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跟我哥去英国念书前是在台湾长大的,所以中文底子还不错。现在中国市场火红,这里开始一窝蜂地抢学华语,早已比我们晚了二、三十年。”全都归功于父母有计划的栽培。
“晨晨呢?妳是在哪里念书的?”
“跟你们也差不多啰。”她尽量含糊,免得自暴其短。“为什么现在只有杨会住在老家这里?”
“我们都有事业要顾,长辈们则是嫌曼谷太热闹,比较喜欢待在泰北别墅。老家只剩佣人在住,可是我哥习惯待在这里,朋友来找他也比较方便。”
“像那种朋友吗?”她笑着遥指杨身旁的南洋大美女。
“啊,那女的是gig,不是朋友,跟妳一样。”
“原来如此。”她了然颔首,根本没搞懂他在讲什么。
“我哥比较特别,对这种事很大方,我们也都习惯了,不然通常、一般是不会这样直接搬上台面的。”他认真地坦诚。“在泰国,女生本来就比较多,而男生又有许多是根本不想当男生的。”
“这样啊。”呃,是在说人妖吗?
“所以像我和我哥这种很正常的男人,非常抢手。”
“那当然,你们很帅啊。”
他的开心之中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不太习惯被这样直接赞美。可是他还是没解除她的疑虑:那个美艳绝伦的青春女郎究竟是谁?为什么看起来和杨很熟?
“我想,大家对我哥会这么包容,是宁可随便他吧,也好过他是个同性恋。家里的长辈绝大多数是不接受同性恋的,又排斥又害怕。还好我研究所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不然也会被他们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她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哼哼哈哈,虚应一下。“其实我一直没告诉爸妈和奶奶,哥在英国的时候,是男生女生都可以的,所以他很吃得开。”
他的文法很怪,逻辑零散,很难连贯,就傻笑吧。
“我也很希望他能早点交到女朋友,好好定下来。”这毕竟是他最景仰的哥哥
晨晨的笑容凝住了。希望杨早点交到女朋友?好好定下来?难道他们不觉得她就是杨的女朋友、是他要定下来的对象?
那他们以为她是谁?
一名气质卓然的雍容贵妇,浅笑走近他俩,挽过杨的弟弟的手臂,疼爱地拍抚,温柔地向晨晨点个头,就把他轻轻带走。
她精睿地观察到,那是杨的母亲,巧妙带开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很亲切,却有不着痕迹的疏离:她根本一句话也不跟晨晨说。
这整个宴会,除了杨的弟弟之外,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她傻住,像是恍然大悟。这应该不是语言不通的问题;如果真的有心交流,还怕会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吗?换个心态,重新调整自己来看这整个宴会,她才发觉,这确实是一场家族派对:是这家族的,跟不是这家族的,泾渭分明。他们友善,他们热忱,他们包容,充满弹性,和睦融洽。她这个局外人,被他们所接纳,但不等同视她为自己人。杨的朋友好多,很难靠近他身边,太多人群阻隔,好遥远。
接连几天的紧凑行程,一场又一场的餐会,她紧紧跟着,不想被他抛在脑后,结果她跟到头昏眼花,疲累不堪。他却脚步快速地一一拜会,同时处理前往南非的事宜。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她而已。她愈来愈深刻地领悟到,没有人对她的存在给予特别的注意,总是笑着点个头,就算了事。
主角是杨。
大家跟她没什么好谈的。谈什么?以她的格局和程度,能跟人谈什么?
“我觉得,自己应该算还满有语文能力的。可是,我能用这个语文跟人沟通什么?”毫无内容。
“我在台湾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有怎样,反正大家的日子也都是这么过,英文溜就很了不得了。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缺乏竞争力是什么意思。”
“因为妳突然跳到了更大的国际舞台。”才会患得患失吧。
“所以我最近都不再跟着杨、到处趴趴走,而是开始做点功课,补强自己的程度。”她用力地展现积极与振作。“我上网查到了杨家里好多数据喔,他真是超厉害的。”
“喔?”不错,懂得自己用功了。
“原来他和他弟先后自英国学成归国,进入家里的事业体系,刚好碰上一九九八亚洲金融风暴最惨的时期,杨的一身本领简直无用武之地。泰国那时候有好多社会精英去看精神科甚至自杀耶,而且都很年轻。”跟台湾现在的惨况好像。
“老一辈的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比较挺得住。”而那些矜贵自负的天之骄子,一丁点挫折,就生不如死。
“要是我也一定会受不了。可是你知道吗,那时候泰铢重贬,杨的家族贷款一下子倍增,原本锁定的当地高层客户统统流失,他家族事业的营运计划书等于一堆废纸。”即将面临破产。“杨却逆势操作;泰铢大贬,表示曼谷的相同产业费用会比海外便宜,就改变市场策略,转攻外国客源。”
结果,顶级的消费质量,却只有普级的消费价格,欧美及中东贵客不断涌入,年产值持续攀升。
“我居然一直只把杨当肌肉发达的教官看,没发现他原来也是很有脑袋的。”
“妳怎么确定那是杨主导的策略?”
“他们家全力在拱杨的弟弟,任何正面消息都会由他统筹发言,简直是企业代言人。唯独这项消息,完全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他很景仰他哥,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使他不愿意抢了哥哥的功劳,戴在自己的头上。”
“杨自己为什么不接班?”
“我不知道,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妳没问过他?”
“我愈认识他,愈搞不懂我们的关系。”爱情不是很单纯的一件事吗?我爱你,你爱我,就好了。“我还是很喜欢杨,还是想和他长相厮守。但是”
她怔怔望着计算机屏幕上中断的字句,双手停在键盘上,视线模糊,一片水光。
好想好想永远跟杨在一起,只不过
她再也没有把握了。
跟他同行,出入的场合愈多,愈感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她只认识那个时时守在她身边、冷冷骂她这死小孩的魔鬼教官,只认识他的不屑一顾、他的热情、他的孤僻。
她不要看到他长袖善舞的社交手腕,不要看到他悠游怡然地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笑谈她无法介入的专业领域。那样的杨,好像陌生人。
杨周遭出现的众多女性,也令她惶恐无助。这里的佳-丽,明朗娇艳,辅以优渥的家世,亮眼的学历,才华洋溢,各擅胜场,愈发突显她的平庸乏味,一无是处。
她不是为了寻求独立自主的空间,才不再跟杨一同出席,而是,她没有勇气继续面对现实,只好逃避。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这种不确定感,比直接枪打穿她脑袋还恐怖,生不如死。
“高帝嬷嬷,我好累。”
“那就先去睡吧,夜也深了。”
不,她的意思是“嗯,那就晚安。”
“晚安。”
信息中断,而不曾中断的,是黑暗中,无远弗届的凝娣。
第六章
杨不出门的时候,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果不其然,宅邸后侧那楝半开敞的建物里,远远地就听得见里头高手们较劲式的激昂演奏。再走近一点,就会看见线条劲锐爽飒的Alfa跑车底下躺出的两只脚,彷佛惨遭辗毙,命丧轮下。
她每回看见这光景,都会毛毛的。
莫名地,车底下的壮汉滑身而出,污手里抓着工具,没好气地瞪着在一旁呆呆杵着的小妖姬。
他不是对她没事在家也一身名贵小礼服的行径有意见,也不是介意她愈来愈娇媚撩人的性感打扮,而是受不了她干嘛雍容艳丽地盛装亮相,手里却捧着一海碗的泡面,唏哩呼噜地一条一条慢慢吸食,发扬无聊透顶的俗辣精神。
“我从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嫌弃我家厨师的手艺。”
“我没有嫌弃他啊,我只是有点怀念家乡味。”才千辛万苦地跑到台湾商店,买到价格几乎可与麦当劳匹敌的泡面。他起身一抹掌上的油污,按下音响遥控,截断了热闹炫技的经典爵士喧嚣。“以后禁止妳再带泡面踏入我的圣地。”
“我不会踏进去的。”她很乖。
“站在车库门口也不准!”简直亵渎了他纯净顶级的机油味。
她百般委屈地退到门口外,垂头继续吸食泡面,不敢还嘴,就静静地以这顽劣行动表达抗议。
他没力地抆腰仰头,调眼吐息,没空注意亮晶曰叩的美眸不时地在偷窥他穿着老旧牛仔裤、满身油污与汗水的精壮赤膊。粗犷的男人味,纠结的膀臂与肌肉
令她垂涎的,可不止是泡面,呵。
“不准进来,我出去。”
“啊”她不满地跺脚哀叫,不喜欢他霍然套上T恤的杀风景。
“走!”他像警察逮捕犯人般,箝起她右臂就将她整个人拖离。不过也没走多远,只拖她到车库外一段距离的树下草皮落坐,一把抢过她的碗筷,迅速吃干抹净。
“强盗!”她愕然骇叫。“那明明是我的!”
他斜眼轻哼。“妳有资格跟我讲这句话吗?”
呃啊没有。她现在吃的用的住的花的,包括她本人,都是他的。她好可怜,人善被人欺
“少在那里自艾自怜。妳最近干嘛老是没事跑到这里来?”空碗脏筷塞还她怀里,好方便她含泪缅怀。“是你自己最近老是跑到这里来的。”她只是紧紧尾随而已。呜连一滴汤都不剩。“你要准备离开了,对不对?”
观察力不错,也不枉她一天到晚贼头贼脑地在他周围神出鬼没。“我要走了又怎样?这下又想色诱我带妳一起走?”
“不可以吗?”她故作无辜地伸直手臂绞扭十指,丰乳挤在双臂间,几乎爆出低胸的襟口。
“不可以。”他冷淡下令,睥睨的双眼却死黏着她胸前不放。“我是去工作。”
“我可以当你的帮手。”她热切推荐。
“谢了,我不想自找麻烦。”
“不麻烦,我一点都不麻烦!”她很乐意牺牲小我的。
拜托,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讲什么?但,半斤八两,他自己也在心驰神荡,勉强敷衍她。
直到他没辙地一把抱过她,坐到他身上来,两人没完没了地吻个死去活来,才逐渐以热情解决彼此的烦躁。他在迷眩的激越中,酣然呻吟,深深体会到自己确实很难离开她。不是因为她的娇丽狡黠,也不是因为她的天真狂野,而是那种层次的诱惑,对他而言,太普通。她真正令他着迷的,她并不懂。不过,她撩起来的火,当然还是要她负起全责。
他约莫知道她这阵子的隐隐不安,却予以冷处理;她不直说,他就不必啰唆。
他身旁有太多层面的人事及心机在运作,如果她连有的没的芝麻小事都应付不来,他不会强留,任由她走。可是她强韧得很,跟她在生不如死的特训期间一样,耐力惊人。她就是有本事,一个字都不说,却没本事把自己的焦虑藏好,全凭演技,表现什么事都没有。
汗湿的娇躯,虚软地紧紧环抱着他的颈项不放,让靠坐在树干前的他,埋首在她颈窝,感受到彼此的炽烈激喘,逐渐和缓。余波仍然荡漾,四臂仍然牢牢纠缠,汗水融流,让肌肤之亲更加密切。
他喜爱她的气味,爱不释手。
她娇愍地伏在他壮硕的肩头上,迷离远眺,放任他扰人的抚慰。裙锯底下遮掩的动静,只令她更加恍惚,没有足够的余力予以抗拒。而且她也没有很想抗拒,就让他宠、让他爱。
“杨为什么有这么多车?”她顺着自己涣散的视线,呆望形同一座车厂的建物。“而且都好像很贵,却不是可以全家开出去玩的那种。”
“有啊,红色那台就可以。”他吮扯着她的丰嫩耳垂,沙哑咕哝。“你最喜欢哪一台?”
“每一台都有我喜欢的部分。”
“那你喜欢我吗?”
他迟疑了一下,像是看穿了什么。嘴角淡淡地,低醇轻哄。“妳啊,是在紧要关头怎么发也发不动、发动了却又跑不动的欠揍车种,逼得人想拿斧头把妳敲成废铁的时候、油门反应突然敏锐起来,拚命咸冲。如果直踩油门不放,我看转速表的指针非暴升到8250转的红线区不可。”引擎转速陷入疯狂。
“喔”听不懂。“然后呢?”
“强制断油。”
“为什么?”
他的双瞳转而深冷,巨掌揉捏着伏在他肩上的纤细后颈。“避免危险。”
车毁人亡。
“这样啊。”她像只贪图宠溺的小猫咪,死黏着他不放,融在他的环拥中,意乱情迷。“我在台北向来都只有BMW。”
浓眉一挑。
“B就是巴士啊,M就是MRT捷运啊,W就是走路。”她的日子,光这样就够用了。
“你干嘛叹气?”因为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她抬起头来,殷殷对望。
“不能。”工作有工作的底限。
“那我要去哪里?”
“随妳。如果妳想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