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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根据上边的规定,为了保证丹湖的水质,你们家的楚地居要停止接待游客,以免污染湖水,另外,后山上的石墙是老辈子就有的东西,你家也无权卖票和领人参观。还有凌岩寺,那是人家和尚们的地方,你也没必要总领着人去游览,谁愿看谁就自己去看,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从今往后,你该种地还种地,你岳父该打鱼还打鱼,不要再瞎折腾了!
这——开田惊在那儿。
我这是正式代表上边和村委会通知你,你要敢违背,可要小心——
开田急了,脸通红地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俺们收入的一半给你吗?
我可不愿再让你来搪塞我!詹石磴冷冷一笑:给我一半?你说我会信吗?你盖了这样大的一座院子,你给我的钱够我盖半个院子么?算了,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停止,停止你们的全部活动!咱们大家都还像过去那样过日子!
那恐怕不行!暖暖这时冷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詹石磴闻声转过身来,眯细了眼不阴不阳地笑道:嗬,我还以为内当家的不在哩,怎么个不行呀?
我看过电视,电视上说在丹湖沿岸不准建工厂,以免污染水源,没有说不准在现有的不再后迁的村庄里建房接待客人,客人不就是解个大小便吗?大小便咱最后又都作为农家肥施到了庄稼地里变成了庄稼,这咋能会污染湖水?就是没有游人来,咱村里人不是照样大小便吗?你是村长,你还能不懂,正是因为有了农家肥,这湖岸上的庄稼、草木才长得欢实,湖水也才变得更清。
你还挺能讲的嘛!詹石磴的眼依旧眯着,你有你的理,上边有上边的规定,咱得照着上边的规定办,我既然告诉了你们不要再接待游客,你们就必须照着办!
上边的规定错了,也得允许俺们百姓讲讲理吧?暖暖的眼瞪了起来:你说俺们盖了那么多的房子,不让搞接待,那干啥用?
那我就管不着了。盾石磴幸灾乐祸地笑着:你们可以当仓房嘛,把各样粮食都分开放在里边,把柴禾啥的也都堆进去,还有猪和鸡,都可以圈进去。
暖暖的牙咬了起来,她真想骂出一句:说的全是混帐话!可她最后还是压下了火气,让声音平和下来:明明有很多游人需要房子住,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没地方住宿作难?
这咱们就管不了了,詹石磴摊摊手:谁叫他们大老远地跑到咱们这儿来看水看石墙?水有啥球看头?用石头堆的一道石墙值当来看?哪里没有寺院,值得跑到咱们这儿看凌岩寺?还有湖心区那股烟雾,我不信它就比城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还好看?!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才乱球跑的,他们没地方住是自己找的,咱们没必要为他们操心!
我反正不能让我楚地居里的房子闲着!暖暖到底没能压着心里的那股火,话里带着怒气。
看来你们是身上有钱说话也硬气了,好,咱们就等着瞧!詹石磴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出了院门。
开田见状有些慌了,走到暖暖身边悄声说:他狗日的也火了,接下来咋整?
啥子咋整?暖暖瞪他一眼,惹火了他他还能把人吃了?我就不信上边是那样规定的!咱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忍气吞声。
那天剩下的时间,一股怒气一直在暖暖的心里翻:詹石磴,你这会儿还想让老子去你面前乞求,不行了!
这件事过去的第三天午后,暖暖听见小码头上人声嚷嚷,就估计是又有游览的人来了,出门一看,果然,几十个城里男女正由小码头那儿向这边走,暖暖急忙喊出开田,两人快步向游客们迎过去,心想,我先把他们安排住下,看你詹石磴有啥子办法阻拦。没想到她和开田还没走几步,码头上就传来了盾石磴用铁皮喇叭筒喊着的声音:各位游客,根据上边要求,本庄上的所有人家不再接待游客,请你们务必在天黑前向东岸返,以免无处住宿!
暖暖和开田惊愣在那儿:詹石磴竟使出了这一招?!暖暖恨而无奈地盯住詹石磴的身影,在心里骂道:狗东西,你倒是先下手为强,心可真狠!游客们一听说西岸不能食宿,就有些慌了,上岸匆匆看了一阵,连后山上的楚长城也没敢去看,就又返回到了送他们来的一艘船上,开始向回返。平日被开田雇来当导游的麻老四不知发生了啥事,奇怪地跑过来问暖暖:嗨,大妹子,村长为啥不让你们接游客了?
村长怕俺们累坏了,想让俺们歇息几天。暖暖咬了牙答。
嗬,他倒是管得细,他这一管,老子就要少挣钱了。麻老四嘟嘟嚷嚷地走开了。
一直站在码头上的詹石磴,这时带着得意的笑容向暖暖和开田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两位多担待些,本人也是执行公务,上边的指示,没有办法,谁让我是村长哩。
我们要去告你!暖暖恨声道。
告吧!去乡上告,去县上告,都随你!詹石磴眯了眼笑道,我奉陪!我知道你楚暖暖现在手里有了些钱,敢跟我打别劲了,要是三年前,你敢跟我说这话么?
三年前我也相信你终有一手遮不了天的时候!
那咱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暖暖猛地扭转身,没让对方看见自己因气愤而流出的眼泪……
夜月早沉到湖里了,楚王庄的狗们也都已睡熟,村子里一片静谧,只有暖暖还坐在楚地居正房前边的台阶上,眼直直地瞪住院门楼的顶脊。心里还在恨着疼着:要不是詹石磴作梗,今天这座院子又会挣来不少钱。这么多房子,闲一天就是多大的浪费呀!院门吱扭一声,开田由院外走了进来。睡吧。他说。睡不着。她叹了口气。咱,能告赢吗?开田低了声问。一定要告赢,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房子闲在这儿?
他个娘!开田在黑暗中骂了一句,也在暖暖的身边坐下了。
家里还有多少钱?暖暖问。
一万九千多!
明儿个带上一万,咱们先去乡上,乡里不行再去县上,县上不行就去市里!
中!
给青葱嫂和咱雇的那几个姑娘交待一声,让她们夜里就睡在楚地居里,替咱们看着门。给禾禾交待,让她来陪着咱娘,照看好俩老人和丹根。
中!
暖暖和开田是第二天中午赶到聚香街乡政府的,暖暖让开田买了两瓶丹湖白酒和两条丰阳烟,径直去了乡政府的传达室,进门就对老传达叫道:大叔,你这一向可好?俺和俺娃他爹来街上赶集,顺道来看看你。说着就把烟酒放下了。那老传达有点受宠若惊,忙给暖暖和开田让座,同时推让道:带烟酒干啥?咋能让你们破费!暖暖脸上早无了上次来见老传达的那份惶恐,只朗声笑道:好久不见你了,带点小礼物算个啥?要不是你上回帮忙,俺这个家还不定成啥样子了!
一番寒喧过后,暖暖才说:大叔,俺有桩小事想顺便到乡上问问,像俺们楚王庄那地方,要是家里房子宽敞,又刚好有些来看丹湖的游客要住,俺们该不该留他们住下,也好额外挣点钱?
这还用问吗?你有房子,人家又愿掏钱住下,让他住就是了。老传达说得很肯定。可听人说,乡上有规定,不让住,说是怕客人们的大小便污染了湖水。老传达吃惊了:这不是说的屁话吗?你们楚王庄我去过,离着湖还有老大一段距离,人的大小便不是都在茅房里,然后又肥田了么,咋能污染水?暖暖听了这话,心里就越加有底了,便说:大叔,能不能麻烦你替俺们去问一下管这事的领导,让俺们得个准信!行,行,我这就去找陈乡长。老传达说罢就推门向政府大院里走去,片刻后回来说:刚好,你们楚王庄的詹村长也在陈乡长那儿,陈乡长让你们过去,他要亲自给你们说说这事。暖暖闻言心倏地一沉,本能地知道:完了。果然,到了陈乡长的办公室后,詹石磴正含笑坐在一边,陈乡长当着詹石磴的面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的情况你们村长已经给我说了,丹湖的水因为要向北方调,对质量要求很高,你们的楚地居既是容易污染湖水,就不要再接待游客了,咱们从大局出来,把房子改做他用,如何?暖暖争辩了一阵,可乡长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暖暖就明白再说下去也是白搭,乡长只会信村长的,就闭了嘴起身走了出来。
咱们下一步咋整?开田脸也气得发青。
去县上!
真去?
还能假去?!暖暖火了。
到第三天的正午,暖暖和开田才从县汽车站的大门里走出来。县城大街的汹涌人流和喧哗热闹让开田吃了一惊,他是第一次进县缄,县城的阔大和热闹让他感到意外。咱们去哪儿?开田没了把握。在北京打过工的暖暖见过大世面,不慌不忙地说:先找县政府!
两个人边走边问,七拐八绕,总算找到了县政府。可这时人家已经下班,见官只好等到第二天了。两个人便去找旅店,城里的旅店可是真贵,一连问了几家,不管吃喝和导游还收到一百多块。开田心疼钱,说去球了,住一夜花的钱够咱买十几斤猪肉了,咱别吃这亏,干脆去汽车站的候车大厅蹲一夜算了。暖暖说:住,就在这一百多块的旅店里住下,咱现在也开着旅店,咱得看看城里的旅店是个啥样儿,日后也好向人家学习。开田见暖暖下了决心,就只好进到一家旅店里去登记交钱,这当儿,暖暖便在店中边走边看,先看门口的保安,边看边问他的收入;又看店堂里摆着的沙发,和在沙发上闲坐的一个男人拉起呱来;随后去看总台墙上贴着的收费规定;跟着又去看店里小卖部柜台上摆着的商品;进到客房里,又把房间里的各样摆设都一一记在了一张纸上。开田看着不解,说:你还有心管球这些闲事?暖暖道:这可不是闲事,咱难得进一趟县城,得抓紧时间看看人家城里人是咋样办旅店的,这是咱长进的一个机会,咱那楚地居虽没法和这旅店比,可咱那也是旅店,应该朝人家学着点。现在还不知道人家让不让咱办下去哩,学这有啥用?开田嘟囔着。你这就是没主见,自己心里先想认输,我就不信上边会这样混头,明明对人好的事会不让咱们办,你只管把心放宽!好,放宽放宽,赶明儿告不赢看你咋办!开田嘟嘟嚷囔地去卫生间里撤尿,洗手时无意中碰到了热水管,一摸水是热的,高兴地跑出来对暖暖叫:他个娘哎,这里边还有热水哩!明明有暖水瓶供应开水,还要热水干啥?暖暖笑道:洗澡呀!放些冷水再放些热水,一掺,就可以洗澡了。边说边过来给开田做了示范。开田就紧忙放起了水。天哪,到底还是城里人会享受,洗澡还用热水。开田放好水先脱了衣服跳进澡盆里,边往身上撩水边叫道:冷热正好,比咱夏天在丹湖里洗澡还好受哩,你也快脱了衣服进来吧!暖暖却站在那儿感叹着:啥时咱能在楚地居里也给客人们装上这洗澡盆,该多好啊……
第二天早上,他们天刚亮就起了床,在一家蒸馍店里买了几个馍,边吃边往县政府赶,到那里问了半天,才知道这种事应该找接待上访者的地方去说,待找来找去的找到那个地方,已经是半晌午了。两个人急急地走了进去,正要向坐在桌后的干部倾诉冤情,忽见詹石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吸烟,两只眼微眯了看着他俩。暖暖的心扑通一响,和开田对望了一眼,俩人脸上原有的希冀就都一下子没了,知道事情在这儿怕是告不赢了。果然,暖暖没说几句,那干部就说:这事情已听你们村长说过,保证丹湖水质是大事,希望你们能理解,把房子改做它用,继续种地和打鱼吧。暖暖听罢没有多说啥,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再多说也是白搭,就朝开田点头:咱们走吧。
两个人来到门外,开田叹口气说:看来咱是斗不过詹石磴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到处都有门路都有熟人。开田的话音未落,詹石磴已站到了他们身后,只听他冷笑着说:二位下一步是去市里还是去省上,我愿意自费陪你们,省得你们找不到告状的地方。暖暖没看他,只对开田说:走,去车站,买去省上的票,我不信就没有我们诉冤的地方!说罢,拉上开田就走。待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开田才又问:咱还真去省上?那来回得好多天,得给家里交待一声才行呀!暖暖说:我那是说给詹石磴听的,省上咱不去,市里咱也不去了,刚才我想了一遍,詹石磴官场有人,咱这样个告法是很难告赢的,咱去法院,法院是讲法的。我当初强着嫁到你们家,詹石磴为啥没敢阻拦?是因为他们要阻拦就是违反婚姻法。他不怕咱可他怕法!走,咱去县法院。
两个人来到法院,对一个接待他们的老年法官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那法官说:你们既是想告村长,就该去找个律师,他会帮助你们。暖暖问,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