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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霍氏一族
喵……喵……
高墙外。霍玄双脚站在阿铁的肩上，探出半个脑袋，对庭院内发出一阵猫叫。
这是他跟心上人约好的暗号。近些年烈火宗跟霍家明争暗斗，关系疏远。老丈人叶天猛严令门下弟子，包括自己闺女，不得跟霍家的人来往交集。没办法，他只能用这个办法，偷偷跟心上人相会。
‘吱呀’一声，庭院内的厢房大门打开，一位妙龄少女娉婷走了出来。她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身体尚未长成，虽是含苞待放，却也明艳动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胎子！
柳婉儿走出来后，一眼瞅见高墙上露头的霍玄，连忙快步走到墙角位置，抬起头，小声道：“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啥？”
“想你呗！”霍玄嘻嘻笑道。
柳婉儿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该是惦记百花楼的花魁吧！”说出此话，她不禁俏脸一红，心想，自己一个姑娘家，怎地在心上人面前提及那些风月女子！
“咱俩可是说好的。我做的那些胡闹事儿，都是为了气我老子，你可不带吃醋哟！”
“别说这些了。有事说事，我爹待会儿要过来，若让他老人家见到你，准打断你一双狗腿！”
“唉，咱家这老丈人脾气也太刚烈了些，他跟‘那个人’之间有矛盾，也不该迁怒到咱俩头上呀！”霍玄满脸无奈，赶紧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心上人。
柳婉儿听后，眉头微蹙，道：“关师兄也太胡闹了，怎地将三弟带去那种地方……还有你，你明知是我三弟，为何还要跟他动手？你这不成心让我为难吗！”
面对心上人的指责，霍玄苦笑一声，喊屈道：“婉儿，你家老三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莽小子听了关少白那贱人挑唆，进门之后二话没说，上前就使出三阳掌给我乱来一通。他这几年工夫倒没白费，修为大涨，我若不还手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被他打成猪头，丢下漓江喂王八去了！”
听见霍玄说得苦，柳婉儿原先还有些恼他，此刻不禁掩嘴失笑，道：“谁让你成天游手好闲，尽去些风月场所，败坏自己名声不说，还连累霍伯父！”
“别提他！提起他我就想揍人！”
“好了！不说不说！”
柳婉儿心里明白，霍玄跟他爹霍柏山之间父子不和，八字相克，像仇家胜过像父子。她定了定神，想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道：“阿玄，三弟那边好说，回头我跟他解释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你将关师兄打伤，八极门若是告到霍伯父那里，他老人家恐怕会责罚你！”
“关师兄，关师兄，瞧你喊得多亲热啊……”霍玄话语中透出浓浓醋味，一脸不爽。他对‘那个人’是否责罚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对‘那个人’没有半点父子之情存在，想要怎样，随便！
至于心上人的事，可是重中之重。早就听说关少白那贱人有事没事就往烈火宗大院内跑，心里的小九九盘算，整个漓江城的人都知道。这也是霍玄今晚下重手，对付那贱人的主要原因。
他可不允许任何人，打自己心上人婉儿的歪主意！
“瞧你那点出息！”柳婉儿白了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这家伙还知道吃醋，证明心里还有我。
这时，府邸内缠来一阵嘈杂人声。柳婉儿见状，连忙对霍玄直挥手，口中道：“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记住，明天午后三刻，咱们在老地方见！”
“收到！”
霍玄笑嘻嘻地朝柳婉儿挥了挥手，告别之后，方从阿铁身上跳了下来。
这苦差事阿铁好像早已习惯，顶着主子站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霍玄见了心上人，又将今晚得罪小舅子的事摆平，心情大好。他一招手，带着阿铁溜着口哨，大摇大摆离去。
…………………………………………………………
回到家，夜sè已深。
从脚步踏进大门的那一刻，霍玄脸上笑容尽失，神情yīn沉的可怕。府内家仆见到这位大少爷回来，个个躲避三舍，生怕招惹上这瘟神。
迎面走来一个蓝衣少年，看上去二十来岁，他见到霍玄，立刻满脸笑容上前打了声招呼。霍玄只是点了点头，随即离去。
这少年名叫庞峰，是霍柏山门下大弟子，也是霍玄的师兄。他为人忠厚，天赋资质虽然不算绝佳，却十分刻苦修炼，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先天武者，实力比起霍玄要强得多！
霍家乃是漓江最古老的家族，传承至今已有好几千年。据说，当年霍家先祖，是一名武道修为已入化境的绝世强者，在整个九州大地都赫赫有名。只可惜，后辈子孙再无先祖这般惊才绝艳的天赋资质，漓江霍家渐渐衰败，传至霍剑祖父霍千寻这一代，更是人丁单薄，血脉不旺！
霍剑祖父霍千寻早逝，只有一胞弟霍千韬，还有二子一女。长子霍柏山，如今的霍家家主，也是漓江城城主，他膝下有二子，长子就是霍大少霍玄，幼子霍霆今年只有三岁。
霍玄的二叔霍镇海，在多年前便已离开漓江城，游历九州，苦修武道，至今下落不明，毫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霍玄的姑姑霍子君，早在霍玄五岁的时候，就已嫁出漓江城千里之外的一个中等家族。至于霍玄的叔祖霍千韬，因为年轻时一段情变，导致终生未娶，没有后代血脉。
因此，如今霍氏一族，真正的嫡亲血脉只有霍玄兄弟二人。为了壮大家族声威，霍柏山开门收徒，共有七大弟子，先前跟霍玄打招呼的庞峰，就是他最信任的大弟子。
霍玄跟自己老子之间感情淡漠，处处争锋相对。若不是看在庞峰为人忠厚的份上，他连睬都不想睬对方，只因为，对方是他老子的徒弟！
顺着长廊，霍玄一路yīn沉着脸，径直走向后院。阿铁紧随他身后，半步不离。说起阿铁，可能是霍玄在这个家唯一信任的人。阿铁对他，也是忠心不二。
阿铁是个孤儿，幼时流落街头，差点病死。幸亏被霍玄发现，将他带回霍府，救了他一命，并收他当了跟班。那一年，两人正好都七岁！
在阿铁心里，少爷是世上待他最好的人，也是最亲的人。为了报答少爷救命之恩，他苦修武道，做好自己跟班的本分，用自己xìng命来保护少爷的安全。
偌大的城主府，他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却不会违背少爷的意愿。只要少爷一声令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就是阿铁！对霍玄铁胆忠心的阿铁！
来到后院，入眼有一片庭舍厢房，这里便是霍氏主人弟子居住之所。在正面一处庭舍廊道上，有两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手提灯笼，正领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玩耍。
这男童生的虎头虎脑，模样十分可爱。他瞅见霍玄和阿铁走来，张开肥嘟嘟的小手，不顾廊道外夜sè深沉，脚步不稳地飞奔过来。
“哥哥……”
口中咿呀叫唤着，男童来到霍玄身前，张开小手抱住他的大腿，口齿不清地喊道：“哥哥陪霆儿玩……”
这男童便是霍柏山次子霍霆。今年只有三岁。
霍玄见到自己唯一胞弟，俊秀的脸庞上竟然泛出说不尽的厌恶神sè。他一挥手，便将霍霆推开一旁摔倒在地，口中恶狠狠地吼道：“小杂种！滚开！”
这番恶言骂语从外表俊秀，温文尔雅的霍玄口中说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哇……”
小霍霆显然被凶神恶煞般的大哥吓着了，咧开小嘴，扯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那两名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小霍霆，不停柔声安慰。
目视小脸挂满泪水，神情无比凄惨的小霍霆，霍玄脸上泛出一丝不忍，可是随即便消失不见。他用手一指那两名丫鬟，喝道：“你们竖起耳朵听着，谁以后若是再敢将这小杂种带着四处晃悠，惹得本少爷心烦，哼，本少爷绝不轻饶！”
“奴婢听到了……”那两名丫鬟连连点头，看向霍玄的目光，带着不可名状的畏惧之意。
“哼！”
霍玄怒气未消，狠狠盯了还在嚎啕大哭的小霍霆一眼，拂袖便准备离去。却在此刻，前面庭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站住！”
那男的见到霍玄，满脸怒意，厉声喝道。他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一身金sè长袍，刀刻般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眸，配上高大魁梧的身材，给人以无比沉稳威严的感觉。
此人便是霍玄的父亲霍柏山，漓江城城主，霍氏一族家主，淬骨境武者，漓江城三大武道高手之一。
伴在霍柏山身侧一起走出的女子，温婉娴美，仪容大方，乃是霍柏山二房妻妾许诗燕，霍玄的二娘，霍霆的生母。
霍玄和小霍霆，本非一母所生，乃是同父异母兄弟！
第五章 往事不堪回首
霍玄被喝住之后，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面朝二人也不吭声，怒目而视，俊秀的脸庞上充满了桀骜之意。
“哥哥坏蛋……哥哥欺负霆儿……”
小霍霆见到自己爹娘，连忙脚步不稳地跑了过去，大声哭诉起来。他虽年幼，心中却能分出好坏，特别是霍玄刚才的举动，已经让他弱小心灵备受伤害。
此刻，这小男孩伏在母亲许诗燕怀里，一脸委屈哭诉自己刚才遭遇的不公平对待。
霍玄看在眼里，心中冷哼，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你这逆子，小小年纪便整天出入风月场所，放浪形骸，花天酒地，回家还不安宁，欺负你只有三岁的弟弟。”霍柏山气得浑身直抖，用手指向霍玄，怒声道：“你，你这畜生，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何时，才肯罢休？”
“老爷，玄儿年纪尚轻，还不懂事，你就别怪他了！”许诗燕抱着小霍霆，在一旁柔声劝道。
实际上，霍玄在外面喝骂小霍霆，声音之大，早已传入房内二人耳中。霍柏山之所以怒火上涌，原因便是如此。而许诗燕直到此刻，还能出言维护霍玄，足见这女子心胸宽广，贤良淑德。
霍玄却不领情。他看向许诗燕的目光，毫不掩饰透出厌恶神sè，冷哼道：“本少爷用不着你这贱婢装好人，惺惺作态……”
话还未说完，人影一闪，随后，便听见‘啪’一声脆响。霍玄左脸上已经多了五道红印，嘴角流血，脸颊更是高高肿起。
“畜生，你若再敢跟你二娘出言不逊，我，我就废了你！”霍柏山不知何时来到霍玄身前，高举右手，怒声喝道。
“来呀，你来呀！”霍玄满脸尽是怨毒恨意，目光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叫。
“你有本事就像对我娘那样，一剑将我给杀了……否则，我霍玄对天发誓，绝对不让你霍家有安宁之rì！”
这句话一出，满腔怒火的霍柏山，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心里一片冰凉。他高高举起的手掌，此刻剧烈擅抖着，最终……慢慢放了下来。
唉！心底深处一声无力叹息。他目视眼前，自己这桀骜不驯的儿子，脸庞上除了痛惜，还有深深地自责。
“少爷，别这样……别跟老爷吵了，快回房吧！”
阿铁此刻上前抱住霍玄，拖着他往后退。许诗燕亦是如此，用力拉住霍柏山，苦苦哀求他不要跟儿子继续争吵下去。
“你走，你想怎样，随便你……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霍柏山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也不想看见你们这家子！”霍玄被阿铁已经拉到远处。他仍旧面朝霍柏山，语气说不尽的厌恶，“看见你们，我就恶心想吐，呸！”
他此刻的目光，除了恨，再无其它。
直至他和阿铁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霍柏山才转过头看向许诗燕，还有伏在娘亲怀里，满脸泪水的幼子，轻叹一声，“夜凉风大，我们进去吧！”
“老爷，玄儿他……”许诗燕yù言又止。
霍柏山朝她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对我二人恨意早生……他想怎样，随他去吧……”伸出大手将爱妻幼子揽住，霍柏山夫妇相依相偎，慢慢走进屋内。
这一刻，这位漓江城之主，赫赫有名的武道高手，背影是那么落寞，悲凉……
回到厢房，霍玄余怒未消，yīn沉着脸径直来到床榻躺下。
“少爷，你脸上的伤……我去找些消肿散瘀的伤药来替你敷一下！”阿铁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道。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霍玄烦躁地挥了挥手。
阿铁听后没有吱声，悄悄退出厢房。
偌大的厢房内，此刻只剩霍玄一人。他躺在床上，目光痴痴地看向帐顶，一张美丽绝伦、充满慈爱的女子面容，慢慢浮现脑海……
曾几何时，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爹娘相亲相爱，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