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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袭铁锈红锦袍,忙着为霍青玉金针渡穴的张明岘周身辐射出的气场过于阴森,犹如实质般压下,压的屋内的几个女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个个噤如寒蝉。
床上的产妇,脸色灰败,已然力竭虚脱的晕了过去。她怕是熬不过去。。。幸好啊,至少她们有惊无险的接生下一个孩子,不然真的要砸了她和杨稳婆多年攒下的招牌。
许稳婆抱着孩子,不敢对着一脸杀气的男主人道恭喜,只敢小步的走到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昌妈妈面前,干巴巴的道“。。。是个壮实的小公子,有七斤重。”
杨稳婆把孩子接生下后,便把孩子完全交给许稳婆照顾,她双眼不离的关注着产妇,两手时不时的按揉着她的肚子,可这样拖下去不行,大人孩子到最后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个性较为耿直的杨稳婆硬着头皮问道“公子,保大还是保小?再拖下去,谁都保不住。”
张明岘抬首,黑眸掠过两个稳婆沾了血迹的双手,面色无波看了杨稳婆一眼,道“大的小的我都要保住!”
杨稳婆一噎,无言以对。
胆子较小,已萌生退意恨不得立刻拔脚离开此地的许稳婆伸出一手,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道的道“老姐姐,你别打扰这位公子,你没看他正在施展针灸之术,预要救醒产妇。”
昌妈妈接过许稳婆手里哇哇大哭的孩子,抱着孩子轻轻的拍了几下,孩子在她怀里,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望着怀中皮肤红红皱皱,黑发湿润敷贴,一眼睁着一眼闭着,两只小手紧握的新生儿,昌妈妈心中酸楚,她抱着孩子来到霍青玉身旁,声音嘶哑的道“少夫人,快醒来吧,醒来看看小少爷,小少爷七斤重,是个壮实的胖小子。。。”
张明岘心头一涩,在她胸前扎了五六根金针的动作止住,他掏出暗兜里的鱼形玉佩,悄悄塞进霍青玉的右掌里,包住她的小手,使她握住玉佩,在她耳边轻语“玉儿,这玉佩,我还你,假如灵玉真的有灵性,愿它能助你快点醒来。”
说来也怪,鱼形玉佩到了霍青玉的手里,昏迷不醒的她,五指像是有了意识般的收拢,慢慢地将玉佩攥住。
张明岘察觉到她五指拢合玉佩的动作,心下微微一愣之际,产房门外传来风三的禀报声“大人,属下将玉匣子拿来了。”
“去把玉匣拿来。”他对平安道。
“是”,一脸忧色的平安急忙跑出产房,又急忙拿着一个红包袱的回到产房,低头缩肩的将手上沉甸甸的红包袱双手递给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寒之气,令她不敢直视的男主子。
手拿着红包袱的张明岘,黑眸一扫,道“屋内的人都退下。”
退下?退到哪去?屋内的四个女人,不由面面相觑,相互愕然,实在搞不懂,这个擅闯女子产房禁地的年轻男子,何出此言?
昌妈妈抱着孩子,道“大少爷,孩子小,吹不得风,不能出去啊。”
一虚一实,两块玉佩相遇的奇诡异象,他已是领教过一回,不是眼下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他绝不想再遭遇一次那令他终生难忘的诡异场面。
张明岘黑眸一眯,大步走向昌妈妈,就在昌妈妈以为朝他走来一身煞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大概要一掌劈昏她或是杀了她,吓得浑身不得动弹的她,乍然觉得怀里一空,怀中的孩子就已到了对方手中。
一手拿着红包袱,一手抱着孩子的张明岘一双黑眸,闪着血光,一声暴喝,“滚出去!”
两个稳婆,包括平安和昌妈妈,四个女人顿觉头皮一炸,心胆俱裂的朝着门口疾奔而去。
张明岘低首,瞧向怀中张嘴欲哭的孩子,新生的孩子,皮肤皱巴巴的,其实很丑,还看不出真实相貌,但是怀中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他的骨血,他竟是越看越欢喜,他把孩子放在霍青玉的枕边,对着孩子道“小子,给我哭,把你娘哭醒,以后你要什么,老子都给你!”
他话一落,躺在霍青玉枕边的孩子,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张明岘也不管孩子哭,空出的一手拔去霍青玉身上的金针,方快速的解开红包袱,拿出玉匣内的玉匣,迟疑一下,便打开玉匣,取出琉璃瓶。
就在他取出琉璃瓶刹那间,异象立生,他手中握着的琉璃瓶,瓶里的虚影玉佩,青碧色的光芒熠熠闪闪,玉佩中的小鱼摇头摆尾的开始游动。
小鱼一动,琉璃瓶跟着震动。
张明岘忙把琉璃瓶放于霍青玉的另一头的枕边,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
就在他连退三步之时,屋内数十支烛火无风自动,摇曳闪烁,从门外飘来点点青绿色的萤火,那些青绿色的点点萤火,像是受到召唤般,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十点百点千百之多的从门外穿进屋内,穿进琉璃瓶中,一点一点的融入琉璃瓶内的鱼形玉佩中,与之合为一体。
他看见琉璃瓶中的虚影玉佩,玉佩中的小鱼似乎灵性大增,化为实体,徐徐变大,同时,霍青玉的右掌也在发光,那青碧色的光芒,似萤火虫般一闪一烁点点穿透她的掌心五指,一点,两点,三点。。。百点,成百上千点点青碧色的光点穿过她的紧握成拳的五指,飘拂在她的上空,点点汇集化为一块如琉璃瓶中以虚影一般存在的玉佩样。
而琉璃瓶中的虚影玉佩,玉佩中的小鱼,像是活过来一般,欢快之极的游动着,它每游动一下,小小的鱼形身躯便涨大一分。。。直到它的身形涨大到和虚影玉佩本身一般大时,鱼形玉佩已不是鱼中有鱼的玉佩,而是与玉佩化为一体一条闪着青碧色光芒的“活鱼”。
漂浮于霍青玉上空的虚影玉佩,只不过慢一拍的跟着琉璃瓶中的玉佩变化,如出一辙的也化为一条闪着青碧色光芒的“活鱼”。
随之,琉璃瓶中的“活鱼”竟穿过琉璃瓶摇头摆尾的游到霍青玉的上空,与另一条“活鱼”互纠一道,首尾相连,形成一幅类似“s”模样的太极图状。
首尾相连的两条“活鱼”,似是起了玩心,玩起了你咬我尾巴我也要咬你尾巴,你追我,我追你,转着圈儿的追逐游戏。
两条转着圈儿的“活鱼”,青碧色的鱼形身影,一闪一烁,明暗交替,逐次放大,逐次压下,将霍青玉的身体缓缓覆盖。
本在枕边哇哇大哭的孩子,不知何时顿住了哭声。孩子的眼睛原是一只闭着一只睁着,但此刻,他两只眼睛却是睁着,似乎在看着漂浮在他上空由两条青碧色“活鱼”组成的一幅太极图,高兴的咧嘴笑了。
孩子咧嘴而笑的那一刻,张明岘瞧见躺在床上被一片青碧色光芒覆盖住通身流转着青碧色光华的女子,面无血色的小脸渐渐地红润,她的呼吸声也渐渐地趋向平稳和规律。
“玉儿。。。”张明岘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床上的女子好似听到他的叫声,但是不愿醒来,她宛若沉入在梦中,呓语了一声“爸妈,青山,不要走,等等我,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要回家。。。”
青山?谁?太高祖?走。。。回家,她想回家?
半月前,他翻阅过雨五从京城带来的一册文献,文献是由百多年前一位名叫祝泽的大儒生前编撰。祝泽曾任职为左枢密使,掌管军事要务。他在文献中记载;太高祖驾崩那晚,他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遽尔闪出万道青色光华,随之,玉佩便不知去向。
张明岘心下一颤,两个大步来到她身旁,大着胆子,故意忽略覆盖住她全身,光影一般游动在她全身闪烁的一对“活鱼”,伸手抓住她的一支手腕,三指搭住她的手腕内侧,再次为她切脉。
她的脉象已趋和缓,均匀有力多了。
知道她的身体无事,张明岘当机立断,伸出手,掰开她的右手五指,将她紧握住的鱼形玉佩取处。
青碧色的鱼形玉佩一旦离开霍青玉的掌握,成为一片青色光影覆盖住她身上的两条“活鱼”,突地化作无数青绿色的光点,一半蜂拥钻进他手上的鱼形玉佩里去,一半像是雨点般,纷纷洒入霍青玉的体内或是枕边孩子的身体里去。
太高祖留下的虚影玉佩,就这样的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慢,可是,亲们,不算是过度文章吧,+_+
☆、第67章
体力透支元气耗尽的霍青玉;眼前一黑便陷入恍惚梦境。
梦里,雾霭缭绕,白茫茫一片;浓雾像是棉团;朝着她滚滚而来;使得她什么都看不清,也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
她披着中长的直发;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裙;浑然不觉自己的身材和相貌已改变;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手握鱼形玉佩;身似浮云,神情迷惘;漫无目的飘荡着,心里模糊的想着;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她低首,瞧向手里的鱼形玉佩。手里的鱼形玉佩,从她睁眼看到一片迷雾起,就在她手里了。
她握在手里的玉佩,通体青碧,鱼中有鱼,流转着碧绿的光华。手上真实的触感,充实她的身心,令她心情莫名的感到愉悦和温馨。
她不会错认,这是她的玉佩,是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忽然之间,不知从何刮来一阵大风,一下吹散了白雾,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一手拂去脸上的乱发,转眼间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花团锦簇、绿草成茵、环境优美怡人的花园里。
夕阳下,薄雾中,她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心思不再放在玉佩上,而是错愕的望着不远处的医院住院楼,脸上的神情显的更加迷惘了。
她为什么来到这,来到她老家江苏省常州市中心的这一家医院?
这医院,她并不陌生,因为是她活到二十五生命终结的地方。
当她得知自己得了晚期癌症,只有一年半载可活,便辞去了工作,进了北京朝阳区一家三级甲的肿瘤医院治疗。
治疗了三个多月,钱花了大半,病情却无一点起色,体内的癌细胞仍像是铲除不尽的野草,不受限制的疯狂生长。
时而鼓起勇气同癌症作斗争,时而又在绝望中挣扎,病入膏肓的她,不再接受化疗,不再抱任何希望,离开了北京医院,回到了老家,选了一家刚翻新不久设备齐全环境最好离家最近的一所医院住下,慢慢地等死,慢慢地安度为数不多的余生。
她的余生,停留最久的地方除了病床,就是在这小花园里度过。
天气好,或是精神好一些的她,便会在早晨或黄昏,在家人的陪伴下,或是由钟点阿姨的照顾下,坐在轮椅上,经过这条鹅卵石小径,顺着小径,到花园中心一处半是天然半是人工开凿的池塘畔,停在池塘畔的长椅旁,看着朝阳升空或是夕阳西落,短暂的忘却上的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
正当霍青玉一脸迷惑,不知自己为何到了旧地,触景伤情,沉淀于不愿记起的回忆中时,一道哀伤而又令她极其熟悉的老妇声音,突兀地从一排灌木丛后传来,“。。。我们走吧,早点回病房,你今晚上好好的休息,明天就出院了,妈带你回家,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伤心地。。。”
那个老妇的声音,如一声惊雷灌耳,震荡着她的心魂,。。。那是老妈的声音啊!老妈在对谁说话,弟弟青山?出院,谁病了?
“妈——”她大叫一声,朝着数丈之远的灌木丛“跑”去。
确切的说,她不是在用脚跑,而是脚不沾地的在用脚飘。
她一飘就飘到了灌木丛后,看见了她的爸妈和她最亲爱的弟弟青山。
距离他们十步之近的霍青玉,看清了家人的面容,整个人震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穿着一身病服的弟弟和老妈坐在池塘畔的长椅上,老爸站在长椅边,两手握住轮椅手推柄,将轮椅推到弟弟面前。
她的家人,模样改变了好多。。。
爸妈他们,才过五十岁而已,可他们为何看来那般的苍老和憔悴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还有弟弟青山,她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好瘦,瘦弱而惨白,他的肤色很白很薄很透。似乎多年未见阳光。
弟弟。。。为什么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啊?他病了么?
对于老妈的话,弟弟青山一点反应都没,他眼眸低垂,看着左手上的鱼形玉佩,不言不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头发花白了一半的老爸,叹息一声,向弟弟伸出了一只手,接下老妈的话,对着弟弟青山道“我们回去吧,听你妈的话,我们离开这伤心地。你这一病病了七年睡了七年,你妈为你操碎了心,熬白了发。你醒了后,你妈一高兴才染黑了头发。儿子啊,手里的玉佩给我吧,我帮你保管,你姐姐已走了,走了七年了,不要想她了。你好不容易醒来,岂能让你妈再难过下去。。。”
坐在弟弟身边的老妈,可没老爸的好声好气,她猛地一下捉住青山的左手,强硬的从他手里夺走玉佩,飞快起身,扬手一扔,眨眼间,便见玉佩化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