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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吧搅执ㄔ蟆毖扒蟪雎贰R韵率恰渡叹椤瓊g民》中的论述:
地方百里者,山陵处什一,薮泽处什一,溪谷流水处什一,都邑蹊道处什一,恶田处什二,良田处什四,以此食作夫五万。其山陵、薮泽、溪谷,可以给其材;都邑、蹊道,足以处其民。先王制土分民之律也。
今秦之地,方千里者五,而穀土不能处二,田数不满百万。其薮泽、溪谷、名山、大川之材物货宝,又不尽为用。此人不称土也。秦之所与邻者,三晋也;所欲用兵者,韩、魏也。彼土狭而民众,其宅参居而并处;其寡萌贾息,民上无通名,下无田宅,而恃奸务末作以处;人之复阴阳泽水者过半。此其土之不足以生其民也,似有过秦民之不足以实其土也。意民之情,其所欲者田宅也。而晋之无有也信,秦之有余也必。如此而民不西者,秦士戚而民苦也。……今三晋不胜秦,四世矣。自魏襄以来,野战不胜,守城必拔,小大之战,三晋之所亡于秦者,不可胜数也。若此而不服,秦能取其地,而不能夺其民也。
今王发明惠,诸侯之士来归义者,今使复之三世,无知军事;秦四竟之内,陵阪丘隰,不起十年征,者于律也,足以造作夫百万。曩者臣言曰:“意民之情,其所欲者田宅也。晋之无有也信,秦之有余也必。若此而民不西者,秦士戚而民苦也。”今利其田宅,而复之三世,此必与其所欲,而不使行其所恶也。然则山东之民,无不西者矣。
……夫秦之所患者,兴兵而伐,则国家贫;安居而农,则敌得休息。此王所不能两成也。故三世战胜,而天下不服。今以故秦事敌,而使新民作本。兵虽百宿于外,竟内不失须臾之时。此富强两成之效也。臣之所谓兵者,非谓悉兴尽起也,论竟内所能给军卒车骑。令故秦兵,新民给刍食。天下有不服之国,则王以此春围其农,夏食其食,秋取其刈,冬陈其宝,以大武摇其本,以广文安其嗣。王行此,十年之内,诸侯将无异民……
周军之胜,华军之胜,秦斩首而东之。东之无益,亦明矣。而吏犹以为大功,为其损敌也。今以草茅之地,徕三晋之民而使之事本,此其损敌也,与战胜同实,而秦得之以为粟,此反行两登之计也。且周军之胜、华军之胜、长平之胜,秦所亡民者几何?民客之兵不得事本者几何?臣窃以为不可数矣。假使王之群臣,有能用之,费此之半,弱晋强秦。若三战之胜者,王必加大赏焉。今臣之所言,民无一日之繇,官无数钱之费,其弱晋强秦,有过三战之胜,而王犹以为不可,则臣愚不能知已。
我将此段试译如下:
一百平方里的土地,山岭占十分之一,湖泊占十分之一,河流占十分之一,城邑道路占十分之一,瘠田占十分之二,良田占十分之四。用这些田地,可以养活五万农夫。山岭湖泊可以供应他们所必须的财物,城邑道路可以安顿他们的起居。这是古代君王管理土地、分派老百姓的原则。
《学而时习之》 第二部分 法家的财政理念与秦国的土地开发(2)
现在秦国的土地,总数达到五千平方里,但种粮食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二,农田数目不足百万亩,湖泊、河涧、名山、大川的资源又没有充分利用。这就叫作人力不足以胜任土地的开发。秦国所相邻的国家是赵、魏、韩这些“三晋”之国。秦国所要攻打的是韩国和魏国。在这些国家里,土地狭小、人口众多、房屋拥挤,老百姓经营商业,在国家那里没有户籍登记,也没有自己的房屋土地,只能机关算尽地不务正业,勉强维生;在山的两侧和水边掘洞而居的超过人口的一半。这些国家土地不足以供养其人民的情况,比秦国劳动力短缺而不足以开发土地的状态要更为严重。我们不妨设想一下老百姓的天性: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住宅和土地而已。这些资源三晋肯定是没有的,而秦国肯定是有的。既然如此,老百姓还不向西移民到秦国来,是因为秦国士人忧郁、庶民辛苦。……三晋与秦国打仗,经过孝公、惠王、武王、昭王四世也没有打胜过。自从魏襄王以来,野战不能胜秦,据守的城池也被秦国攻克。大大小小的战役,三晋败给秦国不计其数。如果这样他们还是不屈服,原因在于秦国能够兼并他们的土地,却不能获得他们的人民。
现在君王如果明智地施与恩惠,对于从各诸侯国来投奔秦国的人,从今天起免去三代的赋税,并不让他们服兵役;秦国四境之内的山岭、池塘、高地和沼泽的开发,十年内都不征收赋税,并将此政策写在法律上;那么就足以招募百万的农夫。刚才下臣曾说:“我们不妨设想一下老百姓的天性: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住宅和土地而已。这些资源三晋肯定是没有的,而秦国肯定是有的。既然如此,老百姓还不向西移民到秦国来,是因为秦国士人忧郁、庶民辛苦。”现在我们给他们住宅田地之利,免除三代的赋税。这就叫一定要投其所好,而不让他们干不他们不喜欢的事情。这样,东方各国的老百姓就没有不向西移民的了。
……秦国所面临的难局是:如果兴兵攻打敌国,国家就贫苦;如果安居务农,则敌国就获得了喘息之机。这是君王如今不能两全其美的。所以打了四世的胜仗,天下还是不服。现在如果用秦国原有的百姓去进攻敌国,用新来的移民从事农耕之本业,那么我们即使陈兵于境外百天之久,境内的农事也不会有须臾的耽误。这就到达了富国强兵的两全其美之效。当然,下臣所谓的兵役,也不是说全部征发。我所讲的是境内所能供应的车骑步卒的最大潜力。我们让秦国原有的百姓服兵役,让新移民供应粮草。天下若有哪国不服,那么君王就发动春季攻势扰乱其农时,夏季掠夺其食物,秋季抢占其收获,冬季攻陷其城堡,用强大的武力动摇其根本,用宽厚的文治安抚其子民。君王如果实行这样的政策,那么十年之内,各诸侯的百姓就没有不是您的臣民的了……
秦灭了周,又曾于华下打败魏军,斩下了众多敌人的头颅,挥军东征。东征无获是明显的。但是,官吏们还以为这是大功,理由是削弱了敌人。如今我们以长满野草的荒地,招募三晋的人民,让他们投身于农耕之本业,用这样的方法削弱敌人,和在战场上打了胜仗是一样的。同时,秦国也获得了他们生产的粮食。这是务农与征战两全之策。况且,秦灭周,在华下打败魏军,在长平打败赵国。在这些胜仗中,秦国自己的伤亡人数又是多少呢?秦国本土的兵卒和从外面新招募的兵卒中,为此无法务农的人又有多少呢?下臣以为这些数目是不可胜计的。假使君王的群臣中,有人能够用这些战役所调动的资源,消耗其中的一半,削弱三晋而壮大了秦国,君王一定会大为奖赏他的。现在下臣所讲的,不增加老百姓一天的徭役,国家也不增加多少开支,在削弱三晋、壮大秦国上,都有超过前面讲的三次胜利的功效。如果君王对此还不认可,那么以臣下的愚钝,实在是不能理解了。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商君书》的作者混杂:小部分可能出自商鞅之手,大部分恐怕是他身后的人所添加。这些人也许是他直接或者间接的门徒,或膺服于他的思想的人,要借他的嘴说话。这就如同柏拉图的许多思想是借其作品中苏格拉底的嘴说出来一样。可以说,《商君书》代表着战国特别是战国后期主导了秦国的政治哲学,即“商鞅学派”的思想。韩非在《五蠹》中说:“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家者有之。”可见《商君书》在战国末年已经很流行。(高亨:1;郑良树:I…XI。)这里所引的《俫民》,涉及的事件有在商鞅身后八十多年者,其时秦已灭周,进入扫平六国的“收关阶段”。所以,此篇并非突破周代秩序的变法理论,而是对商鞅变法所带来的政治现实的回应。
从这个角度看,此篇所表达的思想就更有意义。
《学而时习之》 第二部分 法家的财政理念与秦国的土地开发(3)
众所周知,法家的基本政治思想和儒家对立。《汉书·食货志》载武帝时董仲舒的上疏,对商鞅谴责尤甚:“古者税民不过什一,其求易共;使民不过三日,其力易足……至秦则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又颛川泽之利,管山林之饶……又加月为更卒,已复为正,一岁屯戍,一岁力役,三十倍于古;田租口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或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大意是:上古帝王对老百姓的税收不超过其所得的十分之一,这样的需求很容易供应;使用老百姓的力役,一年也不超过三天,这样的劳动量也很容易满足……到了秦则不然,用商鞅制定的法规,改掉了上古帝王的制度……并且垄断了川泽的利润,把持着山林的出产……又把服兵役的时间加长了一个月,不仅把当免之赋役恢复,而且开始新的加征。一年间的兵役和力役,比古代加多了三十倍;田租和人头税,以及盐铁贸易中的加征,则增加了二十倍。富民的田地,税率超过了十分之五……
但在《俫民》篇里,我们则看到一个“商鞅学派”自己塑造的“商鞅”。这位假托的商鞅和儒家版的商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不仅格外注重孔子提出的“使民以时”的问题,而且要求免去赋役,比一向主张轻徭薄赋的儒家还彻底。特别是在秦国军事上连连得胜,甚至灭了周,荡平六国、统一天下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的关头,《俫民》篇却口口声声:军事胜利并不是决定性的,必须用优惠的经济政策赢得民心,“以广文安其嗣”,即以宽怀的文治安抚被征服的子民。这俨然是在用儒家的口气讲话了。
这一迥异的“商鞅”不仅说明了儒家版的“商鞅”不可尽信,恐怕也说明“商鞅学派”对商鞅变法后秦国的现实进行了反省。商鞅变法后秦国国力大增,屡战屡胜,但很快在其扩张过程中遇到了瓶颈。秦在此时期兼并土地后一般马上设郡,将新增土地置于君主的直接控制之下。因此,考查郡的设置过程,就成了理解秦国扩张进度的最好办法之一。根据江村树治的研究,秦的置郡过程,从公元前317年置巴郡到公元前221年统一天下,共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公元前317…271年。这一时期内,秦向南方和东南方置郡。但是在东方,自公元前290年置河东郡后,就停止了置郡。而东部正好就是三晋地区。这说明秦的扩张在此阶段形成了绕开三晋向东南方向迂回之势。《俫民》中提到的“华军之胜”就发生在这期间(公元前273年)。第二时期则是公元前271…250,秦国向三晋地区大举征伐,但许多重要城市得而复失,几度易手,难以建立稳定的统治。比如公元前269年赵将赵奢大破秦军。公元前261年赵将廉颇与秦相持于长平,次年秦用反间计于赵。赵王以赵括代廉颇,大败。赵军四十万人投降而被坑杀,秦兵死伤亦过半。公元前257年,魏信陵君大败秦兵。次年秦灭周。第三时期,是公元前249…226年,秦终于在三晋地区设置了三川郡(公元前249年)、上党郡(公元前247年)、东郡(公元前242年)、颖川郡(公元前230年)、邯郸郡(公元前228年),算是完成了对三晋的征服,加上其北方的郡共设置了八郡。最后一阶段则是公元前225…221年。在这短短五年,秦迅速完成了对齐、燕、楚征伐,设置了十六个郡。(江村树治:170…210。)
《俫民》篇提到第一和第二阶段的重大战役,显然是针对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形势所发的。江村树治的研究表明,三晋作为传统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人口密集,交通发达,特别是当时战国高速的城市化,主要在这一地区发生。这些在《俫民》中都有印证。所以,虽然秦国有强大的军力,但三晋却吃不下去。第一阶段的扩张历时46年,基本绕开三晋。第二阶段大举进攻,但双方互有胜负,牺牲惨烈,历时21年。在这60多年的苦斗中,三晋强大的经济实力表现了强大的后劲,能够屡败屡战而不屈服。秦国是边疆国家,以农业立国,人口稀少,经济相对落后;特别是在向南方扩张中,建立蜀郡,并修都江堰,徙万户秦民至蜀,更是抽走了关中地区宝贵的人口。(黄耀能:94…96。)这样经过连年征战,自然陷入“士戚而民苦”的困境。
通过对这一局面的反省,“商鞅学派”意识到:财政才是决定列国竞争胜败之关键。没有雄厚的财政基础,秦国无力支持与经济实力最强的三晋打持久战。而对于地广人稀的秦国而言,财政之要务在于开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