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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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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给她奉茶的是陈玄新,是薛姨娘所出的儿子。只有八岁大,长得和陈玄青有几分相似。江氏病后他一直由陈老夫人教养着,很守规矩。锦朝送了他一盒端砚。
  秦氏跟她说陈玄青:“他中了探花之后被授了翰林院编修的差事,说是翰林院有编撰的差事,好几个月都脱不开身。算日子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再给你奉茶。”
  锦朝笑着应了。
  陈老夫人就叫了王氏过去,说让打叶子牌。
  很快宴息处里就摆开了牌桌,锦朝不会打叶子牌,被王氏拉了坐到她身边,笑眯眯地和她说:“看多了就会了,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会,是看母亲打才会的。”又说秦氏,“牌技很好,你可要少和她打,不然可输得惨!”
  秦氏摇头:“我哪里好,母亲的牌技才好,上次和常老夫人打,赢了一百多两银子”
  锦朝觉得这些事很有趣。她只知道陈老夫人礼佛,却不知道她叶子牌还打得好。
  她回头看陈老夫人,陈老夫人就笑着跟她说:“许久不打了,你要是想学,我倒可以教你。”
  王氏就道:“母亲可偏心了,我当时想学,您说怕我赢了您的钱去。如今就肯教三嫂了!”
  大家都笑起来,宴息处里十分热闹。
  外头有丫头通传了一声,说三老爷过来了。
  宴息处的女眷难免要小心地打量他,陈彦允身为东阁大学士,二品大员,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着的。
  陈彦允也察觉到众女眷在打量他,颇有些不自在。
  陈老夫人笑道:“都认过亲了,你不是陪着国公爷吗,怎么过来了?”
  陈彦允道:“过来看看。”
  他往顾锦朝的方向看去,发现锦朝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王氏打叶子牌,王氏还跟她说什么牌怎么认,她看上去饶有兴致的。全然没注意到他过来了。
  本来还打算带她去游园的
  看她玩儿得这么高兴,还是算了吧。
  陈老夫人笑道:“你还是去陪国公爷吧,等一会儿她看完了,我还要带她去游园呢。”她又说,“就算是新婚,也别天天看着人家啊。”
  陈彦允被母亲打趣,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怕她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
  陈彦允一向沉稳,陈老夫人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想多说几句,他却先告退了。
  看完王氏打叶子牌,陈老夫人果然带着锦朝去游园了。
  昨晚就没怎么睡好,等到锦朝游园了回到木樨堂,觉得脚都要走断了。
  采芙替她捶腿,青蒲和佟妈妈则整理了锦朝今天收到的见面礼,列了册子给她过目。锦朝坐在罗汉床上,身体靠着床沿,只觉得无比疲倦。看完后把册子递给佟妈妈:“除了母亲送的那些,别的都先入库吧。”
  佟妈妈应诺,又说道:“老夫人在木樨堂安排了两个一等丫头,六个三等丫头,粗使的小丫头和婆子有八人。奴婢都打赏了封红,看您今儿都累了,不然明天再见见?”
  锦朝想想问道:“把那两个一等丫头先叫进来。”
  这两个丫头很快就进来了,自称原先在四小姐的屋子里伺候,一个叫香榧,一个叫香叶。锦朝叮嘱了她们一番,又各赏了八分的银裸子。这两个丫头底细未明,自然不能贴身伺候她的。就先帮着管教小丫头。
  随后锦朝又将木樨堂看了遍,调整了一些东西的放置。白芸走之后,她的差事就由沉稳的绣渠顶了,绣渠和采芙把锦朝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好。
  锦朝打开红漆衣柜,才发现其中已经放了一些直裰道袍,还有陈三爷的朝服、公服、祭服。
  他说回来找她却没有过来是把自己的衣物搬过来了?
  他常住的院子在前院,这是要和自己同住了
  
  第二百零九章  称呼
  
  夜色渐深,陈老夫人派了绿萝过来传话,说她今儿也累了一天,明日的晨昏定省先免了。锦朝谢过了绿萝,打赏了她一个上等封红。绿萝就笑笑:“三夫人客气,奴婢只是帮着传话而已。”
  她屈身行礼离开了,一会儿王妈妈进来,问锦朝晚膳在哪里进。
  锦朝问她:“三爷回来过吗?”
  王妈妈回道:“还没有,不过三老爷日常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不是说过会过来看她,一下午都没见着人。锦朝暗想着,就说:“先不急着布置晚膳,等三爷回来再说。”
  锦朝又起身让青蒲服侍她梳洗,换了件素净的豆青色长身褙子,白色挑线裙子,头发梳了个小攥,簪两朵酒杯大小石蓝绉纱绢花,一对白玉耳环。青蒲刚打开香膏的盒子要替她抹,就听到外头小丫头通传。
  王妈妈又进来说:“三位姨娘过来了要给您请安。”又道,“您且应付一下就是。”
  锦朝想起这三位姨娘,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道:“让她们进来吧!”
  陈彦允的三位姨娘都是江氏做主抬的,江氏是个良善的女子,觉得夫君既然在这方面淡泊,不如多抬几个新人进门热闹。何况她身子不好,怕不能为他绵延子嗣这都是后来陈老夫人告诉她的。
  这三个姨娘出生不高,也知道安分守己。从不动到真的主母头上来,暗地里掐架却很热闹。
  等到三人进门了,依次给她福身请安。
  年纪最大的是陈玄新的生母薛姨娘薛容,原先是陈老夫人的二等丫头,比陈三爷还要大上一岁。穿着件海棠红的褙子,样子笑眯眯的。次之是陆姨娘陆含烟,是宝坻一家米行的女儿,无所出。最年轻的是余姨娘余娴音,是江氏病前一年抬的,原是宛平县衙一个长史的女儿,今年才二十岁。
  三人看着她俱是一惊,还是薛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道:“夫人长得真好看,我都看失神了,让您见笑。”陆姨娘看她一眼,“薛姨娘还是这么嘴巧!”又向锦朝福身道,“妾身陆氏,给夫人请安。妾身嘴拙,不如薛姨娘能说会道的,不过薛姨娘却是说了大实话的。”
  余姨娘站在两人身后低头冷笑。等走到锦朝身前,不咸不淡地行了礼:“妾身余氏给夫人请安。”
  锦朝让丫头拿了上等封红打赏三人,还各送了莲花纹赤金发簪。
  薛姨娘先道了谢,说:“我一见夫人就觉得亲切,以后每日晨昏都来向您请安,您可别嫌弃了我。”
  她要是过来请安,另外两个也肯定要每日过来,她这里还不知道要‘热闹’成什么样子。
  锦朝笑而不语,喝了口茶招过王妈妈问话:“三位姨娘如今是住在何处,伺候的丫头可够?”
  王妈妈恭敬答道:“三位姨娘同住羡鱼阁,薛姨娘住一层,余姨娘和陆姨娘共住二层。薛姨娘有五个丫头伺候,余、陆姨娘也有四个,粗使婆子不算在里头。”
  陈家富庶,伺候姨娘的丫头也很多。
  锦朝放下茶盏还没有说话。
  三位姨娘也不敢开口,薛姨娘心里有些怪自己多嘴出头了。新夫人也是厉害的,她们三人就站在这里她却不问,非要招过旁边的王妈妈问,摆明是根本没把她们看在眼里。听说陈三爷娶了个黄毛丫头入门,她还很是高兴了几天,觉得至少比江氏好对付,想不到她年龄不大,拿捏人的功夫却十足的好
  薛姨娘生过庶子,比另两个姨娘待遇高,拿稳她另两个就好说了。锦朝前世都游刃有余,现在更是如此了,她就对薛姨娘道:“下午母亲带我去游园,也远远看了羡鱼阁一眼。既然住得远,以后就不必每日来请安,逢节日、初一、十五过来就是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差人来给王妈妈说一声。”
  三人又屈身谢过。
  外头有小丫头隔着帘子通传,说三老爷过来了。
  陈彦允挑帘进来,看到屋子里站这么多人,不禁皱了皱眉。
  先是陈老太爷死,陈彦允就开始守制,好不容易三年期过,江氏又病了。其中薛姨娘好说还生了庶子,陆姨娘伺候过几次,余姨娘却根本没伺候过陈彦允三人见到他都诚惶诚恐,屈身行礼喊一声‘三老爷’。
  陈彦允淡淡地应了声,又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锦朝笑道:“是来给我请安的。”
  余姨娘的目光在陈彦允身上一转,却立刻低下头。陈彦允也察觉到了,心里更是不喜,当年纳妾还是江氏找了陈老夫人一起说项他,陈彦允本就不是喜欢这些的人。何况这三个姨娘的性子他都不喜欢,她们之间那些小动作自己都知道。但他那时候确实也要为宗族考虑。
  陈彦允见锦朝已经换了身素净的衣裳,炕桌上却干干净净的。就问她:“你还没有吃饭?”
  锦朝摇摇头:“您吃过了吗?”
  当然没有。
  陈彦允解释道:“我送郑国公出大门,回来就这个时辰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等我做什么。”
  三个姨娘面面相觑,很是尴尬。锦朝又不要留她们伺候吃饭,就道:“几位姨娘要是无事就退下吧。”
  三人犹豫了一下才屈身告退。
  陈彦允招手让王妈妈过来:“让小厨房赶紧上菜吧。”
  一会儿菜就送上来,素鲜什锦汤、清蒸鳜鱼、糟鹅掌、清炒时蔬几样菜摆上炕桌。陈三爷默不作声从丫头的红漆托盘上拿下碗箸,先盛了一碗汤递给她。
  锦朝心里一惊,她已为人妇,怎么能让他伺候。她接过汤碗先放下,走到他身边福身:“还是妾身为您布菜吧。”
  陈三爷抬头看她。
  锦朝也看他,心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谁嫁了人都要伺候丈夫吧。
  陈三爷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淡淡地指了指他对面:“坐下吃饭。”
  锦朝却犹豫了一下,又问:“不然我让丫头来给您布菜?”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锦朝能感觉到他面色一沉。目光落在她身上,无声又平和,但却好像在指责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让人忍不住心里一紧。
  他轻轻放下筷子,吩咐周围伺候的丫头,“你们先退出去。”丫头们面面相觑,皆放下东西退出去了,陈彦允才向锦朝伸出手:“过来。”
  干什么锦朝突然有种小时候要被先生打手板的恐慌。
  陈彦允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像个严厉的先生,锦朝想起自己在外祖母家,就有个对她很凶的先生,她偷懒不好好学,总是被打手板,外祖母在这件事上也从来没迁就过她。后来她才能比一般闺阁女子学问好,多亏了这先生对她的严厉。
  锦朝刚挪动一步,陈三爷就突然拉过她的手,一把拉过她坐到自己怀里,锦朝猝不及防,搂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了。愣愣地看着他
  陈三爷大手再一用力,锦朝就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透过单薄布料传来的热度。
  她瞪大眼,脸色通红地支吾:“您您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去!”难怪要让丫头退出去。
  陈三爷慢慢问她:“你要叫我什么?”
  顾锦朝感觉到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无比有力,咬咬牙说:“您希望我叫您什么?”
  陈三爷道说:“你先猜吧,猜对了可以下去吃饭。”
  顾锦朝静默片刻,能叫什么,要是可以的话,她挺想和别人一样叫他陈三爷的。不过她觉得这个答案应该不太正确,就小声道:“您表字九衡,号竹山居士,不如我以后称呼您的表字如何?”
  陈彦允想了想,表示接受:“也行吧。”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锦朝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忽略还身在他怀中这个事,笑着问他:“您不是说,我说对了可以下去吃饭吗?”
  陈彦允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但你也没说对啊。”
  锦朝哭丧着脸:“三爷,我有点饿了,咱们改日再猜吧,您觉得如何?”
  陈彦允终于笑了笑,还是不逗她了,放开手让她下去。锦朝立刻坐到他对面端起碗,再也不提帮他布菜的事了。她能大概感觉到陈三爷是因为她这种举动不高兴,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
  一会儿丫头才进来收拾碗筷。
  锦朝由青蒲服侍着梳洗上床歇着了,等到丫头们都退下去,她盯着承尘和红色的幔帐突然想起昨晚的场景。陈三爷刚进了净房她不由得有些忐忑,刚才他搂着自己,两人还这么近。
  结果她也没担心太久,下午游园太累了,没等到陈三爷出来她就先睡着了。
  累了一天,又早早的睡下,她反而睡得十分舒服。
  陈彦允换了身直裰从净房出来,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走到床边看着她半晌,才轻轻吹灭了灯笼走到门外。陈义正在外面候着,双手奉给他一叠信件,低声道:“三爷,是从云南过来的密信。”
  陈彦允接过来,轻轻道:“江严监工的祠堂应该修好了,让他从保定回来吧。”
  陈义脸上一喜,江先生终于能回来了!
  他忙应是退下,迫不及待去马房套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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