎不知道此事。本想着利用豫亲王来好好惩治沈妙,偏偏被沈贵弄砸了,任婉云不甘心,只得将气全都撒在沈妙身上。
正想着,却听见里屋传来一阵惊呼,任婉云面色一整,连忙走进去瞧,只见春桃正端着小碗给沈清喂粥,却不知怎么的粥全洒了,而沈清还半趴着身子作呕。
“怎么回事?”任婉云厉声喝道,瞪着春桃:“让你照顾小姐,你就是这么偷懒的!”
“奴婢该死,”春桃连忙跪下道:“只是小姐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经常作呕,方才喝粥的时候,又犯了呕症。奴婢斗胆说一句,夫人要不给小姐请个大夫,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些日子,给沈清看病的大夫倒是不常来了。因为沈清的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也就是需要静养,任婉云整日陪着,才让沈清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如今听闻春桃这般说,也是心中焦急。正要叫彩菊去拿帖子请大夫过来,忽然一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春桃,缓慢的问道:“你说,清儿这几日时时呕吐?”
“是的,”春桃有些不解:“可是吃食都是从厨房里特意做的干净的。小姐有时候还会有些犯晕。”
任婉云捂住心口,心中顿时起了一层惊涛骇浪。春桃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件事,可她是过来人,沈清这模样,该不会是有了身子吧?
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身边的香兰连忙扶住她:“夫人!”
“拿我的帖子,请陈大夫过来。”任婉云缓了片刻,才抚着心口道,看向沈清的目光却带着惊骇。
一边的春桃低下头去,却是无人瞧见她眼里的笑意。
作为沈清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不是今日才发现沈清犯了呕症。大约也有些时日了,只是她最先告诉的人并非是任婉云,而是为她传递消息的莫擎。莫擎也告诉她,如果任婉云没发现的话,暂时将这件事瞒下来,过段日子再说。
也是春桃时运不错,这么长久的日子,任婉云愣是没发现沈清有什么问题。直到今日。
外头的陈大夫在香兰的催促下很快赶来了,之前沈清的外伤也是他看的。这是任婉云娘家出嫁的时候给任婉云的大夫,有时候任婉云想要处理什么姬妾,做些不方便的事情,都是由陈大夫帮忙,陈大夫是任婉云的心腹,自然不必避讳什么。
任婉云眼巴巴的看着陈大夫替沈清把脉,沈清还有些害怕,缩在任婉云的怀中,陈大夫放回手,沈清有些凝重,看了沈清一眼,才对着任婉云摇了摇头。
“你们全都出去。”任婉云对屋里的下人道。
香兰彩菊并春桃连忙退了出去。
待下人们都离开后,陈大夫才叹了口气,对任婉云道:“大小姐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啊。”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真正听到大夫说出口时,任婉云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看着陈大夫,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抖,然而却还是坚定的道:“大夫可否让清儿流掉这个孩子,清儿还小,她不能……不能让人发现。”
如果只是被污了身子,若是隐瞒的好,日后未必就不是没有出路。可若是有了孩子,这便是私通子,沈清并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要被沉塘的!
“大小姐的身子本就娇弱,如今年纪还小,”陈大夫道:“若是滑了胎儿,只怕会伤了身子根本,一个不小心,怕是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了……。”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尽数落在任婉云头上。若是沈清失去了做孩子母亲的能力,日后就算再给她找一户人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最后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任婉云比谁都清楚。没有孩子傍身的妇人在后宅中,就如同在战场上没有兵器的将士,最后定会一败涂地。
“而且大小姐还尚未完全恢复,若是再流掉胎儿,凶险的很哪。”陈大夫道。
“不……不能流掉。”任婉云呆若木鸡,片刻后看着怀中的沈清,不由得悲从中来:“我苦命的清儿!”
若是流掉孩子,也许会让沈清一命呜呼,就算保下小命,或许日后也会再也生不出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流掉胎儿,可若是不流掉胎儿,那么…。。沈清日后的路该怎么办?
这看上去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出路,任婉云的心中,只有深深的绝望。
门外头,春桃望着门里,小声道:“香兰姐姐,大小姐……大小姐是不是……”
“嘘,”香兰警告道:“少说两句,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哎,”彩菊忧心忡忡道:“这下可怎么办呀。”她和香兰自然早就猜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沈清有了身子,彩云苑日后又该怎么办?只怕走一步都得好好掂量。
春桃撇了撇嘴,眼中却闪过得意。
陈大夫从彩云苑出来,离开沈府,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城北小院。方走进院子里,便瞧见夫人和孩子跑了出来,不由得抹了把汗。
今日他在出诊之前,便接到不知是谁送来的一封信函,教他在等下给沈清看病时,必须要说沈清不能流掉胎儿,想法子让任婉云替沈清保胎,否则的话,便杀了他全家老小,那封信上还附送了他妻子的簪花。陈大夫心中害怕,在替沈清看病的时候,只得按照那人说的做。
他本是任婉云娘家花重金替任婉云办事的,如今却是背叛了主子,心中自然又惊又怕,暗中思量离开京城的事。尽管如此,陈大夫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照任婉云说的,就是任婉云自己,也是今日才发现沈清有了孕吐之症。那威胁他的人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西院中,谷雨走了进来,在桌前下棋的沈妙耳边低语几句。片刻后,沈妙才笑了:“做的不错,给陈大夫的银子送去了没有?”
“莫擎已经送去了。”谷雨道:“姑娘为何予他那样丰厚的银子?既然已经以命威胁,便不需要银子了才是。”
“那可不一样,”沈妙放下手中的棋子,微微一笑:“人是会变的。一味威胁,陈大夫迟早会带着全家逃离京城,日后可就难办了。可若是再给予大笔银钱,你猜他会怎么做?”
“奴婢不知。”谷雨摇头。
“他会想,既然都已经背叛了,倒不如背叛到底,多拿些银子方才对得起自己的叛主。他会一直一直,直到他的主子发现被背叛之前,都会一直维持着整个谎言不被揭穿。”
谷雨微微一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竟连能人心中在想什么也知道了。“可是,”谷雨疑惑道:“维持这个谎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沈妙笑道:“你让莫擎跟春桃说一声,让她一定要好好帮助大姐姐养胎,这孕养的越好,自然对我们最有利。”
☆、第六十八章 换亲
日子越来越冷了,深秋时节已过,转眼便是冬日。今年的将军府,也算是分外萧条,沈妙被禁足在沈府,沈清卧病在床,每日只有沈玥一人上下广文堂,便是后来的中秋宴,也只有陈若秋带着沈玥前去,自然又是沈玥大出风头,不过这些事,究竟和沈妙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随着时日越来越长,沈清的事情却也拖不得了。任婉云让陈大夫开了些药丸,让沈清的孕吐之症减轻了不少,旁人是瞧不出什么问题的,可若是一直下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这样下去不行,”任婉云皱眉按着额心:“得想个法子让清儿出去避一避。”且带沈清将孩子生下来再回来,为了避人耳目便说沈清身染恶疾也行。待风头一过,或许会天下太平。
“可是姑娘如今这身子,送出去了难免吃苦头。”香兰有些担忧:“况且这一来一去,必然要花些时日,姑娘的青春也就被耽误了……”
任婉云眉头一皱,不错,沈清如今已经虚岁有十六,再多一年,便是十七,这定京城中的女儿家,其实十六七岁出嫁的倒是刚刚好,可沈清是官家女儿,要挑选的婆家自然也是高门。再等一年,只怕好的勋贵子弟都已经被人尽数挑走了。
“垣儿需得年关才赶得回来,如今清儿的身子却拖不得。”任婉云眉间闪过一丝戾气。
“夫人,”一边一直未开口的彩菊却开口道:“奴婢听闻,中书侍郎卫家夫人近来与三夫人通过气儿,似是想来咱们府上为卫家嫡长子求亲,求得是五小姐。”
“沈妙!”任婉云咬了咬牙:“她倒是好运气!”中书侍郎是正四品的官职,虽然对于沈信这样的正一品武将来说,来求亲简直是自不量力。可是卫家嫡长子卫谦却是个才学容貌都是上乘的少年,来娶定京城中的一个草包女,至少在人才这一条路上,是绝对配得上沈妙的。况且卫谦年纪轻轻已经入仕,只怕日后必然是少年大成,来求亲简直是沈妙撞上了大运。
“听说是卫家有意攀附府上,”彩菊道:“所以才忍痛用儿子换同沈府交好的机会。”彩菊话里的意思,竟是将沈妙看作是非常下作的人,十分配不上那卫少爷似的。
“也算是她走了运。”任婉云面色有些狰狞。这么多年,虽然沈信的官威极大,可是来沈府为沈妙提亲的人却是几乎没有,不为别的,正是因为沈妙自己太懦弱愚蠢,以沈信的功名,沈妙要找的夫婿必然得是同样的高门大户,可高门大户中,又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几乎是明齐笑柄的主母。
所以任是沈信功名在身,沈妙也是无人问津。
如今这卫家突然来提亲,彩菊虽然说是想要攀附,可细细一想,大约也是因为当日在校验场上,沈妙的表现令众人耳目一新,原先的蠢笨模样有所改变,这才让卫家也忍不住出手。
便是在往常,任婉云也是不会容忍这样好的亲事落在沈妙身上的。更何况如今沈清还是这幅模样,她就更不能看着沈妙这个始作俑者好过了。
“夫人无需担心,”香兰道:“老夫人铁定不会赞同这门亲事的。”
将军府中,痛恨大房的,沈老夫人可是首当其冲。奈何不了沈信,沈老夫人却能暗中将沈妙的亲事拿捏在手心中。从前有着任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