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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夫人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泛着红的眼眶带着水意,更添柔弱之色,“让夫人看笑话了。”
“不过是有些人欺软怕硬罢了,何来笑话。”夏含秋听着到得外边的脚步声,停了话头,她也想看看逼迫胜男的人长什么模样。
出乎预料,来者三人看面相并非奸佞之人,一个个都斯文得紧,看着倒像读书人,只是当他们走近,流转的眼神破坏了那份斯文劲。
“大伯,伯娘,家里来了客人?”
阎老爷子面色淡淡,“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三人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也不往心里去,要是这点都受不了,又如何有那个脸皮图谋大房这家业。
说话之人转过身来面对安坐喝茶的年轻妇人,在心里几经琢磨仍是没底。会亭城何时出了这样一号尊贵人物?
态度间更不敢慢怠,拱手一揖温声道:“在下阎家阎世云,给夫人见礼了。”
夏含秋这时才抬头,茶端不轻不重的在几上一磕,响声很是清脆,不算失礼,不满却表现得很是明显,“阎家的规矩还真是松泛。”
阎世云反应过来,脸轰的红了,他们几房侄儿在大房这边向来如此。但从未被人这般明里教训过。也就忘了这到底不是在他们自己家。无地自容是何感觉,他算是尝到了!
没有说话的另两外对望一眼,无比庆幸自己这回没有抢话。
不过,这人是谁?好大的口气!
阎老爷子轻咳一声打破尴尬。虽然之前郑夫人的话将整个阎家都扫进去了,可是,他觉得痛快,这几个侄子,确实太过放肆了!
“让夫人见笑了,你们几个先行回去。”
几人却体会不到阎老爷子的回护,三人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梗着脖子开口,“大伯,您就不替我们介绍一下?”
阎老爷子沉了脸。“世清,平时你爹就这么教你的?没半点规矩,要丢脸回自己家里去,别在这里丢我的老脸!”
“大伯,您是不是忘了您还得靠我们给你养”阎世云一把捂住他的嘴。总算将最后一个字给捂了回去,可是,这和没捂却也没什么区别。
阎胜男猛的站起来,声音里带出一股狠意,“多谢几位哥哥费心了,我爹娘有我这个做女儿的奉养就足够,不用劳烦几位,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回,这回我就说得再彻底一些,不用多久,胜男定请几位来喝我的喜酒。”
阎世云一惊,之前不是没谈成吗?怎么这么突然就成事了?
难不成眼前这位夫人是为保媒而来?那他们所图谋的岂不是
“大伯,有些事,还请您深思熟虑,不要仓促做下决定,不管怎么说,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万万没有害自家人的道理。”
“大堂哥这话说得胜男想笑,胜男自小到大的亏可都是在三位堂哥手里吃的,几位哥哥一定不知道,胜男宁愿是在别人手里吃的亏也不想在三位哥哥这里吃亏。”
倔强的抬着头,阎胜男泛红的眼眶无所循形,三个男人看着,竟是半晌无言。
若说他们就此放弃惦记许久的东西自然不能,可对这表妹,却是多了分愧,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罢了。
或者,也就这么一时。
看三人离开,阎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爹的太过软弱,才会让大姐儿吃这诸多苦头。”
就如世清所言,之前数年他确实是想着需得靠着侄儿养老送终,事事纵容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哎,若他有个儿子
夏含秋没有去批判他对或错,她没这资格,只是心里,却自有一番见地,没有儿子支撑门面,便连底气都不足,若她始终无法生养
不,就算她真的无法生养,也绝不会任人欺凌,绝不会!
收回跑远的思绪,夏含秋捡起之前的事继续说,“再过不久便要忙起来了,待夫人见过彭将觉得满意后,我们便将日子定下来可好?最好是能尽快完婚,夫人觉得呢?”
“是这个理儿,最近可有好日子?”
“来之前我便查过,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夏含秋突然失笑,“我和夫君便是在两年前的四月初八成亲的,那是我师傅亲自算出来的日子,今年的四月初八也很不错,成亲太赶了些,便选在那日纳征如何?”
便是纳征都太赶了啊,阎夫人苦笑,怎么就急成这样?可别是那彭将有何不妥才好,她有心一问,可看到女儿的眼色,到底还是没有追根问底,“大姐儿的嫁妆我准备了多年,这些都不会误事,只是我身体不好,就怕心有余力不足。”
“今儿回去我就让葛慕过来一趟,您这点小病必然药到病除。”
阎夫人还没说什么,阎胜男就一脸喜色的起身道谢,她来往郑家多次,自然知道郑家有几个医术极好的人,本来她还想一会求上一求的,没想到含秋主动开口了。
她承含秋的情越来越多了。
“四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初八纳征后便定于二十八完婚,夫人可有意见?”
本就该在纳征后的一个月内完婚,纳征都同意了,这个自然不会有问题,阎夫人遂点头,“夫人做主便是。”
又商量了一番细节,按规矩在阎家用了饭后,夏含秋才离开。
待人一走,阎夫人一身不适都顾不得了,忙不迭的追问,“大姐儿,日子定得这般赶,可别是那彭将有什么问题。”
“娘,不瞒您,这亲事是我自己求来的,也幸得彭公子也看得上我才有含秋今日的登门,之所以这般赶,也不是因为彭公子有什么问题,而是会亭城很快会生变,您和爹只以为我和郑家来往是攀上他家的势,让几房再不敢欺,您却不知这两年我学了多少东西,爹,娘,不用多久你们就会知道,您们的女儿,不比男儿差,阎胜男,一定能胜过一般男子!”
看着眼中光彩连连的女儿,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却有些不敢问了。
那郑家夫妻是什么身份虽没有明言开来,可不知多少人在猜他们是皇家遗珠,从龙之功太险,他们也不想做别人成事的那垫脚石,若深交
阎老爷子有心相阻,可转念一想大姐儿的性格,两年前尚有可能,现在,他这女儿怕是不撞南墙不会回头了。
罢罢罢,是福是祸,且行且看吧!
事情进展顺利,回程的路上,夏含秋有了东瞧西望的心思。
近来她是越发少出门了,虽然她的身份并无闲杂人等知道,可不管是无为观的人还是换之都守得紧,但凡出门暗里不知跟了多少人,一想到自己去个地方会劳师动众她便歇了心思。
从十三岁那年到会亭城,距今已经整整七年了,她长大了,几番磨砺眼界开了性子也坚韧了,而会亭城,却再不复当时的繁荣。
虽然在乱世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安稳之地,几番易主也没有遭受重创,可不用会亭城的老人出来说话,便是她这个半途加入的也知道早已今非昔比。
最明显的,便是角落里多出来的那许多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人。
会亭城最繁华时,街上无乞食之人。
战争啊,明明只是少数人的追逐,受苦受难的却是与此无关的人。
而很快,她也会加入这其中,下次再出门时路边多出来的乞儿说不定便有人是因她而受难!
她也没比那些当权者好到哪里去,哪怕是打着预言者的旗号,也掩盖不了她心底的私心。
“夫人,是直接回府还是”
收回视线,夏含秋想了想,“去茶楼坐坐,去个人将铃兰唤来。”
“是。”
茶楼的位置并不好,可这两年生意好像也不差,大概是茶楼的雅静恰恰合了某些人清高的心态,没有说评书的,也没人高声喧哗,只有穿得素净的女子在珠帘后弹着古琴或是琵琶或是古筝,偶有一次夏含秋过来竟有人在帘后吹笛,满室静谧无声,仿佛个个都成了高雅人士。
只不知有几人是真正的清高雅致。
ps:
停更这些日子,虽然忙翻了天,可脑子大概是休息够了,我觉得我比之前要从容了,不知道你们从字里行间感不感觉得出来。
268章 浮出水面
一室古筝声中,铃兰来得很快。
现在的铃兰心里安稳,早不可同日而语,不用再做那皮肉生意,不用日日浓装艳抹,一身素色衣裳衬出满身从容气度,如若不是细看,怕是没人会将她和曾经稳坐欲仙楼头牌数年的牡丹想到一块去。
知道主子是个仁善人,现如今她也再不如之前那般战战兢兢。
待她见了礼,夏含秋示意她在对面坐了,笑言,“看你气色甚是不错,最近过得很是如意吧。”
铃兰也笑,“拖您的福,长至二十六岁,数现在最是心安,心安了便一切都好。”
心安了处处可为家,心安了,便是一杯白水也能品出甜味来。
夏含秋执壶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铃兰忙双手接过。
“很快便要起事,你手里的事如何了?”
铃兰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锃亮,放到之前便是生活都不安稳之时,她如何能想到自己还有资格参与到那样大的事情里去,可现在,她不但亲身参与了,还得夫人看重负责一方之事,哪怕依旧是在她依附多年的勾当里,她也甘之如饴。
咽了口唾沫,铃兰稳下心神,道:“夫人放心,奴婢都准备好了,她们不管去往哪方都定能有所作为。”
“你调。教人的手段我自是信得过,我需要你保证的是她们的忠心。”
铃兰抿了抿鬓角头发,神情变得严肃,“夫人的事奴婢并不曾向外人道,便是那些姑娘们也并不知她们所做为何,就算她们想向谁透露点什么也最多就是将我牵扯出来,而能加诸到我身上的罪名也不过是我野心大罢了,到时最多就是被人讥笑一顿,若他们还想做其他事,奴婢相信,夫人定不会不管奴婢死活。”
她确实是不会。经历三世,她也没学会视人命如草芥,敲了敲桌几,夏含秋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离开会亭城,若是离得远了我恐怕有所不及。”
“是。”铃兰心下一暖,遂又说起另一件让她挂心许久的事,“姑娘们若是离了会亭城,有消息要传回来又当如何做?”
“这个你不用操心,这几年我并非什么事都没做的。过两天我让我二师兄来寻你。告诉你联系的法子。你多用心思量要如何让那些姑娘们安全的将消息送过去又不让她们多心。”
铃兰顿时放下心来,脆声应允,见夫人没有其他事要说,知趣的告退离开。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过头的茶。涩味在嘴里蔓延,夏含秋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万千思量。
妓院不是干净地方,原不该是她接触的,可当她决定要借用妓院的便利时,换之也不曾拦着她。
酒后脑子浑沌,美人在怀,甜言蜜语在耳,床上枕边。什么话套不出来,省心又省事。
明德上前轻声提醒,“夫人,起风了。”
透过窗户抬头看去,天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之势,“回吧。”
“是。”
出了门,紫双将厚实的斗篷给她披上,三月的天,还很冷,尤其是有风时。
刚走出大堂还未上軿车,一阵马蹄哒哒声由远及近,夏含秋似有所感,抬头望去,是换之,笑意自然而然的布了满脸。
“怎么来了?”
段梓易翻身下马,不由分说的亲自扶着她上軿车,“变天了,来接你,这雨怕是马上要来,不耽搁了,回家。”
温热的手心相贴,暖到了心里头,夏含秋对他笑笑,温驯的在軿车上坐好。
段梓易翻身上马随在一侧。
待这一行离开,大堂里看着这一幕的人才压着声音互相说起话来。
夏含秋没几人见过,所以无人识,段梓易现在却是渐渐走到了台前,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这架势,哪还会不知那妇人身份。
“没想到竟是郑夫人。”
“怪不得郑公子对送去的女子从不假辞色,有个这样要貌有貌,要气度有气度的夫人在家,换做我也能不多看其她人一眼。”
“你这话可别说满了,哪个男人嫌妻妾多?也就郑公子能不为女色所动,守着家里一个夫人,据我所知,郑公子可是没有妾室的,你能做到?”
“”这一桌的对话到这里便中止了,无人再接,他们也无话可接,在坐的谁家里不是几房妾室通房的收着?说什么话都是打自己脸。
朱强耳力好,将众人的话都听了个差不离,心里隐隐升起骄傲,他们服气的主子自然是独一无二的,能得了主子心的女子,又岂是庸脂俗粉能比?
不过主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