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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看得出大侄媳倒是能改命么?我大嫂可是想孙子想得发疯,你给看看有什么好提议。”
大夫人听了心里一动,也有几分相信起来,毕竟真是广夫人先看出来的,现在又说中了张瑞芳以前的事,她也凝神仔细听着。
广夫人仔细想了想,露出为难之色,“倒是不好说,恐怕失礼了。”
张瑞芳左右看了眼,叫身边丫环退下,才拍拍她手臂,“有什么不好说的,看你对大嫂这般亲近还以为当真有些情意呢,如今却又不肯为她解忧了?不过是玩笑话,看相之说也不一定准,我们都晓得,你只管说来听听又如何?不对的自然就当风过耳边罢了,又不是真要听你说的,大嫂也是有分寸的人,以为真当你是神仙呢?”
广夫人便看看大夫人,“如此,我也不妨直说,倒请亲家母不要怪罪了。”
大夫人点点头,也是不在意的样子,但精神早已集中起来。
“大少夫人破军入子女宫,陷于加煞化忌,刑克甚重,相书上来看乃是无子之相,不过世子爷却是样样荫厚的,只可惜找了个不合的夫人,如今要解开困顿处境,除非再添新人,必能三合吉众,添大贵之子。”广夫人缓缓说来。
大夫人皱起了眉,莫非真要给敏中再娶门妾氏?可阮姨娘闹出这么大风波,梅姨娘也是要休掉的人,岂能再找一个?他也断不会同意的。
她正在细想的时候,却见张瑞芳指着广明瑶笑道,“你看相既如此得意,那快告诉我,三小姐这样的可是多子多女之相呢?”
广明瑶羞红了脸,忙低下头,“二夫人别拿瑶儿开玩笑。”
广夫人却是满脸得意,“我家瑶儿可是一等一的好,面相就是子孙满堂的,你看她双颊丰满,身材匀称,子女宫有紫薇照耀,谁家娶了我瑶儿定然不用担心子嗣问题,只可惜在京城硬是没能找到门好的,过几日便得回临州了,倒是便宜那边的公子呢。”她满是不甘,握着女儿的手微微抚着,极为爱怜。
大夫人闻言朝广明瑶看了几眼,只见她今儿穿着件石榴红花云锦衣,下面系着玉色绣竹纹襦裙,浓密的乌发挽成仙云髻,只插了只碧莹莹的玉簪子,衬着白洁的脸庞,分外的清丽。
对这个广家三小姐她向来是有好感的,大方婉约,知书达理,完全不似广明翠那般泼辣,也不似她娘亲一样俗气,是个极好的姑娘,上回广夫人因为广明翠的死来贺家吵闹还是她帮着劝解的,可见有多识大体了。
感觉到大夫人的目光,广明瑶更加不自在,张瑞芳发出轻笑,“大嫂可把人瞧得脸红了,三小姐莫害羞,我也想照着你的样子寻个媳妇呢,总不至于将来为他的子嗣担忧。”
广明瑶更是低下头去,恼恨娘为什么拿她说事,她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什么生不生孩子的,岂能这样说出口?
广夫人只是笑,又跟大夫人两人闲聊了几句后方领着女儿告辞而去。
张瑞芳没有走,坐到大夫人身边抓起个蜜橘剥起来,吃了几瓣道,“这个不错,到底是南方送过来的,大嫂要不要尝尝?您也别太忧心了,该吃的还是得吃,不然大侄子知道可是要心疼的。你也是为他的事操心,想必他也明白的,只不过大侄媳毕竟是大侄子的心头爱,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想得清楚。”
大夫人怔怔得看着前方没答话。
张瑞芳嘴角一扬,又道,“广家三小姐倒真是好,可惜以前的林家她着实配不上,只不过是个知府人家的女儿,给人做妾的都有呢。”
大夫人一愣,“这可不是糟蹋别人了”
张瑞芳不以为然,“何为糟蹋?以前阮姨娘不也是官家小姐么?嫌糟蹋的话,做个贵妾也就是了,明媒正娶,愿意的大有人在。毕竟母凭子贵,也不是没有扶正的可能,若是旁的小门户里出来的妾氏自是没有机会的。”
大夫人便不做声了,张瑞芳拿起桌上的手巾擦擦手站起来,“我也得走了,大嫂你好好休息。”
见她犹自在沉思,张瑞芳笑了笑叫外面的丫环进来便自行离开了。
江琳如往常一样,伏在书案前画图,易趣堂的生意很好,每样家具都卖出去了好多件,因为科技发达程度的区别,木匠跟铁匠们必须昼夜忙碌才能准时交工,为此她又让刘琨多请了一些匠人,太劳累就会出错,她宁愿少赚些银子。但店铺越大,货品就得补充,所以她仍是需要时时想些新的出来,因为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盗版。
只有保持她铺子的与众不同,才能在京城彻底立足。
香凝在旁边磨墨,见她画出一张又一张稀奇古怪的草图,心里是满满的惊叹,有时候她也怀疑夫人的脑袋到底是如何样的,可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百合捧来一束香花插在玉瓶里,拿起剪子左右一剪,立时便显出好看的样子来。
江琳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夸赞道,“哪儿学来的?倒是好看的很。”这是初级插花的水平吧?
百合脸一红,低声道,“罗管家教的,说是这样更加漂亮。”
屋里几个人都笑起来,青玉指着她,“难怪有时候就不见人影了,没想到罗管家还有这份雅兴呢夫人,倒是让百合快快嫁出去,省得她每日偷偷摸摸叫人看着累得慌。你看看,她故意来剪花试探夫人您呢。”
百合捂着脸,“你胡说,我才没有这份心,只是想让夫人心情好些。”
江琳笑得开心,“你嫁出去我更心情好呢,你们快去翻翻黄历,看看百合需要些什么嫁妆,点算点算。”
几个人一阵笑,拥着百合出去了。
江琳嘴角一勾,低头执笔,刚要画出一划的时候,只见窗外一样东西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速度极快得飞过来。她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正想站起来避开的时候,那东西却已稳稳落在摊开的白纸上。
那是一串白色的流苏,以细小珠子窜连而成,最上方是朵微微闭合的青色莲花。
她猛地拿起来,这不是她设计的那盏台灯下方的东西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会儿听说是被曲越买走了
思索间,拨开流苏细细查看,发现里面还夹着张纸条,她动作顿了顿,静立半响终于还是慢慢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速来皓月庭一见。
字体虽飘逸漂亮,但仍是看得出来矛盾之处,每个字最后一笔似是下了重力,仿佛在考虑要不要写接下去的那一个字,她想起那日在江家的时候问曲越的场景,她说他没法告诉别人的事可以告诉她,那么,他现在是想通了么?
她犹豫了会儿,只觉想去又不想去。
想去的理由很简单,这也许关乎三哥在隆中城的安危,而不想去是因为那次曲越无礼的行为至今在脑中仍挥之不去。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作此举动,此去,是否真的理智呢?
窗外温柔的光倾泻而下,她的身影如伫立的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第213章 近在咫尺
香凝几个回来的时候发现江琳不见了,问起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只说是去散散心,叫人不要跟着,她们虽觉得不妥,但主子承受的压力确实太大,也便理解,只叫人看着时辰,若是晚了还是去寻一寻为好。
皓月庭离她住的地方并不太远,即是在贺家见面,曲越也是要避嫌的,定然路途越近越好,省得中途别人发现。
她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行走在路上便也不太打眼。
走到林中小道时,她微微嘘口气,只觉额头上都要溢出汗来,到底是不合常理的,难免做贼心虚,可机会也许只有一次,当他想要坦言的时候拒绝了,也许下次再无机会,所以为了真相她必须得去。
身后微风忽起好像平地刮出来似的,她发现异样刚要回头,腰间一紧却已被人搂住,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出声,被发现可别怪我。”
她赶紧闭嘴,任由曲越带着飞檐走壁,来到一处离此地不远的角落。
他放她下来,却没有退开几步,逼仄的狭道让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她的脸一下子通红,忙往左边移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方低声道,“既然是有话要说,还请快说。”
曲越面色不悦,看着她忽然道,“你最近可是过得不如意?”在她来此前就听两个丫环在嘲笑大少夫人不能生育,可见是整个贺府都知晓的了,这样的事,放在平常女人身上可算是绝大的痛苦,可她面目清朗丝毫不显憔悴。
她愣住,随即拧眉,“不关你的事,你今日来又不是跟我叙旧,这样不安全,还不长话短说,难道不怕被人看见么?”
他眸子眯了眯,“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
江琳才想起打量四处,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当然,她一个大少夫人也不可能来如此偏僻的地方又怎会认得?但曲越怎会那么熟悉?说起来,他竟敢来贺家约着见面,可见是很自信不会有人看见的。
“你常来这里?”她放松了些,身子贴着墙壁只觉冰冷的气息透骨而入,是晒不到阳光的地方,低头一看,果见地上长出青苔。
他扬扬眉,“自然不曾,偶尔一次便记住了。”
她了悟,他做的事大概要求是记性好的,所以逃命之处也得清楚,贺家这里必是护卫的死角,她问,“你是想通了么?”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五官还是秀丽的五官,只不过如同从前一样,仍是那样远,哪怕她是知道他的那个人,了解他的那个人,然而,终究是别人的人,他微微撇过脸,“没什么想通不想通的,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她双臂不由自主贴在身后的墙上,因为有种扑面而来说不清的感觉,仿若这话里有苦味,一如口中稍许残留的药,静默片刻,她不由得道,“倘若你实在不想说也罢了。”
他扬眉,讶然,“你不是很想知道么?”那日追上来拉他袖子不放,惹来心乱一片。
她恍然,才想起来的目的,便低下头思虑会儿,半响用极低的声音道,“你让曲家离开京城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是么?还有,平王之子出事那**也出现了,如今平王在隆中城举兵造反拥护清王。你到底是平王的人,还是清王的人?”
他向来知道她聪慧,那样一针见血也不足以让他再度惊讶了,只淡淡道,“你何妨猜猜。”
江琳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两边因着围墙倒生出些坐井观天的感觉,她嘴角有一抹浅笑,“若是平王的人那会儿你既已在那里许是他儿子便不会死了,而我易趣堂开张之日,街上有疯牛冲撞,你该在他身边保护才是,断不会去看刘琨的。”
他略偏过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像沉浸在水中的宝石,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她见他如此更加笃定,“你是清王的人。”只没想到他竟是清王的人,清王在几十年前失踪,怎会跟曲越扯上关系呢?她的背绷紧了些,神色谨慎,“清王真没死么?”很多人都以为平王只是假借清王之名罢了,但也有人说曾亲眼看见清王立于隆中城城墙之上,众说纷纭,都分不清谁真谁假。
他忽地觉得心里轻松了些,好像她的话生生带走了一半沉重,声音如梦般飘渺,“清王是我师父。”
十三年前,他九岁,那日落入水里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料竟被清王所救,自此后便随他习武,两年后才回去曲家。家人都认定他已死,衣冠冢都已经做好,见到他平安回来又惊又喜,尤其是左相曲大人,这个孙子他是极喜欢的,然而,却也有人因为他的归来而日夜难安,可他不从曾道破。
虽然此前只有两年师徒情谊,可清王教他很多东西,不止是武功,不然他未必能坦然面对兄长,心里必是充满仇恨的。
他也只讲了大概,可江琳却听出了许多事,清王当日会救曲越许是想起了往事,感同身受,都是被自己亲人所害,可谓同病相怜,所以才能知道如何开解当年的少年,如何助他走过一条黑暗的路,而这些也最终会让曲越更加感激这个师父。
再看他的时候,江琳眼里多了些柔色,听说曲越的大哥是个双腿残废的人,没想到竟还是如此狠毒的人物,许是嫉妒自己弟弟出众怕夺了曲家的一切,才生出杀人的心,当真是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她一时默然,看着他深紫色刻细枝纹的衣襟,只觉压抑的发慌。
曲越目光落在她纤细的双手上,只见正紧握在一起,便微微笑起来,“你用不着同情我,以前你在江家的时候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若不是”若不是那日江宇告知他的话,也许就中了表姨的计,那么,她可能就会嫁给他
想着,他面色一红,咳嗽几声,语调明显快了,“隆中城只守不攻并非没有兵力,只是想牵制住大军,到时候京城空虚若是再有人接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