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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同志,你好。”张平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伸出一只大手,握着王思宇的手用力摇晃几下,风趣地道:“听贺部长说,你偷偷来到江南省,微服私访,一定在小黑本上记了很多东西。”
王思宇微微一笑,笃定地道:“省长说笑了,江南省政通人和,经济发达,我是过来取经学法的。”
张平湖松开手,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思宇同志,无论是取经学法,还是降妖除魔,我都支持你!”
王思宇含蓄地一笑,摆手道:“省长,在我看来,江南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只出神仙,不出妖魔。”
“说的好,说的好。”张平湖满脸笑意,侧过身子,把身后几位官员介绍给王思宇,这几人显然都是他的心腹,有三位副省长,一位省政府办公厅主任,一位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处处长,大家客套了一番,便依次落座。
其实,按照王思宇的想法,两人这次应该是私人会面,不应该叫来这些人作陪,免得消息传出去,影响不好。
原因很简单,按照官场上约定俗成的惯例,他来到江南省,应该首先拜会那位省委书记沈君明的,可阴错阳差,竟然被张平湖抢了先,这就要谨慎对待了。
到了现在这个级别,一举一动几乎都是信号,倘若外界误读,许多官员就会认为,新来的这位京城太子是站在储君和省长张平湖一方的。
但事已至此,埋怨也没有用,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和这些江南省的官员周旋了,至于沈君明那边,只要及时作出解释,想必对方也不会有太多想法。
众人坐好后,张平湖拿过菜单,亲自点了菜,都是些江南特色小菜,有叫花子鸡、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东坡肉、笋烧肉、素烧鹅、溪湖莼菜等,酒自然是特供茅台了,是从张平湖车子里取出的,直接摆上六瓶。
王思宇不想初到江南,就让人知道他是海量,见酒摆上,就笑着道:“省长,我酒量有限,不要刚到江南,还没报道,就在酒桌上出丑了。”
张平湖却笑着摇头,拿手指着他,风趣地道:“思宇同志,不要藏拙了,你是海量,这个我早就有所耳闻,我酒量不行,这才喊了姜省长、安省长和柳省长作陪,咱们是初次见面,感情可以慢慢加深,酒是一定要喝到位。”
话音过后,其他人都笑着附和,王思宇未曾料到,张平湖说话这般豪爽,又热情好客,一时间,倒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点头道:“那好,省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咱们要提前讲好,不能搞车轮战。”
众人一听,就又都笑了起来,坐在张平湖下首位的姜副省长咳嗽两声,趁机插话道:“王部长,到底是搞组织工作的,真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王思宇笑着摆手,谦虚地道:“哪里,只怕初次见面,控制不住酒量,给诸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张平湖却摇了摇头,接着原来的话题,语气平静地道:“姜省长,你可能不太清楚,咱们这位王部长,不光是搞党务工作的能手,抓经济也非常在行,他在华西和南粤工作时,都有过大手笔,我们不要看他年轻,要虚心学习才对。”
众人将信将疑,却都点头称是,王思宇却又是一番谦逊,把姿态放得很低,没过多久,一队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餐盘,如穿花蝴蝶般地走来,把各式菜品摆成漂亮的花样,张平湖像平时参加酒会一样,端起杯子,言简意赅地做了开场白,众人就纷纷举杯,为王思宇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平湖放下筷子,微微侧过头,小声地道:“思宇同志,以前不清楚如海同志和你的关系,对他照顾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这话虽然平常,但从一位封疆大吏口中说出,分量立时就变得不同了,让王思宇也感到有些受宠若惊,难以承受,他赶忙摆摆手,微笑道:“省长,不必挂怀,我那位老师,身体一向不好,调到江南之后,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疗养,极少回宣传部工作。”
张平湖却笑了笑,转头望着王思宇,意味深长地道:“如海同志性子很烈,和宣传部的丁部长关系不是很好,据说来了没多久,就在公开场合发生了争执。”
他只把话说到一半,就又拿起筷子,微笑道:“吃菜,吃菜,尝尝江南的风味小菜,顺便压压酒气,我们慢点吃,也好向你介绍下这里的情况。”
王思宇笑着点头,心里却像扎了根刺,方如海虽然讲了很多江南省的事情,却没有提过和那位宣传部长发生矛盾的事情,想来是不愿给自己增加麻烦,但方家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事情,那位宣传部的丁部长,找机会倒要见识一下了。
不过,到了此时,他也有所警觉,这位平湖省长,似乎并不像表现出的爽直,而是心机颇深,初次见面,就见缝插针,给自己和省委沈书记之间制造障碍。
要知道,那位宣传部的丁部长,可是沈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在常委会上的重要盟友,结合这个事实来看,张平湖的‘善意提醒’,也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经过了多年的官场历练,王思宇也早非吴下阿蒙,尤其是在南粤官场吃的闷亏,更让他加倍小心,言谈举止,老练沉稳,并没有摆出太子的派头,这也让酒桌旁的众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钟,才宣告结束。
在门口握手话别,张平湖执意让秘书用二号小车送王思宇回去,推让了一番,盛情难却之下,王思宇只好无奈应允,坐车返回方如海家。
因为喝多了酒,不好去拜会省委书记沈君明,因此,回到家中,喝了杯浓茶,醒了酒之后,他给沈书记打了电话,约好次日上午见面,地点出奇的巧合,居然也是江南大饭店。
但沈书记的安排,就更加显得富有人情味,他让秘书梁程颐在江南大饭店订了个小包,吃饭的人不多,却都是家里人,除了他的爱人以外,还有一对儿女,以及两个十几岁的外孙女。
而王思宇这边,也带了方家人,饭桌上只喝了点红酒,一顿饭下来,气氛却出奇的好,双方相处得极为融洽,不得不令人钦佩沈书记高超的交际能力,可惜的是,方如海竟然又咳出了血,倒让王思宇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饭毕,吃了果盘之后,两边的家人约好到湖边游玩,包间里就剩了沈君明与王思宇两人,两人各自点了颗烟,漫不经心地攀谈着,半晌,沈君明又介绍了下江南官场的现状,话里话外,隐隐体现出对省长张平湖的不满。
其实,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张平湖现在的手伸得过长,居然连省委秘书长吕城南都被他拉了过去,这等于在省委书记身边安插了眼线,沈君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张平湖的视线。
这样的举动,其实是犯了官家大忌,但张平湖有恃无恐,想必是倚仗着储君的声威,毕竟,再过一年,储君就要正式上位了,到那时,他张平湖只要不犯重大错误,江南省省委书记的位置,也就唾手可得了。
“思宇同志,这次过来,和平湖省长见面了吧?”沈君明掸了掸烟灰,转头望着王思宇,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目光之中,却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王思宇心中警觉,忙侧过身子,轻声道:“是的,昨儿在家里,碰巧李秘书去探望方部长,偶然遇到,也只好提前见面了。”
“偶然?”沈君明笑了笑,高深莫测地道:“真是很巧,平湖省长不错,这个橄榄枝递得有水平。”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回避了这个话题,微笑道:“沈书记请放心,我到了江南省,会严格遵守组织纪律,一切按照工作程序走,绝不搞小圈子。”
“好,很好!”沈君明微微一笑,加重了语气道:“因为某些同志的阻拦,江南省的人事工作,已经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希望你过去后,能够真正抓起来,选拔一批德才兼备的干部。”
王思宇把半截烟熄灭,丢到旁边的烟灰缸里,气定神闲地道:“请沈书记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省委的重托。”
“要注意一个人!”沈君明把手一抬,表情严峻地道:“省委组织部的田凤驹同志,工作能力很强,与平湖省长是清华校友,与乔书记也是党校同学,要想在组织部打开局面,难度不小。”
王思宇暗自吃惊,先前方如海已经提醒过,自己有位实力强劲的副手,可没想到,省委书记沈君明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把那位田副部长身后的关系点出来,其用意也是不言自明。
看起来,江南官场的水的确很深,省委大佬之间的矛盾,也在逐渐激化,能否顺利完成中央交给的任务,还真是未知之数,在和两位江南省的当家人见面后,王思宇对于此次江南之行,愈发无法乐观了。
回到家了,却得了重感冒,状态不佳,先发出一章,拖欠的几章,以后想办法补,呜呜,断更两天,无语凝咽,抱歉,抱歉。
'第九卷 江南好 第十三章 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 八'
周三上午,中组部贺云逸部长来到江南省,江南省委书记沈君明亲自出面,带着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到机场迎接,王思宇居然反客为主,混在迎接的队伍当中,这让众人感到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其实,按照通常的惯例,一位省委组织部长上任,大可不必搞得如此隆重,很多时候,甚至中组部的领导并不需要到场,直接由省委书记宣读中央的决定就可以了,只有党政一把手上任时,中组部部长才可能会出面。
很显然,贺云逸这次来到江南省,已经向江南官场众人暗示了,这位年轻的省委组织部长已经进入高层视线,在中央的分量很重,这才由中组部部长亲自压阵,保驾护航,其中隐含着些许震慑警示的意味。
还有件事情,同样不容忽视,贺云逸在两年之内三下江南,这也是非常反常的现象,似乎可以解读为,高层对于江南官场,多少有些不放心,联想到这段时间,省委书记沈君明与省长张平湖之间愈演愈烈的明争暗斗,这种推断,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既然是不放心,为什么又会派出这样一个少壮派来到江南省,担任如此重要而敏感的职务呢?很多人都想不通,其中既包括省委书记沈君明,也包括了省长张平湖,两人都非常迫切地想了解,中央对于江南官场政治格局的真实想法。
不过,在与贺部长电话交流时,却始终得不到明确的答复,贺云逸给出的解释是,王思宇同志年富力强,组织和协调能力突出,又有魄力,敢打敢拼,雷厉风行,适合在复杂环境下开展工作,他还年轻,经验上难免欠缺,来到之后,还请江南省的诸位广大干部给予配合云云。
这种类似会议稿的说辞,都是官样套话,让两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实际上,过去几个月中,官场中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那位京城太子大闹南粤,遭致政治。谋。杀,以至于上面借题发挥,南粤官场再次洗牌。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无论是沈君明还是张平湖,对于王思宇的到来,都提高了警惕,在两人眼里,这位王部长‘敢打敢拼’是有的,无论去了哪里,都是扛着炸药包上阵,他们刚刚送走了一只老虎,就又来了头狮子,也不知是祸是福。
上午十点钟,伴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安全落地,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车门也同时打开,仿佛用尺子量好了距离,贺云逸下了旋梯,和沈君明各自走了十几步,四只大手就紧紧地握在一起,摇了又摇,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地打着招呼。
贺云逸转过头,看着迎接的人群,以及机场楼上拉出的红色横幅,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客气地道:“沈书记,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敢当啊!”
沈君明笑了笑,爽朗地道:“贺部长,我们江南省的干部们,都欢迎你到这里指导工作,也希望你能带来优秀的干部,帮助我们把工作搞好。”
贺云逸笑了笑,把头凑了过去,风趣地道:“不好意思,沈书记,你的组织部长被我弄丢了。”
“还好,我在街上捡回来了。”沈君明笑着回头,见王思宇站在第九顺位上,正含笑望着这里,就叹了口气,感慨地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看到他们成长起来了,就觉得自己老喽!”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贺云逸笑了笑,松开手,向前迈出一步,与省长张平湖轻轻握了手,两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客套了两句,就擦肩而过,不过,其间的眼神交流,内容却极为丰富,意味深长。
“你好,你好!”贺云逸面带笑容,与江南省的一众省委大佬们握手,很快,王思宇也健步走来,两人相视一笑,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