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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唐连陌知道,不行。
几十万绿林军,上千名宫中侍卫,眼线耳目,都听命于高高在上的太后,稍不留意,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府毁人亡,唐连陌晓得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她只能不动声色。
她也理解了东豫王十几年来处在太后压制下的那种痛苦。
可是,唐连陌此刻不知道,她是应该认识管家,还是装作不认识他。
太后把她弄来,已经彻底把唐连陌的心理防线打破,而她已经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太后有没有问过慕倾屿认不认识管家的问题,也不知道管家是如何回答的。
若是有一星半点的错误,便是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宫中争斗,当真是步步紧逼。
“东豫王妃可认识此人么?”迎朵嘲弄的眼神看过来。
世上有一种痛苦,便是,明明两个人都知晓的问题,却都装作不知,要试探,撒谎,然后让对方抓不住把柄。
其实,唐连陌知道,答案,清晰地在太后还有迎朵的心里,如若不是,太后为何那样当机立断便烧了慕倾屿的别苑?
慕倾屿虽然不动声色,却是泪光闪现。
那是昔日他父皇母后恩爱的象征,如今,人已经悉数不在。
唐连陌似是想不起来的样子,说道,“此人脸上血痕未干,又闭着眼睛,垂着头,所以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迎朵冷冷地笑笑!
与迎朵接触得越多,便觉得她便是那晚上要刺杀唐连陌的人,在整个皇宫,有动机刺杀她的人,便只有太后,迎朵是太后的杀手,救她的那个人是慕倾屿,带她在空中飞,而从后面抱住她的人,是猥。琐的皇上。
迎朵转身,从旁边提起半桶凉水,“哈拉”一下子泼在了管家的身上,虽是盛夏,不过这牢狱阴寒潮湿,且管家的病又刚刚好,怎能够承受的折磨?
唐连陌狠狠地攥了攥掌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太后血债血偿,她要把太后折磨致死!
管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唐连陌则隐忍不发。
管家看到唐连陌,一脸茫然,似是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唐连陌便知晓了他的意思,对着迎朵说道,“连陌出身小门小户,先前从未见过宫中众人,不知道这位是哪个宫的侍从,又犯了什么错误?”
唐连陌故意把管家的身份说错,为的也是不暴露自己。
谎言说的真了,听起来也和真话一般。
“秦王,东豫王妃竟然不认识你这位皇叔!”迎朵对着管家说道。
唐连陌大惊,管家是秦王?
太后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秦王施以重刑。
那一刻,唐连陌对太后的愤恨、讨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恨不得亲手活剥了她。
这位是秦王啊,听称呼,该是先皇的亲弟弟!
“秦王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唐连陌问道,这个问题是发自内心的,她十分震惊。
“当年皇叔犯错,被贬为庶民,流放远郊,现在不知为何,又回到京城来了!既然东豫王妃不认识秦王,那便算了,走吧!”说完,迎朵对着秦王说道,“皇叔,你好好地在这里吧!”
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秦王似是气愤地开口,声音却是发不出来。
唐连陌蓦地心惊,手情不自禁地放进了口中,皇叔的舌头,皇叔的舌头没有了----
太后让人剪了皇叔的舌头,那一刻,要有泪水喷涌而出,可是,唐连陌忍住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真正体会了慕倾屿这十几年来的心情。
刚出地下牢狱的门,夏日的阳光打到了唐连陌的脸上,唐连陌才觉得方才自己真的是身体冰凉的,她木然地随着迎朵向凤慈宫的方向走去。
心中却想到,此事要及早告诉王爷才是。
却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一个侍女端着盘子跑来,唐连陌搞不清是侍女撞的她,还是她撞的侍女,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那一刻,她才缓过神来,抬头的那一刻,她看到侍女和迎朵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两个人认识,那么撞人这一幕,该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等着唐连陌往里跳呢!
可是,她们为何要这样的呢?
唐连陌火速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手上竟然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迎朵慌张地走到了她面前,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说道,“东豫王妃这是怎么了?”
紧张兮兮地拿着她的手。
咦,她方才不是很冷漠的么?现在有些刻意而为!
“没事,只是擦破了一块皮!”唐连陌说道。
“还是请太医看看吧,今时不同往日,王妃现在身份尊贵,是金枝玉叶之身,怎可让侍女把王妃的千金之躯损了!”迎朵说道。
那个侍女则站立一旁,唯唯诺诺地说道,“王妃,奴婢对不起,对不起!”
唐连陌心道,这又是老毒妇施展缓兵之计么?不过看起来,离午时还有些功夫,而且,她已经把储令剑交给了阿旺,所以,她不去,问题应该不大。
去了,也许多生事端。
唐连陌便应允了,去了太后的凤慈宫。
不多时,太医便来了,拿起唐连陌的手便要把脉。
奇怪了,不过是擦破一点皮,区区的外伤,把得哪门子脉啊?
唐连陌不解,搞不清楚太后的真实意图。
“哦,王妃无大碍!”太医说道,接着给唐连陌开了几味止血止痛的药,便走了!
临走以前,他向太后行礼,似乎对着太后摇了摇头。
他们在合谋什么?
林婧一直站在太后的身后。
太后似乎语重心长地说道,“男人家的事,我们当女人的管不着,可是女人的事情,女人却能够管得着,雨露均沾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不过,却关系到皇族的血脉,床。上的事情,哀家不便多说,王妃心知肚明便好,且王妃身为当家主母,有些事情,自该替王爷做主!”
唐连陌明白,这是林婧在太后面前告了一状,告东豫王昨夜没有遵守先前的约定,去了唐连陌的寝殿。
“知道了,太后!”唐连陌垂头,答道。
“东豫王去哪了?”太后又问道。
这倒是把唐连陌问住了,对啊,东豫王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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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就算是,惜他怜他,也好
唐连陌蓦地想起灵儿的话,她没有见过东豫王,而昨天夜里,他明明在自己的寝殿过夜,灵儿怎会没有见过他?
难道他一早便走了,寅时离开的?
他去哪了囡?
东豫王,储令剑----
一直在唐连陌的脑子里回荡着,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猛然,唐连陌的脑子里闪了一个激灵,糟了!
唐连陌不着痕迹地向太后告辞,说道既然在宫中无事,那自己便回府了!
太后应允。
唐连陌速速出了凤慈宫的门,小跑了起来,心如在弦之剑,惊惧紧张,但愿她想的不要成真,但愿阿旺顺利救出赵隐鲺。
唐连陌走后,太后和林婧闲叙起来。
“太后娘娘,王妃好像没有怀孕!”林婧说道。
太后微微颔首,一口气在胸中憋着,今天总算是吐出来了,说道,“还好!”
“刚才谢谢太后!”林婧说道,她说得无非是刚才太后提点唐连陌的话,雨露均沾,林婧自然希望日后王爷连续几日都在唐连陌寝殿的事情不要发生。
她由衷地喜欢着东豫王,虽然每日戌时他去自己寝殿的时候,都是关着灯的,她看不到他的样子,而且,他做起那事来,也不喜欢说话,可是,东豫王毕竟是她喜欢了多年的人,或许他现在并不是那样喜欢自己,可是,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而且,还有太后替自己做主,假以时日,东豫王一定会是她一个人的。
“她没有怀上,你要尽快,争取赶在她前面!怀上了,孩子放到宫中来,哀家替你们照看!唐连陌在名分上已经占了优势,母凭子贵,”太后往下盯了林婧的肚子一眼,“所以,你的肚子一定要争气!”
虽然林婧不喜欢太后说的把孩子送到宫中来的事,可那毕竟是后话,她得先怀上才行啊!
慕倾屿每隔一日去她的房中一次,每次都与她行云。雨之事,照这种速度,受孕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唐连陌与自己受宠的机率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怀孩子的机率亦是一样,她若要是超过唐连陌,似乎有些难度。
“太后,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林婧跪在了太后的面前,有些羞答答地说道。
“婧儿何事?”太后问!
婧儿是太后的远方侄女,她对林婧的感情和对慕倾桦差不多!
近则近亦,到了紧要关头都会成为太后利用的工具,这个世上的人,没有人能够及得上她的儿子——当今皇上慕倾焱,更没有人可以及得上她——当今祁天国的太后。
“何事---”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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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连陌跑出了宫门,一种不祥之兆在她的心里闪现。
虽是夏日,不过天空突然雷声轰鸣,万马齐喑的哀鸣之声,让唐连陌的心骤然发紧,不多时竟然哗哗啦啦下起雨来,暴雨将至,虽然不曾拿伞,可是唐连陌已然顾不得,心里只惦记着一个名字——赵隐,千万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这十年当中,只有他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让这十年的光阴是如此美好。
风声雨声,天色忽然间变暗,仿佛顷刻间到了世界末日,天气骤然变了阴凉,雨水倾打在她的身上。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头发都已经贴在了脸上,*的----
快到行刑场所的时候,唐连陌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看看要发生在她眼前的场面。
雨水合着血水在流,流到了沟壑深处,流满了街,有一具无头尸身---
“啊----”唐连陌大叫起来,浑身瘫坐在了泥泞里,她已然没有勇气上前,为什么?为什么赵隐到底还是死了?
那是十年中唯一和自己相依相伴的人啊!
唐连陌仰天长啸,似是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天空五月未飘雪,却下了倾盆大雨!
天大的冤枉!
唐连陌坐在原地哭了许久。
不过,她始终不甘心,万一自己影像中看到的是错的呢,万一他没有死呢,自己不是已经把储令剑交给阿旺了吗,他应该会用---
唐连陌站起身来,朝着行刑场所走去。
到了后,她的脑子“嗡”地一下响了起来,景象和她影像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赵隐的尸身,也在那里,他的头呢?都不给留个全尸的吗?
四周除了廊檐下站着的一个刽子手,已经别无他人,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那个刽子手满脸荒蛮之气,正在擦拭着大刀,虽是大雨天,可是刀光剑影,已然让唐连陌胆寒,且他一脸的肃杀之气,没来由地让唐连陌心焦。
“大哥,请问,刚才斩杀的可是曾经的御前一品侍卫赵隐?”唐连陌上前问道。
刽子手似是并不在意斩的人是谁,他眼眸微抬,只是点了点头。
人杀多了,也这般
漠然。
唐连陌紧紧地攥了攥掌心。
“昔日,赵隐家里不是有储令剑么?为何今日不用,可免去他的杀头之罪的!”唐连陌继续问道。
刽子手似是不明白唐连陌说的是什么,说了一句,“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阿旺没来?
“那端王的头颅呢?”唐连陌又问。
“哦,被京兆府尹收走了!入库!”
唐连陌未及多想,找了几个人敛了赵隐的尸身,可是他的头如何找不到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匆忙向端王府走去。
此时的端王府,早就乱作一团。
原因在于:阿旺昨晚抱着睡觉的储令剑,今晨阿旺一睁开眼睛,竟然神秘失踪了!
整个端王府的人都哭哭啼啼,在抱怨阿旺,素日里端王待他们都不薄,如今,主心骨已经失了,他们如何不伤心。
“储令剑如何丢的?”唐连陌摇晃着阿旺的双臂,紧张地问道。
“昨夜我怕有闪失,所以我一直怀抱着剑睡觉,可是今晨,我一睁眼,储令剑就不见了!”阿旺也是懊悔得要死,恨不得把自己的这条命偿了王爷。
储令剑被人偷走了,定然是他,慕倾屿!
唐连陌的心里此刻简直恨极了他!
这下,他的热闹看上了,不用打断赵隐的腿,亦不用给他灌毒药,借他人的手杀了赵隐,的确是上上之策。
唐连陌冷哼一声。
她火速跑回了东豫王府!
大厅的廊檐下,东豫王正坐在那里下棋,和他下棋的是他的夫人——林婧,林婧在咯咯地笑着,好像有什么乐事,这里静世安好,完全没有受到赵隐死的影响,雨打芭蕉,风吹花香。
雨还在下着,唐连陌满身泥泞,站在院中,看着这两个人。
东豫王首先回过身来,他歪头,看了唐连陌一眼,似是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出乎意料,说道,“宫里到王府的路,向来坦荡,王妃何以弄到如此狼狈?”
满脸的戏弄之色,都这种时候了,他的反应竟还是如此机敏。
“慕倾屿!”
唐连陌大喊他的名字,恨不得凌迟了他,他知道自己此刻自己心如刀绞么?
慕倾屿对着林婧使了个颜色,林婧站起来,朝着慕倾屿伏了伏身,便回了自己的寝殿了,关上了殿门。
慕倾屿的神色转向唐连陌,“竟然又直呼本王的名讳!”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是么?他死了,你的热闹就看上了,是不是?他死了你便开心了是不是?”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