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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霍普金斯的笔记记载了1938年春他与罗斯福的一次绝密会谈。记载表明,罗斯福在谈话中并不完全排除自己担任第三任总统的可能性,并说万一发生战争的话,这种可能性更让人无任何怀疑余地了。罗斯福还谈到他〃个人的厌烦〃,以及罗斯福夫人对他再度连任的反对。他还谈到自己希望过平民生活的一些经济原因,母亲萨拉为了维持海德公园那个家,已经花了太多的钱。在谈到总统候选人的具体人选时,罗斯福接连排除了不少似乎有望的人,如说赫尔太老了,哈罗德·伊克斯太好斗。他也反对亨利·华莱士,保罗·麦克纳特、麦兰克·墨菲(密执安州州长)和乔治·厄尔(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当候选人。罗斯福称吉姆·法利是〃最危险的〃一个,他反对新政和政府的外交政策。罗斯福还坦率地指出霍普金斯的不利条件,一是离婚,二是癌症复发的可能性太大。
数月后,吉姆·法利在他的私人备忘录写道,个性太强的罗斯福也许要坚持提出他的继承人。罗斯福也曾对一位至友强调说,1940年民主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一定要是新政派。这话在民主党内很快就流传开来。根据政治惯例,民主党现任总统对下届候选人的提名拥有实际上的控制权。
许多历史学家都注意到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新政在1938年已经不新,已经不能再激动人心或那么急迫了。1938年的中期选举充分表明,公共舆论在第9个衰退的年头有向右转的倾向,选民似乎在进行着重新排队。民主党内的裂痕和争吵、改革司法计划的负面影响以及随着外部世界危机的加重而水涨船高的孤立主义势力,都使罗斯福在国会面前自感虚弱无力,新政因而只能退居守势,力图自保既得成果。他甚至感到一种危机在逼近,结成联盟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保守派不是向来就反对新政吗?后者甚至有可能会变成共和党人。这些人将在他离任后占据白宫,届时这个逆流而动的国会和政府将会销蚀新政的成果,那些立足未稳的新举措也将被毁于一旦。这可是自己的毕生心血之精华并被证明是拯救了美国文明的新政啊。从他向朋友们偶而流露的只言片语来看,他甚至设想过这样一种图景:在他离任4年后的那时,国家已被这些人弄得面目全非,民不聊生。而自己很可能在1944年被重新请出来担任第三任总统,以重整河山。那么既然那样,何不现在就从眼下着手,要么着力培养或扶植一批可能参加总统候选人提名的人,但同时要警觉地考察这种努力的效果,要么在确实无人能独挡一面时不惜再度出击。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最终的决定权在自己手里。尤其在当前民主党内,自由派和保守派为占据党的控制权而激烈争夺时,自己就更应该保持主动灵活性,运用高超的策略,将这两种可能性当作斗争的工具来发挥。这样,1938年中期选举以后的民主党,就从完成新政立法方面转向决定它自己前途的斗争了。在这场斗争中,罗斯福深谙伺机而动的妙处。
有雄心问鼎白宫的民主党人确实不算少。新闻媒体经常提到的就有霍普金斯、华莱士、墨菲、杰克逊、厄尔、麦克纳特,甚至还有最高法官道格拉斯。此外,法利和加纳副总统肯定是要参加角逐的,而温和的赫尔和参议员威廉·班克黑德也都是才干过人的角色。罗斯福呢?从过程上看,他多次引人注目地鼓励、激发甚至扶植上述人士中的新政派,并多次含蓄地启发或暗示他们,前途是大有可为的。另一方面,每逢在记者招待会上,在被提问他是否打算连任第三任时,他总是委婉地或者直截了当地请对方换个话题,欧洲事态的恶化也使他更有理由宣布暂停〃一切涉及他个人的政治议论〃。与此同时,他不断地派员到西部去协调那里正激化的派系之争,让他们联合起来共同投〃支持罗斯福的候选人〃的票。这既保证了自己的实力地位,又保证了提名失败后的退路。这种情形,使洞悉罗斯福底细的霍普金斯在1940年1月底就得出结论说,罗斯福将决定竞选第三任总统。在此之前,罗斯福内阁中公开为总统再度连任奔走的似乎只有内政部长伊克斯,他自称曾为战争前景和1940年大选的关系问题苦苦思索过,并坚信唯一足以驾驭世界局势的只有罗斯福。但他声明,总统没有对他自发的行为说过一句鼓励的话。
小奥蒂斯·L·格雷厄姆感叹道:在这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大人物中看到的拜占庭式的纵横捭阖和宦海浮沉,成了1938年到1940年间的主要政治新闻。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尽管有那么多的雄心勃勃者,尽管罗斯福在热心扶植其中的一些新政派人士,但到了1940年夏天时,在民主党中似乎就找不到一个精力旺盛的白人男性是具有恰当的智力、宗教信仰、婚姻背景以及公众服务的资历的,也就是说找不到一个具有一般尚可继承罗斯福的人。珀金斯认为〃没有人上升得足够高大,……足可成为可替换的人选。〃评论家们已在指责罗斯福总统,说贪权的他一直在谋划下一任期,并且巧妙而处心积虑地破坏了他每一个潜在对手的机会;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总是对这个简明的话题闪烁其词和不置可否呢?有人进而指责,说这是狡猾如罗斯福者惯用的伎俩,他老谋深算,以极大的耐心和定力克制住他那其实已恶性膨胀的权力欲。特格韦尔写道:“然而我认为,富兰克林像其他处在相同地位的人一样,即使差不多是无意地,当必须为1940年制定计划时,也曾设法不让出现任何可以接受的继承人。”
总之,在5月中旬,有迹象表明罗斯福下定决心要参加竞选了。法利和爱德华·丁·弗林也在这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暂不论造成民主党人无人能与罗斯福比肩的原因或责任谁属,单凭这一事实本身就已令共和党对手窃喜。民主党内有望获得提名的(罗斯福除外)似乎只有法利和加纳,这两位都对新政不感兴趣,并对现行的外交政策颇有微词。罗斯福意识到,若要延续新政一脉的政治,其他新政派人选显然没自己稳妥。此外,也不妨说,〃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也是丘吉尔——促使罗斯福作出决定的。〃他认为,只有英国还在坚持抗战,希望尚存。在风暴来临之前光荣引退,不符合自己的信念和个性,也不能令自己安心地荣归故里。他确信,在所有的人选中,没有一个人能在阻止德国获胜的事业上,提供像他同样大的帮助。
剩下的问题就是,以何种方式选择何种时机让自己获得提名。他显然不希望给国人一种赤膊上阵地揽回提名权的印象,最佳的方式是下面的代表们自发地强烈要求他出场,从而形成一个强有力的、众望所归的而他自己又无法抗拒的场面;或者退而求其次,这些代表们在他的感应、启发或暗示下理直气壮地敦请自己不要下台。这样一种似乎出自公众意愿的声势才有望抵消、冲破那个无形的屏障——反对连任三届的政治传统或不成文法。不过,罗斯福在这个问题上的思虑和顾忌,部分地被即将与他正面较量的共和党对手给帮忙消除了。渴望挑战并保证要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竞选运动的温德尔·威尔基,意气风发地要与民主党真正的对手过招。他已经向还在遮遮掩掩的罗斯福发出了挑战,要他出来竞选第三任总统,并声称希望获得与民主党所能提出的最强有力的对手一决高低的荣誉。他喊道:“把你们的主帅请出来!〃有人评论道,精明一些的政治家就不会这么讲。威尔基的话被人们从字面上来理解,这就成了:让不得连任第三任的传统见鬼去吧!让我们来一次真正的较量!这等于是给这场角逐平添了紧张的悬念和戏剧性,使它变成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而人们的情绪越激动,对罗斯福的出场越有利。因此,当罗斯福答应参加竞选时,人们往往并没有注意到他违反了传统或惯例,只认为他是在接受对手的挑战。另外,法国在6月份陷落后,千百万美国人顿生一种趋安厌乱的望治心理,而总统连任一般既可保持政策的延续性和稳定性,又可避免换马带来的那种必然的震荡。被各种恐惧折磨得相当脆弱的公众,显然已害怕经受哪怕是并不太大的折腾,他们宁愿生活在已习惯了的、可以预期不会有多大起色的罗斯福任内,尽管它有诸多不如意之处。欧陆轰鸣的炮火声,使他们本能地往现任总统的身边聚拢。
日子已经逼近7月15日的民主党代表大会了,罗斯福仍不表态。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必须要大会作出决定〃。他仍旧希望有一个浩大的〃劝进〃运动,从而达到一种自己欲罢不能、而民愿难违的舆论效果。从内心深处讲,他真诚地希望听到这种召唤。于是,当为他争取这种召唤的人要求他到大会去露一下面时,他拒绝了。不过,会址选在芝加哥,这是罗斯福定下来的。他说:“我没有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凯利市长可以为我们用人塞满会场的旁听席和走廊。”
代表大会一开始,会场的气氛就有些阴郁和古怪。人们发现,除了法利这位51岁的职业党务人员聊可算一名比较有力的候选人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人选。无精打彩的代表们漫无边际地发表着枯躁的演说。卖力的伊克斯焦躁地恳请罗斯福来结束这种混乱局面,但他哪知罗斯福仍想等待〃来自下面的呼唤〃,并且已准备了〃最后一手绝招〃。
终于,在大会第二天晚上,常任主席艾尔本·W·巴克利参议员在一篇冗长无味的演说后半段,宣布要朗读总统通过代表大会临时主席、众议院议长威廉·B·班克黑德致大会的一封信。来信声明:总统今天没有,而且从来没有过任何愿望或意图,想在明年1月之后继续当总统——这是纯粹而毫无虚假的事实;总统以诚挚和恳切的心情表示,出席大会的全体代表完全有自由投票选举任何一位候选人。
舍伍德认为,这是一个信号:困惑的代表们骤然听到安装在大厅四周(和地下室)的扩音器里传出雷鸣般的一个声音:“我们需要罗斯福。〃几百名参观者热闹地涌向走廊和主席台前,与扩音器里的声音一唱一合,上演了53分钟的游行示威。口号由〃美国需要罗斯福〃演变成〃世界需要罗斯福〃。尽管愤怒的法利坚决要求提名不应由欢呼声来决定,但次日的第1轮投票就顿使尘埃落定:罗斯福以946票获提名,法利72票,加纳61票,赫尔5票。
罗斯福是众望所归,大多数代表需要罗斯福,这显然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但许多代表感到难受的是,罗斯福这种劝进的策略和芝加哥民主党机构的诡诈。尤其是凯利市长那似乎有些诡秘和愚弄人的扬声器,更令人不舒服。原来,凯利事先在地下室安装了话筒和扬声器,在关键时刻发出欢呼声,代表们认为这些声音来自会场,便纷纷倒向罗斯福一边,并使他在首轮投其中获得压倒性的多数。后来,凯利市长就和他那声名狼藉的〃来自阴沟洞的声音〃结下了不解之缘。
罗斯福坚决要求把华莱士作为自己的伙伴,又引起代表大会的混乱。罗斯福认为这位来自玉米带的新政派人士、农业部长既能为国家阐明一些争论性问题,又是一个彻底反法西斯主义者。可是芝加哥这边已经有一大批人在争抢副总统的人选,原来做着总统梦的一些人退而求其次,也掺和了进来,直至把会场弄得〃卑鄙肮脏、乌烟瘴气〃。后来罗斯福以拒绝接受提名为要挟,才使纷争平息。这里面,大概最伤心的要数伊克斯,他本来是可以,并且完全愿意接受副总统提名的。据说他后来想退党,罗斯福费尽周折才把他留住。
大局已定,芝加哥会议厅传出了罗斯福接受提名的演说声:“此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我个人深切希望退休;另一方面,良心又不允许我这样做。……只有人民才能召唤他们自己的总统。如果人民向我发出了这样的召唤,我愿以最简单的言词向你们表示,我将在上帝保佑下,继续献出我的才智和力量为你们服务。〃演说没有像8年前那样引起人们的激情,胜利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有数百名代表带着激愤、不平和对罗斯福的怀疑踏上了归途。民主党内的裂痕被新的偏见和灰心给拉大了。
1940年的大选对双方而言都不容易。美国人口已达1亿3千万。经济衰退已经进入第11个年度,失业人数仍有900万。国民生产总值总是突破不了千亿美元大关,道·琼斯工业股票指数低迷在150点左右。除了一般的内政问题具有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