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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起落叶好过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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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锍龇ⅲ制嫜莼梢桓銎胀ǖ挠⒂锏ゴ剩唤龇缧忻拦戏剑铱缭焦纾徽鲇⒂锸澜缢熘A制妫╨ynch,lynching)成为一个很揪心的词:民众私刑。
  人们很少想到,有一些东西看上去非常脆弱,却是不能轻易去打破的。对契约的敬畏之心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了。
  “人民法庭”的依据是民主理念中“民众自治”、“多数统治”的原则。但是,维护社会公正的司法建制仅仅基于这样的原则是不够的。为了建立公正独立的法庭,司法建制必须具有牢靠的合法性。这种合法性来源于,第一,公民契约,即在自然法原则上的宪法基础;第二,必须按照严格的预定的程序产生。没有这样的合法性的“法庭”,即使在当时当地被公认为是公正的,但是一开先例,终有一天难免“多数的暴政”。对于民众激情的过
  度赞美是危险的。“人民”和“暴民”之间,并没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在失控的人群中,“人民法庭”随意蹂躏和消灭一个生命的情况,就很容易发生。聚集的人群在心理上一旦放任自己,就容易在处置罪犯的借口下,忽略个体生命,放大自己的权力。程序自然会迅速简化,刑罚必然就日趋严峻。而契约规定的严格的司法程序正是对草菅人命的有效约束。
  曾经有过一个扭转的机会。在独立战争结束后,一些在林奇堡服过刑的人,前往弗吉尼亚州政府,控告小查尔斯·林奇“自组法庭,擅行私刑”的违法行为。这些上告的人基本上都是当年的保皇派。不知是弗吉尼亚的新政府有点“派性”,还是小查尔斯·林奇的“人民法庭”
  在战时也无可厚非,总之,州政府并没有支持这些事实上被侵犯了公民权的上告者。州政府的判决虽然言辞温和地承认,小查尔斯·林奇的“临时措施并不完全与法律相符”,但是,“在非常时期”,这样的做法“还是可以容忍的”。于是,在初生的美国,“民众私刑”的违法行为,没有及时被法律制裁。民主制度的一个隐患,即“民众罪行”,没有被及时遏止。
  弗吉尼亚以小查尔斯·林奇开端的“民众私刑”,在独立战争结束后没有终止,反而流传到南方近邻,在那里渐渐蔓延。民众私刑虽没有在全美国像瘟疫般流行,却在几个落后的南方州频频发生。这种状况曾长期存在,成为美国历史上的一大污点。高度的区域自治原则,也使得这些南方落后地区容易纵容“民众私刑”,外界却无法强行干预。在一定意义上,美国是个相当于小联合国的联邦,各州拥有自己的宪法和主权。在很长时期,其他州无法以人权为由,对另一州进行干涉。在这几个落后的南方州,民众私刑又曾和种族歧视相结合,一度成为对黑人的迫害手
  段。从1882年到1962年的八十年间,美国有四千七百三十六人遭到民众私刑,其中三千四百四十二名为黑人,一千二百九十四名为白人。六分之五的私刑事件,发生在几个落后的南方州。从20世纪开始,民众私刑迅速减少,在1900年后的两年里,还有二百一十四起民众私刑,而整个五十年代的十年中,只有六起发生。
  随着民众私刑的蔓延,林奇堡对小查尔斯的态度显得越来越暧昧。林奇堡有一个老法院的建筑,今天是这个城市的历史博物馆。我们在那里寻觅小查尔斯·林奇和这段历史,却只找到简单捎带的一笔。在简短的解说词中,家乡人多少有点为小查尔斯·林奇叫屈:“尽管当时他执法十分公正,但是,他的名字后来还是不幸和‘私刑’这个词连在一起”。可是仔细想想,小查尔斯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委屈。也许他确实没有恶意。可是,他所做的,就是在美国初生的时刻,带头突破了这块土地上传统的对契约的敬畏之心。他给堤坝掘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民众私刑(lynching)虽然基本集中于几个州内,却被今天的美国人反省为“国家罪行”。
  我们走出老法院改建的博物馆,对面竖立着一尊南军纪念碑。碑后是陡峭直下的台阶。与博物馆相邻的是一个教堂。在南方小城市中,这座教堂算是相当“宏伟”
  了。正是周末做礼拜的时间。吸引我们进去的是伴着震耳欲聋现代乐器的、热情奔放的摇滚圣歌——这是一座黑人基督教卫理公会的教堂。
  我们站在门边,看着沉醉在音乐中尽情摇摆的人们。刚进来的黑人,都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站了一会儿,转身出来。门外的黑人牧师对我们说:上帝保佑你们。
  这是今天的林奇堡留给我们的最后印象。我们重新上路,把牧师的祝福一路带回了家。


迟到四十年的道歉(1)


  星期六的清晨,路过小镇自动贩报机。机器里卖的都是当地小报,内容主要是这个县的乡村和小镇的地方新闻。我们住在这里多年,却几乎从来不读这些地方小报。可是今天,就像上帝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在匆匆走过贩报机的时候,朝展示头条新闻的玻璃门扫了一眼。于是,在走出超市的时候,破天荒地买了一张县报。
  头版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一寸半长,一寸宽,照片上的人我们很熟悉。虽然从未谋面,可是在一本介绍美国种族演进的书中,我们曾经提到过他。他叫勒姆尔·培尼,是美国军队的一名中校军官。
  今天,培尼中校成为我们这个县主流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报上还有一个通知:这个星期日,2004年7月11日,是发生在我们麦迪逊县的培尼事件四十周年的纪念日。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教堂里将举行一个纪念音乐会。我们似乎是期待已久,却仍然感到十分惊讶。只有住在这里,你才能感受到,这个事件,对这个县的民众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历史负担。而今天麦迪逊县对培尼军官的纪念,见证着这个县的民众内心发生了多么深刻的
  变化。
  四十年前的现在,是美国历史上气氛紧张的一个夏日,紧张的根源就在几个极端南方州。在培尼事件发生的九天前,美国的《民权法》在1964年生效。这个法案正式宣布结束了历经八十年的种族分离。大家都明白,虽说这是联邦法,可是它首先是针对几个南方州的。全世界都熟知美国曾经有过种族隔离制度,其实在美国五十个州中,只有少数南方州实行过种族隔离。
  在这漫长的八十年里,南方本身也在往前走。上世纪六十年代,是南方变化的当口,从要求教育质量的平等开始,黑人终于在联邦最高法院取得一步步的胜利。一部分南方州相继解除了种族分离。在这个过程中,最顽固的所谓南方深腹地:密西西比州和阿拉巴马州,都因此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民众动荡。
  我们所居住的佐治亚州,也有过种族分离制度,在变革的关键时刻,却并没有出现像阿拉巴马、密西西比那样大的民众动荡,黑白学生的合校也在逐渐完成。其主要原因,是这个州的领导人明智地作出了顺应历史潮流的决定。本来,这个州也许就可以逐渐过渡,平稳越过这个历史关头了。可是培尼事件突然改变了佐治亚州的历史。
  任何一种立场,最怕的是极端分子。南方各州当时处于紧张状态,主要是极少数KKK极端分子,如同今天的恐怖分子一般,你根本无法预期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出什么事情来。正因为如此,很少的人就能够造成大的恐怖,尤其感到恐怖的是黑人。
  培尼军官是个黑人,却不是当地人。他的家是在首都华盛顿。翻开培尼军官的履历,那是一个非常杰出的美国公民。他是“二战”老兵,也是一个教育家。从太平
  洋战场回国以后,培尼军官是华盛顿地区学校的助理主管,管着五个学校。他领导着童子军,还是预备役的军官。1964年的这个夏天,他离开北方的家,去到南方的贝宁堡就是为了参加定期的预备役军训。军训在7月10日结束,他和两名战友听说南方现在对黑人不那么安全,就决定在夜间行车,希望在穿越南方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就在经过离我们家三十英里的雅典市的时候,他们在佐治亚大学正门,那个著名的黑色铸铁小拱门前,略作停留。那是7月11日清晨三点,原来的驾车人实在困了,培尼军官就上去把他换下来。他们还看了地图,决定抄近路,顺72号公路,再拐上了172号公路。
  那个凌晨,空空荡荡的雅典市街头慢慢驶过另一辆车,那是住在该市的三名KKK极端分子,他们晃在街头,是自命有维持“秩序”的任务。约翰逊总统在九天前签署了1964年《民权法》,这使得他们怒火中烧。这段时间,他们风闻北方的民权工作者要来南方开展活动,因此,当他们在雅典市看到一辆由黑人开的华盛顿车牌的车子,就认定这是“约翰逊(总统)的小子们”来了,决定要“教训教训”他们。于是,三个白人驾车尾随着三个驾车赶路的黑人,直到驶入夜雾弥漫的荒野中。172号公路是一条乡村小路,清晨更是渺无人迹。三个KKK分子的车最后在逆向道超车,赶到驾车的培尼军官左面。其中两个人开枪,多发子弹射入车窗,驾车的培尼军官当场被打死。
  车中幸存的两人被枪声惊醒,一开始还以为是炸了轮胎。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都喷上了血,疾驶中的车子完全失控。他们好不容易接过车,刹在一座大桥边,只差一点点,他们就冲进河里去了。这条河叫做“宽河”,桥头竖着我们居住的麦迪逊县的界牌。车子刚刚卡入这
  个县的边界线。麦迪逊县因此卷入一场旋涡。
  一个联邦黑人军官在南方被无辜谋杀,又是在新的《民权法》通过仅仅九天的时候,被普遍认为是挑战《民权法》的第一个案子,全国震动。大家心里都明白,对于这样一个有争议的法律,纸上的条文是一回事,它真正是否有效,要经过执行的考验。联邦调查局派下了几十个探员。当时的佐治亚州行政领导人也下令彻查,并向全国表示,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个别人的行为,我们州并不容忍谋杀。可是,事情的进展却最终把整个麦迪逊县,甚至把佐治亚州都笼罩在几十年不散的阴影中。
  这样的案子,最有效的破案方式就是悬赏征集举报。因为作案者是在社会底层,对于知情者来说,赏金是他们一生都无法梦想到的一笔巨款。在得到线索后,联邦探员约谈了为两名谋杀者开车、却没有开枪的兰奇,他最终讲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且供出了两名开枪者梅耶和西姆斯。兰奇成了最重要的目击证人。另外一个重要证人,是在雅典市开修车行的葛斯塔,他是两名嫌犯的朋友,出事之后,他们亲口告诉他,谋杀培尼军官的案子是他们开的枪。
  破案似乎很顺利,因此,这个案子的刑事审判在案发一个多月就开审了。
  按照规定,案子在案发地审判。这个默默无闻的南方小县的县城,突然因开审一个全国大案而一夜出名。离我们家只有三英里的小镇上,近百名记者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把小镇中心最漂亮的一栋古老红砖楼房,团团围住。那栋建筑物是县法院。现在,法庭已经在几年前搬离,红楼还站在老地方,今天走进去,还可以看到原来法庭的布局依旧,陪审员的木椅子已经摇摇欲坠了。站在积着尘土的空旷大厅里,真是很难想象,四十
  年前这间普通的屋子,曾经是全美国关注的中心。
  看上去,这只是一个凶杀案,可是在当时,大家都明白,这是一个KKK的谋杀案件。也就是说,在当时的南方,大家预料,这会是一个特别的、“政治气氛浓厚”
  的刑事审判。
  法官斯凯尔顿是一个参加过“二战”的军官,还是一个前检察官。是一个公认的“非常好、也非常杰出的绅士”。在开审前,在他写的二十七页对大陪审团的要求中,特地写了要求陪审员放下偏见的条文,“本法庭保护进入法庭的所有公民的权利。不论他是穷是富,不论他的身份地位如何,不论他是黑人还是白人,是红种人还是黄种人”。法官要求陪审员放弃一切偏见,“平静地”权衡证据,作出判断。可是,在斯凯尔顿法官对大陪审团讲话的时候,他也似乎是在向一个庞大的听众群演说,他表达了一些政治见解。甚至阐述了自己对新的《民权法》的反对意见,主要是在《民权法》中,为了保护弱势群体,干预了业主历来拥有的一些权利,这在有着悠久自由经济传统的美国,是特别引发争议的。他认为这样的立法,“将是葬送这个国家自由的一个开端”。斯凯尔顿法官对陪审员的讲话很不寻常。似乎预示了,政治观念、政治立场,始终无可避免地成为这场刑事审判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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