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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毕竟是正经的六品官员,他觉得不该和顾锦朝一个深闺女子说的事,都会尽量避讳着。
顾锦朝无奈笑笑,拉了他的衣袖去正堂小坐,让水莹沏了茶上来。
她脸色严肃了许多:“父亲,事情紧急,您好好把这司庾主事的事和我说说。他在您手下做的是什么事,怎么突然调任到司度了您觉得他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顾德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长女一眼,却还是出于信任慢慢说道:“他是管粮仓的,京城有一处,大兴两处的粮仓都是他在看管。如今山西那边闹饥荒,这些粮食都要运去山西赈灾,他要随着钦差去山西,因此调去了司度。要说不寻常的地方,最多是他几日称病未去六部衙门朝姐儿,你打听这些,难不成是别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锦朝听了之后却蹙眉细思起来。“他这几日称病,您去看过他吗?”
顾德昭摇头笑了笑说:“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要是每个人生病父亲都去探望,哪里看得过来呢!不过山西那边饥荒严重,袁大人已经递了好几道折子上来,他不会不知轻重的。父亲不担心他,自然没有去看过”
顾锦朝听到这个袁大人的名号,就问顾德昭:“可是袁仲儒袁大人?”
顾德昭点点头,“就是那个当年名满天下的状元郎袁仲儒。”
顾锦朝前世听过此人,他和陈三爷是同科进士,当年陈三爷少年就点了榜眼,袁仲儒那时候才三十岁,是钦点的状元郎。后来累官至陕西布政使,和范川交好如今范川一党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能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袁仲儒那是会明哲保身,又谨慎小心,才活到现在。
这事和袁仲儒有关顾锦朝眼皮一跳。前世袁仲儒最后还是死了。他回京述职的时候被御史弹劾,因贪墨入狱,没过几个月就病死狱中,都说是染了鼠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想了想,和顾德昭说:“您不如去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了。要是耽搁了山西那边的赈灾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您也得担一点责任”
顾德昭欲言又止,顾锦朝今天确实有些奇怪。这些朝堂的事她为什么要问?
锦朝知道父亲还心存疑虑,但要和他解释字条的由来,别说顾德昭不明白,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她就和顾德昭说:“您知道我有个账房曹先生,他原先做过尚宝寺卿家的幕僚。我也是今日出门听曹先生说的,他原先认识这个司庾主事,觉得此人很不寻常。您先去看了再说吧要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您再回来和我说”
顾德昭犹豫了片刻,才和顾锦朝说:“既然是你说了,父亲就去看看。不过这个曹先生你择日可要找来与我看看。”这个曹先生也是,这些朝堂的事怎么能随意和锦朝说,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顾锦朝点头允了,看着父亲套了马车出门,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事
顾德昭的马车出了顾家,朝着司庾主事家所在的榆树胡同去。积雪堆了几寸厚,路面又结着层冰,十分难行。等到了榆树胡同,才发现占了小半条胡同的孙家黑漆大门紧闭,雀替上挂的两个红纱灯笼被北风不停地吹动。顾德昭下了马车一看,发现门口石阶也没有扫雪。
他亲自上前扣了扣麒麟兽嘴衔铜环。
过了好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叟,用谨慎而戒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顾德昭,看顾德昭穿了件绒布直裰和绸卦,才缓了声气问:“你找谁?”
顾德昭皱了皱眉,问他:“你们孙老爷在家吗?”
老叟听了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不在,老爷出门了没回来,你可别来问了!”
他立刻就要合上门,被跟着顾德昭的李管事挡了一下,跟他说:“这位是户部郎中顾大人,有公事要找你们孙老爷。他不是称自己卧病吗,你接了名帖去跟他回话,就说顾老爷来了。”递了一张名帖给这个老叟,又随手塞了一锭二两银子。
老叟收了银子,却把名帖退回来,语气好了很多:“我小老儿大字不识,也看不明白。既然来人是官老爷,小老儿就多嘴说一句,咱们老爷几日前就没回来了,这话是假不了的。我是亲眼看着他出门的,就再没见着他回来了咱们府里太太姨娘的都不急,就叫关起门户过日子就行了。”
顾德昭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听到他的身份不迎他进去,反而还紧守在门口吹北风。这也就罢了,他目不识丁,难不成府里就没有认字的,找人出来认个名帖怎么了?这孙石涛称病好几日了,又怎么会不在府里。
他不在府里,又会去哪儿了?
“你去叫府上主事的出来回话。”顾德昭跟这个老叟说。
老叟却压低了声音:“我给您开门,那都是不听吩咐。还敢叫管事过来看官老爷就不是个普通人,还是赶紧走吧!”说完飞快地关了门,任顾德昭再三叩门也不开了。
李管事道:“老爷,这事情确实不寻常,孙主事不在也罢了,怎么着府里的人看着也古怪得很!好像生怕咱们进去的样子您觉得该怎么办?”
顾德昭轻吐了口气,“咱们也没有硬闯的道理,孙石涛说不定是去衙门了,我们去京城里看看”李管事应诺,正要去吩咐车夫,顾德昭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即便他不在府上,也不会在衙门里。去大兴宋陵坊的粮仓看看,他最近常去粮仓巡看”
宋陵坊离榆树胡同也不远,在大兴和适安交接的地界上。
马车随即掉头往宋陵坊去了。
顾锦朝和父亲说完了事回来,思量了一会儿,还是从多宝阁上拿了一本《东坡笺注》下来,把那张字条展平整了放进去。这东西轻易动不得。
她在书房练了一会儿字,冯氏找她过去,说是大堂姐顾锦华带着自己的婆家的小姑子来了,就是那个要做顾怜及笄礼赞者的沧州于家三小姐,要锦朝过去见礼。
锦朝换了身褙子去了东跨院。
顾锦华秋天的时候为于家诞下了嫡长孙,现在在于家地位超然,要不是如此,于家答不答应让三小姐过来做赞者还很难说。
顾锦华穿了件玫瑰紫二色金刻丝褙子,湖色净面马面裙,一对满池娇分心金簪,还嵌了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人显得十分明艳。看到顾锦朝过来,笑着拉她坐在自己旁边的锦杌上,说:“算算日子,我可是一年没见到过澜姐儿了。”
冯氏看到自己嫡长孙女回来,满心的高兴,难得的对谁都和颜悦色。让丫头捧了好些茶点上来。又说:“朝姐儿现在回咱们家了,你要是想见她,多回来就是了!”
冯氏招了顾锦朝过来,拉着她笑着和旁边一个少女介绍说:“这是你大嫂的堂妹,比你长一些,你跟着怜姐儿唤她锦朝堂姐就是了。”又和顾锦朝说:“你大堂姐婆家三妹妹明瑛。”
于明瑛穿一件锦缎烟霞红提花缎夹袄,粉白色挑线裙子,人长得白皙,五官干净秀美。手腕上戴了一串晶莹剔透的黄碧玺,价格不菲。她向锦朝点头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亲密的话。
顾锦朝就坐在了冯氏旁边的锦杌上,喝着茶不说话。
旁边二夫人看着自己的长女是十分欣慰。相比顾怜,顾锦华实在让她省心。
顾怜更是同坐在罗汉床上,挽着顾锦华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会抱了我侄儿回来呢!”
顾锦华就说:“你侄儿才几个月大,天气又冷,可出不了远门你要是想看他,不如等及笄礼过来和我一同去沧州住些时候,长姐准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她亲昵地捏了捏顾怜的鼻子。
二夫人就笑:“可不能跟你去!及笄礼后她就跟着我学管家,恐怕没几个月,就要嫁去姚家了”
顾锦华眼睛一亮,小声问顾怜:“真是如此,已经定好亲迎的日子了?”
冯氏笑得与有荣焉:“哪有这么快!姚家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重视的,凡事都要好好准备,亲迎的日子怎么也得等怜姐儿及笄了再说。”
顾怜这门亲事很是长脸,冯氏喜欢和别人夸耀几句。
这话最要紧的是说给于明瑛听。
于明瑛跟着顾锦华来了顾家,一直坐在旁边喝茶,不冷不热的。她心里那是瞧不上顾怜的。冯氏能感觉到于明瑛的不热衷,奈何人家是自己长女婆家的小姑子,要是在顾家没被伺候好,回去和于老夫人说顾锦华几句,就有得顾锦华受了。所以她有不满也不好说。
顾锦朝眼角余光一撇,分明看到于明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于明瑛抬起头,淡淡地道:“姚阁老有四子,大公子去年中了进士,又擢了庶吉士进了翰林。其他三个公子在举业上还没有什么成就呢,我看怜姐姐要是嫁去姚家,还有得熬的!”
顾怜这门亲事一向是被众人奉承,哪里听过这么尖锐的话,顿时就瞪了于明瑛一眼,不服气道:“都是姚阁老的儿子,名门之后,难道还差得了吗!明瑛妹妹这是说的什么!”
于明瑛却撇了撇嘴,在于家,她是最小的嫡女,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她肯到顾家来那是给大嫂面子,毕竟大嫂平时对她也很好。她看顾怜的样子就不喜欢,宠得没有规矩。
“怜姐姐想多了,我就是随口说一句而已。”她向顾锦华说,“大嫂,您知道我是心直口快的!”
冯氏脸色一沉,顿时就要忍不住发作了。
还没见过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讥讽自己宝贝孙女的,而且连姚家也一起讥讽了,这不就是在嘲笑她吗!
顾锦华忙笑笑:“是是,怜姐儿你也别介意,瑛姐儿是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
冯氏垂下眼压住心中怒气,顾锦华还要在于家做长媳的,要是于明瑛暗中给她使绊子可好过不了。
这个于明瑛也是个性格强硬的,顾怜遇到的人无不相让着她,这下可要吃亏了。顾锦朝心中暗道,她只管事不关己地喝茶,这个时候可不能凑到冯氏面前找不自在。
这时候,外头却隔着帘子传来小丫头禀报的声音:“太夫人,三老爷差人过来找堂小姐。”
父亲找她?那应该是去问清楚司庾主事的病情了,锦朝看了冯氏一眼。
冯氏随意点点头:“既然是你父亲找你,那你就先去。”
锦朝行了福礼退出来,却看到顾德昭就站在院子里,肩上落着雪,脸色苍白。
父亲来了东跨院,却连给祖母请安都来不及?
顾锦朝心里一紧,快步上前问道:“父亲,您可是有急事?”
顾德昭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张了张嘴巴,声音又紧又急:“朝姐儿,你赶紧把曹子衡找过来大兴的粮仓粮仓出事了!”
他本想去宋陵坊的粮仓找孙石涛的,等进了粮仓一看,却发现里头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顾德昭心里觉得不妙,和李管事拆了一袋粮食看,原本应该装着黍米的麻袋里,竟然塞满了麸皮!
这批粮食马上就要运去山西赈灾了,却出了这样的纰漏。要是等几日后过来搬粮食的人一抬,重量不对很快就会发现了,到时候他可逃不了责任,即便不是杀头,罢官流放都在所难免!
顾德昭摸了十多个麻袋,竟然全是麸皮。他后背全被冷汗给浸湿了。这赈灾的粮食要是出了问题一不小心可会人头不保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商议
顾二爷得了信,连忙从都察院坐了马车回来。
他脸色肃冷,身后跟着两三个幕僚进了顾德昭的书房,顾五爷早就等在里面了,顾德昭的两个幕僚垂手站着,他则脸色苍白地坐在东坡椅上。
看到自己二哥回来,顾德昭忙迎了过去,小厮抬了一把圈椅过来。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粮仓怎么出事了。”顾二爷沉声问道。
顾德昭这才边回忆边把这事说了,又说起粮仓的情况:“这几个粮仓是孙石涛手底下的仓部掌固看管的,是属通仓。大兴、适安、通州共有通仓三十五个。但是通州的粮仓不到战事是不能开的,而且也是千户在看管。大兴的粮仓才是用来赈济灾民,平定粮价的。属户部看管,你们都察院巡仓御史也属其中。”
“我负责仓庾,大兴的粮仓出事我逃不了责任。而孙石涛就是主事,现在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去粮仓看的时候,那些看守的仓使竟然还在粮仓旁的寮子里喝酒!我让他们把仓厫全部看了,储粮三十六万石的大兴通仓竟有二十多万石换成了麸皮和陈米!”
顾二爷心里一寒,二十多万石顾家倾家荡产都填不上这个窟窿!
他沉声道:“你当时就不该惊动了这些人,要是事情传出去了,你当即就会被都察院派人直接抓走。”
顾德昭也有些后悔:“当时我是又气又急,糊涂了。不过那些人我已经全部看管起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