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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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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也有些后悔:“当时我是又气又急,糊涂了。不过那些人我已经全部看管起来了。他们也怕出事,不敢到处去说的。再过几日,就要开仓运米去山西了二哥,这该怎么办!”
  顾二爷也不知道,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还要和我摘开我是都察院的人,要是东窗事发了。咱们此时通气儿就会被说成沆瀣一气,到时候别说你了,我也会被拉下水!”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顾德元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他想了想,说:“那几个仓使你找来问过了吗?这么多粮食想要背着别人偷运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咱们把人都问清楚了,能摘出去多少就算多少。”
  顾德昭点头,找了李管事去问话。
  过了一会儿李管事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张文书。
  “都问清楚了,仓使说前一月的时候,掌固就拿了有您和孙主事印章的批文过来,说是要换新粮。把里头的旧粮连夜运出了粮仓。”
  顾德昭目瞪口呆,一把拿过文书看了,脸色十分难看:“我从没有批过这样的东西。今年新粮不足,粮价本就高浮了,运进京师的粮食七成进了卫仓,还有三成放到了通州,根本没有余粮进大兴!”
  顾德元听着皱了皱眉:“那些仓使难道不知重量不对,连那麸皮都能蒙混过去?”
  李管事垂手道:“奴才也问了,他们说掌固给他们每人发了十两银子,说不要管。他们还以为是上头的勾结了要贪粮仓里的粮食,拿了钱什么都没说。”
  “我从没见过这张文书”顾德昭喃喃道,他从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上面不仅有自己的印章,还有户部仓庾郎中的印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那些东西放在户部衙门里,孙石涛可以撬了柜子挪用。他如今已经不见踪影了
  孙石涛这是要害死他啊!
  顾德昭心里很愤怒,除此之外还有十分的恐惧。孙石涛要是不见了,这责任还不是他全部承担着!幸好这是发现得早,可能还有补救的办法。要是实在不能解决,他自己上了折子自首,也能从轻发落。但要是等几日之后钦差带人来搬粮食时才发现,恐怕他项上人头不保
  他跟顾德元说:“二哥,我从未签署过这份文书,印章定是孙石涛从我那里拿的。恐怕是他自己贪了粮食,想要陷害到我头上来的”
  顾二爷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干不成这事。粮仓出事就牵扯到山西赈灾,咱们就不能这么想。”
  山西灾情突发,按理就应该先蠲免和减征赋税,发放赈济银钱,从各地常平仓掉粮先支援灾区。但是灾情报上去了,减征赋税的诏令却还没有下来,户部的赈济银钱一拖再拖。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但是顾德昭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他和他们一样,身上有叶家的标签。
  尽管叶家对他们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说法还是好的。往大了说,长兴候叶家怎么看得起你区区顾家,人家是把女儿嫁过来了,但是逢年过节,也就是世子爷来看看他长姐,平日里两家来往不多。
  但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叶家派系的人,百口莫辩。
  但凡贪墨,都是官员大忌。而且贪污的还是赈灾所用的粮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顾家哪里还有颜面在燕京立足!到时候顾德昭官职被削不说,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顾二爷又问顾德昭:“你说,是朝姐儿提醒你注意这个孙石涛的?”
  顾德昭点点头:“她有个账房先生,曾当过尚宝寺卿曹家的幕僚,说是和孙石涛认识。”
  顾二爷皱了皱眉,顾锦朝还有账房先生?
  顾锦朝刚把曹子衡请过来,先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曹子衡听了也是心中一惊:“这事实在太大,难得大小姐信任老朽!”他先拱了手,才说,“二十多万石的粮食,孙主事就是想私吞,那也没这么容易。此时牵涉到赈灾,老朽觉得不简单”曹子衡很快就想到了如今的山西布政使袁仲儒,范大人的至交好友。
  再想到朝廷最近的动向,他心里就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顾锦朝知道前世袁仲儒的下场,因此很快明白这件事肯定和山西赈灾有关。曹子衡说了他的猜测,和顾锦朝不谋而合。
  顾锦朝想得更全面一些。赈灾的粮食出问题,不仅能拖延了山西赈灾,而且还能顺便除去和叶家颇有关系的父亲。
  这事要针对的主要还是袁仲儒和长兴候家,父亲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她让曹子衡先去见了父亲。曹子衡是幕僚,更方便和父亲还有二伯父商量事情。
  她则坐在大炕上,拿着刺绣的小绷绣汗巾。一边想事情。
  前世父亲无此灾,因为那时候他和顾家的联系并不紧密。最后遭殃的是顾家,顾家在朝堂之后不断被张党打压,后顾锦贤和叶限在朝堂中崭露头角,但因五夫人的死,他们更是对顾家恨之入骨。父亲那时候反倒平平稳稳的,但要说一点都没受到牵连,也着实古怪
  这世要是按照前世的路子,父亲被打压之后,顾家别的人也难逃罹难。
  但是二十万石粮食这个窟窿怎么填得上?即便拿出顾家全部家当都保不起。就算是财力强大到能保下这件事,收购二十万石粮食,那也不是简单的事!这是会造成京都粮价振动的。
  叶家也应该不会坐视不理,但他们能怎么管?只能在此事事发的时候力保父亲,最多能保下父亲的性命,官职是肯定会被革去的,而且永不续用。
  朝堂之事岂容妇人置喙,明面上她是不能做什么的。但是私底下她还是能做一些事的。
  顾锦朝觉得最奇怪的,还是陈彦允给她递了字条,他为什么要帮她?或者说是帮顾家。他可是张居廉派系的人!
  如果明白了陈彦允为什么要帮父亲,说不定能从他那儿找到突破口,保下父亲的官职。
  顾锦朝不由得想起前世,她刚嫁去陈家的时候,陈彦允对她还十分好的。成亲的第二日,他陪着自己梳妆,陪着自己去给陈太夫人请安。虽说没和她说什么话,但是处处维护,没有人看轻了她。
  但这段日子不过月余,他就不再往她这儿来,甚至也不去任何侍妾那儿。干干净净的修身养性,连酒肉都忌了起来。
  她偶然看到他左手上盘着一串奇楠沉香佛珠,觉得那是他开始信佛了吧。等到这世一看,那串佛珠原来早就在他手上了。
  陈三爷究竟在想什么,他心里有何打算?如果要想帮顾家,为什么不说清楚,仅仅留下‘司庾主事’四字。是不是因为他还是张居廉派系的人,而不好把这件事说明白?
  顾锦朝觉得头疼。和陈三爷打交道,比和叶限费力无数倍,叶限做事其实很好猜,他想做什么就会这样做,全凭心意。陈三爷呢?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做的这些事是不是有长远目的,她都不清楚。
  这个人啊!
  她放下小绷,让青蒲拿了清凉油过来。
  过了一会儿曹子衡从外院过来,和锦朝把刚才商量的事说了:“顾二爷的意思,还是说按兵不动,他们先去找长兴候侯爷说项,看看长兴候府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行的话,就让老爷上陈情表说明,最多是革职查办,要是长兴候家愿意力保,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这也的确是顾家唯一能走的路。
  但是顾锦朝觉得也并不是无路可走,至少陈三爷那里,说不定还有办法。
  
  第一百六十章  对策
  
  按说陈家的事,她也该知道七八分才是。如今却十分的不确定了。
  顾锦朝犹豫了一下,吩咐曹子衡:“你暗中打探一下看看父亲和陈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牵连,或者是咱们不知道的关系在里头。”
  曹子衡一愣:“大小姐说的陈大人是”
  锦朝轻吐出几个字:“户部尚书陈彦允。”
  曹子衡的脸色郑重起来,忙拱手行礼离开了。
  吃过午饭,顾二爷就和父亲一起乘马车前往京城,要去拜见长兴候侯爷。
  定国公樊家六小姐由嬷嬷陪着过来了,是要准备着给顾怜当赞者的。冯氏把于明瑛和樊六小姐都安排在客房,派了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去伺候着。
  第二天,给顾怜祝贺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没有人知道顾家即将有一场巨大的罹难。就连冯氏都不知道,她还在和二夫人商量着,要请德音社的戏班子过来唱几天戏。府里一派喜气洋洋,顾怜被冯氏拉着见这个太太,那位小姐,忙得脚不沾地。
  锦朝不爱凑这热闹,也不想这时候往人面前钻,要不是冯氏叫她,她连妍绣堂都不想出一步。
  下午姚家夫人过来了,众女眷都被叫到东跨院,要给姚夫人行礼问安。锦朝带着青蒲、采芙二人往东跨院去,姚夫人也就是如今文华殿大学士姚平的正妻,姚文秀是她的第二子,这顾怜的及笄礼,她无论如何也得来一趟。
  冯氏和姚夫人在宴息处说话。锦朝才走到宴息处外,就看到一众陌生的丫头和嬷嬷垂手站在外面,丫头们或穿着十样锦印花面冬袄,或穿素面锦缎面冬袄,耳垂上缀着小小的金银丁香。嬷嬷们穿着檀色比甲,腕上还套着只手指宽的赤金镯子。面上的表情都淡淡的,来人都不看一样。
  这应该是姚夫人带来的仆妇了。
  顾锦朝看了一眼就往宴息处里走,先给冯氏行了礼,冯氏召她坐下。都顾不得和锦朝说话,笑着同正饮茶的妇人道:“说到饮茶上面,我倒是更喜欢用松子蜜饯泡水,清淡又爽口”
  锦朝这才看向坐在正宾位的妇人,三十多的模样,穿了件湖蓝色五蝠捧寿刻丝褙子,戴着南海珠子箍,金笼耳坠。长得白净丰腴,气质不凡。只是眼睛细长,颧骨高了几分,并不显得平易近人。
  姚夫人笑了笑说:“茶饮多了也是伤身,老夫人用蜜饯泡水喝,倒也是不错。”
  冯氏就让丫头上了盏松子蜜饯泡茶给姚夫人,姚夫人接过之后却放在了一边,问冯氏道:“老夫人,这坐了小半天了,你们怜姐儿怎么也没来拜见。”
  冯氏道:“姚夫人可别见怪,她那是去和樊家六小姐说话了,我派人去喊了,稍后就过来。”
  冯氏心里也不由觉得顾怜不知轻重,别的人缓缓不行吗。姚夫人以后可是她婆婆,她要是在婆婆面前落下个不好,以后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看着姚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正三品诰命夫人,人家端得十足十。就是她才能和姚夫人说两句。顾二夫人和姚夫人才算是正经亲家,只有坐在旁的冷板凳上喝茶的份儿。
  听到丫头隔着帘子禀说二小姐过来了,冯氏心里才算松口气。
  顾怜和顾澜一起进来,两人都是精心装扮过的,屈身行礼过后,冯氏让顾怜过去说话。姚夫人的目光在顾怜身上一转,才笑着说:“怜姐儿捯饬得好看,我上次见你,你还像个小豆丁似的”
  顾怜笑着回道:“您上次见着我,还是十岁的时候呢。”
  这可是姚文秀的母亲,她要拿出十分好的姿态来面对。顾怜随即又屈身道,“怜姐儿想着要见您得慎重,特地回屋换了衣裳过来,因此才迟了些,您可别和我生气。”
  姚夫人笑了笑并不说什么,过了会儿才由二夫人陪着,去客房住下了。冯氏一直笑到姚夫人离开,才瞪了顾怜一眼:“换不换衣裳有什么打紧的!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些!”
  幸好姚夫人没有计较。
  顾怜委屈地撇了嘴:“您是不知道,我和澜姐儿去找樊家六小姐玩,刚好看到于明瑛也在那里,说她那串枚红色碧玺的手串有多值钱多好,还说我身上穿的妆花褙子都洗旧了,一点都不好看!我想着要来见姚夫人,才回去重新换了衣裳。您要是不信,只管问澜姐儿!”
  顾澜正欲说话,就被冯氏冷冷地看了一眼,冯氏又接着说顾怜:“这样的话,她能说,你却说不得。一串枚红色碧玺的手串能值多少钱,你听得她说!”幸好在这儿的都是顾家的小姐和丫头,让别人听去了,还会以为顾怜眼红人家于明瑛的东西。
  冯氏又对顾澜说:“亏你还是当堂姐的,你怜堂妹不清楚,你还不知轻重!当即就该催了她过来。”
  顾澜咬了咬嘴唇应是,心里却觉得很委屈。冯氏这是迁怒,顾怜想做什么事,哪里有她能阻止的道理。这事能说到她头上来吗?
  锦朝在旁暗想,于明瑛倒也不算说大了,她那串枚红色碧玺手串剔透圆润,个个都有指甲盖大小,十分罕有。她倒也有串一百零八颗的碧玺手串,不过是较常见的黄碧玺,没有于明瑛的那串贵重。
  冯氏又说了顾怜几句,才道:“算了,懒得多说你。但人家于明瑛是来给你当赞者的,你明日还得去和人家说说话才行。”她把在座的几个孙女都看了,目光落在顾锦朝身上,别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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