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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床里的宋小宝已经打着呼噜睡过去,奶瓶还死死地拽在小手里。
“小没良心的。”
靳子琦刮了刮他的鼻梁,宋小宝立刻像小兽般嚎了两声,然后没了动静。
起身,揩掉眼角的水痕,靳子琦替宋小宝掖了掖薄毯才出去。
靳子琦出去后又给陆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靳某某,颇为责怪地对靳子琦说:“琦琦,这不才分开几天你就想某某了?唉,这几天小宝有没有吵得琦琦睡不着啊?哦哦,粑粑回家了吗?”
宋其衍过世的消息还隐瞒着靳某某,所以小家伙才能这样无忧无虑地说着笑。
靳子琦眺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爸爸还没回来,不过已经让邹向叔叔给你带了个礼物回来,下次等你回家时就可以看到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靳某某支吾了会儿,才老神在在地道:“琦琦,其实我更想念爸爸,你让他早点回家吧,某某这边要照顾小樱桃,等小樱桃再大点咱们就把她接到家里住好不好?”
“臭小子,又想把我的女儿拐到哪里去,还跑,快给我回来!”
靳子琦只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吵嚷,清冷却带着火气的男声响起,靳某某急匆匆地抱着电话说了句“琦琦下回聊”就丢了电话撒腿一溜烟跑了。
靳子琦正欲挂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等一下。”
靳子琦自然知道接电话的是谁,陆暻泓没有来悼念会现场,一方面是怕靳某某发觉什么,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他觉得这场吊唁可能根本没有必要。
“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可能得靠你一个人挑起一个家的重担。”
“你也觉得他真的死了?”
靳子琦不禁有些讶异,随即是欣喜,陆暻泓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我不好说,我只是做的最好的打算,况且你也相信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死了都要计较哪家棺材便宜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挂了电话,靳子琦回头,望着空荡的卧室,久久地没有回过神。
靳子琦成为宋氏新任的董事长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宋之任死后留给给宋其衍的就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加之后来宋其衍曾大量购进股民抛售的宋氏股票、债券,致使靳子琦手里握有的股份达到百分之四十。
加上温莎夫人做靳子琦的靠山,四大股东都有了重新的考虑,一些小股东更是见风就倒的墙头草,所以毫无悬念,靳子琦就当选了新任宋氏董事长。
在董事会上,靳子琦任命邹向为自己的特别助理,韩闵峥为总经理,而苏凝雪也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主动进入宋氏帮忙。
翌日,不少财经报纸杂志都刊登了靳子琦顺利当选宋氏董事长的消息,报道大肆赞扬了靳子琦临危受命、巾帼不让须眉的精神,却几乎没有负面的新闻。
接连几天,靳子琦就接到了不少电视台采访邀请,还有财经、市场杂志的预约,都希望能采访她作为新一期杂志的封面,靳子琦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通告,却皱起了眉头。
不该啊
虽说她替夫家掌管下企业是会被人津津乐道一段时日,但也不见得会这么轰动。
似乎这些报道有意在往高处捧她,绞尽脑汁用华丽的辞藻称赞她,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是她雇佣了一批枪手在背后为自己高歌赞颂。
太过于顺利反倒令靳子琦隐约不安起来,她的这份不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寂静的深夜,一通电话把靳子琦惊醒。
这些日子,靳子琦已经开始试着习惯旁边没人,她接起电话,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本迷糊的意识开始清醒,甚至是有些被惊醒,因为一个不好的消息。
电话是秦远打来的,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压不下那些新闻报道。”
靳子琦做起来,卧室里冷气让她裹紧了毯子,“我想知道为什么。”
“似乎是有一只黑手在背后操纵,我还没有能力可以压下所有报道,只能选择最小的伤害,但足以说明,有人想要在暗地里对付你。”
靳子琦忽然就明白了之前那些赞美报道的用途,他们是想要捧杀她!
至于这个幕后的人,靳子琦能想到的目前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简。
清晨,靳子琦在吃早餐的时候就收到了报纸,头版头条,果然是她跟秦远的合照。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群狗仔难道不懂得尊重逝者吗?”
苏凝雪忍无可忍地把报纸摔到地上,而靳子琦只是面无表情地瞄了一眼。
报道的字里行间都含沙射影出一个意思:靳子琦是先抛弃当时还是穷小子的秦远,和S城首富的外孙订婚却在婚礼上悔婚,四年后又跟首富的儿子完成婚礼,并且还凭空多出了个四岁的儿子,笔者怀疑靳子琦事先早就知道宋其衍的身份所以才会不要首富的外孙。如今宋其衍死了,靳子琦很有可能会跟恢复单身了的秦远走到一块儿。
报道最后还来了一个精辟的总结——
恋爱结婚就跟风险投资一样,像靳子琦这样出来的豪门千金,也算是爱情名利双收,如今刚成新寡妇,下一任就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并且她相男人的眼神既毒又准,非富即贵。
苏凝雪看完报纸的时候,靳子琦也吃完了早餐,她擦了擦嘴角起身。
“妈,帮我联系魏叔叔,就说帮我寄封律师信给这家报社。”
靳子琦拿了公文包和外套就出去,很快外面就响起轿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苏凝雪叹了口气,但还是拨通了魏仲明的号码。
“靳小姐,那天瓦斯爆炸后就下了场暴雨,现场被损坏得很严重,根本没办法查。”
靳子琦站在宋氏大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
她找的私家侦探社给的答案让她失望之极。
“笃笃——”
“进来。”
靳子琦坐回到皮椅上,抬头就看到韩闵峥西装革履地进来。
“靳董,要不要出去先吃点东西。”
韩闵峥把一份文件搁到桌上,目光如雪般轻轻落在靳子琦日益消瘦的脸上。
靳子琦签了字后把文件递还给他,微微一笑:“你去吧,我还不饿。”
韩闵峥却没有当即就走,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桌边,长长的阴影投射在靳子琦的身上,有那么一刹那,靳子琦怀疑看到宋其衍站在这里笑吟吟地瞅着她。
“你还在找侦探调查?”韩闵峥也注意到她刚才翻看过放在桌角大堆散乱资料。
靳子琦对这个优秀寡言的得力助手笑了笑,“在我还没彻底死心之前我会一直调查。”她的指腹摸索着一张资料上宋其衍的照片。
韩闵峥静默了会儿,依旧没有移步的意思,靳子琦不解地抬头:“还有事?”
“有件事可能还没有人告诉你。”
靳子琦捏着手里的纸张,仰起头看着他清俊中带着冷然的五官:“什么事?”
“爆炸现场,宋董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有一样东西却完好无损地保留着,就是他的身份证,如果你看过邹向送回来的遗物盒子,就该知道身份证在里面。”
靳子琦平静地浅浅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韩闵峥凝望着她若无其事的侧脸,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了。
靳子琦脸上的笑容在他关上门之际就垮了下来,她低头看那些资料,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耳边萦绕的是韩闵峥那平淡无奇地一句话。
他说,死者身上有宋其衍的身份证,所以换言之
靳子琦拎起自己的手提袋就要冲出去,脚步却停顿在了办公室门口。
尹沥站在外面,剪了一个类似于板寸头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更加秀气邪魅,他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你跟秦远扯到一块儿去了?”
不等靳子琦回答,她被推回到办公室里然后尹沥“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靳子琦,你都招惹了些什么人,怎么净给你小鞋穿?”
尹沥的手指直戳报纸上那些红艳艳的大字。
靳子琦发现报纸上的照片是那日她去秦母悼念会时被跟踪偷拍的,显然对象早已有所准备,时刻都在捕捉她跟除宋其衍之外异性接触的镜头。
“你们宋氏现在的股价每天又跌又升的,简直比蹦极更能刺激那些股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说你来宋氏就是为了祸害那一大批无辜的老百姓吧?”
靳子琦朝尹沥翻了个白眼,将报纸卷起丢进垃圾桶:“这些报道你也相信?”
“我是不信,不过广大股民就不知道了。”尹沥摊摊手。
靳子琦心里牵挂着那张身份证:“阿沥,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你确定你还走得出去?”尹沥指了指宋氏大厦前的那片广场。
靳子琦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反正都是要下去的。”
尹沥却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回家之前咱们先看个访谈节目,我可是特意打听了下,据说采访的就是报纸上跟你成一对的秦远。”
靳子琦转头,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档访谈节目,她看到嘉宾名字——秦远。
访谈是在秦远在S城别墅的花园里进行的。
记者是S城某档黄金访谈节目的黄牌主持人,一个笑容爽朗却眼神犀利的短发女子,她穿着蓝色的上装和白色的包臀裙,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干练知性。
她坐在秦远对面,一开场就是说了一番话,大抵意思是说秦远还不曾接受过国内报刊杂志或是电视台的采访,这次却愿意接受,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秦远闻言,温雅英俊的脸上漾着浅笑,说,“我能说我想要打开国内市场吗?”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微笑了下,又问他电视台派她前来采访是让他失望还是比较满意。
秦远笑了笑:“很感谢杨记者拨冗前来。”
主持人望着秦远的目光充斥着赞许,很少有上位者还保持着这样友好待人的礼仪和风趣幽默的说话方式,换成旁的人,听见她这样说,多少会有些不悦吧?
想不到这位名动一时的亚洲富豪竟然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怫然颜色。
她来之前特意做过功课,深知这位秦先生是有故事的人。
单单从他能赤手空拳、一步步从底层打拼到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就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定有过人之处,创业过程的艰难往往都是不为外人说道的,况且这位秦先生还离过婚,妻子据说也是国内知名教育家之女,书香门第之后。
据资料显示,两人是B城高等学府的校友,在国外相处多年,却在回国后立刻婚姻触礁,有人说是因为秦先生在一次酒会上偶遇旧爱,自此爱火重燃不能自己,也有人说秦先生本就是为报恩才跟那位方小姐结婚,最靠谱的说法却是那个方小姐为爱痴狂关进了精神病医院,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请问秦先生您是如何定义成功二字的呢?”
“成功很多时候不过是一种感觉,当你真正站在高处后,会发现很多时候你已经在拿你人生中最成功的东西做交换,譬如健康、亲人、爱人”
“那么对秦先生来说,影响你最深远的人是谁?”
“对秦先生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事业,家庭,亲情,友情?”
这些问题,秦远都十分合作,一一认真回答。
“他倒还真有耐心。”尹沥翘着二郎腿,朝着电视里的秦远斜了一眼。
靳子琦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观看这期访谈节目。
秦远会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跟自己有关联。
那并不是一种自恋,仅仅是出于女人敏锐的第六感。
主持人终于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亦是整场访谈的重磅级问题——
“那么,对于你来说,生命里最重要的女性,有没有出现?”
秦远笑起来,他看过这位主持人所有的访谈节目,也就只有她都会在每期节目结尾的时候拷问受访者,不管男女,她都会问对方生命里最重要的异性有没有出现?是谁,为什么会是她?这也是他最后敲定她来采访自己的原因。
“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异性已经出现过。”
“出现过?”主持人兴味地挑眉毛,“秦先生用了过去时,这是否意味着——”
“她是我的初恋。”秦远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止是主持人,就连坐在电视机前的靳子琦还有其他人都错愕地看着秦远。
秦远的初恋,不正是那位被方晴云间接用毒品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