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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了一年,说是转眼,对许延来说却极度难熬。这天好不容易学校开始放暑假,晚上尹心玥回家,许延马上着急地迎上去:“妈妈,我们放暑假了,我要去二〇五找小毅哥玩儿。”
尹心玥疲倦地说:“行,等你爸来接你,你就去吧。”她放下东西走进厨房张罗晚饭,叮嘱许延道:“你赶紧把暑假作业做完,不然一去那边光顾着玩儿,把作业耽误就不好了。”
“好!”许延高兴地跑进房间:“我现在就做。”
许延不到三天就把整整两本暑假作业完成了,却直到下学期开学,都没等到爸爸。尹心玥说许刚抽不出空,最近也没战友来G市出差。许延失望又伤心,却完全没有办法。更难过的是,这以后的三年,竟然都屡次错过了去二〇五的机会。要不就是许刚没空接,要不就是赶上许延上学走不成,匆匆来看了看他就打道回府。
许延渐渐不再那么伤心难过,功课越来越深,同学朋友也还处得好,只偶尔在一愣神间,会想起黑黑瘦瘦眼睛亮亮的小毅哥,想起他们一块当和尚的约定,想起那个没有垒成的红薯窑。只是,小毅哥也会想他吗?许延无奈地笑了笑,整整四年了,他应该会忘了吧?自己都长高那么多了,小毅哥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样儿了,恐怕见面都认不出来了。
日子在母子俩平静的生活中渐渐流逝,五年级暑假也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许延这两年已经不再闹着去二〇五,十一岁的他已经理解了大人的难处,知道不是闹一闹就能解决问题。而且,终究是隔得久了,再热切的期待也变成了脑海里一个美梦,未必就要去实现它。
然而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当你完全失望放弃的时候,机会这玩意儿却又得意洋洋地来到眼前,让你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恨得牙齿痒痒。许刚终于赶上了许延放暑假来G市公干,于是,时隔五年半之后,许延再次回到了二〇五信箱,回到了童年时魂牵梦萦的地方。只不过,儿时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他甚至连封毅的模样都忘记了,脑子里只留下一些短暂模糊的片段。
可不是吗?连夏紫菱这个当年的黄毛丫头,都出落得水灵灵像模像样,个子也蹿了不少,当年稀疏干枯的羊角辨儿,换成了一根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步三摇地垂在脑后。见到许延进门,再没像过去那样害怕地紧拽妈妈衣角,而是大方地冲着他笑:“哥哥,你回来啦?”说罢上前接过许延的行李袋就往屋里去,许延笑着想,这丫头真有乃母当年之风呢。
待到重逢时
夏紫菱边往屋里走,边回头对许延笑:“封毅哥真不赶巧,这前脚才走,哥哥就到家了。”
“就是,”黄丽萍拍着丈夫身上的灰尘,也扭头对许延说:“封毅那孩子,可真有情分,听说你要来,天天往咱家里跑几回,送这送那的,家里的野物,够吃到明年开春了。这不,水槽边那只獾子,昨晚下套得的,刚就送来了,还有笼子里的松鼠,说给你玩儿。”说罢笑着对许刚说:“老许,你还记得不,延延刚走那会儿,那娃儿天天都闹着要去G市找延延,挨了他爸不少揍呢。”
“咳,当时他哥儿俩个玩儿的好啊,”许刚坐下来,接过老婆递上的茶杯,喝一口续道:“延延走的时候闹得多凶,哭得没天没地,车子开到白河镇还眼泪哗哗地流。”说罢笑看许延:“延延,现在还爱哭鼻子吗?”
许延不好意思地笑,他其实并不爱哭,都是来二〇五赶上了。原来封毅也没忘记他呢,许延感觉心里暖融融的,这些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心心念念,封毅也惦记着当年的一切
许延立即站起身,竟是一刻也不愿再等,迫不及待地问:“小毅哥呢?他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夏紫菱说:“小毅哥该是去农场帮忙了。”
黄丽萍说:“延延歇会儿喝口茶,待会儿让菱菱陪你找去。”
“我现在就去!”许延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出了院门口,笑着说:“不歇了黄阿姨,我不累!”他沿着家属区外围那条,过去跟封毅闪电一同奔跑过许多次的田垄飞奔,心雀跃得几乎要蹦出来,只觉得二〇五经年不变的田园风貌竟是如此的美,就连过去自己厌弃的那股有机肥料味儿,都亲切喜人起来。
小风呼呼地兜着他的白衬衫猎猎招展,艳丽的夏阳紧追着他的脚步来到白沙河边,来到那个质朴广阔、生机盎然的农场边缘,门口迫近眼前,那一刻,喧闹的河川仿佛突然沉静了下来。许延放慢脚步,心嗵嗵跳个不停小毅哥,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连自己都已经面目全非
许延慢慢往里面走,穿过繁盛的果树林,越过生气勃勃的蔬菜地,绕过那条溜马的黄泥跑道,又再想起当年封毅抱着他,一块儿打马飞奔的欢畅情形,许延的眼睛霎时湿润了,朦胧的视野里,成行成列的兔子笼徐徐漫上眼帘,还有那个,背向他单膝跪在木墩前铡草的身影
兴许是太热,他没穿上衣,成串的汗珠顺着微陷的脊沟不断滑落坚韧的腰际,皮肤是健康的深棕色,在大太阳底下耀眼地发着光,肩膀挣脱了孩童的窄瘦,已经舒展开来,臂上初具雏形的肌肉线条,随着按压铡把的动作有力地张弛着、跳跃着许延第一眼就认出了封毅,尽管当年的小毅哥,已经长成了修长矫健的少年。
他慢慢靠过去,抱起笼边的青草,一声不吭地绕到封毅对面,小心在膝下捋码整齐,轻轻塞进停下动静的铡口里去。许延垂着头,封毅竟也没吱声,静默了会儿,按着铡把开始往下压,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被铡断的细碎草末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像个不真实的虚境铡刀刃和铡口的铁皮上,重染了一层青绿的草汁
“还爱哭呐?都要上初中了。”半晌之后,许延看到封毅的手伸过来,小心拭去他眼睑下的湿润。封毅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过去清亮的童音,带着变声期后特有的沙哑低沉,轻笑着说:“上次刚来那天,你就哭了,还害得我挨我爸揍。”
“胡说,这不是天气热吗?”许延抬起手背擦眼睛:“我出汗了。”随即笑道:“你活该挨打,放闪电出来吓得我半死。”
“哈哈,怎么能怪我呢?你自己个子小,”封毅也笑起来:“那天贼头贼脑的特像个偷儿。”
“放屁!你才偷儿!”他恼火地用力一推,封毅立刻应声倒地,许延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笑啦?”封毅倒不忙起来,顺势往后靠上柴草剁,微眯着眼睛端详许延,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延延,来。”
“哈,我才不上当呢!”许延说:“想骗我过去报复吧?!”
“哪儿啊,要抓你还不容易,小心眼儿,”封毅笑:“怕你晒着,快来,这儿阴。”
“切,我跑得可快呢!” 日头下直晒确实难熬,许延走过去坐下,突然笑起来,盯着封毅的脸细看:“小毅哥,你长胡子了?!” 他好奇地伸手去摸,封毅唇边果然长了层淡淡的绒毛,配着高挺的鼻梁和浓黑的剑眉,越发帅气了。他复又摸摸自己下巴,懊丧地说:“怎么我就不长呢。”
“你比我小两岁呢,”封毅噗嗤笑了,搂着他的肩膀说:“到时候就长了。对了,你刚到,还没吃饭吧?”
“没啊,放下行李就来了。”许延说着果真觉得饿了,刚才只顾着来找封毅,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那别坐了,”封毅拉他起来:“咱先回家,昨天我逮到条大斑鱼,放冷水里养着,正好给你弄鱼片儿吃。”
“你会弄?”许延笑话他:“是让李阿姨弄吧。”
封毅脸色突然暗了下,抽过柴草垛上的白衬衣穿上,淡淡地说:“我妈,前年过世了。”
“什么?!”许延惊叫出声:“为什么?!!”那个健康勤朴、慈爱温柔的女人,那个蒸了一碗蛋羹都要舀出半碗给他端过来的李阿姨,不过几年时间,怎么会去世呢?他完全不能置信。
“病了。”封毅简洁地说,从兜里掏出支纸烟点燃,长吸一口,复又微笑:“前年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果子,她还念叨着你又没尝上呢走吧,”见许延怔怔不语,封毅搭着他的肩膀往外带:“人都有那一天。别想了,咱回家吃饭去。”
两人默默沿着河滩走,几只长腿红嘴的大鸟悠闲地踱着步子,在对岸浅水里叼鱼吃,不时还张开翅膀扑腾两下。水流哗哗地急响,泛起一片片亮白的鳞光,太阳麻辣辣地晒得脑心生疼。许延出了一身热汗,他第一次面对这样赤 裸裸的死亡,记忆里如此鲜活的生命
封毅突然拍他一下,指指水边,那有块青黑色石头,一侧直直插进河水,靠岸这边呈缓坡伸进沙滩,两米来高,竟有五、六人合抱那么大。油光泛亮的石面上,几个光溜溜的小屁孩正在扎猛子跳水。封毅笑着说:“那儿就是小水潭,以前你小,不敢带你去。”
“呵”许延说:“小毅哥,水下真有宝藏吗?”
“哈,那是逗你玩儿的。”封毅笑了,漏出一口齐整的白牙:“不是骗你叫我哥哥吗?”
“好哇!你个骗子!”许延佯怒地踢他:“害我惦记了好几年!我不叫你哥了!”
“别呀,我还你个宝藏还不行吗?”封毅笑道,随手丢了烟头:“你学会游泳了吗?我去年发现,二十一公里山腰那儿有个水潭,泉水积出来的,山肚子里藏着个溶洞,特别漂亮,但要潜水过去。”
“真的?要潜多久?”许延懊恼地说:“我游不大好。我们那儿的游泳池离得老远,去一趟麻烦透顶。”他看看封毅:“小毅哥,你怎么抽烟啦?封叔叔让你抽?”
封毅睃他一眼:“怎么可能,我爸不知道。”他笑着说:“能在水里闭气扑腾两下就行,今天刚回来,明天就带你去吧。”
“好。”许延说:“饿死了,咱俩比赛看谁先到家。”说罢不等封毅,咯咯笑着抢先跑起来。
“切,想耍赖皮!”封毅一晃眼就超过了他,掉转身来倒退着边跑边笑:“那也没我快!”
“哼!”许延不服气,贼笑一声,突然一脚踢向沙滩,细白的沙粒立刻扑头盖脸向封毅飞去,吓得他马上背过身躲。许延大笑着超过他,拼命往前跑。
“坏小子!” 封毅恨恨地骂:“看让我逮住怎么收拾你!”
两人笑闹着飞奔到家,都已是灰头土脸、汗流浃背,双双靠在院门上直喘粗气,互相对视一眼,立刻被对方的狼狈相逗得哈哈大笑,只得分头先去洗澡。
许延洗完,换上干净衣服,拿了几本在G市买的吉它曲谱,立刻回到隔壁,封毅已经在水槽边的案板上剖鱼了,看一眼许延,笑着说:“给我的?是什么?”
许延不爽:“谁说给你的?”
“呵,”封毅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盈满笑意:“除了给我,还能给谁?”
“切,我自己用,”许延撇撇嘴:“我去你屋里玩儿吉它。”说罢跑进封毅房间,从墙上摘下那把吉它乱弹起来。小时候就见过封毅这把木吉它,所以回来前,他专门去书店买了几本曲谱。听封毅在院子里,一会儿“噪音”一会儿“魔音”地挤兑他,越发叮叮咚咚弹得起劲儿。
不一会儿封毅做好了饭,叫他出去吃,许延才刚吃了两口,就听见房间里传出一阵纾缓的琴音,丰满的和弦忧伤而淳朴,低沉地直撞人心他走进去,封毅侧身坐在床头,正抱着吉它垂头看向床上的曲谱,左腿屈膝搭在床沿上,神情专注而沉静,悠扬的乐曲自他灵动的指间泊泊流泻而出
黑马和白马
第二天早上,许延推开房门,太阳已经在葡萄架东边烧得红红火火。黄丽萍从水槽边站起来,两手往蓝布围裙上一抹,快步到灶头揭开木锅盖,热气腾腾地端出麦仁粥和黄暄暄的玉米馒头,招呼他:“延延,粥吃淡的还是搁上红糖?”
“淡的就行,谢谢黄阿姨。”许延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沫,问:“小毅哥昨晚啥时候走的?他早上来找我没?”
“自个儿家,说啥谢!昨晚你迷糊过去他才走。”黄丽萍嗔怪地说:“才想告诉你,白沙镇上的农户赶了几匹公马来,黄师傅找他牵农场里的马去配种,他说晚点儿来找你。”
“配种?”许延拧干毛巾搭上铁丝,过来坐到石桌前,拿起个馒头好奇地问:“在哪儿配?我去找他。”
“四十七国道边的烂棚子里,”黄丽萍说:“就是你昨天下车那儿。”
“哥,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也去看个新鲜。”夏紫菱从暑假作业上抬起头,转着笔杆子一脸兴奋:“去年他们来的时候我上学没赶上。”
“去去!”黄丽萍瞪她一眼:“女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去看那个叫人臊死你。”
许延噗嗤一笑,他平时看动物世界,知道动物交 配是怎么回事,对夏紫菱晱晱眼睛:“小女孩儿在家好好做作业。”
“哼,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