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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谨慎地回了一句，虽然凤王还是与三百年前别无二致，可我面对他还是难免生疏，又加上止旭一事，便多了几分拘谨。只是我不明白，瑶光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见多识广的凤王也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莫非凤后的魔气真的无法去除？
“瞧你这紧张样的，”凤王见我如此，竟是大笑了几声，“你放心，本王和那小子可不一样，从来不强人所难。”
那就好。我暗地里松了口气：“是我多虑了，不知凤王有何事要让飘絮去办？”
“这事其实很简单，不过还要麻烦你那位道士朋友。”凤王道，“最多一天，止旭就会回到这里，强逼那道士去给他母后去除魔气。到那时，就要劳烦你们替本王考验他了。”
“考验？”我愕然。
“不错，就是考验。”凤王点点头，“不瞒你说，这一次我夫人虽然被魔气侵蚀，可是那魔气对我来说不过尔尔，本王轻易便能把它化解。”
我愣住，确定凤王不像是在开玩笑后惊道：“那为什么——”
“为什么却对止旭说这魔气本王只能勉强压住，不能去除吧？”凤王露出了一个苦笑，“这些年来，夫人的死一直是止旭心头的一个阴影，他从来不曾放弃过寻找凝聚他母后魂魄的一丝机会，复活他母后已经变为了他的一个执念。当时若不是他的天劫来得巧，夫人重生在即，他怕是早已要败给自己的执念，入魔了。”
我心中一惊，我从来只道止旭对他母后太过上心，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地步。
凤王继续道：“当时我在他身边，见他沉溺于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帮了他一把才让他醒来。只是我也意识到了，他这个执念必须除去，我这次帮他已经为将来他的上神劫埋了隐患，若是他的执念再不化解，恐怕到时无法度过天劫。所以我便将计就计，对他说他母后的魔气我无法去除。”
“可是”我有些混乱，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可是只要凤后平安无事，他的执念也就没有了啊。”
止旭原本心心念念的就是复活凤后，那么只要凤后还好好地，他又怎么会有执念？
凤王叹了口气：“这执念因他母后而起，归根到底却还是他自己的问题。”见我没有明白，就问道：“菀艽仙子的半身修为和缚魂丝，他是怎么拿到的？”
“”自然是抢来的。不过碍于凤王的身份，我没吭声。
凤王显然是明白的，因为他一脸苦笑：“这就是症结所在。因他母后早逝，我就一直宠着他，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却不想把他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任性妄为，更是罔顾他人性命。”
虽然凤王对于止旭的评价与我的极其相似，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便平白多了几分怪异，我老是能想到他小时教训止旭那事上，总觉得不像是溺爱。不过能听到他父王这样数落他，我一上午受的气顿时舒畅了不少，也没有纠结这些问题。
凤王道：“他这个性子再养下去必然会出大祸，所以本王和三清众神打好了招呼，只要他去问去除魔气的法子，一律推辞。这样一来，他只能再回来找你们。本王希望，你们能在他来求去除魔气的法子时，多多刁难他，越刁难越好。”
“”我怀疑我自己听错了，干笑几声，“刁难？陛下不是在说笑吧。”
“这并非玩笑，”凤王一脸正经，眉目间隐隐含着些忧愁，“唉，我这个儿子因为凤族太子的身份予取予求惯了，他在菀艽仙子之事上已经犯下了大错。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染坊是他开的！这性子迟早会让他铸成大错，不能再这么姑息下去了。所以我这次设了这么一个局，希望他能够因此而明白，世上的事物并不是为他而生的，也让他的性子收敛收敛。”
原来这次不过是一个局，一个凤王用来阴他儿子的局。
“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其中有什么关卡不对，“陛下是如何知道我们能去除菀艽魔气的？如果我们没有——”我原本想说莲生，可又想起莲生的意义，便改口道：“如果我们没有法子去除菀艽身上的魔气，那么止旭就不会来找我们了。陛下如何知道我们能去除菀艽的魔气？”
“此事说来惭愧，”凤王捋了捋衣袖道，“这是本王的疏忽。菀艽仙子深明大义，将缚魂丝拿来救我夫人，却反倒接连让仙子受了磨难。原本这事与你们并无关系，只是没想到缚魂丝上沾染了魔气，使得仙子牵连，小儿也恰好撞上了你朋友解毒的情形。原本本王是想让陵淡星君来刁难他的，却没想到半路出了差错，也只能中途换人了。”
所以我们只是特别倒霉地被止旭碰上？
凤王说着往床边走去，立在边上端详了会儿菀艽，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族算是欠了菀艽仙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当初止旭那事做得缺德至极，仙子竟还能不计前嫌地救我夫人，这份度量不是常人所有的。这次仙子又是被止旭连累，待她归位，本王与止旭必定一同前来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我看了眼仍旧昏睡着的菀艽，心中一声叹息。“我想，她不会高兴见到你们的。”
凤王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止旭对不起她，如果我当初知道他接近菀艽仙子的原因，必定不会容他恣意妄为，只是等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默然无语，现在说得再好听，也无法弥补当初的过错。
止旭他实在太过幸运，要不是他身为凤族太子，又一个爱他的父王，他今日又怎么会如此张扬，有错而不自知。
凤王又说了几句话，很快离开了。菀艽仍是昏睡着，我想起凤王所说的嘱托，遂起身去大堂说了一声，就往客栈走去。
这次我没有用瞬移，而是走着去的客栈偏院。刚一进门，我就看到瑶光正气急败坏地和墨敛说着什么，两个人围着云空打转，云空处在中央一脸的无奈。望见我来了，墨敛眼神一亮，高声笑道：“飘絮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止旭是个熊孩子
第十六章
“三师兄！”墨敛这一声喊让瑶光在他身后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一脸的着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了？”
云空干咳几声：“师弟向来爱玩闹；飘絮姑娘见笑了。”说完，他又转头无奈道，“墨敛；你就别捉弄瑶光了。”
墨敛在那一脸的无辜：“我只是和七师弟开个玩笑——唔！”他突然面色一变；弯腰捂住了腹部，云空看得直摇头：“叫你别捉弄他。瑶光，你也是，墨敛好歹是你师兄，怎么可如此无礼？”
瑶光嘴角一扯：“我和三师兄开玩笑而已。”
云空闭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就这么玩下去吧；我也不管了。”
我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疑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又看向在一边揉肚子的墨敛，问他：“你刚刚叫我——”
“别理他！”瑶光走过来，面上似乎有几分尴尬。“飘絮，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墨敛在一边仍然揉着肚子，可还是不忘调笑道：“人家姑娘没事就不能来了？说这话当心把别人气跑，七师弟。”
“三师兄！”瑶光有些恼羞成怒，右手动了动，又强自忍耐住了。我想要是墨敛不是他三师兄，估计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了。
墨敛见此，更是笑得肆无忌惮。云空似是看不下去了，开口似要劝阻：“三师弟——”
云空不过轻轻巧巧三个字，墨敛却立刻就收敛了笑容，看来他对云空还真是敬重。“大师兄，我并无恶意。”
“我可不信。”瑶光在一旁瞥了他一眼，又转向我，带了笑容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哦，是这样。我过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我道，“等会儿止旭若是前来让你去救他母后，我希望你能够多多刁难他。”
他眉间闪过几丝疑惑：“止旭？上午的那个神仙？”他说神仙二字时拉长了声音眉峰一挑，似乎对有这样品行的人是神仙颇为不屑怀疑。
其实我也觉得止旭这家伙能够过了天劫实在是幸运之极，不过凤王也说了，此次的神君劫是他帮着止旭过的，所以这神君里面的确是掺了水分。“就是他。”我道，“他会来让你就他母后，你到时候只要多多刁难他就好了。”
“不可。”云空听了我的话立刻道，“救人性命乃是我苍穹弟子本分，怎可刻意刁难人家？”他说这话时皱着眉，尽是不赞同。
“对啊，”瑶光也附和了一声，抱臂道，“我知道你看他不顺眼，可是他的母后有性命危险，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哎呀，这是因为——”我张口想要解释，却又顿住了。
瑶光看着我，一副等我解释的模样。
我挑了张椅子坐下，对他们三人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听见我这番话，三个人神色各异。瑶光率先挑了我边上的椅子坐下，与我隔着一张案几，云空墨敛也随后坐在了我们对面。
我突然觉得要是这时有一包葵花籽就好了，这不活脱脱一说书场面么。不过四人里似乎就我这么想，其他三人都很正经地盯着我，等着我说那长长的故事。
我琢磨着他们三人除了瑶光，怕是连止旭是谁都不知道，便先从止旭的身份开始说起：“我刚刚和瑶光讲的止旭，乃是凤族太子，位列神君，我和他也算是有六百年交情了。”
墨敛笑了：“原来飘絮姑娘还有一位青梅竹马。”他这话虽然是对我说的，可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我身旁那人，带着些许笑意。
瑶光对墨敛翻了一个白眼，低哼一声：“可我看你今天面对他时的表现，不像是朋友，倒像是多年不见的敌人。”
“如果三百年前的那件事没有发生，我和他仍然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沉默了会儿，然后开始悉数讲他和菀艽之间的事。
等我讲完了，对面的云空和墨敛都是沉默不语，似乎还没有从这个故事中回过神来。
云空第一个开口：“他这般坚持，恐怕救他母后这事早已成为了他心中执念。”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大道，他一个神仙，却比我们还要看不破，执念在心又能怪谁？”瑶光轻哼一声，拎了茶壶，翻开一个倒扣的茶杯倒起茶来，水流声在静默的气氛中格外明显。
“也不能这么讲。”墨敛神色似有所悟，“凤后是为了他而死，他想要复活凤后，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为了复活他母后，要去害另外一个无辜的人。”瑶光大声附和，将茶杯递给我。
我正好说故事说得口渴，当下也就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墨敛沉默了。
“止旭神君的本意是对的，可是方法用错了。”云空慢慢道，“菀艽仙子本是无辜，他却硬生生地把她牵扯了进来。好好的给成了一桩孽缘。”
“他这是性格有问题。”瑶光不在意道，“只要好好和别人说，要拿别人的法宝去救他母后，再许重礼，谁不肯啊？他又不是还不起那半身修为。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默默赞同，当时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止旭不选这个更为光明磊落的法子。
墨敛叹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怎么评说都是无济于事。飘絮姑娘，你是不是觉得那位凤族太子会像对待菀艽仙子一样对瑶光？”
瑶光怒了：“我像是那种会轻易受骗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墨敛慵懒道，“不过我方才听瑶光说了，飘絮姑娘不是建议那凤族太子去寻其他神仙帮忙么？不过是魔气而已，又怎么会除不掉？”
“这事另有隐情。”我道，“那魔气是真，不过凤族帝君说魔气无法去除，却是假。”
我又将凤王一事说了，三人神色均是怪异，墨敛连连叹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考验方法的，他父王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我也觉得凤王为了止旭实在是费了太多心力，可没办法，凤后早年仙逝，凤王只有止旭一个独子，不疼着他疼谁？结果疼爱过头，出问题了。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瑶光食指点着下巴，突然问道，“那凤王就这么肯定我能够去除凤后的魔气？万一到时不能去除怎么办？”
我笑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凤王说他到时会暗中相助，使凤后身上的魔气尽数消散。哎，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不就是刁难他么，”瑶光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扬起唇角，“放心，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