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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好像漂浮在云中雾里一样,杀猪尖刀的刀柄重重地顶在自己的腰上,疼得她哇哇直叫,同时她听见不同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也一起在叫喊:
〃给她一下,给她一下,叫她尝尝咱中国人的滋味!〃
〃喂,就在那轿子里,〃突然一个声音尖叫着提醒马家骥,〃大家别挡着路,对,就在那轿子里。〃
被抱在马家骥怀里的年轻女仆睁开眼睛,十分恐怖地发现无数男人举着火把,瞪着色迷迷的眼睛跟在她后面。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陡然停止了。在一种近乎庄严的气氛中,年轻女仆感到有一个男人加快步伐跑了上来,撩开一块门帘似的东西,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已经被马家骥重重地扔在了紫呢大轿里。门帘落了下来,紫呢大轿里一片黑暗。
过了真正一小会儿,马家骥骂骂咧咧束着裤带,从紫呢大轿里走出来,无数双男人的眼睛都瞪大着在询问他。马家骥翻了翻眼白说:〃有什么好瞪眼睛的,是他娘男人的,就赶快进去,这不日白不日。〃马家骥油光满面的脸上的得意,谁都能感觉得到。〃我操,真干了?〃有人不敢相信却又是非常羡慕地说,〃这狗日的真敢来真格的。〃马家骥不屑一顾地冷笑笑,扬长而去,走出去一大截,回过头来,大声嚷道:〃他娘的,进去呀,有什么好客气的。〃
有人掀开了紫呢大轿的门帘,用火把照了照,发现年轻女仆正缩在角落里颤抖。这一发现,打火把的那位,立刻用一种古怪的声调大声传出去,使得外面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激动了一会儿,便有人步马家骥的后尘,把手中燃烧着的火把交给别人,羞羞答答地钻进紫呢大轿,然后像马家骥一样,骂骂咧咧得意洋洋束着裤带走出来。接下来的场面更充满了戏剧性,大家都是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地进去,得意洋洋嬉皮笑脸拎着裤子出来。刚开始那一阵,围着紫呢大轿的男人们,表现得还有些节制和不好意思,你推我让犹豫着不敢献丑,可是很快便撕破了脸皮,争先恐后地打起来,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不得不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让大家排着队,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慢慢来。
发生在紫呢大轿里的小插曲,严重地影响了对教堂正面攻击的主旋律。由于看热闹的大大多于具体干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半夜,可是运来的麦秸却仍然少得可怜,第一次火攻功亏一篑,胡大少大心急地下令点火,结果除了能听见教堂里痛苦不堪的咳嗽声,教堂的大门还是没能烧坏。因为教堂里的人有枪,大家也不敢从正面贸然出击。恼羞成怒的胡大少终于发现了人都跑到哪去的秘密,他怒气冲冲赶到紫呢大轿这边来,暴跳如雷大声咒骂,从轿子里拎出一位正在干着坏事的家伙,狠狠地对着他的下身踹了两脚。第二次火攻总算有了些成效,这一次大家根据胡大少的指示,把躺着尚有余温的年轻女仆尸体的紫呢大轿抬了过来,在里面装满了麦秸,然后吭吭哧哧抬到教堂门口,堵着教堂的大门烧,烧得结果是把大门给点着了,大门一烧坏,大家便可以将点着的火把接二连三地往教堂里扔。教堂顿时成了一只大炉子,在火焰的攻击下,教堂里的人终于失去了斗志,蒋哨官领着自己的手下最先缴械投降,他们把长枪扔在了地上,举着手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三三两两的教民,他们在别人愤怒的呼喊声中,在刺眼的火把的照耀下,吓得不知所措魂飞魄散。走在最后的是安教士夫妇,他们刚走出教堂,便被一拥而上手持火把凶器的老百姓,乱刀活活捅死。
8
文森特带着沃安娜逃到了教堂的塔搂顶端,从塔楼的顶端往下看,他们亲眼目睹了刚走出教堂大门的安教士夫妇死时的惨状。一时间内,教堂外愤怒的群众似乎忘记了文森特和沃安娜的存在,大家都在外面随心所欲地殴打教民,同时将更多的麦秸堆放在教堂的周围,准备把人们心目中最仇恨的教堂,一把大火彻底烧光。文森特和沃安娜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来临,他们长时间地接着吻,在吞没他们的浓烟又一次升起来的时候,文森特拔出手枪,对准沃安娜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然后他将渐渐软下来的沃安娜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看着她曾经是十分漂亮然而现在却变得异常恐怖的面孔,他自己脸上发了木的表情,是想哭又似乎哭不出来的样子。这真是一个太糟糕的结局。文森特将枪管塞进自己的嘴巴,手哆嗦着开了一枪。
由于教堂是青砖砌成的,当熊熊燃烧的麦秸很快燃尽以后,教堂的轮廓和框架竟然完好无损。所有的木结构部分还在吱吱冒烟,胡大少在手下的簇拥下,大步走进教堂,沿着依然还有些发烫的石板台阶登上塔楼。东方已开始显露出了鱼肚白,文森特和沃安娜的尸体很难看地出现在眼前,胡大少看着文森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脑袋,突然一阵恶心想吐。〃这狗杂种怎么变成这死样子,〃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着,掉头便要离开塔楼,〃把这教堂给我拆掉,老子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当红红的太阳跳离地平面,出现在东方的天幕上的时候,胡大少站在离教堂五十米远的空地上发怔。轰轰烈烈的革命和造反已经到了尾声,激动人心的气氛已经变得无精打采。大多数群众都精疲力尽,打着哈欠回家睡觉去了,剩下的一些人当中,有的在东张西望看呆,有的正在试图拆除教堂,拆除教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面对坚硬的青砖,人们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文森特和沃安娜被双双剥光了衣服,用绳子挂在塔楼上示众。一个小的石膏做成的十字架,插在了沃安娜的阴户上,像一个男人的阳具似的十分可笑地翘在那里。
胡大少领着手下,漠然地从梅城的街道上走过。教堂拆除不拆除,现在已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决定四处走一走,放松一下因为紧张而变得十分麻木的神经。到处都是一股很浓重的烟火味,清晨的小城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胡大少第一次意识到他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人,因为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一不立刻表示毕恭毕敬的样子。甚至街上的野狗,远远地看见了胡大少,也极通人性地摇着尾巴讨好卖乖。宁静的街道上仿佛就像什么暴力也没发生过一样,没有抢劫没有杀戮,也没有骇人听闻的强奸和轮奸。麻雀叽叽喳喳在屋檐下叫着,飞过来飞过去打着架。从沿街的一个窗户里,突然传来小孩子在梦中受了惊吓的啼哭,紧接着是一个妇人哄孩子的声音,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
轰轰烈烈的一天已经结束,胡大少不知道下一步还应该干些什么。他从未认真想过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干。他知道手下的人将越来越少,激烈的情绪过去以后,代替的无疑将是一种害怕官府追究的后怕。大出风头的各地农民正在纷纷往回溜,本地的地痞无赖也在琢磨着自己的后路。巨大的失望像飓风似的向胡大少席卷过去,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身心疲惫,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张床,痛痛快快地睡上一大觉。
胡大少与他的手下不知不觉来到了矮脚虎家的门口,矮脚虎立刻兴致勃勃地向胡大少发出了邀请:〃喂,到我那去怎么样,难道你不想好好地睡一觉,老娘我准保你一上床,用不了多久,就跟死过去一样。〃胡大少被她说得有些心动,然而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应该和矮脚虎这样的浪货睡在一起。矮脚虎是梅城男人们的夜壶,谁需要了,都可以拿起来用一用。她属于那种男人常常需要却很难真心喜欢的女人,她不仅使胡大少,而且使梅城整条街的坏男孩子都变成了男人。谁都知道矮脚虎从不拒绝那些需要她的男孩子,因为生得十分矮,又生得白白胖胖,她很容易引起男人占有她的欲望。
胡大少在被挑起了男人的那种欲望以后,几乎立刻想起了一个女人。他果断地拒绝了矮脚虎的好意,领着手下打算继续往前走。矮脚虎已经习惯了胡大少的冷落和无情,她怒气冲冲消失在自己家的门口,非常用力地推出一名想跟着她进去的男人:〃你他娘找别的女人去,老娘我又不是婊子,谁想来就来的!〃她的话引起了男人们的哄笑,一个男人笑着对胡大少说:〃矮脚虎今日也正经起来了,胡大少,这骚货今日能看中的只是你。〃这话引起了男人们的又一阵哄笑。
再往前走,不远处就是春在茶馆,胡大少被矮脚虎挑起的那种欲望,正在如火如荼激烈膨胀。在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手下觉得奇怪,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胡大少已经大步走进了茶馆。茶馆的门板刚刚卸掉,炉子还未点着,裕顺一见是胡大少到了,连忙招呼:〃唉哟,胡大少,这么早就来了?〃
胡大少的眼睛往柜台上张望,裕顺媳妇没有坐在那。他捡了一张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天,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裕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搭讪着说:〃胡大少,有什么吩咐?〃
胡大少的几个手下纷纷找凳子坐下,胡大少眼睛继续看天,手指在桌子上一个劲地敲着。他突然转过头来,严肃地说:〃你媳妇呢?〃
〃还在床上睡着呢。〃裕顺赔着笑脸,吃不透胡大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她叫来,老子要借你的床睡一觉。〃胡大少不屑一顾地扫了裕顺一眼。
裕顺忐忑不安地去叫自己媳妇。他一时不明白胡大少干吗要借他的床睡觉。裕顺媳妇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匆匆穿了衣服走出来。她似乎已预感到胡大少今天找她会有什么事,远远地站在那不敢过来,胡大少猛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她走过去:〃你就是裕顺媳妇?〃他这么问明摆着太多余,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仍然是他有史以来,对这个自己有着特殊情感的女人,说的第一句话。他不知道下一句还应该说什么,因为没话可说,他十分恼火地转过身,对裕顺喝道:〃你媳妇竟然去了教堂,你知道不知道?〃裕顺急得脸如土色,正要为媳妇辩白,胡大少接着说,〃我先睡一觉,待老子醒了,再跟你算账。〃说完,他大步朝裕顺的卧房走去,鞋一脱便上了床。裕顺慌忙跟了进去,刚要张口,胡大少说:〃你给我滚出去,有什么话,叫你媳妇进来对我说。〃裕顺结结巴巴赖着不肯走,胡大少捡起床边的鞋子,朝他恶狠狠地扔了过去。
裕顺连滚带爬到了外面,向几位坐在那里的胡大少手下求情。胡大少的手下已明白了胡大少的用心所在,冷笑着看着处在云里雾里的裕顺,说:〃你跟我们说死了,都跟放屁一样。要求情,让你媳妇自己去求去。〃裕顺不管自己的话是不是放屁,还是一味求情,一天前梅城所发生的大规模抢劫,早把裕顺吓得不轻,裕顺知道只要胡大少一句话,春在茶馆的一切便都完了,他不识相地还想去卧房向胡大少求情,胡大少的一个手下笑着吓唬他说:〃裕顺,胡大少正睡着,你这不是想进去找死吗?〃
〃这……怎么办呢?〃裕顺站直了,将一只瘸腿搁在了凳子上。
〃让你媳妇进去陪胡大少睡一觉,保证什么事也没有。〃胡大少的手下笑着拿裕顺调侃,〃谁让你媳妇不识相,要去教堂呢?〃
无可奈何的裕顺痛苦不堪,只好责怪自己媳妇不好好地在家待着,非要去那该死的教堂。裕顺媳妇向来不大把自己有着残疾的男人放在眼里,这时候被他一大顿埋怨,压得抬不起头来。裕顺越埋怨越来劲,他媳妇一赌气,便红着脸自己跑进了卧房,想和胡大少把话说清楚。胡大少好像知道她准会来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想不通地问道:〃你他娘的真去了教堂?〃
裕顺媳妇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胡大少又说:〃这种地方,你怎么能去?〃
〃我去都去了,又怎么样?〃裕顺媳妇回答说。
这是裕顺媳妇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脸红得满是春意,眼睛丝毫不让步地看着胡大少。胡大少在她的逼视下有些恼火,想不到自己有着特殊情感的女人,竟然敢用这种腔调和他说话,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再次出现在他心头,恨和爱像绞辫子似的,交织在了一起,他一把捞住了她,扯近了,随手就是一记耳光。裕顺在外面听见里面打起来了,连忙一瘸一拐地想进去,还没进门,便被胡大少的手下追上来拉了出去。胡大少忿忿地说:〃你以为我舍不得打你?〃话音刚落,又是两记耳光,接着又是两记。裕顺在外面听着叫苦不迭,他不知道这最后两记耳光,已是他媳妇在打胡大少。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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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的官兵三天以后才匆匆赶到,这时候,梅城正沉浸在刚刚开始的雨季里,连绵不断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到处都湿漉漉滴着水。人们躲在家里不愿出门,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