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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一+列传第八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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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妇人诉为仆夺钗珥,捕得之,并执夺攘者十八辈,皆枭首决口置道左,传曰:「此耆长发为壮丁不肯行者也。」观者始有怖色。至期,得六百人,尉所部亦至。于是染库帛为旗;授之。割牛革为盾形,柔之汤中,每盾削竹签十六,穿于革,以木为鼻,使持之自蔽。断苦竹数千,銛其末,使操为兵。悉出公私戎器。檄告属城,仿而行之。数日,众大振,向之恶少年,皆隶行伍,无敢动。乃简卒三千,方舟建旗,伐鼓作乐,顺流而下。将至广,悉众登岸,斩木为鹿角,积高数仞,营于南门。智高戴黄盖临观,相去三十步,见已严备,不敢犯。罕徐开门而入,智高遂解去。时南道邮驿断绝,罕上事,不得通;而提点刑狱鲍轲遁处南雄,数具奏。及贼平,轲受赏,罕谪监信州酒。安抚使孙沔言罕实有功,复以为西路转运使。或传智高不死,走火峒,侬宗旦据险聚众,邕守萧注谋击之。罕呼宗旦子日新谓之曰:「汝父内为交阯所仇,外为边将希赏之饵,非计也。汝归报,择利而为之。于是父子俱降。

  徙知潭州。擢户部、度支副使,复为潭州。为政务适人情,不加威罚。有狂妇数诉事,出言无章,却之则勃骂,前守每叱逐之。罕独引至前,委曲徐问,久稍可晓,乃本为人妻,无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妇而据家资,屡诉不得直,因愤恚发狂。罕为治妾而反其资,妇良愈,郡人传为神明。监司上治状,敕书褒谕,赐绢三百。徙知明州。以光禄卿卒,年八十。兄之子珪少孤,罕教养有恩,后珪贵,每予书,必以盛满为戒云。

  琪字君玉,儿童时已能为歌诗。起进士,调江都主簿。上时务十二事,请建义仓,置营田,减度僧,罢鬻爵,禁锦绮、珠贝,行乡饮、籍田,复制科,兴学校。仁宗嘉之,除馆阁校勘、集贤校理。

  帝宴太清楼,命馆阁臣作《山水石歌》,琪独蒙褒赏。诏通判舒州。岁饥,奏发廪救民,未报,先振以公租,守以下皆不听,琪挺身任之。知复州,民殴佃客死,吏论如律。琪疑之,留未决,已而新制下,凡如是者听减死。历开封府推官,直集贤院、两浙淮南转运使、修起居注、盐铁判官、判户部勾院、知制诰。尝入对便殿,帝从容谓曰:「卿雅有心计,若三司缺使,当无以易卿。」

  会奉使契丹,因感疾还,上介诬其诈,责信州团练副使。久之,以龙图阁待制知润州。转运使欲浚常、润漕河,琪陈其不便,诏寝役。而后议者卒请废古城埭,破古函管而浚之,河反狭,舟不得方行,公私交病。徙知江宁。先是,府多火灾,或托以鬼神,人不敢求。琪召令厢逻,具为作赏捕之法,未几,得奸人,诛之,火患遂息。复知制诰,加枢密直学士、知邓州,徙扬州,入判太常寺,又出知杭州,复为扬州、润州。以礼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二。

  琪性孤介,不与时合。数临东南名镇,政尚简静。每疾俗吏饰厨传以沽名誉,故待宾客颇阔略。间造飞语起谤,终不自恤。葬于真州。诏真、扬二州发卒护其窆,盖异数也。

  论曰:公亮静重镇浮,练达典宪,与韩琦并相,号称老成。升之自为言官,即著直声。然皆挟术任数,公亮疾琦专任,荐王安石以间之,升之阴助安石,阳为异同,以避清议,二人措虑如此,岂诚心谋国者乎?新法之行,何望其能正救也。及安石去位,充、珪实代之,天下喁喁,思有所休息。充力不逮心,同僚左掣右伺,至鞅鞅以死,伤哉,其不足与有行也。珪容身固位,于势何所重轻,而阴忌正人,以济其患失之谋,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列传第七十二
 
  ○富弼子绍庭文彦博

  富弼,字彦国,河南人。初,母韩有娠,梦旌旗鹤雁降其庭,云有天赦,已而生弼。少笃学,有大度,范仲淹见而奇之,曰:「王佐才也。」以其文示王曾、晏殊,殊妻以女。

  仁宗复制科,仲淹谓弼:「子当以是进。」举茂材异等,授将作监丞、签书河阳判官。仲淹坐争废后事贬,弼上言:「是一举而二失也,纵未能复后,宜还仲淹。」不听。通判绛州,迁直集贤院。赵元昊反,弼疏陈八事,乞斩其使者。召为开封府推官、知谏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深悔之。时禁臣僚越职言事,弼因论日食,极言应天变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

  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钤辖卢守懃不救,内侍黄德和引兵走,大将刘平战死,德和诬其降贼。弼请按竟其狱,德和坐要斩。夏守赟为陕西都部署,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钤辖。弼言:「用守赟既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与唐监军无异。守勤、德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又请令宰相兼领枢密院。时西夏首领二人来降,位补借奉职。弼言当厚赏以劝来者。事下中书,宰相初不知也。弼叹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于是从弼言。除盐铁判官、史馆修撰,奉使契丹。庆历二年,为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堂吏有伪为僧牒者,开封不敢治。弼白执政,请以吏付狱,吕夷简不悦。

  会契丹屯兵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来求关南地。朝廷择报聘者,皆以其情叵测,莫敢行,夷简因是荐弼。欧阳修引颜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即入对,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先以为接伴。英等入境,中使迎劳之,英托疾不拜。弼曰:「昔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而君不拜,何也?」英矍然起拜。弼开怀与语,英感悦,亦不复隐其情,遂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足矣。」弼具以闻。帝唯许增岁币,仍以宗室女嫁其子。

  进弼枢密直学士,辞曰:「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之。」遂为使报聘。既至,六符来馆客。弼见契丹主问故,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将以何为?群臣请举兵而南,吾以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耳。」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壮士健马物故太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群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弼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阙,非违约也。」契丹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然所欲得者,祖宗故地耳。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

  既退,六符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弼曰:「本朝皇帝言,朕为祖宗守国,岂敢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尔。朕不忍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增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词耳。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今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我。天地鬼神,其可欺乎!」明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又言得地则欢好可久。弼反覆陈必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哉?」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今惟有结昏可议耳。」弼曰:「婚姻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弼使归,曰:「俟卿再至,当择一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

  弼归复命,复持二议及受口传之词于政府以往。行次乐寿,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脱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启视果不同,即驰还都,以晡时入见,易书而行。及至,契丹不复求婚,专欲增币,曰:「南朝遗我之辞当曰'献',否则曰'纳'。」弼争之,契丹主曰:「南朝既惧我矣,于二字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弼曰:「本朝兼爱南北,故不惮更成,何名为惧?或不得已至于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曰:「卿勿固执,古亦有之。」弼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弼声色俱厉,契丹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之。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命,闻一子生,皆不顾。又除枢密直学士,迁翰林学士,皆恳辞,曰:「增岁币非臣本志,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其敢受乎!」

  三年,拜枢密副使,辞之愈力,改授资政殿学士兼侍读学士。七月,复拜枢密副使。弼言:「契丹既结好,议者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以诰纳上前而罢。逾月,复申前命,使宰相谕之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弼乃受。帝锐以太平责成宰辅,数下诏督弼与范仲淹等,又开天章阁,给笔札,使书其所欲为者;且命仲淹主西事,弼主北事。弼上当世之务十余条及安边十三策,大略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为本,欲渐易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

  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不称臣。弼言:「契丹臣元昊而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可许。」乃却其使,卒臣之。四年,契丹受礼云中,且发兵会元昊伐呆儿族,于河东为近,帝疑二边同谋。弼曰:「兵出无名,契丹不为也。元昊本与契丹约相左右,今契丹独获重币,元昊有怨言,故城威塞以备之。呆儿屡寇威塞,契丹疑元昊使之,故为是役,安能合而寇我哉?」或请调发为备,弼曰:「如此正堕其计,臣请任之。」帝乃止,契丹卒不动。夏竦不得志,中弼以飞语。弼惧,求宣抚河北,还,以资政殿学士出知郓州。岁余,谗不验,加给事中,移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

  河朔大水,民流就食。弼劝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赋以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持酒肉饭糗慰藉,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听流民擅取。死者为大冢葬之,目曰「丛冢」。明年,麦大熟,民各以远近受粮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帝闻之,遣使褒劳,拜礼部侍郎。弼曰:「此守臣职也。」辞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为疾疫,及相蹈藉,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以为式。

  王则叛,齐州禁兵欲应之,或诣弼告。齐非弼所部,恐事泄变生,适中贵人张从训衔命至青,弼度其可用,密付以事,使驰至齐,发吏卒取之,无得脱者。即自劾颛擅之罪,帝益嘉之,复以为礼部侍郎,又辞不受。迁大学士,徙知郑、蔡、河阳,加观文殿学士,改宣徽南院使、判并州。至和二年,召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帝微觇知之,以语学士欧阳修曰:「古之命相,或得诸梦卜,岂若今日人情如此哉?」修顿首贺。帝弗豫,大臣不得见,中外忧栗。弼、彦博入问疾,因托禳禬事止宿连夕,每事皆关白乃行,宫内肃然,语在《彦博传》。嘉祐三年,进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弼为相,守典故,行故事,而傅以公议,无容心于其间。当是时,百官任职,天下无事。六年三月,以母忧去位,诏为罢春宴。故事,执政遭丧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谓此金革变礼,不可施于平世,卒不从命。英宗立,召为枢密使。居二年,以足疾求解,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扬州,封祁国公,进封郑。

  熙宁元年,徙判汝州。诏入觐,许肩舆至殿门。神宗御内东门小殿,令其子掖以进,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曰:「人主好恶,不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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