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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侯府之前要搜身。他不敢明着把刀呆在身上。谢思行惯用的是长刀,这把匕首是他最后防身用的,他用得很不熟练。何况李先槐也不是简单人,几招就试出了谢思行的路子,露出嘿嘿的笑容:“你功夫啷个好,可惜惹了咱们世子爷!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侯府里机关重重,你就是打得过唔,你都出不切!”
兴奋得满口川蜀方言。
谢思行冷笑:“屁!打得过我再说吧!”
他刚说完就觉得后背一疼,手上动作一慢,回头看到暗处有个护卫正举着弩箭。
叶限倒是真不忌讳以多欺少!谢思行恨得牙痒痒,早知道就应该把所有人都带来,他倒要看究竟谁横得过谁!怕就怕这种不讲道义又不择手段的人。
谢思行四面被围攻,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很快还是被李先槐给捆起来了。
李先槐抹了把汗,心想谢原这弟弟的确很厉害。如果就他一个人打,恐怕还真要让他跑了。
捉到了就好,李先槐提着谢思行去耳房了。
伤口被洒了伤药,又缠上了纱布。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烛火,看上去昏黄不清的。
叶限细白的手指绕过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顾锦朝看他一言不发,心里不由得想。叶限心思敏感,也很细致。这种事情好像非常擅长倒是有点像当初她在顾家的时候,两人还来往的场景了。
那天他亲手杀了萧游的时候,夜里来大兴见她。
等她走出几步,他就差点就因为身子弱倒了。顾锦朝其实是看到了的,但是她并没有说。
现在,她在思考谢思行的事情。
其实这一切已经很明朗了,陈三爷前世身殒四川,叶限肯定有参与,也许还有别人。前世叶限的父亲、祖父都因为睿亲王而事。他肯定恨张居廉党,也恨陈彦允。
想到这双白皙修长比女子还好看的手,上面曾经沾满了鲜血,有陈家的,张家的,无数人的。
他没有做过这些,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呢!
顾锦朝清醒过来,连忙提醒自己。
她把自己的经历给叶限说了一遍,也没有讲得太详细。然后才道:“世子爷,你能给三爷带个信吗?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我被劫持的事,恐怕”
她已经嫁做人妇,清白自然很重要。
其实,他这样帮她敷药也是不对的。叶限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这事不会传出去的。”
叶限这才明白,陈彦允为什么要封城。
顾锦朝不见了,他怎么会不动怒呢,估计现在都要杀人了。想不到谢思行这群人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动顾锦朝。
郭太医连夜赶来。
叶限给顾锦朝安排了个住处,顾锦朝躺在幔帐里,只伸了一只手出来。
她有些忐忑,听说有些精通医理的人,甚至可以用脉象来判别人。不过也不知道这郭太医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听出来也不敢说。幔帐外她听到郭太医说:“这位姑娘身体倒无大碍,想必是受了点风寒,又有气血两亏之兆。我开几副药吃了就无事了。”
叶限让人送他出去了,两个小丫头才撩开了幔帐。
“你先休息着,这两个丫头就伺候你。”他淡淡地说。
顾锦朝喊住他:“世子爷你这里是侯府,我恐怕不便在此吧!”
要是让别人发现,她才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叶限沉默了好久,却苦笑:“陈彦允也算是运筹帷幄的人,却连你都护不了。你还要向着他吗?”
叶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嫁给陈三爷,自然要向着他。何况顾锦朝现在是真的喜欢他,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她独自在外担惊受怕这么久,真的很想他
顾锦朝正要说什么,叶限已经很快转过身了:“放心,明早我就派人去告诉他。”
他再任性,也不到会糊涂的地步。
他让人端了晚膳过来。一碗白粥、凉拌笋干,好几样精致的点心。
顾锦朝手受伤不便,就让小丫头服侍着喝粥。她已经沐浴过了,靠着罗汉床吃饭,叶限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顾锦朝吃菜口味挺重的,那道凉拌笋干、梅干菜糕饼吃得最多。喝粥也不安静,把勺子里的粥喝到嘴里,小猫一样的动作,好像吃得很香的样子,他看得都有点饿了。
顾锦朝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这感觉怎么有点怪异。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和叶限相处过。
叶限正看得入神,问她:“你吃饱了?”
顾锦朝总不好说是他看着的缘故,推开了粥碗点点头。
叶限有点失望,他看着还觉得挺好玩的。就像给他的鹦鹉喂食一样,不比给他的鹦鹉喂食还好玩。
他正要让丫头打水来给顾锦朝洗漱,李先槐匆匆在外面通禀。
叶限不耐烦地拧了眉往外走。
“不是让你看着谢思行吗?过来干什么。”
李先槐简直急得要火烧眉毛了,忙几步走近,说:“世子爷,陈三过来了!”
他补充道:“和郑国公一起来的,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说是有要事侯爷、老侯爷都睡下了,属下看到胡同外面还有他们带来的官兵,咱们该怎么办?”
第三百二十五章:相见
竟然来得这么快。
叶限闭眼思考了片刻,立刻就笑道:“这里你派人守着,阁老远道而来,我自当亲自迎接才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扇透出的朦胧暖黄,顾锦朝在里头吃晚饭。
他竟然恍惚地产生了一种感觉,顾锦朝会等着他回来,两个人和和睦睦的。
回过头后他大步朝厅堂走去,心里淡淡地自嘲,再怎么说顾锦朝也是别人的,她等的也不是他。
入秋后夜露深重,侯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寒风乍起。
陈彦允披着他惯穿的斗篷走进来,身着正二品绯红的官服。常海穿着件御赐的飞鱼服,站在陈彦允身后,一张脸笑眯眯的。无数的官兵护卫也涌了进来,很快就站到了厅堂四周,看得叶限直皱眉。
这陈彦允带这么多人来,要是突然发难,他的人手恐怕还不够。
常海先笑道:“世子爷这么晚还没休息,我们也不算是叨扰了!”
叶限理都没有理他,冷冷地看着陈彦允。
常海有点尴尬,幸好他一向是大大咧咧的人,从来不计较这些事。
他和长兴候也是老交情了,就是这个世子爷实在太傲了。谁都不能讨好他,幸好是个世子,要是个别的什么人,这脾气够他在官场上死几百次了。
陈彦允却笑了笑:“世子爷就是再不待见,却也可以给杯清茶吧。”
他倒还笑得出来!叶限看到陈彦允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不舒服。想想也是,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陈彦允会缺女人吗?顾锦朝不见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叶限才露出笑容:“当然要上茶了,不过是想着两位远道而来,又带着这么多人。我心里想着要不要立刻去调集铁骑营过来,免得一会儿打起来,我这连个帮手都没有。岂不是要出丑了。”
陈彦允看着他轻轻说:“怎么会呢。世子爷既没有作奸犯科,何必担心我们会动手。”
叶限才带着人进了厅堂,很快就有下人捧了上好的汉阳云雾茶上来。
常海才说:“来贵府却也不是无事。京中有一伙盗贼闯入,这些人穷凶恶极,在宝坻犯下十多条命案。有人看到盗贼往玉柳胡同这边来了,我们才带兵过来查的。还望世子爷能配合些,我们搜完就走!若是发现可疑人等,便要立刻缉拿。”
叶限听后冷笑。
“我长兴侯府是你们想搜就搜的?要是在两年前,你郑国公爷有资格对长兴候府叫板?长兴候府守卫森严,没有人能闯进来。也不用你们费心搜。”他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旁边的贴身侍卫,“调集三千精兵过来,让冯副将多带些重兵。”
“叶世子,你何必剑拔弩张!我们乃是公务在身,又要保护一方百姓安宁。京畿重地,你要调兵入城,岂不是太叨扰百姓了。”常海也有些怒了,他郑国公府是不如长兴候府,但他是堂堂国公爷,叶限一个还没袭承爵位的毛头小子,也敢跟他这么说话。
叶限淡笑:“郑国公爷此话怎讲?你们连夜来搜我侯府,就不算是叨扰了?外头闹得人仰马翻,北京城外城都封城了,难道也不算是扰民吗?”
常海忍不住怒道:“我们这是要缉盗,敢问世子爷扰民为何?”
陈彦允按住常海的手,他抬头看着叶限。
蛇打七寸,和叶限争执别想争得过他。
他们在九春坊搜查过了,这些人行踪很不寻常,通过蛛丝马迹他很快就找到了强盗藏匿之处,可惜这群人太精明,又武功高强,察觉到后就要翻墙逃跑,当场被射死几个。却还有几个真的逃脱了,现在正在被追捕。屋子里采芙和宋妈妈还被绑着,没有看到顾锦朝。
陈彦允亲自审问了抓到的两个人,这两人太硬气,陈彦允最后用了极刑,都奄奄一息了他们才肯开口交代。陈彦允知道他们上京城来投奔某个人,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只说是个世子,而且他们领头的人和这个世子的手下有交情。
陈彦允立刻就判断这人应该是叶限。
锦朝可能在叶限那里。
等他带兵围住长兴候府之后,看到长兴侯府中戒备森严,叶限出来迎接他时一点都不惊讶,他心里已经肯定了。
他越是愤怒,心里就越冷静。
陈彦允才慢慢地说:“世子不要动怒。陈某审问过那些盗贼了,他们到京城来是要投奔前程的。世子阻挠我们搜查也就罢了,调铁骑营过来自然也没什么。要是被误会和贼人是一伙的,勾结匪盗图财害命,这个罪名就太大了世子说是不是?”
陈三想把盗贼的事算到他头上?太轻巧了吧。
叶限淡淡道:“陈大人好大一顶帽子!我可担待不起。不知道陈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陈彦允直视着他,语气轻轻的:“我手里有口供有证据。世子爷不要太任性了,现在长兴候家可容不得你行差踏错,世子觉得呢?你大概也知道陈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完璧归赵,我立刻带着人离开。你要是还这么固执”他这才笑了,“世子爷该知道陈某的手段总是不太光明的,你父亲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不用我说给你听吧?”
叶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沉默看着陈彦允。
陈彦允却端起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眼帘低垂,让人看不出端倪。不过叶限知道,陈三爷出名的涵养好,他竟然都开始威胁人了,那肯定是心里恼怒极了。
叶限不想把顾锦朝还给陈彦允,因为他觉得陈彦允还是不够重视她。其实他心里明明白白的,陈彦允如果不重视她,不可能亮出这么多手里的底牌来救她,这太引得有心之人忌惮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本来也是要还给他的他站起来对陈三爷说,“你让他们都退出去吧,我把人带出来。”
叶限又道,“这帮匪盗的事和我无关,那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们带回去审问就是了。”他向常海点点头,“郑国公跟着我去带人吧!”
叶限的态度突然放软,常海觉得很惊讶,他还以为今天要和叶限耗到天亮呢。
陈三爷却笑了笑,“劳烦世子。”
顾锦朝披上斗篷,戴了帽子,跟着前面的李先槐走在路上。李先槐只让她跟着走,却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夜都这么深了,路旁只点着石灯。过了月门,也没有人拦住他们。
李先槐在厅堂前面停下来,厅堂里灯火通明。
顾锦朝看到周围很多黑色的影子,着程子衣佩绣春刀,应该是官兵。
她心里依旧忐忑,夜深人静的,这些人到这儿来干什么?叶限又想做什么?
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已经疲惫极了,脑子却还在不停地思考,她必须要让自己处于有利的环境中。
李先槐停了下来。“夫人进去吧,有人在里面等着你。”他退到了旁侧。
这里头的究竟是谁?
顾锦朝却犹豫了一下,才提步往里面走。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身材高大,无比的熟悉。烛火明明暗暗,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不敢靠近,愣在了原地。
陈三爷却先转过身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然后一把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叹道:“你傻了,看到我都不会说话了吗?”
顾锦朝闻到他身上温和的檀香味,才觉得眼眶一热。她用力抱住他坚实的腰。
“彦允”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轻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闷,他听不到顾锦朝说的是什么。但是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锦朝,他却什么都不忍问,只是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有我在呢,都没事了。”
身体的疲惫感一阵阵涌上来,顾锦朝差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