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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巷喝了一口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茶，不知道是不是爱喝陈醋的山西人自己的发明，这种滋味他说不上来，尤如看四不像，什么都不像又什么都像，就是这种感觉。
张台长看到柳巷的表情笑道：“醋茶就是这个味道，刚喝不知道喝的是什么，喝常了就品出来了。”
柳巷笑笑，只说打扰了。
“秘书长和我说了，可能你也知道，我是他的老部下，这事我答应了，一方面是感谢他的栽培，一方面也感谢你们在山西设分赛区，好在人没正式过来，我还好说。”
张台长很阚快，开门见山，没有瞒着藏着的，也没有任何条件，看来他与周维的感情确实很深。
柳巷反而不好意思了，怎么说自己都是在抢人，于是说道：“张台，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没事，你说。”
“我想预支太原赛区的广告费。”
张台长一皱眉头，这有点得寸进尺了，所有赛区的广告费都是在赛事完结后一起结算，虽说太原赛区特殊，答应全部广告费归主办方，但也没有先预支的，这有点信不过的味道了。
“你们台长知道么？”张台长问，太原赛区的协议是两个台之间签署的，这又是一个特殊之处，所以张台长才有此一问。
“知道，我请示他了。”
和罗景坤谈完捐赠的事后罗景坤就已经不管了，让柳巷自己处理。
“那好吧，不过你得给我个理由，我好和班子其他人讲。”
“在比赛还没开始之前我就和我们台长请示过，也取得了他的同意，原先的打算是以不署名的方式将太原赛区的广告收入全部捐给‘希望工程’，并且指定区域是山西，刚才我说了，我很不好意思，所以我想以山西电视台的名义把这笔钱捐出去，算表达我的谢意。”
张台长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说道：“那敢情好，这我还有什么说的，是大好事，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推辞了，明天我就开会，把这事定下来。”
以山西电视台的名义是柳巷来之前想好的，本想做为一个交换条件，不想没用上，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人家以诚相待，自己也应该以诚待人，这场谈话不但很真诚，而且很愉快。
第二天，柳巷通知百里慧飞赴太原，正式成为《超级女生》的主持人，
百里慧人在重庆，已经毕业了，听到消息后也是高兴异常，答应明天飞过来。
同一天，山西电视台财务部负责人将一张一千一百二十万元的支票交给柳巷，柳巷责成王运昌办理此事，并告诉他一定要保密，除了王滨城和钱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之所以弄得这么麻烦，一是钱必须履行协议，只能由盛东台捐助，这样盛东台才能走账，明确钱的去处，二是柳巷还有一个计划，他想设个套，把那个内奸揪出来。
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小贾，王滨城虽然很聪明但为人坦荡，钱继太过憨厚，只有王运昌最合适，所以到太原后柳巷特意安排小贾和王运昌住一个房间，名义上是照顾王运昌，私下里他和王运昌说了，王运昌很吃惊，他从没怀疑过小贾，因为在他眼里小贾就像个仆人，说不是人过点，但也没差多少。
好事连连，当晚节目组没在宾馆吃，而是找了个面馆说是品尝山西的名吃，什么拉面、抻面、刀削面的一顿吃，愿意喝酒的喝酒，以前时间紧柳巷是不许节目组的人喝酒的，这下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尚了，小贾也喝了，还喝得不少。
吃饭的时候柳巷吐露出了百里慧的事，也说了盛东台与山西台签订协议的内容，看似无意其实是特意说给小贾听的，说的时候他还随意地扫了两眼小贾，见小贾的表情很不自然，心里更多了一份怀疑。
第150章 夜审
十点多钟吃完喝完，众人回到宾馆，分开的时候柳巷看了一眼王运昌，王运昌会意地眨了眨眼，意思是没问题，交给我吧。
柳巷始终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事发生，但又不希望有事发生，他甚至盼望即使内奸是小贾他也别这么心急，挨过这两天自己就又把精力放到节目上去了，也许逐渐还会淡忘此事。
迷迷糊糊中想起了敲门声，很响，柳巷知道不管是该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门一看，是王运昌和小贾。
王运昌在前，小贾在后，王运昌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小贾的手腕，小贾脸色死灰，毫无意识，否则凭他的力气挣脱王运昌不成问题。
王运昌拽着小贾进了屋，把他往床上一甩，转过头对柳巷说：“你猜的一点不差，他妈的他就是那个内奸！”
“你去把王主任和钱总监喊来。”柳巷很镇静，说道。
王运昌“嗯”了一声，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贾，这才走了出去。
柳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心很疼，浑身发冷，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没有亏待过小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来都是把心敞开与人相处，宁可别人对不起他他也不愿意对不起别人，为什么自己的善意总换不来别人的真心，是自己还不够真诚还是这人心太难测？
柳巷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怕明白之后自己也会改变，变得冷漠无情，变得没有底线，变得不再是他，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小贾也沉默着，忽而抬头看看柳巷一眼，忽而咬一下嘴唇，他的表情也跟着动作在变化，忽而愧疚，忽而决绝
不久之后王滨城和钱继跟着王运昌进来了，仨人见这阵势知道柳巷什么也没问，钱继首先忍不住了，问小贾：“你是内奸？”
小贾不说话，把头低了下去。
“不是他是谁。刚才，十多分钟之前，他喊了我两声，以为我睡着了就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等了一会我也跟了出去，看他蹲在墙角打电话，我就从后面绕了过去，他打完站起来一看是我，急忙去按电话，想把通话记录删了，被我抢了过来，电话在这。”
王运昌说完想把小贾的电话递给柳巷，柳巷摇了摇手，他把电话又递给了钱继。
钱继翻完通话记录，问小贾：“霍晓丽是谁？”
“一个朋友。”小贾答，很平静，还有些冷淡。
“什么样的朋友，是男是女，她是干什么的？”王运昌急赤白脸地问道。
“普通朋友，女的，《南方时报》的记者。”
一听是《南方时报》的记者，王滨城也忍不住了，问小贾：“你俩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过完年，三月份。”
那就是比赛还没开始前，所以《超级女生》没有秘密，一举一动南方联盟都知道。
见小贾也没抵抗，王运昌、王滨城和钱继仨人也都坐了下来，钱继很痛心，点着小贾说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吃里扒外的东西，看你挺老实，其实就是一匹黑心狼，居然能做出这事来，我真是瞎了眼。”
王运昌来之前钱继是综艺频道的总监，和小贾接触较多，所以他更是没想到小贾会是内奸。
“知人知面不知心。行了，说说吧，你给她们提供了什么，她们又给了你什么好处？”王运昌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没有别人。”小贾说。
“知道是你干的，都干了什么？”王运昌逼问。
小贾没搭言。
王滨城扫了一圈，最后把眼光落到小贾身上，说道：“还是我问吧，你回答‘是’与‘不是’？”
小贾点点头。
“李贝的事是你捅出去的吧？”
“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过。”
在烟海，在滨海路派出所，他很惊讶，也知道主持人是不能有纹身的，但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赛区的时间安排也是你说的吧？”
“是。”
这个几乎没有疑问，王滨城也是想确认一下。
“这次你又想告诉他们什么？”
“主持人的事和太原这边的情况。”
“什么情况？”
“违反了规定，还有广告费分成的事。”
小贾说的规定是指广电总局指示由双方卫视签署协议，而不是由电视台之间签署，当初是为了降温，在山西方面的执意下，这个确实违反了规定。
但这个也能找到解释的理由，山西电视台没有卫视，上提一级也不是不能原谅的，关键是广告费的分成，这种分法只能说明两台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可告人的默契。
至于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现在比赛还没开始柳巷也不敢肯定，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还有在百里慧的问题上对方又做出了让步，假如提出什么条件自己都不好意思不答应。
好在钱捐出去了，还是以山西电视台的名义，如果条件过分自己还有拒绝的理由。
王滨城问的差不多了，王运昌又问：“你这么卖力气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贾没回答。
大家基本是看明白了，他做的他不否认，你问我我就答，关于报酬这些他不说，你问也不说。
“那你想过没有，被我们发现怎么办？”钱继叹了一口气，问道。
小贾还是没回答，不过紧咬住嘴唇，表情也很痛苦。
他虽然岁数不大，但也在电视台干了四五年，他想过，假如暴露了怎么办，别说自己是临时工，就是正式的恐怕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基本上是和电视圈也告别了。
但他还是铤而走险了，他不相信霍晓丽的承诺，但相信实实在在的金钱，明天，还会有一笔钱打到自己的账上，连同之前的几笔，够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个老板，不再做下人，不再看谁的脸色，之后娶个像高阳一样漂亮有文化的媳妇，这是他的梦想。
想问的话很多，想知道的事也很多，但这时大家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一阵沉默之后柳巷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和他聊聊，这事别往外传，只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王运昌、王滨城和钱继仨人点点头，知道小贾不想说的也许单独聊的时候会说出来，于是一起回房去了。
柳巷的这句话小贾听见了，很感激，看了他一眼。
俩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柳巷先开了口，他说：“你做了什么我不想多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贾的脸色又变了几变，突然他咬着牙根说道：“你们，把我当过人么？”
柳巷很震惊，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那个“你们”指的是谁，包不包括自己？
“去年刚办《超级女生》的时候我很高兴，对你很感激，节目组里就我一个是干杂务的，我唯恐自己做的不好你不要我了，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地做事，这些也没什么，你对我确实挺好，奖金一分不少，也拿我当人，‘年龄门’的事你怀疑过我，我知道，我也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不但不会信还会怀疑我是栽赃，我很委屈。”
说到这小贾眼圈一红，猛地一下把眼泪擦掉接着说道：“你让我和陈佳宁去看电影，还说想给我俩撮合，可她没看起我，我连戴绿帽子的资格都没有！还有安韵，都是在利用我，为什么，因为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临时工，就是一个下人，一个不值钱的人！李贝也利用我，说给我介绍女朋友，参加完娜姐的婚礼后我才明白，她喜欢你，你知道遇到流氓的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勇敢么，我喜欢她，可她不喜欢我”
小贾有些呜咽，连吐沫再痰一起咽进去后又说：“你有高阳了，为什么还要霸占这么多女人，我长的也不丑，就是没你有才有钱，才我不指望了，我要有钱，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恨他们自己瞎了眼，像王运昌，就没正眼瞧过我，钱继，就知道和我发火，为什么都不拿我当人，还不是因为我没钱，我要是有钱他们也不敢瞧不起我，我也不指望你们给介绍，我自己找，找漂亮的，找有文化的，霍晓丽就说，等我有钱了，她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小贾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事实的猜疑的，现实的自己想象的，都有，而且越说越激动，把拳头也攥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柳巷始终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声，或许自己没有足够重视他，但从没拿他当过下人，但一些许诺确实也没认真，然而这一切都不是根源，根源还在于他的内心。
如果说李贝是由于高傲变得不择手段的话，那么小贾就是由于自卑而变得阴暗，这一切与钱无关，李贝不缺钱，但也没得到她想得到的，把罪恶的根源归结于金钱，这已经是蒙蔽了双眼。
人眼一旦被蒙蔽，所见皆是昏暗，随着越走越远，心灵也被玷污，人格逐渐扭曲。
高傲还不见有多可怕，他们只是不理解人，假如只是精神上的高傲是值得尊敬的，他们不融于社会但也不会危害他人，他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