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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际恰恰相反。于是第二天早起,我们的面瓜哥哥成了一个草鸡,牵牛就成了一个我们平常概念中的泼妇。而我们的面瓜哥哥对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呢。他还在那里检讨自己的毛病和缺点呢──可你知道你的毛病和缺点在哪里吗?和对着世界发抖呢。而我们的牵牛心里又是多么地惆怅和悲愤呀──她一下就对今后失去了信心。她破碗破摔地要对今后的生活进行制服──对今后生活的制服,就成了今后对牛根的制服。从此,牛根,你水深火热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于是第二天早晨她倒是没有起床──这上床和起床还有什么意思呢?──面瓜已经把床上的失败移到了生活中,还没有斗争就先气馁地收起了自己的翅膀──倒要给牵牛做饭和递热毛巾了。两人在生活中还不相熟──仅仅一夜──牵牛就由一朵雍容大度的鲜花变成了──突然成长为──一只你死我活的尖嘴疯虱,面瓜哥哥就真的蜕化成一地牛粪了。两个人喝粥的时候,牵牛在这个世界上对牛根说的第一句话──而且双眼圆睁啊,柳眉倒竖啊,窗外还在沸沸扬扬飘着风雪──就是:
「你喝粥怎么那么大声响呀?」
这时我们的面瓜,一下还坠在云里雾里呢。一下在那里吓了一跳差点将自己的粥碗跌到地上。
你在世界上也算个人。
看一到面瓜差点跌碗──你英勇一点不跌碗还好一些呢──就更加激起了牵牛的愤怒
嫁给这样一堆牛粪真是倒霉!
我怎么才能解开这倒霉生活的圈套呢?
当她也喝着粥的时候,这是她想到新生活的第一个问题
──于是:
后来怎么能不你死我活呢?
后来你怎么会不跳黄河呢?
因为物质的精子吕桂花采取的手段是赶城告状和到法院离婚
因为精神的精子牵牛采取的手段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将你置于死地,因为只有你的死才是我的解脱,只有你的死才能使我获得新生
后来的生活就印证了这样一个理论
后来的生活就淹没了前面的开始
后来生活中的你死我活就淹没了床上的不死不活
可怜的面瓜哥哥,你哪里能赶得上牛三斤表哥呢
被窗户拍死还有一个物质的悲壮
你跳了黄河就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物质和精神的最大分野
──可30年后,我们故乡竟把这种分野给混淆了
──这是我写了牛三斤之后,要为牛根哥哥翻案的根本原因
──这时就不是克隆了
……
但是,我们还不能把事情给简单化──还是不能这样将历史定案。如果面瓜表哥能在战争的过程中及时觉醒和调整自己,他还不至于在这场战争中一败涂地──放弃开始,并不证明以后没有取胜的机会。当牵牛在第二天早上对你愤怒地喊:
「你喝粥怎么那么大声响呀?」
如果你是一个流氓──已经不要求你是一个清醒的革命者了──,你还不是没有办法。事情还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事情还没有达到最糟的状态。这时你应采取的最好方法,就是抖着你的小头梨兜头将这碗热粥扣到她脸上──这时你应该想起墙上的一条标语: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在床上露出的非流氓的善良──感动和哭──的失败,并不是在生活中不能用流氓手段补救过来,但是我们的面瓜表哥,却像一只秃尾巴鸡一样一退再退──他只会端着碗粥在那里傻楞,这就使战争向失败的结局快速滑去──这也使我们明白了面瓜哥哥彻底失败的另一个原因:你在床上是牛粪,你在生活中也不是好汉──同时也使我们明白了:在生活中只有像老梁爷爷那样的人,才会有安静的家庭和妻子,他才可能在孩子熟睡的时候给妻子钉纽扣──如果是我们的面瓜哥哥去给牵牛钉纽扣,牵牛会兜头将纽扣、衣服和孩子都砸到了牛根身上和小头梨上:
「丢你娘的!」
「丢你娘的人!」
「你除了钉纽扣,还会钉什么!」
「操你娘的,我要不偷汉子,就对不起我的先人!」
……
于是悲惨的结局就出现了。在她愤怒的时候──其实愤怒也是一种试探呀──你没有将粥碗扣到她头上,接着就等于你──还不是她──将粥碗扣到了自己头上。你向她证明了她愤怒的正确──这时的证明就已经超越了粥──从床上到生活,从牛粪到鲜花。你除了吓得差一点将粥碗掉到地上,接着还在那里停止了喝粥──就是第二天再喝,也开始压抑着自己不敢出声──这是你在生活的行动中对自己压抑和幻想用虚假来救命的开始──你不再发出自己本来的声音──压抑和虚假,从来都是自己造成的,──从此我们的面瓜哥哥喝粥的时候就再没有了声响,开始在那里悄悄地一口一口地抿;抿一口,还抬起头偷眼看一下对方。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不但和牵牛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就是和别人在一起喝粥的时候──哪怕是和我们这些1969年的在村里无足轻重的小捣子们在一起喝粥的时候──也从来不是在喝而是在抿,抿一口,还偷着看我们一眼──最后不但喝粥的时候偷眼,就是平常做其它事和任何一件事,都养成了偷眼看人的习惯。──而这抿粥和偷眼的习惯,在牵牛眼里,恰恰比大声「踢溜」「踢溜」喝粥还让人难以忍耐和怒不可遏呢。面瓜还在那里为自己找到虚假和逃脱的方法──养成了偷眼看世界的习惯──而沾沾自喜呢──为这种找到甚至还有些感激牵牛呢;终于有一天,牵牛面前的粥还没有喝──加上她的例假来了,正在那里烦燥──面瓜哥哥已经悄无声响地喝下了三大碗,甚至在那里毫无防备地打了一个饱嗝──牵牛对于稀粥的怒火就再也遏制不下去了。面瓜哥哥以为自己从一个喝粥──学会了悄无声响的喝粥──已经掌握和把握了世界,已经将世界从对方手里重新夺了回来──不是喝得饱饱的了吗?──但就在他打完饱嗝又偷看了对方一眼──而这一眼恰恰也被牵牛也偷看到了──这时牵牛都让他传染出偷眼看人的习惯了──而过去牵牛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当两个人的偷眼突然碰到一起的时候──面瓜哥哥还为这目光的相碰有些不好意思在那里「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就让牵牛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偷看这时就不是为了稀粥和面瓜的偷看而是为了自己的偷看而恼羞成怒这时就想起了面瓜的一切包括喝粥的声响或无声响都是那么地让人厌烦──再不爆发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再不爆发自己就爆炸了,再不把这稀粥扣到面瓜头上就对不起自己的先人和摆在自己面前那碗稀粥──这稀粥的无声和偷眼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呢?自己不知不觉也染上偷眼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矫正呢?于是她一下就爆发了,一下就爆炸了──请注意,这次爆发和爆炸就比前一次的爆发和爆炸更进一步了,于是她就毫不犹豫地将以前面瓜没有扣到自己头上的稀粥,现在终于由她扣到了面瓜的头上──如果面瓜过去提前把粥扣到了她的头上,仍然我行我素地「踢溜踢溜」地喝粥,不偷眼看人,那么今天稀粥的倒扣就可以避免──当稀粥已经扣了出去──不管对象是谁──第二次的重扣还有什么意思呢?──而你过去没有扣,等到别人扣到你的头上的时候,你也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当这晚滚烫的稀粥扣到面瓜头上时,他还不知道牵牛愤怒在什么地方呢,他还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呢,当他整个头开始在那里无声地流粥和脑袋一下让煲了个半熟的时候,我们的面瓜哥哥顶着这滚烫的稀粥还在那里楞楞地想:
「这一切从何而来呢?」
「这一切从何说起呢?」
而我们的牵牛还在那里杏眼圆睁不依不饶呢,指着面瓜开始大声地哭骂:
「面瓜,我操你活妈!」
「你喝粥怎么是这个操形呢?」
「你怎么能一声不出就喝下三碗稀粥呢?」
「面瓜,不为别的,就为这喝粥,我和你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
当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面瓜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时制止和平息牵牛捣乱的最好方法,给她安慰和安抚的最好措施,能使她从此不再说粥对粥再无烦恼的最好举动──从此能两相安好和两性悦好──我们过去总是把两性当作一种情感和直觉,有谁想到那也是一种策略呢?──就是面瓜不管自己头上──大不了就是一个小头梨──顶着多少滚烫的稀粥,一下就站起身来,迈着自己豪迈和坚定的罗圈腿,大踏步地从喝粥的地方──从喝粥的气氛和环境中走出来,一下走到灶间──用围点打援和围魏救赵的办法,竖起自己的削耳,鼓起自己的嘴唇,一下将灶上的粥锅连根拔起,然后回到对于你已经是过去的新房,将这一锅刚刚从火上拔下比刚才她扣到你头上还要烫的稀粥,兜头扣到她雍容大度、美丽娇好就像三月桃花和四月梨花那样灿烂的头上和脸上,还有她那丰满而性感的身上。让这满锅的稀粥顺着她美丽的面容和性感的身条往下流。这时她的头部和身体一下倒成了半熟的面瓜。你一下就变成了无往而不胜的牵牛。──如果这锅粥下去,面瓜和牵牛都会摇身一变,由过去的莽撞冲动,开始在人生和性爱中变得成熟。说不定我们的牵年当场就要搂着我们的面瓜哥哥让他上床──而现在我们的面瓜哥哥连夜里能不能上床就是上床能不能上身都是问题了哩。──但是可惜,我们的面瓜哥哥并没有那么拔锅倒灶和扣粥,短短一个月的蜜月生活,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了沉重的阴影和积下了沉重的疙瘩──他的心已经像蜂窝一样被打穿,他可能这么想了──或者,如果放到一个月前,当她第一次喊粥的时候也是这么兜头扣粥他可能会这么做,但是我们的牵牛对事物的进程、时机、时间把握得又是多么地恰当和准确啊──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白驹过隙,但对于我们的面瓜哥哥来讲,这就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呀──须知:
他现在是在蜜月之中呀
或者,一个月中间如果他没有养成无声抿粥和偷眼看人的习惯,他还可能会这么做──将这锅连根拔起的稀粥扣到牵牛头上──你就是不敢扣粥,将锅连根拔起也可以啊,也是一个举动──你就是不敢出兵,来一个海上演习给对方做一个姿态也成呀──但是我们的面瓜哥哥对于无声已经习惯了──一个世纪的积累现在到了改也难的地步了──你能要一个无声抿粥和偷眼看人──你大大方方看她一眼和看我们大家一眼又能怎么样呢?──将一锅稀粥兜头扣到一个他素不相识──牵牛对于他已经是素不相识了──的人头上吗?──于是我们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外面闹革命容易,在家里制服一个女人难。所以我们同意本书第一卷中这样一个细节,恢复礼仪和廉耻委员会秘书长刘孬舅和我们冯·大美眼舅妈正在委员会总部招待世界上的一些领袖们,本来是笑语欢声,突然一句话不对头,过去的美丽模特我们的冯·大美眼就将一杯香槟泼到了孬舅脸上。这时我们的孬舅怎么办呢?他也就是习惯性的接过黑人侍者递上的一块餐巾,将顺着自己头和脖子往下流的香槟给一点点擦下来。一边擦一边还偷着看了冯·大美眼一眼,接着又在那里自我解嘲地说:
「又洗了一个澡。」
接着又向世界的领袖们说:
「我当众洗澡,对诸位可是有些不礼貌哇。」
趁冯·大美眼不注意,又偷偷──又是一个偷偷──对身边一个领袖说:
「首相先生,您看,我能对付得了一个世界,但就是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倒是那位矮胖的首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叼着雪茄安慰他:
「秘书长先生,谁又不是这样呢?」
……
英勇如我家孬舅──过去可是一个动不动就「挖个坑埋了你」的人,还对付不了一杯香槟,你还能指望我们的面瓜能单独对付一锅滚烫的稀粥吗?于是我们的面瓜哥哥采取的举动也就清楚了:他没有突兀──他是一个从来没有让世界吃过惊的人──地站起来,也没有大踏步地走出重围来到灶间,没有围点打援一下将滚烫的热粥连锅拔起──没有将世界的一切复杂和深厚连根拔起,也没有将这锅滚烫的稀粥兜头扣到牵牛头上,而是像当年的孬舅那样──你还不如孬舅呢。你怎么能比得上孬舅呢?孬舅还能用自嘲转危为安,将自己拯救出水深火热──而我们的面瓜哪里知道这些暗渡陈仓的办法呢?他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