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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琳面上平静的很,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两个丫环也就没说话,服侍着出门去了。
白太医正坐在大堂左侧,大夫人占主位,两人好似在说什么,见江琳来了就收起话头。
她进去行了礼,想起素玉说的话,便道,“白太医真是有心,倒是给娘送什么方子来了?如今这天气时暖时凉的,真是要好好预防才是。”
白太医笑了笑,“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想起大夫人身子弱,惯常是这季节让老夫看的,也就送了来。其实是偷懒呢,大夫人若好了,老夫也就不用时时来了,得空可以享天伦之乐。”他最近刚得一个孙子,是以提到。
江琳就道了喜,听得出来确实是白太医自个儿来的,并不是大夫人专门去请,她便有些奇怪,这事情也太巧了,正好大夫人怀疑她生不生得出孩子,白太医就送上门来。
“白太医难得来一趟,最近这天气也是不太好,我都总觉得胸闷呢,你也赶紧着让他看看。”大夫人笑容温和,十分关心自己儿媳的样子。
江琳点点头,“那就劳烦太医了。”
白太医便伸手给她把脉。
当那略有些冰凉的手指搭在她脉搏的时候,她抬眼瞧见白太医目光闪烁不定,不由得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其实她也是懂医理的,自然晓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以白太医之前的态度来看,对她这个大少夫人是有支持的意思,那么,总会偏向她这一边,只要能争取些时间,大夫人就不能逼贺敏中娶妾。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大把握了。
果然,白太医缩回手就沉吟着不说话。
大夫人便叫左右丫环都退了出去,急着道,“她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她是知道贺敏中对这个儿媳的疼爱的,若是江琳没法生育,那可是一桩很大的难题,虽然对这个儿媳不满,可只要有孙子抱她也能忍过去,但这一个都无法满足的话也就怪不得人了
江琳的心快速得跳起来,又一次感觉到被别人掌控的不舒服,白太医后面说出来的话便能决定一些事情。
“老夫记得少夫人以前是常年卧床的,到底对身体有伤害,以前年幼尚且看不出来,”他顿了顿,像是很为难,终于慢慢得摇摇头,“老夫就开些方子试试,也是能调理的,但一切自有天意,什么事也不能强求。”
江琳被他越说越心凉,这是笃定她不能生育了?她不由也有些着急,“白太医,您真瞧仔细了?”她现年十五岁,其实虚岁也有十六了,发育得是极好的,月事也是很正常,照理说不该如此啊,怎的就真不能生育了呢?此刻脑海中闪过的是贺敏中的脸,那日晚上他问送子观音的事,可见是很想有个孩子的,如若让他知道岂不是会很失望?
白太医叹口气,“老夫看病几十载,少夫人是怀疑老夫的医术么?”
大夫人此刻是又急又悔,当初就不该要这个病怏怏的五女儿真就是个不能生育的,怪也怪那个吴大夫,说以后生育肯定没问题,现在想想,那会儿还没长开兴许根本就看不出来,或者根本吴大夫就是被收买了胡乱说话她忍不住斥道,“白太医一直是在咱们家看病的,岂有信不过的道理?你这身子向来就不好,又不肯好好休养,今日造成这样的后果能怪得了谁?又是不让敏中去两位”她差点把姨娘之事都说了出来,实在是气急了,若是敏中以前多往两位姨娘那边走走,指不定早就抱孙子了但外人面前到底不好说,便硬生生忍了下去。
江琳脸颊红了起来,只觉胸口火热火热,恨大夫人的翻脸无情。
白太医见状飞笔写了两个方子,叮嘱如何服用便告辞而去。
大夫人把香凝叫进来,“方子好好收着,每日熬了给少夫人服用,好好看着上面写的,什么东西要忌口什么料子不能穿,千万要注意,若有什么错为你是问”
香凝低着头,“是,奴婢定不会有任何差错。”
大夫人便看一眼江琳,“最近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少出来走动,白太医都说要静养了,手上的事都交给敏慧做吧。”
香凝听了心里难受,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夫人为贺家付出多少辛苦她是看得见的,若只是为自己,夫人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是没有银子,只要好好经营外头的几家铺子都够夫人一辈子吃喝了,谁料大夫人丝毫不领情,转眼间就都收了回来,还给什么都不懂的四小姐
江琳应了声是,冲大夫人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香凝追上前去,才发现她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当下心疼极了,安慰道,“夫人别伤心,夫人,”她说着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话来劝慰,急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凉,便低声哭起来,“夫人的委屈奴婢懂得,夫人别憋在心里,白太医说的也未必对,咱们再请别的大夫看看”
江琳默不作声,只是往前赶路,风吹在脸上呛得人透不过气来,可明明是那样温柔的夏风啊。
青玉也在后头追,“夫人慢点走,昨日下过雨地上很滑,小心点啊”
刚说完,江琳就摔在了地上,泥水泼溅开来,沾了她一身。
两个丫环赶紧扑上前来,一左一右把她架起,香凝从怀里掏出手巾给她擦拭,眼泪扑梭梭往下掉,“夫人疼不疼?”第一次见主子如此失态,一个女人不能生育是很大的打击,主子到底也是软弱的,这叫她如何可以承担呢?
江琳置若罔闻,只慢慢抬起双手,只见满手的污泥,冰凉冰凉的。
抬起头,只见天空万里无云,那样高远而辽阔。
前方是一大片花草,已经逐渐开始凋零,马上便是初秋了,任何植物都逃不开四季的变换,万物的规律,人也是一样。
她静静得站着,任两个丫头仔细擦拭,脑中始终回旋着一个念头,若是自己真的无法生育,那该如何?未来的日子要怎样度过?
第210章 无后为大
时间走得特别慢,香凝见她始终不说话,只得叹口气把门轻轻掩上退了出去。
百合与红豆两个正等在外面,见状忙问夫人怎么样。
香凝摇摇头,“还是别打搅夫人了。”
百合红了眼睛,鼻子酸酸的,“夫人那样好的人竟然老天真是不开眼呢”
老天真有眼的话世上还怎会有如此多的悲事?香凝抿着唇,低头看着手里的方子,夫人还未发话她是不会去熬药的。
红豆还在天真的年纪,很是乐观,问道,“白太医不是开了方子了吗?夫人好好服用就会好的,你们怎么这样的表情,倒像说的不能好了,夫人能不伤心么?”她皱皱鼻子,“再说,还是有很多土办法的啊,我现在就去问问我娘去。”就要往院外跑。
百合忙拉住她,“还嫌夫人不够心烦呢?你说得对,夫人总会好的,哪用得着什么土方子,你好好去管着那些人,别让说些不好的话给夫人听见更加添堵。”
红豆便应了,“那是当然,她们要是敢乱说话看我不拔了她们的舌头”
见她走远,百合微一摇头,白太医听说是太医中都算医术高明的,除了陶太医外,宫里最常去的便是他了,但看香凝与青玉的样子,夫人是受了很大打击,可见白太医定是说了不好的话。他那样的医术都无能为力只开些方子来,夫人又如何能不伤心?
两人静默了会儿,百合轻声问,“梅姨娘本来过几个月便要被休了,如今夫人这样”
她的担心是正常的,香凝也很乱,半响道,“只要世子爷能支持夫人,那么也就没事了。”
百合皱了皱眉,世子爷对夫人是好的,可是毕竟是子嗣的问题,她在江家已经看得太多,江夫人若没个三少爷还不知道少了多少底气呢,就算是这样,三姨娘有段时间还照常欺上门来,如今大夫人对夫人又颇有微词,处境当真是不好得很。
江琳在半明半暗的屋里坐了会儿,此时伸手把窗子推开,轻声道,“香凝你进来。”
见她终于说话了,香凝松了口气,忙跑了进去。
“把方子给我看看。”她语气轻淡,好似之前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香凝就把方子递过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子的反应。
方子上面写的几味药都很准确,确实是治疗不孕的,她伸手慢慢划过白太医苍劲有力的字迹,不由心想,难道真是不能生育?照理说白太医是不会胡说的,他今日来真是凑巧么?她拧着眉,让香凝磨墨然后把方子一一抄了下来。
到底不是专业的大夫,她又写了封信,吩咐道,“叫贺定把这送去给秋竹,秋竹会把信交给我三表姐手上。”章云惠是个聪慧的人,定然有办法给她查出这方子有没有古怪,她这么做倒不是不信任贺敏中,但若跟他讲只怕会牵扯到大夫人,白太医一直是贺家专用的太医,未免误会,所以怀疑白太医的事情,她觉得还是独立查清的好。
香凝见主子重新振作起来,心里也很高兴,满口应着去了。
贺敏中回来的时候只闻到满屋的中药味,当下就急了,能在这屋里喝中药的也只有江琳,他几步冲过去,只见她正歪在床上看书,不似寻常那样满脸微笑着迎上来,心里就有些忐忑,忙坐在床侧问,“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握住她的手。
肌肤还是那般滑嫩,就是冰凉的仿若在寒日,他手紧了紧,腾出另一只又去探她额头。
江琳任他的手贴上来,只觉很温热,眼睛便湿润了,一滴泪滚落下来划过她的脸颊,在烛光下似能闪出光。
贺敏中立时怔在那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落泪。
那泪珠晶莹剔透,落入他眼里仿佛是一根刺,刺得他心疼,忙伸出手扶住她双肩,一叠声的问,“怎么哭了,到底是谁欺负你?还是病得太难受?大夫怎么说的?”见她一直不回答,他急的都要吼出来,“你到底怎么了?”回转过头,冷厉的目光扫过远处两个丫环,喝道,“香凝,青玉,你们快说”
那两人面面相觑,哪里敢说实话,只低着头不吭一声。
江琳此时吸了吸鼻子,她本来不想哭的,可不知为何看到他却是忍也忍不住,当下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贺敏中见她开口,松了口气,抬手抚摸她耳后秀发,柔声道,“还不说?可是要把我逼疯了?”
她凝视着他,仿若过了好久的时间才一字一顿道,“若是我生不出孩子,爷会如何呢?”
贺敏中身子一僵,手慢慢放下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中药是为什么了,手里一下子又用了力,“是白太医说的么?”
她点点头,“让我先服着,说有些事情不可强求。”
他听了怔忪了好一会儿,心里好像被几把尖利的刀子挖着似的,难受的无以言说。虽然他一直没有认真提过,可他多想跟她有个孩子啊自己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年纪,以前因为没有太在乎的人也便从未想过这些,可现在他咬紧了牙齿,脸色若外面的黑夜那样苍凉,明亮的眼睛也像蒙了层灰。
她早知道他会难受,可这种事如何能瞒得了,他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也确实很长时间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想亲自告诉他这一切。倘若贺敏中就此嫌弃她,那么她是会同意和离的,毕竟让别人断子绝孙也是很件缺德的事,就算是在前世,也是被很多人所不能接受。
“爷若是觉得妾身没有资格再做爷的正室夫人,妾身理解。”她的声音轻轻地,好像被风一吹就能散掉。
贺敏中猛地抬起头盯着她,目中犹如火焰在跳动,“你觉得我会休了你?”
“爷是世子,以后会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她说出了理由,目光有些凝滞,稍不留神,又有泪珠滚了下来,她忙伸手去擦,然而,却是越擦越多,渐渐的,只觉胸腔里闷得好难受,原来,自己并不能如此理智得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叹息一声,伸出手来,把她的脸埋入自己怀里,“你这傻瓜,既然难过为何还要提这些傻话?我岂会休了你呢”
她闷闷的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爷不能如此不孝顺的。”她害怕方子没有问题,她害怕自己真的无法生育,那么,他该如何面对贺瑛与大夫人呢?事事总是难料,倘若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就想好对策,到时候也能平静面对,所以她要提前跟贺敏中说,她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他没有说话,房里静得像封闭的墓穴一般,她贴在他胸膛听着稍显凌乱的心跳,煎熬得等待着。
半响,他低声道,“我并不想继承爵位,其实一直都想让五弟来继承的,所以有没有子嗣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握住她双肩往外稍稍推开,低头看着她,“但做不成未来的公爷夫人,你可会介意?”
心里石头落了地,江琳的伤悲一下子淡了,“爷应该知道我从不介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