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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取得实据,很快就迫使李侍尧不得不低头认罪,奉旨逮送京师议处。随后,和|又奏陈云南吏治废弛,州县多有亏空,需要彻底清理整顿,得到乾隆赞许,本欲即任其为云贵总督,但考虑到该案是他查办的,有些不便,遂改用另一亲信重臣福康安接任。三月,和|在回京复命的途中即被提升为户部尚书。通过查办李侍尧一案,和|不仅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展示了自己的才干,突显了权势地位,可谓一举多得。
这年六月,乾隆御赐和|六岁的儿子名丰绅殷德,并将自己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和孝公主许配于他,待年成婚。于是,三十一岁的和|与七十岁的乾隆皇帝这对君臣主仆又成了儿女亲家,关系更为密切,和|的地位更加巩固,这门亲事为和|带来的政治与经济上的利益都是显而易见的。乾隆五十四年(1789)十一月,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成婚时,乾隆皇帝给了女儿、女婿极为丰厚的赏赐,而且文武百官拜辞于公主轿前,致贺于和|府中,使和|风光无限。
乾隆不断为和|提供各种出头露面的机会,而且无功受赏,有过不罚。四十六年(1781),甘肃苏四十三起义,进逼兰州。乾隆谕命在河南黄河工次的大学士阿桂就近前往甘肃办理,又命和|带钦差大臣关防同往督师,并指示等阿桂到兰州三日后,和|就交印回京。乾隆为了让和|在军前建功,就以阿桂有疮疾所累,有意拖延他的行程,忽而让他“缓行暂住”,忽而让他“不必前往,著即回京”。不料和|一到军中,就指挥失当,打了败仗,使军威大挫,而他却指责是将领不听调遣所致。数日后,阿桂赶到兰州,指挥布置,井井有条,局势马上改观。这时,和|觉得丢了面子,又迟迟不肯回去。乾隆终于认识到和|未历戎行,于军事不行,在阿桂的奏片上朱批道,前此所发谕旨“系因和|迟到而又饰过而发,今既到彼,汝一人足矣,应即令和|速
回。……阿桂宜在彼料理,和|宜速来,早有旨矣,何须汝二人皆在彼乎?看此竟似和|欲在彼,又错了。若再固执,更不成事体矣。”和|拖了半个月,才灰溜溜地启程回京。乾隆派和|这趟差事意味深长,却被和|弄巧成拙。虽然乾隆在谕旨中也多次批评和|,但却未给予任何处分。而同年十一月,又让和|兼任了兵部尚书。
自乾隆四十四年(1780)领班军机大臣于敏中去世后,武英殿大学士阿桂就一直担任领班军机大臣。但乾隆知道和|与阿桂关系不睦,所以常常让阿桂在外领兵,或查阅河塘工程,办理各种案件,于是军机处的实权就落在了和|的手中,他俨然就成了军机处的领班。同时,和|在朝中又极力打击异己,拉帮结派,不断膨胀其权力。和|打击异己手腕高明,因其“柄政久,善伺高宗意,因以弄窃作威福。不附己者,伺隙激上怒陷之”,也就是借皇帝旨意以利其奸,自己往往不着痕迹。如大学士松筠“不为屈,遂久留边地”,不让他回京供职。和|当朝,政以贿成,京外许多大小官吏皆出自和门,他培植心腹亲信也有数人。他的弟弟和琳,在其扶植下,数年之内由吏科给事中升至四川总督。军机大臣福长安,本是乾隆孝贤皇后之侄,家族显赫,被和|拉拢过去,惟命是从,成为其最大的帮凶。其他如山东巡抚伊江阿只会巴结拍马,大学士苏凌阿老迈昏聩,只因对和|忠心都被委以显爵要职。
第二部分
第30节 势焰薰天的时候
当和|势焰薰天的时候,朝中虽有人敢于碰硬,但根本撼不动他。早在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六月,御史曹锡宝就想以参劾和|的家人刘全奢侈招摇入手,以期打开缺口,攻一攻和|。但曹锡宝做事不密,将折稿拿给老乡吴省钦过目,希望他帮助润色。不料吴省钦正是和|的亲信,连夜派人赶赴热河向在那里扈驾的和|告密,使和|预先采取了对策。结果,曹锡宝反而受到皇帝的诘难,有口难辩,最终落得个革职留任的处分。数年后,内阁学士尹壮图针对和|创立议罪银的危害,上书建言,请求永停此例。和|以其折中“商民半皆蹙额兴叹”一语激怒乾隆,抓住不放,让尹壮图到山西、直隶、山东、江苏各省去查验仓库,并与各督抚对质所交议罪银是否取自下属?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查不出来,尹壮图只得自认虚诳,下刑部论罪,差点丢了性命。从此,别人也就敢怒而不敢言了。
民间流传着很多刘墉(即“刘罗锅”)、纪昀(晓岚)等智斗和|的故事。其实,刘墉(比和|大三十岁)、纪昀(比和|大二十六岁)两人在朝中虽居高位,但一直没有担任过军机大臣进入中枢,而且乾隆还批评刘墉遇事模棱圆滑、纪昀读书不明事理,他们都不可能与和|有多少直接碰撞,档案和正史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和|遇到的真正对手是其在军机处的几位同僚。领班军机大臣大学士阿桂(比和|大三十三岁),出将入相,德高望重,对和|总是不理不睬,一同上朝时则远离和|站立。和|一直嫉恨他,但因乾隆对阿桂信任倚重,搬不倒他。于是,有时就有意上前套近乎,阿桂也不买帐。大学士王杰(比和|大二十五岁),为乾隆二十六年状元,学问优长,刚直清廉,遇事坚持原则,始终与和|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天,王杰下朝后回到值房,正在独坐沉思,和|走了进来,拉着王杰的手,对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前辈开了一句玩笑:“你的手怎么这么柔软呀?”王杰马上抽回手,正色回敬道:“王杰手虽好,但不能搂钱!”和|一下臊了个大红脸。从此,对王杰恨之入骨。但因乾隆对王杰知之甚深,“和|虽厌之而不能去”。尚书董诰(比和|大九岁),书、画俱为乾隆赏识,正直敢言,有古大臣之风,“与王杰扌耆 柱其间”,和|也排挤不动。正邪不两立,最终在军机处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局面,每天上班,军机处大臣五人竟然不在一起办公,只有阿桂一个人在隆宗门内军机处值房,王杰与董诰在南书房,福长安在内务府造办处,和|或在内右门内房间,或在隆宗门外靠近造办处的房间,即使随皇上在圆明园,仍不在一处办公。为此,御史钱沣曾专门上折奏请恢复旧规,让军机处大臣们集中在一处办公,遇事好商量,也免得司员们来回奔走请示,实际上矛头就是冲着和|的。乾隆虽然朱批“所奏是”,但也不了了之。和|嫌钱沣多事,此后“凡遇劳苦事多委之”,没多久就把钱沣累死了。
和|为了防范未然,又采取了一些措施,变更制度,加强对言路的控制。例如,他规定内外章奏必须同时备送一份副本给军机处,以后御史缺出只能用六十岁以上的老臣担任,等等,把皇上的耳目变成了自己的耳目。
权力没有了监督,没有了制约,和|真正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专擅朝政,为所欲为。由于其权势太大,当乾隆五十八年(1793)英国使臣马戛尔尼访华时,就曾听到“许多中国人私下称之为二皇帝”。
和|深受乾隆宠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和|是个敛财的好手。乾隆晚年自以为国运昌隆,文治武功,超迈古今,自号“十全老人”,志得意满,于是大兴土木,奢华自奉,如为自己建造准备禅位后居住的宁寿宫,举行万寿大典、千叟宴等,这些都需要大量银子。和|绝不会像那些“迂儒”的官员那样提醒皇上要居安思危,导奢入俭,他反而会主动迎合乾隆的意图,在不大动用国库的情况下,通过各种手段从各级官员和商人手中搜刮大量金银和珍宝,去满足乾隆的这些奢靡需费。如乾隆五十五年(1790),皇帝八旬万寿,和|总管其事,他令外省三品以上大员俱要进献,在京各部院堂官要捐出薪俸,而两淮盐商更要捐银四百万两。和|还创立了一种议罪银制度,即让有过失的官员交纳罚银代替处分,少则数千两,多则数万、数十万两。这种议罪银不像官员罚俸一样交到国库,除少数作为河工海塘经费或解充军需外,都直接交到内务府入了皇帝的私人帐户。为此,和|还设立了专门办理此事的“密记处”,建有专档——《密记档》。许多督抚大员等都受到这种类似敲诈的处罚,而他们又把损失层层摊派下去,最后加倍落到了老百姓头上。
第二部分
第31节“和陵”之华
当然,和|绝不仅限于为乾隆创收谋财,更善于为自己聚敛经营。首先,和|利用权势,广收贿赂,京外“大僚恃为奥援,剥削其下以供所欲”。他不仅对盐政、河工这些肥差征求无厌,而且镇压川楚白莲教起义的许多将帅也都看和|的眼色,玩兵糜饷,自肥身家,自然也少不了向和|贡献。其次,和|长期把持崇文门税关,苛索商民和官员士子,在分管户部三库、内务府等衙门时大肆贪污。他打着皇上的旗号勒令地方官员不断供奉金银珍宝,而这些财宝怎样进献皇上、进献多少,都由他说了算,事实上大量的财宝都被他截留贪污了,以致于他家中的珍珠手串比皇宫的还多还大。再次,和|不顾官体,与民争利,搞多种经营,广开财路,如倚仗权势巧取豪夺,大量兼并土地,在京城及近畿各县广开当铺银号,放高利贷,出租房屋,开设粮店,在京西房山一带开挖煤窑,甚至还搞运输等。和家的营生资本雄厚,又有强大的权力背景,自然非一般商贾可比,利润丰厚,日进斗金。和|用手中的权力来经营他的家业,真可谓得心应手,迅速聚敛了巨额的财富,甚至其家人奴仆都拥资巨万。
有了权,有了钱,和|再也不是当年的穷学生了,便过起了帝王般奢华的生活。他在风景秀丽的什刹海畔建起了豪华的府邸(即后来的恭王府),甚至仿宁寿宫违制建盖了楠木房屋(今恭王府内锡晋斋),在圆明园附近建有宏大秀美的淑春园(今北京大学未名湖一带),在承德避暑山庄丽正门外、北京北长街会计司胡同等处都建有住所。他不仅整日享受着妻妾成群、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梦想着死后也一样风光气派,于是在蓟州为自己修建了巨大的坟墓,规制超过了亲王,并派有禁军看守,民间称之为“和陵”。
和|富可敌国,当时是尽人皆知的。乾隆五十九年(1794)朝鲜使臣回国后曾向国王报告说,和|“用事日甚,擅作威福,大开赂门,豪奢富丽,拟于皇室,有口皆言,举世侧目”。以致有些皇子自知皇位无望,以将来能得到和|的府第与家财为愿。
嘉庆元年(1796),乾隆皇帝举行禅位大典,把皇位传给皇十五子嘉亲王J琰,自己则当上了太上皇。但是,乾隆并没有放弃权力,规定凡遇军国大事、用人行政之大端都要亲自过问,和|也就仍然得以专权。但形势毕竟有了变化,和|当然也有所担心,害怕嘉庆日后会处治他,于是采取了相应的对策。首先,他极力限制嘉庆培植、任用自己的人。嘉庆即位后,他的老师时任广东巡抚的朱进颂册,本来很正常,和|却在乾隆面前告了朱一状,大加指摘,乾隆未予理睬。不久,乾隆准备召朱回京,升任大学士,和|感到这是对自己的极大威胁。当嘉庆写诗向老师表示祝贺时,和|便迫不及待地拿着尚未写完的诗稿,向乾隆告嘉庆的状,诬称“嗣皇帝欲市恩于师傅”。这一次,乾隆生气了,问身旁的军机大臣董诰:“这在法律上属于什么行为?”幸亏董诰跪谏:“圣主无过言”,乾隆才作罢。但是,朱内召升用一事终于寝命未发,而且和|随即又找了个借口鼓动乾隆把已任两广总督的朱降调为安徽巡抚。后来,朱先后升授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本应回京供职,但和|始终不简放新任安徽巡抚,使朱只得继续署任,不能交卸。同时,和|又将其老师吴省兰派到嘉庆身边,名义上是帮助嘉庆整理诗稿,实则监视嘉庆的言行。
嘉庆皇帝城府很深,他知道只要太上皇乾隆还活着,就动不了和|,而且和|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左右乾隆的旨意,弄不好反而于己不利,所以他韬光养晦,事事顺从太上皇,不发表自己的见解,政事不做任何更张,实际上就是容忍和|继续专权,只把和|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丝毫不动声色。当有人向他说和|不好时,他反而批评说,我正要依靠和|来治理国家,你们为什么要反对他呢?甚至有事要奏明乾隆,嘉庆也有意托和|代奏,表示对和|充分信任。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试探,嘉庆终于将和|麻痹了。
嘉庆二年(1797),领班军机大臣阿桂病故,和|顺理成章地成了领班军机大臣。这时,大学士王杰因看不惯和|已称病告退,董诰丁忧回了老家,和|在军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