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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凌云在隆聚的大堂递给王鹏一叠材料，“这是姜朝平的交代材料，我们已经经过核实，完全属实，情况不太乐观！”
王鹏一页页地翻看着，心情分外沉重。
姜朝平在计发委工作的时间，实事是做了不少，但他这些年替人批项目还是收了一些钱，前前后后加起來达三百多万，除了每年定期向计发委纪检组主动上交的一部分之外，他个人还是有三十多万的不法收入。
“向席书记汇报了。”王鹏合上材料问邵凌云。
“第一时间汇报了！”
“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洠в兴担蝗梦蚁蚰慊惚ㄒ幌拢 �
“我知道了，你回吧！”
“市长，那三十多万朝平一直放在办公室洠в卸伦永嫉氖虑槌鰜砗螅鞫伺饬怂锌钕睿Ω貌恢劣谌胱铮壹弊耪夷慊惚ǎ俏硪患拢 �
“什么。”王鹏刚站起來，一下停住脚步。
“陈子风夫妻俩的问睿耪嫜现亍！鄙哿柙扑怠�
王鹏倒吸一口冷气，心脏一下成了扎紧的布袋，“凌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客观公正，不然我早跟你汇报了！”
王鹏双唇紧抿，感到一阵莫名的烦乱。
姜朝平、陈子风是他到东江后的左膀右臂，也一直是他极为信任的两个人，在如今的官场风气之下，他从來洠в兄竿悄鼙３忠怀静蝗荆泊觼頉＇有想过他们会为钱财翻船。
这一刻，他想起上午席书礼在发改委挂牌仪式上的讲话情景，不禁暗暗自嘲，其实具有讽刺意味的不是当时的情景，而是他自己对形势的不自觉抗拒。
“市长。”邵凌云轻声叫王鹏。
“如果真的严重，这几分钟的时间也讲不清，你要是方便的话，一会儿等我吃完饭，去我办公室说吧！”
邵凌云点点头，拿了东西打算走，已经走出两步的王鹏忽然转过身來，看着正弯腰收拾的邵凌云问：“子风的事情，席书记也知道！”
邵凌云抬起头來肯定地说：“是！”
王鹏点点头，大步流星而去。
晚上九点半，王鹏匆匆结束应酬，回到办公室，邵凌云正等在常剑的办公室，与常剑喝茶聊天。
王鹏站在门口让邵凌云跟自己走，并且直接让常剑下班，不要再待着。
邵凌云跟进王鹏的办公室，面对一言不发的王鹏坐下來，直接开始汇报陈子风的情况。
“……起初他什么也不肯说，直到秦梅芳的供词和陈子兰的证词放到他跟前，又在他宁城老家搜出证据，他才承认的！”
“说具体的！”
“他主要是三方面的问睿皇鞘芑咛嫒舜蛹嘤倘耍欢抢貌坏笔侄胃隳诙贰�
王鹏的太阳穴重重跳了一下，他沉声打断邵凌云：“你说什么，什么叫利用不当手段搞内斗！”
“我们在他老家搜出不少音频和视频材料，有公安局内部人员的，也有……”
王鹏闭上眼睛一扬手，有点疲惫地说：“不用说了，继续吧！”
“三是利用手中权利替家属谋取不正当利益！”
“完了。”王鹏睁开眼看着邵凌云。
“完了！”
王鹏切切实实感到心痛，刘锡北的事出來时，由于对刘锡北为人一直固有的认识，王鹏还能理解刘锡北的那些行为动机，但是对于陈子风，他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会用与刘锡北一样的手段來达到个人目的。
陈子风曾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周昌海、刘锡北有问睿跖粼纫恢毕氩煌赋伦臃绲恼庵挚隙ㄓ胱孕艁碜院未Γ衷谒靼琢恕�
“席书记对陈子风的事也洠в芯咛逯甘尽！蓖跖粑省�
“他已经亲自去省委汇报了！”
王鹏一愣，席书礼跳开他去省委汇报，意味着什么。
“在陈家搜出來的音频和视频中，有洠в形业摹！蓖跖敉蝗晃省�
邵凌云摇摇头。
“施国权呢，老龙呢，其他人呢。”王鹏急问。
“都有。”邵凌云看王鹏的目光也有点复杂。
明白了。
王鹏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
“市长，席书记让我转告你，他明天回來后就会专门召开会议讨论姜朝平的问睿Ｍ阕邢缚悸且幌隆！鄙哿柙扑怠�
王鹏站起來，慢慢在办公室里走动着，良久才转过身看着邵凌云，“凌云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觉得很痛心呐，不说陈子风，朝平是我从宁城带出來的，看着他一路成长，在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有责任啊！”
“市长，一个人的价值取向如何，虽然决定因素很多，但最终都取决于这个人本身的思想观念，外人是替代不了的，就这一点來说，你洠П匾栽穑 �
“如果都这么看问睿颐怯趾伪鼐０阉枷虢ㄉ韫以谧焐稀！蓖跖粢∫∈郑八档降祝叶运匦牟还唬瑳＇有经常注意他的思想动向，才会令他走到这一步，所幸，他自己有所认识，能主动配合你们的调查，洠в腥米约鹤叩酶叮 �
邵凌云走了以后，王鹏洠в谢刈〈Γ桓鋈嗽诎旃依镒艘凰蕖�
常剑早上來帮王鹏打扫卫生，推门看到坐在那里眼窝深陷的王鹏，吓了一跳。
“市长，你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吗！”
王鹏洠в谢卮鹚怯盟执曜帕乘担骸拔胰ハ窗蚜常 �
常剑跟了过去，“市长，你别怪我多嘴，大家都在说，这次的事好像是专门冲着你來的！”
“别人瞎说，你也跟着说。”王鹏猛然回头瞪常剑。
常剑有点委屈，但仅仅撇了撇嘴后又说：“大家私下里都有分析的，席书记多仔细的一个人啊，机关事务科并入机关事务局这样的大事，他竟然连方案都洠Ц悖腿孟⒘髁顺鰜恚饪赡苈穑 �
他靠近王鹏压低声音说：“检察院那边有消息传出來说，陈子兰说她所以会拎着钱去找孙冬临，那是因为孙冬临给过她暗示！”
“暗示，是她自己想象的吧。”王鹏洠Ш闷匾话雅】贰�
常剑立刻说：“不止这样啊，邱向芝说她突然返回孙冬临办公室，并不是她还有什么事要找孙冬临，而是苏世昌让她帮忙送一份报告过去，市委大楼里谁不知道苏世昌，他是孙冬临跟前一条狗，别人找孙冬临汇报他都恨不得替了去，整天洠抡沂峦锒侔旃易辏嵛拊滴薰嗜们裣蛑グ锩λ捅ǜ妫裣蛑プ约汉髞矶妓嫡馐缕婀郑 �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小常，洠Ц莸氖虑椴灰畔共艉汀！蓖跖艄液妹碜叱鑫郎洹�
常剑跟出來，拿了一块抹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还在说：“孙冬临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长，眼看着年龄就要到限，他可是一心想着更进一步呢，听说他这段时间去省里活动得很频繁，更有人说他看中了周昌海空出來的位置，偏偏您又……”
“够啦。”王鹏突然一声断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是不是嫌东江还不够乱呐！”
常剑被王鹏这声暴喝吓得怔在那里，一手抹布，一手台历，嘴唇也不停地哆嗦，他洠氲酵跖艋岱⒄饷创蠡稹�
“出去。”王鹏皱着眉扯过常剑刚刚放在桌上的报纸，不再理会常剑。
常剑悄洠⒌赝肆顺鋈ィ跖羲帜笞疟ㄖ剑匆桓鲎忠矝＇有看进去……
第561章 流血的伤口
常剑这番八卦背后所要表达的意思，正是王鹏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的，在东江待了五年，对这个地方他多少也有了感情，他一直希望东江的工作班子有一天可以真正地团结起來，一起把东江建设好，他很怕再听到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
似乎是为了印证常剑说的话是有根源的，就在王鹏心烦意乱的时候，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后，姜朝平出现在王鹏的视线内。
“回來啦！”
王鹏内心虽然责怪姜朝平不知取舍，但到底是跟了他许多年、一直信任有加的朋友兼下属，他还是板着脸招呼姜朝平到沙发那边坐。
常剑进來泡茶，被王鹏挥手赶了出去。
“对不起，市长，让你失望了。”姜朝平的屁股刚沾着沙发，就开始自我检讨，“我这几年放松了自我约束，觉得送礼收礼这种事别人做得，我也做得，完全忘记了一名领导干部应该有的自律……市长，我知道错了，你骂我吧！”
王鹏看着一脸懊悔的姜朝平，恨不得能一眼看到他的心底，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忏悔自己的行为。
“朝平，你太不应该啦。”王鹏生气地说，“这几年我们一直都在试图净化东江干部队伍的风气，一直都在谈反腐反贪，让我洠氲降氖牵庵质虑榫谷灰不岢鱿衷谀闵砩希悴坏梦乙馔猓踩梦液芡葱模 �
“市长，我……” 姜朝平的头一直低垂在那里，两只手掌叉在双腿之间，來回搓着。
“朝平，你是我亲自向组织上要求，从宁城调到东江來工作的，对你，无论是我个人还是组织上，都是寄于厚望的，我希望你真的能从此吸取教训，引以为鉴，把今后的路走稳走踏实，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洠в校忝鞑幻靼祝 �
王鹏的批评充满了沉重的关爱，姜朝平慢慢抬起头來，那张因为这两天连续谈话而焦虑不安的脸上，肥厚的鼻头红通通的，深陷的眼窝中泛起莹莹的晶光，眼神透着自责、悔恨、歉意等各种情绪。
“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会牢牢记住您今天对我说的这番话，决不再行差踏错一步。”姜朝平面对王鹏态度坚决而肯定。
王鹏微微颔首道：“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的话，决心易表行动难呐，只有时时约束自己、刻刻提醒自己，才有可能远离各种诱惑！”
“是！”
“接下去，市委、市政fǔ都会对你的事情作出具体的处理意见，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希望你都放下思想包袱坦然面对。”王鹏语重心长地说，“人生的路很长，跌倒不要紧，关键是认清错误重新站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会被免职。”姜朝平的神色在焦虑之外又添了一分紧张。
王鹏皱皱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认识自己的错误，其他的事情都要放下！”
有一丝不甘从姜朝平的眼底划过，恰恰被王鹏逮了个正着，心情更加沉重。
“朝平，有些事做错了，是一定要面对结果的，不管你是不是甘心，这个结果都不会消失，与其抓住不放，倒不如看开些！”
姜朝平突然吸了一下鼻子，幽幽地说：“我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愿意承担错误责任，但是，市长，放眼整个东江，你真认为反腐反贪在这里是完全出于正义，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一次政治斗争的洗牌手段罢了，陈子兰这个蠢女人才会上当，不但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一大家子人……”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王鹏愤怒地打断他，“看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并洠в姓嬲ィ慊故腔厝ズ煤迷俜词》词。邢赶胂胛腋闼档幕埃残恚谀承┤诵睦铩⒀劾铮锤刺翱梢员挥脕淼弊鞴ぞ撸獠淮砦颐敲扛鋈硕家馓醯郎献撸绻慵绦３终庵窒敕ǎ愕穆坊够峒绦咂 �
“市长，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要说。”姜朝平一下固执起來，“陈子兰为什么会拿了钱去找孙冬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几天因为机关事务管理科撤并的事情，她洠в猩僬宜锒伲锒僮约阂仓鞫蚬缁皝恚猿伦永嫉娜酚泄砼担劣谒髞硎缚诜袢希颐侨肥的盟麤＇辙，因为我们洠в兄ぞ輥碇っ鳎獠淮硭锒僮龉摹⑺倒娜紱＇有存在过！”
“孙冬临的问睿臀岬鞑楹耸担悴挥冒颜饧履贸鰜碜糁ぷ约旱墓鄣悖 �
“市长。”姜朝平焦急之下，“噌”地站了起來，“他们这是要斩断你的左膀右臂，让你变成孤家寡人，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來！”
“姜朝平。”王鹏也站了起來，抬起右手指着姜朝平大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姜朝平毫不示弱地瞪视着王鹏，“我后悔、我认错，一方面是我觉得我确实不该那么做，但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我觉得是我自己亲手送给对手一个打倒我的机会，亲手把你推到了难堪的境地！”
王鹏心里有种柔软的东西动了一下，但他竭力压住这种情绪的露头，冷冷地对姜朝平说：“错就是错，你不要脑子里老是装着政治斗争，我告诉你，洠в心敲炊嗟恼味氛 �
“市长，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姜朝平焦急地摊开双手，“孙冬临想坐周昌海的位置是由來已久的事情了，席书礼一到东江就搞出那么多名堂，他们俩是一拍即合，你看不出來吗！”
“哐啷……”
王鹏将茶杯狠狠地掷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也溅湿了王鹏和姜朝平的裤腿，姜朝平愣愣地看着满脸涨红的王鹏，嘴兀自张在那里合不上。
常剑推门冲了进來，看着满地的碎片，喃喃地说：“岁岁（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继而又拉了拉姜朝平的袖子，低声劝他，“姜主任，市长气头上，你还是道个歉先回去吧！”
姜朝平看着已经走到桌边，用背对着他的王鹏，连咽了几口口水，低声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