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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沉万三-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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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秦淮景色。 
  舱内已是一曲终了,刘玉和陆丽娘也坐到了船旁的船栏旁,看着船舱外。 
  “喔,告诉你一件事。”刘玉回过头,对陆丽娘说:“那个张士诚的兄弟叫,叫张,张……” 
  “张士德!” 
  “对,就是他,他前不久让朱元璋的大将徐达给捉了,现在已解来南京!现被主公朱元璋将他打入了死囚牢中。” 
  “士德,被捉了?!”陆丽娘怔怔地看着刘玉,接着,她朝正站在船头的沈万三大声地喊着: 
  “官人,你快来!” 
  当沈万三听说张士德的事,不啻是五雷轰顶,一时也慌得没了主意。直到回到了他那沈字分号丝绸店后堂时,他还想不出一个办法。 
  “官人,你是个男人,快给想个办法哪!”陆丽娘感激当初张士德在救她时的情分,也深知张士德在沈万三商务活动中的巨大作用,不由得焦急万分。 
  沈万三也在焦急着,他怎能不知道这些?只是这里是在应天哪。猛然他想起《史记》中记写的陶朱公的故事。 
  《史记》记述陶朱公经商的笔墨后,接着花了不少笔墨写他的次子杀人囚于楚,陶朱公如何想花钱买下儿子的命。书中写道,陶朱公说:“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于是让小儿子“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后来大儿子要去办这事,但没办好,以致“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贿王左右”。这也许是中国商人最早试图以金钱进行钱权交易,进而枉法,但却未成功的记载。此时处处以陶朱公为楷模的沈万三,想到那从官场上隐身的陶朱公,虽成了大商人,但熟谙官场上的一切。陶朱公枉法而未果,问题出在这正如陶朱公后来感慨的是,不该让和他一起吃过苦、知财来之不易的大儿子去,他花钱太不舍得,而应该让花钱不知惜吝的小儿子去办这种钱权交易。 
  迷信钱能神通,更以为钱能办成一切的中国古代商人的心态,在陶朱公身上已然显现。此时的沈万三,更是从反面汲取了教训:那就是要救张士德,必须花钱——毫不吝啬地花大钱。这既是为了救张士德,更是为自己今后的经商注下一笔可获大利的投资。 
  救援方针——花钱,这确定了以后,下来就是具体的操作了。 
  一客不烦二主,沈万三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击掌:“还是请刘玉,在朱元璋府中给想想办法,她是他们那个府中的教坊主儿。我们这里准备好大钱,还怕买不倒什么人?” 
  “请刘玉去办这事?”陆丽娘倒是踌躇起来,“她只是个女子,这事,她已说了,他们和吴国公朱元璋很难私下里接触到,再说,人微言轻,她这个教坊主儿,也只是个下人。”说着,陆丽娘谨慎地试探:“我倒想到个人,只是不知妥当不妥当。” 
  沈万三立刻猜到了她所说的人,想起为晴儿争吵时,她曾说过的关帷对她的什么牵挂不牵挂的事,沈万三心中漾起一丝醋意。只是此刻,他仍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说……” 
  “关帷!他现在是朱元璋府中的幕僚。”陆丽娘根本没想到沈万三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此时她只是病急乱投医地想到尽快救出张士德。 
  5关帷以沈万三通张士诚而贿赂为要挟,让陆丽娘来他居处。关帷要陆丽娘和他演绎陶朱公与西施的故事,陆丽娘缓兵而行 
  真个是病急乱投医了。沈万三虽说对陆丽娘提出找关帷有种种不悦,但当此时,他也认为找关帷是惟一的办法了。好不容易摸着朱元璋府的幕僚小吏们居住着的吏舍,沈万三敲响了关帷的房门。 
  关帷打开门,见是沈万三,倒着实意外:“你……”转眼,他看见了沈万三身边放着的礼品盒,于是他知道,沈万三找他至少是有事相求:“请进来吧!” 
  沈万三进屋坐了下来,接着对着关帷拱着手:“关大人,别来无恙?” 
  关帷淡漠地回礼:“沈老爷,这一晌可又是春风得意?”说着,他看了看沈万三带上的礼品:“你我倒真是后会有期,不知沈老爷今日屈驾寒舍,有何吩咐?”   
  第十一章 冤家路窄 再逢官场(9)   
  “听说,听说张士德从苏州解来应天……”沈万三不想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关帷听沈万三提起张士德,猛然站起:“张士德?你是张士诚派来的?” 
  “不,不!”沈万三忙不迭地说,“小人只是与张士德私交甚笃而已,并非系何人所派遣。” 
  “天下正纷争不已,这个张士德,可是中书平章朱元璋极重视的一个人物。不知沈老爷意欲如何?”关帷想套出沈万三前来的真实用意。 
  “小人意欲花钱,以保释他……” 
  关帷看着沈万三,原来是这个,这个商人,做生意时这么精明,可在这些方面,怎么这么愚蠢?他见沈万三还要说下去,于是打断他:“花钱,保释他,嘿,叫我们主公放虎归山,你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沈万三拱手拜揖:“如果事成,沈某对关大人今后当会以重金相谢。” 
  重金相谢?关帷看着沈万三,昔日的情景,点点滴滴不禁浮上心头。想自己在陆德源家时本和陆丽娘从小一起长大,都是你这个沈万三插了进来,以致我仓皇到了应天,谋一个幕僚小吏以立身。想到这里,充满了情仇的关帷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我说沈万三,古语云,贫贱立品,富贵立身。贫贱时你无品而夺人之所好;富贵时,你昏了头要来介入天下之纷争。你以为你有几个臭子儿,就什么事都能办成?” 
  沈万三见关帷提及夺人之好,心中有几分愤怒,但今日是来求他,故也不便发作,只是隐忍地说着:“小人不敢,只是小人乃一布衣,自知无力以救张士德兄,故而来求关大人相助。” 
  “平章大人朱元璋最恨贿赂和受贿者,就凭你今日贿赂以求释张士德,我将你告发,平章大人大约不会放过你!”其实关帷已是准备将沈万三告发了。只是他不想沈万三被执时还糊里糊涂地不知道为了什么;再者,他多少还有些投鼠忌器。他不想让陆丽娘也受牵连。 
  可沈万三听关帷一说,心里却一惊。他深知此人心机阴鸷,此刻又在朱元璋手下谋差,还是小心些为妙,故而连忙抽身:“小的只是友情为重,并无甚企图。再说你我,毕竟有过数面之交。关大人如是无意救助,那在下告辞!” 
  “且慢!”关帷厉声说着,“你我数面之交,交情如何,本是大家各自心中有数。今日不是我有意或无意救助张士德,而是我看在当初与陆丽娘的情分上,还不想马上就去告发你。”说着,他看了看沈万三,“丽娘现在虽和你是夫妻,可我俩毕竟自小一起在陆家长大,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沈万三脸上现出愠怒之色,关帷见了心中却一阵快慰:“嗬嗬!怎么,沈老爷听了不高兴了?” 
  “没,没有!” 
  关帷看了沈万三送上的礼品一眼;“这些礼品,我且收下。关于求释张士德之事,你让丽娘来我处……” 
  沈万三心中充满狐疑:“你,你要小娘子来做甚?” 
  关帷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她来么,我一来和她叙叙旧;二来,这求释张士德之事,我想和她商量商量,也听听她的意见。据说,这张士德也是她在扬州的救命大恩人么!” 
  沈万三心中窝囊极了,他站了起来:“在下这就告辞!” 
  当沈万三回到沈字分号店内,把去关帷家的经过讲给陆丽娘听时,陆丽娘也是既惊讶,又疑惑。 
  “他说要你去他那儿商量,他要你去干吗?”沈万三不禁对关帷疑惑,而且对陆丽娘也疑惑起来。 
  陆丽娘当然无须解释,她和关帷并无什么瓜葛。可对去关帷处之事,沈万三竭力反对,陆丽娘却不以为然了:“这个关帷,原本是我们家的管家,不管怎么,我过去都是他的主子。我想他还不至于背主、卖主以求荣。再说,不稳住他,万一他真的告发起来,只怕你我都走不出这应天城。” 
  沈万三听了,不信任地一笑:“我看他并非是要卖主求荣,倒似乎是对你这个两小无猜的小姐旧情未忘,怕是另有企图呢!” 
  “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旧情!他能怎么另有企图?”陆丽娘口气中有些不悦。 
  面临着这内外交迫的情势,沈万三想抽身以自保了:“我看不必去了吧!这救助张士德之事,也许是我们这些商人无力所办之事!再说,何必去苦苦求那个关帷?” 
  “你,你怎么啦?”陆丽娘像受到侮辱似的圆睁着杏眼:“张士德当初对你的帮助,你难道忘了不成?哼,官人心中,担忧的只怕是我会跟他跑掉吧!” 
  沈万三看着陆丽娘,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好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丽娘带了两个使女来到了关帷家门口,事先得到讯息的关帷迎了上来。他拿出几文钱让轿夫和使女到对面茶馆里吃两杯茶去,接着和陆丽娘走进屋来。 
  关帷让陆丽娘坐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丽娘,突然一下子跪倒,匍伏在地上。 
  陆丽娘大感意外,慌忙扶起关帷,只是她说话时,话也说得不利索了:“关,关大人,你,你这是干啥?” 
  “请夫人救我!”关帷近乎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陆丽娘慌了神:“我,我怎么救你?” 
  关帷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夫人,我和你在汾湖,自小一起长大,那时我就发誓非你不娶。你父亲陆德源老爷也曾说要将你许配于我,后来都是沈万三横在了我俩中间!”   
  第十一章 冤家路窄 再逢官场(10)   
  “不,不!这不能怪他,要不是他在扬州救我,我现在不知什么样子了!” 
  “救你?哼!”关帷自己站了起来,“你现在为他变卖了全部祖产,他还是没把你当做什么!这家伙在扬州时,就是为了这个夺你家家财的目的!” 
  陆丽娘低头不语,关帷的煽情确也使她想起那个怀孕了的晴儿,这就是他对她给他的情感、财产的报答吗?她有一丝丝想把这一切说给关帷听的冲动,可她很快忍住了。沈万三毕竟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另一旁,关帷还在诚恳地表白:“我关帷并非是为了你陆家的财!时至今日,陆家的财产已全部化入沈万三的巨富之中,我,我仍然想要得到你!这些年来,我,我对你是热恋如初,至今虽说已是三十有三,但除你以外,已无意于再娶他人为妻。” 
  女人听到别人说爱自己、说除自己外不再想娶他人时总是感动的。听了关帷的话,陆丽娘内心被触动了,那在心里曾经有过的如果关帷娶了我,可能会比沈万三更疼我的想法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心田。然而她很快想到,自己已是沈万三的妻子,那古老的从一而终的道德信条又牢牢地抓住了她。她爱怜地看了关帷一眼,神情感动地说:“关帷,你这是何苦?丽娘已为人妻人母,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你了!” 
  “不!不!”关帷歇斯底里起来,“当初在苏州,我想借助于陈老板击垮他,目的也是想得到你!只可惜那个陈老板,不足以谋事!”说着他两眼定定地看着陆丽娘:“在情场、商场,我都败给了他,你就一点点也不可怜可怜我?” 
  陆丽娘心肠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么和他斗来斗去的,为个什么呀?” 
  “为的是你!”关帷看着陆丽娘,“我这辈子得不到你,誓不罢休。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这头、这主就是沈万三!” 
  夹在两个男人中的陆丽娘,一下子置身于两人之外,似乎充当起一个调停人的角色了:“我说你们还是冰释这恩恩怨怨吧!你这么和他用足心机是为了我,也太不值得!” 
  “不!值得!只可惜在情场商场,我都败给了他,可今天在这官场中,我想我不会再输给他了!我现在只是主公朱元璋手下的一个幕僚,人微言轻。但我,马上就可以去告发他。哼,他勾结张士诚,并且还想来贿赂我。”说着,他指着沈万三带来的一堆礼物:“这,就是告发的凭证!” 
  陆丽娘从亢奋的关帷身上蓦然感到一阵冷气,倒是清醒了许多。她立刻明白,是她助长了关帷的情仇,以致给沈万三,同时也给他们那个家带来了巨大的危险。很快,她明白她该怎么做了:“那,在我来这以前,你为什么不去告发呢?” 
  “我这是投鼠忌器,怕你也受到株连,更怕没得到你的首肯,你会更恨我!” 
  “你的意思是想我同意你去告发我的夫君了?不!这样我倒会恨你!沈万三毕竟是我儿子旺儿的父亲!” 
  “旺儿,你和他生的孩儿叫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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