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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要爆发;是这样吗?〃
〃是呀;大人。很快就会爆发。〃
〃您是不是有时还会患一种什么意外的毛病?〃
〃对不起;没有。只是有一次在查理士广场差点儿叫汽车给撞啦。不过这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审讯到此结束。帅克和检察长先生握手道别;回到他的小牢房并对同牢的人说:
〃他们为了刺杀斐迪南大公的案子;要请法医来检查我啦。〃
〃我也被法医检查过;〃一个年轻人说;〃就是为了偷地毯的事提审我的那一次。他们认为我神经不健全。这次我又私自动用了一架蒸汽打谷机;他们对我也无可奈何。昨天我的律师还告诉我说;只要我有一次被宣布为神经不健全者;那就一辈子也不会碰到多大的麻烦了。〃
〃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法医;〃一个象是知识分子的人说。〃我伪造汇票的那一阵;为了防备万一起见;我还去听过精神病学教授海维洛赫(海维洛赫(1869—1928);捷克著名精神病学教授;大夫。)大夫的课。后来他们来逮捕我的时候;我就按照海维洛赫大夫描述的那样装了一阵疯:在法医委员会的一位大夫的腿上咬了一口;还喝了一瓶黑水。对不起;诸位;我还当着整个法医委员会的面;在屋角里拉了一泡屎。可正因为我咬了一位大夫的腿肚子;他们便宣布我健康壮实:这下我可就倒了大楣啦。〃
〃我对这些法医大人的检查根本就不害怕;〃帅克说。〃想当初;在我服役的那时节;是一位兽医给我检查的;结果也相当不赖。〃
〃法医都是些僵尸!〃一个耸着双肩的矮个子说。〃不久前;碰巧在我地里刨出一副人骨头;法医说;看样子死者是四十年前被人用钝凶器照着脑袋砸死的。我直到现在也还不过三十八岁;可他们把我也关了起来。我有出生证。户口登记卡和居民证也不管用。〃
〃我认为;〃帅克说;〃咱们看一切事情都要公平些。谁都可能出个错儿;你在一件事情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错。法医也是人嘛;是人就难免犯错误。有一次;在努斯列的博季契河桥上;一天夜里;正赶上我从班柴迪往家走;有个人走到我跟前;挥起皮鞭朝我劈头盖脑地抽过来;等我昏倒在地时;他用手电筒照着我说:'打错了;不是他。;接着他又为自己认错了人而恼火;又在我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有的人就爱一错到底;这也是人之常情。又一次;有位先生在夜里看见一条冻得半死的疯狗;便把它抱回去塞在他老婆的床上;等那狗一暖和过来。恢复了元气;便把他一家子都咬遍了;还把他睡在摇篮里的最小的孩子撕碎吃了。我还可以给你们举一个例子;讲一个住在我们那儿的车工捅漏子的事儿:有一回他用钥匙开了教堂的门;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家;然后在圣器室里把鞋脱了;因为他以为是进了自家的厨房;随后他又往祭坛上一躺;以为是在自家床上;又把一本福音书和其他一些圣书塞到脑袋底下当枕头。早上被守教堂的发现了。等他清醒过来以后;便对看守教堂的人说;是他一时迷糊做错了事。'好一个一时迷糊!;守教堂的说;'就因为你这一迷糊;教堂还得重新举行祓除仪式。;随后把他送到法医那里去检查;法医证明他的头脑完全清醒;说要是他真的喝醉了的话;他手里拿着的钥匙就会捅不到教堂门上的锁眼里去。结果这个车工就死在庞克拉茨监狱里了。我再给你们讲一桩克拉德诺的警犬是怎么出错的事儿吧!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宪兵队长罗特尔的警犬。罗特尔养着不少专门拿来做试验的狗;他还利用流浪汉来当训狗对象;吓得他们都不敢到克拉德诺来了。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要宪兵们无论如何给他抓个嫌疑犯来。有一天他们终于给他带来一个穿得相当讲究的人;是在朗恩(捷克的森林地带。)森林里找到的。抓他的时候;他正好坐在一个树桩子上。他们马上从他的大衣上剪下一块下摆;让宪兵队的警犬嗅一嗅;然后又把这个人领到市郊的一个砖瓦厂里;接着便把那些受训的狗放出去寻他;结果真的把他找了回来。从此以后;这个人就得没完没了地爬梯子。翻土墙。跳水坑;那群狗总在后面追赶他。直到后来才搞清楚;原来他是一位捷克激进派议员。议员生活使他感到疲倦才到朗恩森林这儿来散散心。所以我说啊;差错总是难免的。不管是有学问的也好;畜生笨蛋也好;就连内阁大臣也会有弄错个事儿的时候哩。〃
法医委员会要来确认帅克的神经状况与他全部被控罪名是否相符。这个委员会由三位格外威严的先生组成。他们三人中间;每一个人的任何一个观点同另外两人又迥然不同。在精神病症方面;他们分别代表三种学派。
如果说在学术上相互对立的这三种学派;居然在帅克的案子上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的话;这仅仅是因为帅克给整个委员会留下了惊人的印象。他一走进这间将要对他的神经状况进行检查的房子;看到墙上挂着的奥地利元首画像时便喊道:〃诸位大人!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皇上万岁!〃
真相大白。帅克虔诚的表现;使他们可以省去一大串问题;只剩下几个最要害的问题还需要问一下;以便用帅克的回答来证实他们所代表的精神病学博士卡莱尔逊。(② 可能是作者虚构出来的学者;实际并无其人。)海维洛赫大夫和英国人卫金②这三个体系对帅克的原有的见解。这些问题是:
〃镭比铅重吗?〃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称过;〃帅克笑眯眯地回答。
〃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我得先看到这个末日再说;〃帅克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反正明天还不会到世界末日。〃
〃你能算出地球的直径吗?〃
〃请原谅;这我办不到;〃帅克回答说;〃可是;我也想请大人们破个谜:有一座三层楼房;每层楼上有八个窗口;房顶上有两面天窗和两个烟筒;每层楼上住着两位房客。诸位;现在请你们告诉我:这所楼房的看门人的奶奶是哪一年死掉的?〃
法医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是其中的一位还是提了个问题:
〃您知不知道太平洋最深的地方有多深?〃
〃这个;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回答说;〃但我想;准比伏尔塔瓦河畔。维舍堡(布拉格城区伏尔塔瓦河畔的一座著名城堡;城堡下是伏尔塔瓦河的最深处。)悬崖底下的河水还要深一点儿。〃
委员会主席简单地问了一句:〃还有提问的吗?〃一位委员又提了个问题:
〃一万二千八百九十七乘以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三等于多少?〃
〃七百二十九;〃帅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说。
〃我看;已经是够了。〃委员会主席说。〃你们可以把这个被告带回原处。〃
〃谢谢诸位大人;〃帅克毕恭毕敬地说;〃我也觉得足够了。〃
帅克走后;三位专家根据精神病学者所发现的自然法则;一致断定帅克是个十足的傻子和白痴。
在他们呈送给审判官的诊断书上有如下一段话:
在本诊断书签名之诸法医同仁一致断定约瑟夫。帅克为名副其实之精神愚钝患者与天生的白痴。试举例言之;凡见到墙头画像;该患者立即高呼口号:〃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皇上万岁!〃仅此一点即足以证明约瑟夫。帅克实为呆傻人物。据此;委员会建议:一。停止对约瑟夫。帅克之审讯;二。将约瑟夫。帅克送往精神病院继续观察;以查清其病情对周围之危害程度。
就在法医们提出这份诊断书的同时;帅克对他的狱友们说:〃他们丢开斐迪南不管;同我扯起更大的蠢事来。扯到后来我们互相都说足够了;这才分手。〃
〃我谁也不相信;〃那位有人偶然在他地里挖出一副人骨头的耸肩小个子说;〃全都是欺诈。〃
〃欺诈也得有;〃帅克不以为然地说;一边在草垫子上躺下来。〃要是大家对别人都往好处想的话;彼此之间不早就会闲得无聊了吗?〃
第四章 帅克被赶出疯人院
帅克后来描述疯人院那一段生活情景时;总是赞叹不已:〃我真不明白;那些疯子被关在疯人院干吗要生气。在那里你可以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可以学狼嚎;可以发狂;可以咬人。你要是在大街上这么干的话;过路人见了准要大惊小怪。可在那里却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的事儿。在那儿;有的是社会主义者连做梦也没梦见过的自由;尽管呆在后面的那一位老兄被绑着;光着身子一个人躺在那儿。你可以把自己当做上帝或者圣母马利亚;当做教皇或是英国国王;当做皇帝老子或者圣徒瓦茨拉夫(圣徒瓦茨拉夫(906—929);捷克公爵;曾被认作捷克的圣徒庇护人。)。那儿还有一个人老嚷嚷说他是大主教。他不干别的;专门狼吞虎咽地吃;肆无忌惮地屙;这也没事儿;照样得到宽恕。你知道;他多能折腾啊!但在那里谁看了都不当回事儿;也不觉得难堪。还有一个人;为了领到双份饭食;甚至说自己是西里尔和美多德(最古老的斯拉夫字母创造者。)。有位老兄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孕妇;要邀请每个人以后去参加他婴孩的洗礼。那儿还关着许多棋手。政治家。童子军。集邮爱好者和业余摄影师。有一个人总把一堆破罐子说成骨灰罐。还有一个人老是穿着紧身衣;说这样裹得紧紧的才不会推算出哪一天是世界末日来。我在那里还碰到几位教授;其中一位老追在后面向我解释说;吉普赛人的发祥地是在克尔克诺什(捷克北部的一个山区。)山区。另一位教授却向我论证地球里面有一个比它本身还要大的球体。
〃每一个人在那里想怎么说就随便怎么说;跟在议会里一样。有时有人讲童话故事;要是童话中的公主下场太惨;他们就互相殴打起来。那儿有位老兄闹得可厉害啦;他硬说自己是奥托的十六部百科大辞典;逢人便要求把它打开并帮他把'装订锥;这个词找出来;不然他就要完蛋了;直闹到给他穿上紧身衣方才罢休;随后;他又得意洋洋地说他已进了装订机;要人家把书边切漂亮些。哎;在那里就跟在天堂里一样快活。你可以使劲喊;大声吼;可以哭嚎;可以学羊咩咩叫;可以起哄吹口哨;可以蹦蹦跳跳;可以做祷告;可以爬着走;可以跷脚跳;可以转圈跑;可以跳舞;可以乱闹;可以整天蹲在地上;也可以翻身爬墙。谁也不会走来对你说:'不许干这个;先生;这不象话;你该感到害臊;这哪象个有教养的人啊!;可话又说回来;那儿也有一些文疯子;比方有个自认为有学问的发明家;他老在那儿挖鼻孔;一天只说一句话:'恰恰是我发明了电。;正象我说的;那里的确妙不可言。我在疯人院度过的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也的确是如此;当他们从省刑事法庭把帅克带到疯人院来观察时;受到的欢迎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们先把他脱光;给他一件大褂儿;带他去洗澡;一路上还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同时;另一个护理员给他讲些犹太人的笑话来逗乐他。在浴室里;他们把他泡在一盆温水里;一会儿又把他拖出来淋冷水浴;这么反复搞了三遍;然后问帅克喜不喜欢;帅克说这比查理士大桥(查理士大桥是布拉格市中心伏尔塔瓦河上的一座哥特式古桥。)那边的一些澡堂里还要好;并说他很喜欢洗澡。〃你们要是再给我剪剪指甲。理理发;那我就再幸福不过了;〃他这么补充了一句;还惹人喜欢地笑了笑。
就连这个愿望也满足了他。他们还用海绵把他周身擦了一遍;又用褥单把他裹起来;然后抬到一号病房;扶他躺下;替他盖上被子;吩咐他睡觉。
直到如今;帅克还满怀深情地谈起这些:〃哼!可带劲哩!他们一直把我抬到床上;那会儿我可真是美滋滋的享福极啦!〃
他自己果真美滋滋地在床上睡着了。后来他们把他叫醒;给了他一盅牛奶和一个白面包。面包已切成小块小块儿的了。一个护理员拉着帅克的双手;另一个拿面包蘸牛奶喂他;就象用面团喂鹅一样。喂饱后;又搀着他上厕所;让他在那儿把大小便拉掉。
关于这一美好的瞬间;帅克也讲得津津有味。至于他们此后还干了些什么;当然不必重述他的话了;这儿只想提到帅克所说的一句话:
〃就是在我拉屎撒尿的那会儿;他们也有一个人搀扶着我哩。〃
他们把他带回来后;又将他扶到床上;一再叮嘱他睡觉。他睡着后;又把他叫醒;带到观察室去。于是帅克便脱得赤条条地站在两位大夫面前;使他回忆起当年入伍时体验的光辉日子。他不禁脱口而出说了声:
〃Tauglich.(德语:〃行。〃奥匈帝国征兵体检时用这个词表示合格;可以接受入伍。)〃
〃你嘟囔什么?〃一位大夫问道。〃向前五步走;后退五步。〃
帅克向前走了十步。
〃我不是让你走五步吗?〃大夫说。
〃我不在乎这几步之差。〃帅克说。
大夫叫他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位敲了敲他的膝盖;然后对另一位说;反射功能完全正常。那位大夫摇摇头;亲自动手敲帅克的膝盖;第一位大夫同时翻开了帅克的眼皮;检查瞳孔;然后走到桌旁;两位大夫相互用拉丁文嘀咕了几句。
〃喂;你会唱歌吗?〃一位大夫问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