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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红——少女闭上眼,决定什么都不想了。
“嗑嗑嗑”——敲门声。
决定什么都不想的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而不见。于是,敲门的人自行推门而入,见屏风后升腾的水气,稍稍犹豫了一下,假装咳嗽:“咳咳咳,秀秀你在吗?”
秀秀猛听到屋中来了人,惊得“啊”了一声,叫道:“哎呀,宋小玉你干吗呀?也不敲门就进来了,人家洗澡哪!”
屏风后的男子一席雪白长衫,正是不久前金盆洗手的采花公子宋小玉。自京城一别数月,此君北上南下、四处奔波,除了躲避某人的纠缠,更是为了这番令其心动的邂逅。此刻得偿所愿,少女便在屏风之后洗浴,以旧日的采花心性,难免心痒,忍不住想去拉那屏风,手抬起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缩了回去,柔声辩解:“敲过的,没听到反应,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我进来是想和你说说话。”
秀秀想找块毛巾,又觉水中太舒服舍不得出来,就说:“那就说吧。你不许偷看!”
“啊,不会不会,你洗你的。”宋小玉把手背在身后,探头探脑了一下。怎知那屏风后竟还有布帘遮挡,找不见什么缝隙,很是失望。
见屏风后那人影晃来晃去,秀秀有些担心:“宋小玉你到底想干吗?”
“没想干嘛,我只是,企图偷看你洗澡哈哈,老毛病又犯了,你别在意”宋小玉厚着脸皮承认动机。
秀秀一呆,这样可不好,急道:“不许你看不许你看,我不给你看,你要看你去看苗苗。”
宋小玉本已笑着打算离开房间,听她这一串叫,反而默然站住了脚。
“你还在吗?”缩在水中的秀秀听不见声响,问了一声。
“在放心吧,我不偷看。”宋小玉找了把椅子坐下,取出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忽道:“可以问你个问题吗?秀秀。”
“你问吧。”秀秀吐了口气,合上眼,仰面缓缓沉入水中。小姑娘并非不担心好色的宋小玉,而是无暇担心,整个上午,她的胸口都被一个身影充满着,烦闷辗转、挥之不去。
曾以采花为业的宋小玉岂能看不出怀春少女的情思?在河畔遇见秀秀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世间最令自己心动的姑娘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郁闷难当,偏偏又难以启齿相询。好容易找着了谈话的时机,忍不住问了句傻话:“秀秀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屏风后传来汩汩的气泡声响,宋小玉不明所以,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始终等不着小姑娘的回应,只好叹了口气,道:“秀秀不要误会,我看你神色黯然,想来那人定是不识好歹之徒。你现在是我凤凰门的帮主帮主若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弟兄们自当赴汤蹈火。”
秀秀从水里浮了上来,却只听见最后一句——帮主?啊!倒把这事给忘了:“凤凰门真的变成帮会了吗?那以后不是有好多人都要叫我帮主?”
“是啊,李黑兄弟用你留下的巨款买了不少地盘,并开始在小山镇大兴土木。凤凰门的总舵已经初具规模了。”宋小玉以为秀秀不想谈不愉快的事,只好跟着把话题转到帮会上,“近半个月来,道上已经有数百武林人士前来投靠”
“数百人?投靠我的凤凰门?”秀秀眨眨眼,微感诧异。
“啊,那还不是瞧在你瞧在帮主的面子上——这段时间,前来入会的人有增无减。我看用不了多久,凤凰门定会成为当今江湖的第一大帮会。”宋小玉道。
秀秀想了想,一笑,起身取毛巾:“那些人以为我是武林神话的女儿。”
“这个呵呵”宋小玉暗想,这小丫头原来不傻,“还有别的原因的:最近许多武林高手接连不断地神秘失踪,搞得人心惶惶的。江湖不平静,那些散仙游侠再不敢单枪匹马到处乱走,只好跑来加入我们。”
秀秀专心擦拭身子,点着头,却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帮主刚才说的也没有错,许多武人确是冲着‘武林神话’这四个字而来。在这种非常时期里,凤凰门有个这么响亮的名号在背后支撑,自然成了游侠们寻求靠山之首选。”
宋小玉改口称呼秀秀为“帮主”稍感勉强,但仍继续把话说下去:“情况还不止这些。不少大帮会正讨论着跟我们结盟,另外一些规模不大的帮派也请求我们将其收编为分舵。”
顿了顿,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想来,这些人都已嗅出了江湖即将大乱的味”
“帮我把包包递进来好吗?我把要换的衣服忘在外面了。”秀秀围着大毛巾,从屏风后探出头,打断了宋小玉的感慨——小丫头神不守舍的,根本没留意他在说什么。
“哦,好遵命”宋小玉放下扇子,双手捧起桌上的红包袱,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秀秀的手中。
“宋小玉你干吗呀?拜佛哪?”秀秀见他动作古怪,不由皱了皱眉。
宋小玉目不斜视地垂着手,语气依然一本正经:“你现在是凤凰门帮主,做手下的自当对你敬若神明。”
“去去,少来!”秀秀以为宋小玉闹着玩,笑着接过包袱,拉上屏风穿起衣服来,顺口问道,“对了,苗苗追到你了没有?”
宋小玉愣了一愣,觉得这事好生尴尬,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回答。
不久,屏风拉开,穿着红灿灿的秀秀走了出来,长发还湿着,头歪在肩膀上,正用小毛巾揉着。香风迎面,宋小玉心中一荡,盯着她,猛然不能自己,脱口道:“秀秀,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好啊!”秀秀甩甩乌发,把毛巾丢挂在屏风上面,不假思索地答。
宋小玉浑身大颤、张口结舌,万没料到小姑娘竟然如此爽快,反吃了一惊。
秀秀收拾着换洗的衣服,兀自跑前跑后,忽然仰起头叫了声“哎呀”,连忙道:“不行不行,我嫁给你苗苗会生气的,我还是另外找个人嫁吧。”说着朝宋小玉咪咪一笑——模样却不像是开玩笑。
“你”宋小玉惊魂未定,“你打算嫁人?”
秀秀到床边坐下,拿起小镜子照着,不吭声,脸上隐隐流露出了一丝令宋小玉心惊肉跳的浅笑。
她一定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宋小玉心中分析:这是小姑娘最脆弱的时候,倒成了我的机会
“你还是嫁给我吧!苗苗她她绝不会生气。”——既然你用苗苗做借口,那我就撒个小谎搪塞。宋小玉本不想对秀秀撒谎,只是直觉告诉他,此刻良机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以后恐再难指望了——自从半年前在平原镇郊与她初次相遇,向来自以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采花公子就发觉自己竟然对这个清纯、善良的美丽女孩颇为心动,后来的两次邂逅虽然来去匆匆,更是在宋小玉的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随着凤凰门的迅速崛起,宋小玉也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成为江湖上最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自己,则将成为她万千属下的一员若不趁着现在大局未定,提早下手,到了那时,身份迥异,门第悬殊,这番相思只怕便成流水。至于那连日来阴魂不散的苗苗,虽然不甚乖巧,又有个惹不起的老妈,但毕竟也是美貌不凡,况且对自己一心所系照说来也不错,只不知秀秀怎么想——算了,回头再考虑这些。
可惜,天不随人愿,花心男人正琢磨着怎么叩开落寞少女的心房,客房的窗却先被撞开了,一个绿影跃入,尖叫:“宋小玉!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早在十几年前,该客栈,该房间,也曾有过这么一幕。当时的主角是天下第一的破剑,带着不通世故的三姑娘跑到这里,打算对她“坏一坏”。在关键时刻,窗户被推开,闯进了个铃儿,大叫一声“好啊”,坏了两人的好事——多年后,铃儿的女儿苗苗居然如出一辙,也从这扇窗冒了出来,仿佛昨日重现。
宋小玉很不爽,和破剑当年的想法相同。不同的是三姑娘和秀秀,前者认为铃儿的闯入破坏了心情,后者则如释重负,认为苗苗的出现很及时。
及时的苗苗面红耳赤地瞪着宋小玉,不满他那句自作主张的“苗苗绝不生气”,她说:“谁说我不会生气?!”
宋小玉不爽之后,只能心虚,不敢看她。而瞪着他的那双大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秀秀发现苗苗和上次见到的时候不大一样,神色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也许是风霜,也许是成熟——两个月来,小姑娘独自奔波千里,显然吃过不少苦。
“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苗苗咬着嘴唇。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躲你”宋小玉心里砰砰直跳,吞吞吐吐地分辩。
“为什么你倒是说呀!”苗苗好像要把宋小玉吃掉一样,秀秀咬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吭声。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宋小玉搔搔头,声音小了下来,“你若是非要嫁给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只要秀秀不介意,你们就一并一并”
原来是这样,他想把秀秀也一块娶了,我就知道——苗苗低头想了想,像是下了个决心:“好吧,这个随便你!但你必须更喜欢我一点!”
宋小玉偷偷瞄了秀秀一眼,见秀秀正专心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红色发簪,假装不太关心两人的对话,可能是觉得这场景实在尴尬。
沉默了好一阵,宋小玉抬眼,和苗苗四目相对,一些话憋了好久,说得又结巴又急促:“苗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你,你是个好姑娘。可我,我喜欢的是秀秀。”
苗苗怔住了,从头凉到脚,叨了句:“原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宋小玉这话把秀秀也吓了一跳: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但是他怎么可以当面告诉苗苗说他不喜欢她呢?苗苗会很伤心的。
——如果江洋也对我这么说想到这,秀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猜不出眼前这事要如何收场,却听苗苗忽然尖叫:“那你干吗不早点说!害我到处找你,气死我了,你这大坏蛋!”
话音未落,人早破窗而去。
“苗苗等一下!”整个事情都有点突然,秀秀想起还没来得及跟妹妹打上招呼,匆匆捡起靴子,光着脚丫追了出去。
于是画面变成了这样:苗苗因为宋小玉不喜欢她,气跑了;秀秀觉得这事因自己而起,怪不好意思的,想追上去安慰安慰她;秀秀一走,宋小玉当然不会在屋子里站着,赶紧跟出来苏州大街的天空中,一绿一红一白,三个身影此起彼落——若是被去年腊八那会儿去过京城的旅人看见,定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日近晌午,细雨已住,远山一片翠绿。
以轻功“凤舞”的速度,秀秀要追上苗苗本非难事,但小丫头飞在半空中,一边却忙着套袜子穿鞋子,手忙脚乱,等穿好了才发现把人追丢了。无奈之余,四处乱飞了好半天,本待回去客栈取出包袱,却早忘了来时的路,最后飞累了,降落在郊外的一片青草地上。
树林,河,还有奇怪的男人,拿着把小铁锹,蹲在地上挖泥巴。秀秀觉得这人似乎有点面熟,就走到他旁边,蹲下来瞧了一会儿,没见他挖出什么东西,便问:“你在干吗?”
“挖蚯蚓?”男人刚答,就欢呼了一声“有了”,说着伸手入泥,得意洋洋地拈起了一条细细长长、不断蠕动的东西来。
这事秀秀小时候也干过,只是不记得当初挖这小东西用来做什么了,便问:“挖蚯蚓做什么?养着玩吗?”
男人瞧了她一眼,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这玩意养来做什么?”说着,把那蚯蚓丢进腰间的小罐里,站起身来,泥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秀秀也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笑得灿烂,头顶的阳光仿佛渗进他的全身,过滤出一种莫名的亲切。
秀秀正想说你好我是秀秀,那人叫了声“走,看我钓鱼去”,便把小铁锹别在腰带上,一把拉住她的小手,竟腾空飞起。秀秀只觉像被一朵看不见的云彩托住,身轻如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随那人落到了河对岸。
小沙滩上有个黑黑的木架子,下边放着木炭,几步开外的岸沿斜斜插了根鱼竿。男人松开秀秀的手,兀自跑去拔那鱼竿,一边从腰间的罐子里掏出一条蚯蚓,串在鱼线末端的钩子上,忽问:“你不是嚷嚷着要去凤凰门冒充咱家秀秀吗?怎么这么快又跑回来了?”
“啊?我”秀秀被这没由来的话给呛了一下——陌生人的话里有自己的名字,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把串好蚯蚓的鱼钩丢进河里,弯腰把鱼竿重新插好,两手叉腰,嘿嘿笑着,似乎对这布置颇为满意,随后转过头看秀秀,呵了一声:“还真像!你是不是跑到哪儿去学了易容术?”
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