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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凝雪打开主卧室的门,里面拉着纱帘,灰蒙蒙的一片,根本没有人影。
“小琦?”苏凝雪四下看了看,又打开浴室的门:“小琦,你在里面吗?”
可是,回答她的唯有寂静的空气。
一股不详感从苏凝雪的心底升起,她连忙下楼。
“不是说少夫人在房间里吗?”
本在别墅里各司其职的佣人们都纷纷变了脸色。
“我们是没看到少夫人出去啊——”
苏凝雪望着跟前这些一脸不解的女佣,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拨通门口保卫室的号码。
“是,下午的时候看到少夫人开着车出去了。”
苏凝雪脸色一白,“少夫人有说她去哪里吗?”
“没有,不过少夫人看样子像是要远行。”
电话从手间滑落,苏凝雪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以靳子琦目前的精神状态,看似风平浪静,但心理医生说了,这个时候的她很容易产生精神幻觉,要好好照顾着!
“出了什么事,都在这里?”乔楠回来就看到一屋子聚集的人。
苏凝雪神色担忧地捏住乔楠的衣袖:“小琦不见了!”
乔楠脸上也是一震,“上午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中午的时候她跟阿沥回来了,后来趁佣人们不注意出去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根据保卫室的人说法,她很有可能一个人去德国了!”
如果靳子琦跟他们商量去德国,他们决计不会同意。虽然宋其衍过世了他们也难受,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死者的身份证件都送回来了,哪里还能有假?
“苏夫人,您的手机好像震了。”
苏凝雪赶紧接了电话,是靳子琦打来的,她劈头就问:“小琦,你在哪里?快回家知道吗?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可以随便乱跑,有什么事我们再好好商量,别自作主张!”
电话那头起初是沉默,能听得到平缓的呼吸起伏。
过了半晌,靳子琦幽幽然的声音才传来:“妈,我已经买了去柏林的机票,其衍还没有死,是德国那边政府搞错了,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不相信,所以我选择独自一人去找他,公司的事有你跟闵峥看着,还有邹向帮把手,我也放心”
“傻孩子,你知道其衍在哪里吗?茫茫人海你去哪里找他?!”
苏凝雪也急了,边说边拿起车钥匙往外跑,她要阻止靳子琦去德国。
“妈你追过来也来不及了,我还有十五分钟就安检登机,只要其衍还活着,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相信我,我说这话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神智很清晰。”
苏凝雪缓下脚步,“子琦”
“我知道你们一直怕我想不开,担心我的精神出问题,但我真的很好。”
“那要是你找不到他呢,难道就不回来了吗?”苏凝雪担忧地红了眼圈。
乔楠将她搂在怀里,拿过手机:“子琦,找人我们从长计议,你先回来,别让你妈担心。”
“乔叔,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操心,某某和小宝就麻烦你跟妈妈照顾,我是下了决心要去德国的,也许你会说我自私,我也承认自己很自私,但我不想再等,每多等一刻就多一分煎熬,我不能失去他,某某和小宝也不能没有爸爸,对不起”
最后“对不起”三个字落下后,靳子琦就挂断了电话,顺带着关机。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乔楠叹了口气,无奈地拧起眉头。
“她怎么说?”苏凝雪一时没忍住,眼角滑出泪水。
乔楠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如果不让她去做,她永远都不会死心。”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我怕她”
“凝雪,人生总要疯狂那么一次。”乔楠握住苏凝雪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她:“也许成功,也许失败,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相信子琦,你难道要怀疑她吗?”
苏凝雪颓然地闭上眼,如果换做是她,或许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吧?
盛世豪庭总统套房。
简收起手机,微微一笑,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男子说道:“她果然去德国了。”
男人眺望着远处的夜景,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了。”
闻言,男子回过头来,面容英俊却显得清冷,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卓越不凡。
“是吗?”他微微一笑,就像是在跟她讨论今天的天气,“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他又看向窗外,眼底一片幽深,看不出情绪。
简从床畔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从后环住他精瘦的腰身,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难道我得偿所愿,不就是你得偿所愿吗?宋家和蓝家欠你跟你母亲的,这下就该全部还清了,当然,我既然说支持你成为宋氏董事长,也一定会兑现。”
简说着停顿了,她纤长的手指挑起男人坚毅的下颌:“不过我有个条件。”
男子望着她,骨节鲜明的手抚上她的手背,“什么条件?”
十月的柏林已经进入秋季,走在街头,遭遇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和建筑物。
牛仔裤和黑色风衣更衬得靳子琦身姿窈窕,她拖着行李箱找到了宋其衍居住过的酒店。
当靳子琦踏足这块陌生的土地,想到宋其衍可能就在这块国度的某个角落和她一起仰望着这一国的天空,湿润了眼眶。
休息了一晚上,靳子琦就前去柏林政府说明自己的来意。
只是当她拿出那枚戒指作为证据,证明死者并非宋其衍时对方却面面相觑,说是要跟上级报告这个情况,让她坐在会客室等,然而一去却没了后续。
她从早上九点坐到十二点,喝了五杯开水,得到的回复是被请出政府大门。
“对不起,宋太太,你这个所谓的证据我们觉得很荒谬,或许,你该去医院一趟。”
看着自动玻璃门在靳子琦面前合上,她知道对方把她当做精神病患者了。
靳子琦苦笑,看来苏凝雪他们担心是正确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相信她的话。
但她没有灰心丧气,捏紧手里的钻戒,深吸口气,拦下出租车回酒店。
她已经跟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打听过宋其衍,根据她的描述,他们很快就认出那个英俊的混血男人,但也说爆炸那一天宋其衍确实坐着那辆轿车出去了。
靳子琦站在宽敞的酒店大堂,几日来的辛苦找寻却毫无头绪,不失望是假的。
她的肩头被轻轻触碰,她心头一喜,连忙回过头:“其衍?!”
然而,入目的确实一身休闲打扮的秦远。
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英俊挺拔,温润优雅,漾着浅笑的面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皑皑白雪,只是眉间还残留着未从丧母阴影里走出来的沧桑和忧郁。
当秦远听到靳子琦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其衍”时,心头一疼,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浓了几分,目光温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是来”
似乎秦远很快就找到了头绪,没有再问下去,两个人心知肚明。
靳子琦努力扯出一抹笑:“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回见。”
“子琦”秦远开口唤住了已经转身的靳子琦。
靳子琦不解地看向他,秦远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住在7028。”
如果她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是这个意思吗?
靳子琦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秦远看着靳子琦走进电梯,才收回视线,身后是停好车过来的秘书。
“秦总,我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回巴黎,您看”
“帮我改签十天后的。”
“可是巴黎那边”
“其他事都往后挪挪,我在这边有些私事要处理。”
秦远没有给一脸急色的秘书开口的机会,拖着行李拿了房卡就上了电梯。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靳子琦就起床梳洗完准备出门。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廊间沙发上的秦远,旁边的烟灰缸里有很多烟蒂。
听到开门的“咔嚓”声,秦远一下就睁开了眼。
“这么早就出门?”他站起来,望着她,眼圈下有淡淡的青晕。
靳子琦也由最初的诧异转为现在的淡定,轻颔首:“我有事要处理。”
“我陪你一块儿去吧,刚好柏林我来过几次。”
对于秦远的主动请缨,靳子琦微微拧起黛眉,片刻后,幽叹:“秦远,你没必要这样子,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谁欠谁,你也不用背负什么十字架。”
“就当是我想好好帮你一次也不行吗?”
秦远目光晶亮地看着她:“人生地不熟,在这里,你想找人单独行动根本行不通。”
“你相信其衍没有死?”靳子琦错愕地迎上他的眼眸。
“我不是相信他没死,而是相信你,只要你说他没死,他应该就还活着。”秦远笑了笑,眸底是涟漪泛动:“不是说真心相爱的恋人之间不都心有灵犀吗?”
靳子琦最后还是没拒绝秦远的帮助,他说得没错,在柏林,她没有后台也没有朋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他的出现,会让她寻人轻松不少。
他们去了瓦斯车爆炸的现场。
附近的建筑物在爆炸中有些受损还没修建好,时隔多日,那一地段的马路还残留了些血渍,只要仔细寻找,还能从旁边的花草树木间找到车子的残骸。
靳子琦站在马路中央,望着前方被炸毁的护栏,她的背后据说就是宋其衍他们车子出事的位置,而此刻旁边的公路还正常车来车往
所有纷杂的画面和声音,却像是被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一路段并不是十分繁华,出事的时候,目击证人也少得可怜,即使有也被瓦斯爆炸殃及进了医院,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提及爆炸时还心有余悸。
当靳子琦跟秦远试图去询问的时候,刚说到爆炸两字就被人家家属赶了出来。
无疑那场瓦斯爆炸成了当时在场人心目中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现在怎么办?几乎找不到一个目击证人了。”
秦远走到靳子琦身后,皱着眉头环顾周围,唯有飞纵即逝的来往车辆。
“再找找,或许我们漏掉了什么。”
靳子琦转身的时候,身形猛地一怔,秦远看她:“怎么了?”
“我们好像忽略了一点。”
“什么?”
靳子琦怔怔地看着秦远:“那枚戒指不是其衍的,但那些证件却是他的,说明是一个不是宋其衍的男人穿了放着宋其衍皮夹的衣服,可是,德国当时给出的信息是轿车内司机和宋其衍都当场身亡,但他们没说车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你是说”秦远沉吟了会儿,抬头看她:“其衍没在车上?”
靳子琦点头,难以抑制地激动:“可能吧,或许我们该回去酒店看看录像。”
那件外套她知道长什么样,如果酒店摄像头拍下除了宋其衍之外的男人穿了,就可以证明宋其衍真的没出事,最起码没有到死的地步。
可是,等他们到酒店一问,才得知酒店的录像是四十八小时删除一次。
“你们要调看的录像在前天晚上就全部删除了,很抱歉没能帮到你们。”
靳子琦蹒跚地走出保安室,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突生天要绝人之路的凄凉感。
明明已经揪到那一个头,整件事就要浮出水面,却不料手一滑,又掉进去了。
“别想那么多,明天我们再沿着那条路去查查,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秦远拍拍她的肩,“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吃点东西了?”
被他这么一说,靳子琦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在叫。
秦远已经率先跨出步,走了一段路,见她没追上来,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我陪你找了一天,请我吃顿饭的钱难道也不愿意出?”
他立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影影绰绰地凝望着她。
靳子琦其实知道他是担心她晚上不吃饭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深呼吸凝神静气,然后抬脚跟上去,走到秦远面前,真诚地说:“谢谢你,秦远。”
秦远的笑容渐渐淡下来,他别开头看向他处,过了片刻,才转回头看她。
“小琦,你也应该知道,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两人之间,顿时沉默起来。
最后还是秦远打破了这份僵持:“走吧,我知道前面有家不错的中式餐厅。”
靳子琦望着他的背影,可是除了谢谢,她不可能给予他更多的感激。
过去七天,靳子琦努力寻找证明宋其衍还活着的证据,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