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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今天顾问不该来上班,他来必有要事。这时,胡校长也从顾问办公室出来了,他对古德廖佐夫说:〃总顾问来得正好。现在西郊的学生正在闹事,要罢课,学校准备严令禁止!古德廖佐夫同志,苏联是否也有这样的事情?您能提供点意见吗?〃顾问故意慢慢吞吞地回答道:〃学生闹事吗,苏联也有。不过,我们的总顾问(国务院的)已通知我,对于中国的运动,不管是'三反运动'和其他什么运动,都不许干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昨天晚上,学生会已通过学生班长,告诉苏联专家(教师)不要去上课了,所以,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们。〃我这时趁机向总顾问说:〃上课的问题,应该由教务部来决定,学生这样做是违犯校规的。请总顾问转告各位苏联教师,以后上课,由教研室派人去请并陪同他一起到课堂去。〃那时,〃人大〃管教学的是教务部,由副校长胡锡奎兼任部长,李培之和我两人任副部长,李培之多病,实际上是我在负责。我这样对总顾问说,是替胡校长说话,免得他开口禁止,闭口禁止,使总顾问听了不安。古德廖佐夫见我们已知道情况,并正在研究处理办法,便起身告辞了。他虽说不干预我们的事务,但临走时还是一再叮咛,不要与学生对立,对年轻人要多加劝导。多么可敬可爱的老人啊!
顾问走后,党组会立即开始。因为这次学生起来是范长江发动的,所以特地请他也来参加会议。在会上,我首先对范长江说:〃老乡,你把学生鼓动起来了,现在,该你去向学生们说话了。〃他显得很尴尬。他能同意学生们进城示威游行吗?那还了得!这种事情,只有在国民党统治下才能发生。在新中国发生这样的事情,将震动全世界。他是著名的新闻记者,当然懂得。不允许学生这样干吗!是他自己把学生鼓动起来的,他总不能改口?他如果改口,学生将把他看成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很明白。于是,我这位平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四川老乡,现在也嗫嚅起来了。因为他是上级派来的,大家都不好与他为难。最后,还是大家(特别是胡校长)都要我去劝说学生,不要进城来请愿。并说学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三位校长都会尊重群众意见,一定会让学生们得到满意的答复。什么〃禁止〃一类的话,绝不可提,否则会激起众怒,愈加不可收拾。
因为对学生提出的要求,究竟该如何答复,还拿不出一个准主意;而且对范长江说先接受下来再说的意见,大家都不赞成,于是党组决定要先向上级请示。人民大学最早由刘少奇亲自领导,后来他批示由组织部长安子文领导,后来安子文又把党务的领导关系交给中直机关党委,而中直机关党委又不肯接受。所以要向上级党组织请示,还是要找安子文,同时也得找中直党委书记龚子荣同志。好在胡锡奎和他们都很熟悉,因此,决定由他去赶快联系,务期当天晚上由我们党组全体成员去向他们报告。在得到上级党的指示以前,决定我下午去见学生时,只是听取意见,暂不表态。
第六部分 中国人民大学三反记 2。劝阻学生请愿游行
党组会结束后,我一直在考虑下午怎样对学生讲话。我把学生们可能提出的一切问题都加以设想,同时想出应如何答复。同时,我把设想下午可能发生的问题,从顺利想到复杂;甚至想到学生蛮不讲理,侮辱我以至打我,我都考虑到了。我决定:不管学生态度如何,我都要耐心解释、说服、讲道理,绝对不发火。我想起总顾问临走时的告诫,不要与学生对立,我认为他不愧是一个老党员,老院长,应该像他那样对待学生,爱护学生。学生们年轻,容易偏激,何况还有人在那里鼓动呢?
我安静下来吃了午饭,按照预定的时间到达西郊。我不想在学生们集合好了才到,怕那样难于阻止他们的行动。但也不想早到,因为早到会引起他们过分的注意,甚至怀疑有人事先给我通了风,报了信。当学生们正在集合时我到了,我到得恰当其时。有人一见我走到广场,就喊道:〃李新同志来了〃,有人接着喊:〃先问问他!〃向我走来的人越集越多,很自然地把我拥到了讲台旁边。〃人大〃一进校门,对面便是一座教室大楼,(是当时唯一的大楼)。教室大楼前面是露天广场,为了做报告或讲大课的需要,在广场靠大楼那边的顶头,筑了一个讲台。当我接近讲台时,人们喊道:让他到台上回答问题吧!我于是上了讲台。由于人声嘈杂,我便高声向大家说:请安静!有问题一个一个地提,最好写在纸条上递上来。一时提问题的人不计其数,纸条也像雪片一样地飞来。问题主要是针对三位校长的(当然也有对校部各单位和其他负责人的)。我决定只就三校长的问题解释或回答。考虑到回答吴老的问题容易为学生们所接受,所以我先回答和解释有关吴老的问题。对吴老的问题也不少,但只要我一解释,学生们都能理解,很少再追问的。例如问吴老为什么要专门住一所房子?要有专门的医生、护士?专门的厨师?……。我说这些都是按中央和政务院的规定办的。吴老从来没有超过规定的要求。这时虽然还有人在起哄,问中央为什么要这样规定?但同学们不但不问我,反而群起不满地责问他:你去问中央,问政务院,问毛主席,问周总理!你问李新同志干什么?同学们要我继续讲。在回答吴老冬天取暖用的煤太多,达××吨时,我说:吴老取暖有专用的锅炉,这是上面规定的,但烧了这么多煤,应该检查,看是否有问题。我可以把这个问题转到行政事务部去。同学们见我回答问题,很冷静、客观,事实求是,都很满意。眼看吴老的问题快完了,忽然有人从后面匆匆地拿着一张纸条路到台上来递给我。我打开纸条一看,原来是问吴老为什么冬天要吃西瓜?这不太特殊了吗?我把问题向大家宣读,大家都怔了。然后我说:冬天吃西瓜,实在太特殊,恐怕毛主席也没有这样特殊。这时台下有人高声问道:这是真的吗?我说:〃是真的,同学们,你们想,吴老这么大的年纪,冬天吃西瓜,有什么味道?为什么要吃呢?治病嘛。吴老有脱肛的毛病,吃西瓜,是为了通便。吴老用专门的护士,也是为了这个问题。吴老每天早晨要专门清洗直肠,没有护士不行。而且,吴老吃西瓜,并没有花公家的钱。吴老的大外孙女婿,在广东韶关任专员,每到冬天,他都要从本地买些西瓜送吴老。事情就是这样。我看这里面既没有贪污,也没有浪费,更谈不上是什么特殊的享受。同学们都知道吴老参加过辛亥革命,是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但他不肯在北洋军阀政府里当官,也不肯在国民党政府当官,而不畏艰苦,参加共产党,革命到老,直到胜利,又成了新中国的开国元勋。现在,为了治病,冬天吃西瓜,能算过份吗?〃我的解释,同学们都首肯,有时,还鼓掌表示欢迎。
这时已超过集合整队的时间。有人把学生会主席等几个人叫到一边去,商量是否整队进城。我见学生们的情绪已较稳定,应该大胆地阻止他们进城了。而这时学生会的头头们正在那里犹豫不决。我于是大声对同学们说:〃你们进城不是要向三位校长提问题吗?能不能先让我把问题回答完了,你们再决定呢?〃不少人说〃好〃,还有少数人鼓掌,没有人反对,连一个起哄的都没有了。我觉得这时该向学生们讲道理了,不可错过机会。我于是诚恳地向学生们说:〃同学们,你们要进城请愿,示威游行,这都不是违法的,本来没有什么。但同学们考虑过没有?从前学生罢课、请愿、示威游行,都是对着国民党反动派的,延安、解放区有这些事情吗?没有。今天,毛主席号召大家'三反',你们响应号召,是完全正确的。但你们采取请愿,游行示威的方式,毛主席虽然不责怪你们,但全世界的反动宣传,都会说新中国的学生起来了,他们起来反对政府了。这对你们好吗?尤其是人民大学,谁都知道这是中共中央自己开办的新型大学,现在,它的学生起来罢课、请愿、示威游行,这样的政治影响好吗?〃我连续诚恳而严肃地问:〃同学们!你们考虑过政治影响没有?〃这时全场鸦雀无声。我于是向大家说:〃我看你们别进城了!但是,我们还是要认真地进行'三反',不光三位校长要检查,我们各单位的负责人都要进行检查,人民大学应该成为'三反运动'的模范。同学们尽管提意见,不管意见多么尖锐都可以,只要是从革命利益出发的,毛主席会保护你们,吴老也人保护你们。〃这时,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我趁机问大家,对吴老还有问题吗?全场都回答:没有了!我说:那么,下面我来讲胡校长和成校长的问题吧。
对胡校长的意见最多。凡是我能解释的都给以认真的解释。不了解的我则诚恳地向大家说,我一定转达,胡校长会认真的回答。例如:胡校长从会计室借了几十万元(①那时一万元等于后来的一元。),到上海给孩子买了一辆小孩骑的三轮车,这是什么样的错误?我问大家,这是贪污吗?大家说:不是,但总算浪费吧。而且挪公款私用,是违法的。我说:对!向会计室借款私用是错误的,会计室就不该借给他。这时有人喊:会计室敢不借吗?我说:为什么不敢,对错误的东西就该顶住嘛。贵州省的财会人员坚持制度,报上不是表扬了吗?我回去问会计室。原来这大喊的人就是会计室的人,他平时最巴结领导,〃三反〃来了又最积极揭发领导。现在,他感到混在学生里面不合适,就偷偷地溜走了。我往下再看纸条上写的问题。有一张纸条上说:胡校长用牛奶洗澡,太不像样子了!我念了这张条子后,问大家:有这样的事吗?确是太不像样!你们怎么知道的?没有人回答。我于是说:牛奶粘糊糊的,用牛奶洗澡舒服吗?我从来没见过。旧社会多么有钱的人也没有用牛奶洗澡的。到处风传宋美龄用牛奶洗澡,我就不相信。用一点牛奶作原料的美容剂是有的,但说人家用牛奶洗澡,是故意挖苦人,是无知的人捏造的。谁如果不信,可以买一瓶牛奶来洗脸,看舒服不舒服?这时大家都笑了。有人大声笑着说:我们可没钱买牛奶洗脸呀!我于是也笑着回答:用一瓶牛奶洗脸都买不起,用牛奶洗澡办得到吗?一澡盆牛奶从哪里去弄呢?说胡校长用牛奶洗澡,我们住在一起的人都从不知道,也没有人听人说过,就是有人说,我也绝不相信。说宋美龄用牛奶洗澡我都不信,说胡校长,我能相信吗?我顺便就问大家,你们能相信吗?一时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来气势汹汹地要责问三校长的群众,这时又回到平时那样了。平时,我作为团委书记和同学们谈话及至做报告,都是有说有笑,非常融洽的。我这个人,最爱说笑,很少板起面孔说话的时候。我见群众的情绪已恢复正常,顺便把成校长的问题解答了。对成校长的意见本来就不多,大家听了,更加心平气和。我于是向大家说:我是全体团员选出的团委书记,同学们,如果你们信任我,我代表你们把今天这些问题和意见,转达给三位校长,你们看,可以吗?你们的学生会主席也同我一起去,你们同意吗?全场一致高喊:同意!只是学生会主席出来说:李新同志一个人去就行了,青年团可以代表我们全体学生的意见。全场一致鼓掌。随后学生们分散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和宿舍,并决定第二天照常上课。
第六部分 中国人民大学三反记 3。三反和反三 ☆
阻止学生进城游行取得如此顺利的成功,使我心情异常高兴。我马上去见胡校长。他见我就说:还是你这团委书记行哦!原来他已经知道西郊的情况了。他并且告诉我:安部长(中组部部长安子文)要我们党组今晚全都到他那里去,你看该怎样向他汇报,我说:不管怎样,都要回答学生们的问题。恐怕得向群众公开做检讨哟。不过检讨的分寸,得请安部长指示。
晚上,安部长接见了我们全体党组成员,中直党委书记龚子荣也在座。他先让胡锡奎汇报了人大〃三反〃的进展情况。随后又询问了学生罢课、准备进城游行的情况。他听后,带笑地说:我看你们不是〃三反〃,而是〃反三〃,反对三位校长了。好在处理得及时,没有闹成大事。你们的领导太不得力了!随后他又问三位校长每月都花多少钱?胡校长回答说:吴老每月一百万稍多一点?成校长每月不到一百万,大约九十万;他本人多些,每月一百三十万左右。安部长听后很高兴,笑着说:你们不是贪污分子,也不算浪费分子,我看,都可算节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