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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我闹到父亲那里,总得让他老人家说句公道话!”
锦朝看着她那张清丽娇美的脸,想起在前世父亲如何偏心她,弟弟又如何偏心她。连她这嫡亲的女儿和姐姐都不理会了,一时间新仇旧恨都一起上来了,便向青蒲轻一点头。
青蒲就轻易抓住了紫菱,她尖叫着挣扎、叫骂,但是怎么挣得脱青蒲的手。脆亮的掌嘴声,青蒲几个巴掌下去她的小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我们青蒲的手糙,打起人来肯定很疼。”锦朝不紧不慢地说完,顾澜依然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手却捏得死紧,那巴掌声脆亮得很,活像是扇在她脸上了。
“我看紫菱姑娘也长记性了,青蒲,停下来吧。”锦朝起身走到顾澜面前,盯着她,慢慢说:“二妹,今儿姐姐不妨把话说在这里,你想要从这个家里得到什么,我这做姐姐的都可以不计较,身外物,姐姐我还从来不妨在眼里,只要你不要动母亲,也别让她生气了。别的姐姐都可以陪你,但若是母亲有了不测,我就会让那些害了她的人一同陪葬!顾澜你听好了,我顾锦朝说到做到!”
顾澜仍然保持着微笑,但是没人知道她心跳得极快。真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眼神冰冷,语气充满决绝之意的女子,真的是往日里那个骄纵无知,任自己揉搓的顾锦朝吗?这个人看上去锋芒凌厉,气势压得她忍不住手都在发抖!
又强笑着说:“长姐说的话我听不明白呢,我想要这家里什么东西了,您可要说清楚,不然叫别人听去了,说不定还以为您刻意污蔑我呢既然长姐已经决定了留香的生死,我就不劝您了,先告辞了。”
在这儿呆下去只会更丢人,她在这儿受的侮辱已经够了。
顾澜转身就离开,紫菱从地上爬起来,瞪了青蒲一眼,才跟在她们家小姐身后走了。
人走后,佟妈妈也乐得见到见牙不见眼,夸青蒲:“姑娘身手真好!”
青蒲有些不好意思:“算不得什么,对付一般人倒是可以的。”
锦朝笑道:“你可别谦虚了,在外祖母家的时候,你一个人能对付四个护院呢!”
“大小姐,留香姑娘现在要赶出去吗?”两个押着留香的婆子又问。
锦朝说:“随你们处置,别让我再看到她就行了也别让她死了。”
两个婆子笑道:“奴婢知道!”刚才看了这么出,颇有种站在大小姐阵营的感觉,两人走路背都挺了几分。
锦朝又吩咐佟妈妈给两个婆子送五十个大钱、两只酱鹅、一挂腊肠去,也好过个年。
青蒲扶着锦朝回西次间,道:“小姐,您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是除夕呢。”
锦朝看着檐上的灯笼,轻轻叹了口气:“是啊,除夕了”她重生的第一个除夕。
紫菱陪顾澜走在路上,看到自家二小姐的手止不住在抖,脸色也非常难看。
她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顾澜看着远处落满雪的屋脊,声音有些急促:“我们要快点去找母亲!快点!”
紫菱有些疑惑:“小姐找夫人做什么,这个时候她该还在睡吧”
“蠢东西!我们要去找宋姨娘,你知道吗,瞧顾锦朝那个样子,她还是顾锦朝吗?”顾澜听到她说话忍不住发火,她看着大雪又飘下来,脚步忍不住更急促了。
紫菱却听不懂,什么顾锦朝不是顾锦朝了,但是知道小姐正在气头上,她一句话也不敢插了。
第十八章 除夕
除夕吃团年饭,父亲让下人在湖旁亭榭里摆了桌子,挂了灯笼,湖里也放了些莲花灯。到了晚上,父亲、宋姨娘与几个妹妹一起坐着,郭姨娘与杜姨娘身份不够,站着伺候她们。
父亲道:“让厨房做了三鲜、白菜、荠菜几种饺子,有些包了金豆子,吃着要当心些。”父亲清俊的脸神色飞扬,前几日与母亲闹得不痛快,已经看不出来了。
锦朝却暗自摇头,顾汐才八岁,要是吃饺子不小心吞下去怎么办,父亲也真是不多想。
顾澜却笑道:“这倒是好彩头,谁要吃出了金豆子,明年必定过得顺顺利利的。”
结果吃下来人人都得了金豆子,锦朝还得了两颗,先装在荷包里。
吃过了饺子和菜席,厨房就上了甜品,冻梨、枣泥糕、柿饼、白糖梨酥等糕点都放在高盏和瓷盘上端上来。锦朝却站起了身:“父亲先吃着,女儿恐怕要先退下了。”
她一站起来,顾澜就立刻看向她,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眼神却让人看不透。
宋姨娘坐在锦朝旁边,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朝姐儿是有什么事要做吗,能否缓缓,这提前离席也不太好”除夕的年夜饭,提前离席是不太吉利的。
锦朝笑道:“只是想着屋子里母亲还孤单的一个人,想去陪她而已。”
父亲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点点头:“她吹不得风,一个人在斜霄园怪闷的,你去陪她也好。”
顾锦荣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把头别到一边看湖里的莲花灯,夜里凉风吹来,那飘在湖面上的莲花灯影影绰绰,显得十分美丽。锦朝就带着青蒲从席上下来了,也回头看了一眼莲花灯。
莲花灯啊
她刚到陈家那年,陈三爷在陈家办了次元宵灯会。陈玄青为俞晚雪准备了一湖的莲花灯,从远远的溪流里如光芒璀璨的银河般缓缓流入湖泊之中,衬得灯会所有灯都黯然失色。她当时只觉得陈玄青性格收敛,不爱表露,她不知道原来他真心的疼惜一个人,竟然能把那个人疼到骨子里去。
看得别人犹如眼中含砂般不舒服,不舒服的那个人自然是她。原来,想只看着这个人,和看着他时忍受的巨大痛苦完全是两回事。后来等人都散了,她让丫头牵着手,小心地探身下去捞了一盏灯起来,一直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她握着这偷来的灯,心跳有些快,好像这灯真是他送给自己的一样。
幸好都过去了。看到母亲的斜霄园就在眼前,锦朝扬起笑容。
母亲还没有睡,徐妈妈服侍她擦脸擦手,满室都是烛火弱弱的暖光,因为没有人说话,显得格外冷清。
锦朝想起刚才亭榭里的欢声笑语。
听到她来了,母亲抬起头时显得十分高兴,招她过去坐在身边,又忍不住责备她:“年夜饭也敢这么早离席!”锦朝把头倚在母亲怀里撒娇:“没有母亲,怎么能叫年夜饭呢。”
又掏出自己的荷包,笑着打开给母亲看:“吃饺子时吃到两颗金豆子,给母亲挂在帐帘上,祈求风调雨顺。”
纪氏笑着看自己女儿,觉得她还像个孩子。她找了徐妈妈来要红色丝线,打成攒心梅花络子把东西挂在母亲的帐帘上,纪氏也来了性子:“今天陪我的锦朝守岁好不好?”
锦朝笑着道:“自然好,不过干等着怎么好玩!”让徐妈妈又拿了许多的五色丝线来,要和母亲打络子玩,还缠着她说:“母亲打的络子最精致好看了,要多给我打一些!”
纪氏无奈笑笑,伸手挑了几根线就开始打。她的络子确实打得很好,手指间丝线绕来绕去,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个个都成形了,栩栩如生的。
母亲总是会一些她不擅长的事,锦朝想着,好像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丫头们也被叫去凑了下人的年夜饭,屋子里只有徐妈妈一人,和她们说着话,连有人走到门口都没有发现。
“母亲”是顾锦荣的声音,他走过了屏风,手里拿着一个荷包。
他看到母女俩,还有徐妈妈都看着他,皱了皱眉又颔首道:“长姐安好。”他看顾锦朝从席上下来了,心里也想着母亲,因为不想见到锦朝,掐着时间过来的,本以为她该走了,没想到还赖在这里。
纪氏看他手里拿着藏青色绣岁寒三友的荷包,笑问道:“荣哥儿来干什么?也是给母亲送金豆子的?”
顾锦荣颇为奇怪:“母亲怎么知道!”
纪氏指了指内室的帐帘:“那个是你姐姐送的,你们倒真是姐弟两想一会儿去了!”
顾锦荣咳了一声,捏着荷包的手收紧了,他怎么知道顾锦朝也是打这个主意的!
锦朝却笑着道:“我们正在打络子玩,你也要来吗?”
顾锦荣抿了抿嘴道:“不了,二姐邀了我一起守岁!”
锦朝听出他话里的冰冷,心想他到底才十二岁,装都装不出和她和睦的样子来。便哦了一声随口说:“那你去吧。”
顾锦荣正要离开,却看到锦朝和母亲说话,挑着母亲打的络子笑问她是怎么打出来的,侧脸被烛光照得格外温和,模模糊糊看着竟然和母亲有五分像!
顾锦荣怀疑自己看错了,锦朝可是一点都不像母亲的,她更像年轻时的外祖母,美得娇艳如海棠。但是他的脚步却停住了,母亲正病着,自己抛开她去和二姐守岁,岂不是不孝了。
他走上前去,道:“既然长姐邀请了,我自然要多陪母亲的!”叫了书童去给顾澜回话说不去了。
徐妈妈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却笑起来,给这母子女三人拿了更多的丝线来,玩过一会儿络子,锦朝一时兴起,让去厨房的土窖拿白萝卜过来。
纪氏很疑惑:“拿那东西做什么!”
锦朝但笑不语。萝卜拿过来,她又要了绞线用的小刀,灵活地雕起萝卜来。
这下子不仅纪氏和徐妈妈,连顾锦荣也看得目不转睛的。锦朝手指灵活,不一会儿就雕出个嫦娥奔月,怀里还抱着玉兔,嫦娥栩栩如生,敞袖羽衣,披帛飘逸。
纪氏也不知道锦朝有这么一手活,啧啧称奇:“我的锦朝手可真巧!”
锦朝把玩着小刀,边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嫦娥应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寂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不是也是说她的?
是她害了俞晚雪的孩子,所以被困在小院孤独病死!
前世俞晚雪失势后,还常来小院里看她。她小产后就生不出孩子了,陈玄青又娶了妾室,她一个人觉得孤独,就来找锦朝陪她说话,带许多的东西过来。此人确实心思赤纯,待她十分的好,自己原来被怨妒蒙了眼睛,竟然这么害她!
纪氏却道:“可惜了,这东西放在中秋倒是不错,现下除夕,朝姐儿不如雕一个麒麟,祥瑞。”
锦朝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那我可是不会了,女儿只会雕嫦娥而已!”
顾锦荣却把目光放在长姐身上,他刚才是否看错了,怎么会觉得顾锦朝的神情寂寥?
说是守岁,母亲还是因为体弱,困乏先睡了。锦朝和顾锦荣相对无言,这时候丫头们都回来了,便让墨玉拿一盘围棋过来,锦朝笑道:“姐姐还是能陪你下棋解困的!”
顾锦荣却不信她棋下得好,几局下来她果然溃不成军,锦朝也痛快承认:“我是个半吊子,陪你下这几局就算了。”又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祭祖的,姐姐在这里守岁就好。”
她承认得这么爽快,顾锦荣反倒觉得她随意洒脱,默了一会儿竟然说:“会下就不错了。”他本是好意,要知道顾澜可不会这些。但是说完这句自己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出斜霄园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姐姐真的不是外人口中那样,也不是顾澜口中那样,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太清楚。
外面却有一个小丫头等着他,他认出是二姐身边的木槿。她笑着行礼说:“我们二小姐还等着您呢。”
顾锦荣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二姐还等着她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却又快速朝翠渲院走去。
第十九章 初一
顾澜正坐在房中思索,自从她发现顾锦朝的异常后,她一直都不怎么安稳。昨个和母亲说了,母亲只告诉她,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优势还是握在她手里的,只要运用得当,一个顾锦朝又怕什么!
有了母亲安慰,她心中也放松了。只要把握好顾锦荣,等纪氏一死,这顾家岂不是她们母女的天下!
今夜邀他守岁,他本来是答应的,却遣了人说不来了。他一向是最在乎她这个二姐的,她说喜欢象牙雕,他就能废了大半的时间为了她去学!为什么爽约了?
顾澜知道顾锦荣吃软不吃硬,既然爽约,那她就等,不信这个她从小把握的弟弟不心软。
听说顾锦荣来了,她心里暗他道果然还是心疼她这个姐姐的,忙迎上去,请他进来喝茶吃点心。
两姐弟说了一会儿的话,顾锦荣突然问:“二姐,你说,若是你听到‘嫦娥应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诗,心里是什么感觉?”
顾澜笑着道:“嫦娥偷灵药,自然是她的惩戒了。本来就是应该的。”
顾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