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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元吩咐婆子带几个小厮擎着火把去找,“咱今儿说的这些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要把这人给我找出来,别人其他人察觉了!”
婆子忙带了去过去找。
她偷听的事要是被冯氏发现了,肯定有大麻烦。顾锦朝四下一看,夹道过去就是西厢房了
竹林外火光越来越近了。
她咬咬牙,提着裙子踩到栏杆上一跃,落在了夹道上。
肯定不能让婆子追上她,西厢房平日只有丫头来往,她随便找个房间躲过去,再从厢房后面的小径到父亲那儿去,也就没有人会发现了。
顾锦朝打定了主意,随便开了个厢房的槅扇就躲了进去。她站在厢房里注视着外头的动静,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突然被人抓住手腕一扯扣在身后,随即便被捂住了嘴。
有人在她耳边冷淡道:“你是谁?”
顾锦朝一愣,怎么会有人在厢房里!这个声音好像是陈三爷!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模糊的月光透过高丽纸照进来。
陈三爷一手捏着她的双手,另一手捂住她的嘴。她整个人完全被他控制住,锦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又淡又柔和的檀木香。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动了动手示意。
陈三爷来顾家拜访,本就是想试探顾德昭能否胜任户部侍郎一职。两句相问,也就能看出顾德昭仅是个勤勉有余,聪颖不足的人,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任大事。顾德昭请他留宿西厢房,想到天色已晚他就没有拒绝。陈义他们就守在厢房的夹道外面。他刚吹了灯准备歇下,没想到这厢房里还有人闯进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制住此人,原以为是别人派来的高手,却没想是个小姑娘。捂住她嘴的瞬间,陈三爷就认出这人是顾锦朝了,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茶花香味。
这可是顾家,她一个顾家嫡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陈三爷皱了皱眉,低语道:“原来是你竟然趁着这个时候来西厢房,你也不怕被人误伤了!”
顾锦朝侧过头看他,一双眼乌溜溜的。
陈三爷该不会是以为她是特意来找他的吧
这误会可大了。
槅扇外火光一闪而过,陈三爷皱了皱眉,抱着她侧身站到了屏风后面。
动静这么大,守在夹道外的陈义等人很快就发现了,外面传来他压低的说话声:“三爷已经睡下了,你们赶紧出去,可别扰了三爷歇息!”
擎着火把来找人的婆子小厮才知道扰了大人的清净,吓得忙道“奴婢冲撞了”,退出了西厢房。
等人都离开了,陈三爷才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有些意味不明地道:“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倒是我想多了你在自己家里也像贼一样被追着?”
顾锦朝想了想,跟他说:“三言两语无法说清楚还要谢大人相助,您不如先放开我,我这就退出去不打扰您休息了。”陈三爷还捏着她的手。
陈三爷却好像没听到般继续说:“下次来见我,可不要这样出现了。我是认出你了才没有伤你,不然你可不能这么安稳了。”他语气淡淡的,放开了顾锦朝的手后取下高几上的灯罩,点亮了烛火。
烛光跳动片刻,才渐渐亮起来。陈三爷的背影映照在烛火里,显得十分高大。他仅穿了件单薄的直裾,刚才两人身体相贴,她却能感觉到陈三爷身上很暖和。顾锦朝毫不怀疑,陈三爷要是用力,肯定能掐断她的手难道他是习过武的?
顾锦朝胡乱地想着。又打量着西厢房的布置,茶色宝杵纹杭绸的帐幔,隔开一个次间,次间放置一张雕五蝠献寿纹的梨花木长几,几张杌子。帐幔里就是多宝阁,一架彩绘大理石围屏,里头是张黑漆的拔步床西厢房的布置还是十分不错的。
陈三爷拿了烛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杌子对她说:“先坐。”
陈彦允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捧在手里暖和着。“刚才无意碰到你的手似乎有点凉。”
那是无意碰到?
顾锦朝把茶杯放在长几上,硬着头皮说:“大人,小女就不坐了一会儿别人要是发现我不见了,恐怕会说不清楚。大人为官廉洁,自然不能和这样的事牵连了。”
陈彦允看了她许久,才笑了笑:“我知道。”他顿了顿继续说,“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这能没关系吗
顾锦朝觉得自己也忍不住,脸颊有些发红了。她觉得说什么都不好,行了礼打算退出去。
陈三爷的声音在她身后悠悠响起:“我救你父亲的时候,你曾说过若我有需要,你会倾尽全力帮我。不知你这话还作不作数?”
锦朝脚步一顿,陈三爷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帮忙?她能帮他什么!
锦朝却也没有很犹豫:“自然作数。”
陈三爷觉得她样子十分认真。
过了好久他又接着问了句:“上次宝相寺我说过的话,你可明白了?”
顾锦朝却闭了闭眼,才笑道:“锦朝似乎不太明白。天色太晚了,先行告退。”
陈三爷愣了片刻,直到她不见了才笑出声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百日
婆子们在外院搜罗无果,回去禀报了冯氏,还把她们不小心进到陈大人休息的厢房的事说了。冯氏听完十分紧张,直问她陈大人有没有生气。婆子道:“陈大人没有出来,奴婢也不知。”
冯氏躺回了罗汉床上,望着放在长几上的更漏不语。
等第二天陈三爷离府的时候,冯氏一大早就去送别了。
“昨个晚上惊扰了大人,实在惭愧!”顾德元笑着拱手道。
影壁四下立着陈三爷的护卫,顾德元、顾德昭、顾德秀几人皆来相送,也都穿着公服。
陈三爷却穿了件灰蓝色直裾,披了件黑色杭绸斗篷。他整了整衣袖,淡淡问了句:“你们顾家守卫如此不森严,连盗贼都能闯进来?”
顾德元一愣,忙笑道:“是盗贼闯入了!索性财物上没有损失。”
“那人可抓到了?”陈三爷继续问。
顾德元觉得有些奇怪,陈大人怎么会如此关心这事,他只能说“已经抓到了”,免得陈大人以为他们顾家办事不力,连个盗贼都制服不了。
陈三爷便不再说什么,上了轿之后脸色却不太好看。
不论顾锦朝是因为什么闯到他房里,她在顾家必定过得不太好。顾家这几个人,顾德元是惯会虚与委蛇,人前人后两张脸的。顾德昭太懦弱,凡事又习惯墨守成规。那个冯氏昨晚还想闯宴息处,可见平日在府里被人捧惯了,有点不知轻重了。
他又想起自己偶然听过的话,顾锦朝年过十六还没有定亲。她们家差点把她许给一个破落皇商的儿子,那人还打死过自己的丫头
陈三爷面无表情地直看着轿子青色的细布帘子。
他这样护着她别人却敢轻易欺负她。
听说陈三爷走了,顾锦朝松了口气。
她放下绣了一半的绫袜,望着窗扇外刚长出细长花苞的垂丝海棠怔忪。
陈彦允的话她没有想过,她也不敢想
前世他们交涉不多。她嫁过去后五年,陈彦允就因匪患死在了四川。她听到之后一点都不伤心,甚至是松了口气。而余生的十几年她也从没有想起过陈彦允。这个人就死得无声无息的,好像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锦朝重生后不再执着于陈玄青,才似乎开始正视三爷,但是她依旧不懂他。
如果只是因为救过她而心有怜惜,三爷说的那些话又怎么解释?
顾锦朝觉得心里烦闷,难不成她还要和陈三爷牵扯吗!她觉得自己是在害他。
说不定他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顾锦朝只能这么想了,她想再多别的也没用。
顾锦朝叫了采芙进来收拾这大小的笸箩和针线。一会儿冯氏让她们陪顾怜去宝相寺上香,因为亲事延迟,顾怜最近心情不佳,冯氏让她们都多担待、安慰着她。
半月之后朝廷的封诰下来了,新任户部侍郎并不是从户部选出的,而是湖广常德知府调任。消息传到了顾家,冯氏听后很是失望,心里却又舒了口气,找了顾德昭过去说了好一会儿话。
很快就到了十一小姐的百日酒,这次府里来的人比上次还多。十一小姐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就用了翰林院掌院学士高大人所取的‘棠’字。百日酒上顾锦朝送了十一小姐一对赤金的摇铃,刚解了襁褓的孩子被乳娘抱着,这里想动那里想抓的,十分活泼。
上次没见着孩子的夫人都围着夸她,说长得白里透红,小脸秀秀气气的,像极了五夫人。
顾锦朝坐着喝了会儿茶,就看到冯氏把顾澜叫过去说话。
冯氏在花厅里赏新开的海棠,锦朝则坐在庑廊下,倒是能看到花厅的场景。
冯氏身边坐着个陌生的妇人,穿了件绛紫色妆花褙子,绿色斓边璎珞纹马面裙。手腕上戴着个颜色赤红的鸡血石手镯,头上戴着南海珠子发箍,镶翠眉勒。年约四十,一双细长的凤眼。
冯氏对顾澜说:“这位是保定郭夫人。”
顾锦朝闻言心中一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安香郭夫人她知道这个人!是北直隶里有名的会做媒。她丈夫是保定府府同知,双亲俱在,生有一对儿女,也经常被人请了做全福人。
顾澜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笑着向郭夫人请安。
郭夫人面上笑眯眯的,却从头到尾把顾澜看了一遍,看得顾澜有些不安。
她正想说什么,冯氏却道:“我看厨房刚做了红豆山药糕,你去替我端一碟过来。”
顾澜犹豫片刻后只能应诺去了,冯氏就小声和郭夫人说起话来。
“澜姐儿人十分温顺,《女训》《女诫》也熟读了,样貌更是不差的。郭夫人也想想,有没有咱们澜姐儿合适的。眼看着怜姐儿都和姚公子定亲了,我这心里也惦记着她的两个姐姐”
郭夫人过了片刻才说:“人是不错的,可惜是个庶出的。不过顾三小姐如今都没有人提亲,倒是奇怪了听说原先是跟着你们家四老爷住在适安,不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吧?”
冯氏就笑笑:“是有人提过亲的,是我觉得不合适才耽搁到今天。四房回顾家眼看就要一年了,这孩子秉性还是十分不错的,以后沾着她妹妹的光,总不会太差了。”
郭夫人却笑着不再答话了,而是端起茶杯喝茶。
冯氏这是想给顾澜说亲了
上次穆家请人来给穆知翟说亲,因为宋夫人搅合没成得了。没几个月穆知翟就娶了安阳伯庶出的四小姐,那四小姐是年过十七不好嫁了,就没有太挑拣嫁给了穆知翟。
前世穆知翟也娶的是安阳伯庶出的四小姐。
顾锦朝暗想着,也不知道冯氏能给顾澜说个怎么样的婆家
郭夫人却又开始说话:“你们顾家小姐都生得好,我记得二小姐还没出嫁。我可是听过你们二小姐的,长得十分好看她没有说亲吧?”
怎么说到她头上了顾锦朝朝花厅看了一眼,冯氏和郭夫人都背对着她看海棠花。
冯氏想起上次来给顾锦朝提亲的王夫人,摇头说:“这丫头确实没有说亲,不过她父亲帮忙看着,倒不用太操心”顾锦朝的婚事是顾德昭打过招呼的,冯氏想管都不好管。
郭夫人就不问顾锦朝了,而是说:“你们家三小姐的事,容我回去细想,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跟你说。”
冯氏谢了她许久,让茯苓捧了一匣子的南海珠送给郭夫人。
等到了开筵席的时候,冯氏就请众女眷去了西跨院。
锦朝还有两个月才除服,先回了妍绣堂练字。等到了下午,叶限才带着他的护卫过来了。
女眷们都凑起来打马吊了,五夫人房里就剩下几个丫头,他径直就走进去了。五夫人就拉着自己的弟弟说话:“你能有这么忙外甥女的百日酒也来得这么迟!”
叶限看着在小床上动着手脚咿咿呀呀的外甥女,皱了皱眉说:“她还流口水呢。”
五夫人笑他:“这不还是孩子吗!”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要叶限抱抱他的外甥女。
叶限躲闪都来不及,哼了一声:“我才不想抱她!”
手却只能把这团软得不像话的孩子接住,姿势僵硬地抱着她。看到孩子还咿咿呀呀地张望着,并没有觉得难受,叶限才松了口气。他觉得对付这个孩子比那些晦涩的案卷难多了。
片刻之后他就把孩子重新递到乳娘手上,跟五夫人说:“我去找顾锦贤说会儿话。”
五夫人脸色就有些变了,低声道:“去找贤哥儿就罢了,你可别再去见顾锦朝了”
叶限就笑了笑不说话,出了五夫人的院子后往妍绣堂去了。
五夫人气得眼泪都在打转:“这样的性子,真是要气死人了”
顾锦朝轻吐一口气,收笔之后细看着自己画的墨竹图她练了小半个月,始终画不出竹的苍劲!她让采芙去把陈三爷那幅墨竹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