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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疲惫感一阵阵涌上来,顾锦朝差点站不稳。陈三爷带着她坐下来,还抱着不放,她也腻在他怀里。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他擦都来不及。
看到她这么的哭,陈三爷心里更是不好受。他哄她:“锦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抱你去马车里。”顾锦朝自己拿袖子擦着眼泪,摇了摇头。
陈三爷却直接把她抱起来,拿了斗篷把她完全挡住。
顾锦朝腾空而起,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裳,直到被放下来。
马车里头烧着炉子,相当的暖和。
她拨开斗篷在他怀里坐起来,手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脸,下巴上有扎人的胡渣。
他这几天肯定也不好过
顾锦朝靠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心里更是难受。
陈三爷的手臂也搂着很紧,过了会儿他才问:“锦朝这帮人,有没有欺负你?”
顾锦朝摇摇头。
陈三爷才放心下来,握住了她包扎好的手。“那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点小伤有什么可说的,顾锦朝想到一事,却担心地坐起来,小声道:“三爷,我这番被挟持,名声是肯定保不住了你”
“我都知道。”他轻轻地打断她的话,“陈家我都瞒着,这帮盗匪也会被除干净,没有人会知道的。”他摸着锦朝的头发,“你不要担心。”
第三百二十六章:逃跑
顾锦朝把这几天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马车里的炉火静静地燃着,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
陈彦允听得很认真。
顾锦朝说完又有些疑惑:“那些南海珠子,你没有找到吗?”
陈彦允笑着摇头:“许是被别人捡去了吧。再说天色又黑,要想找到你留的那些珠子,还必须要拿着火把一寸寸地找不可。”
顾锦朝想想觉得也是,当时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她又紧张地拉住陈三爷的衣袖:“采芙和宋氏留在那里了,你救她们出来了吗?”
陈三爷点头,把她按进怀里:“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这些事我都处理好了。等你睡一会儿起来,我们再谈你被劫持的事吧。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顾锦朝是觉得很累,可是她不敢睡。
“你刚才说,还有人逃脱了”顾锦朝说,“三爷,这些人一定不能放过,特别是谢思行,此人武功高强,心思又深。留他下来肯定后患无穷!”
要是谢思行仍然活下来,再发起出川蜀之难,那简直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当年的川蜀,谢思行所到之处尸殍千里,男盗女娼者众。
后来他死后有人抄他的家,还在他的府邸下发现一块七杀碑,上书,“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一时间为人所震惊。
“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陈三爷笑了笑,眼睛里却寒冷如坚冰。
敢动顾锦朝,那必然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有人在外面叩门,传来陈义的声音:“三爷,长兴候世子爷在外面等您,说想请您说几句话。”
陈三爷颔首,又低声跟顾锦朝说:“以后如果不是带着陈义,你不准到处去了。这次你被俘虏,我实在是”他握着顾锦朝的肩膀的手用力了些,动了动嘴唇却又说不出来,直直地看着她,声音低哑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这个丰神俊貌的人脸颊削瘦,下巴上长了青色胡渣,她怎么会不懂呢。
她何尝不然度日如年呢!
顾锦朝轻轻滴回抱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陈三爷却感觉到她的眼泪浸透了衣襟,湿湿热热的发酸。
他神色平静了些,摸着她的发:“你要是还想到处去,不准离开我半步。”在顾锦朝的叙述中,其实有很多机会他们可以转危为安,但是锦朝没有危机意识,也没有应对局面的能力和智慧。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如果有他在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也不会再让她身处险境了。
“我让陈义守在外面,要是有事吩咐,你叫他就是了。”他亲了亲她的眉心才出了马车。
江严立刻跟上去,叶限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他负手站定,寒风吹起斗篷衣角。
他站在台阶之上揣着手,淡淡地道“陈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什么东西?”
陈三爷笑着看他:“世子爷这话怎么讲?”
叶限笑着说:“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啊。顾锦朝看不透你,我还能看不透你?只是她喜欢你,我也不好插手罢了。你这么心思深沉,果断狠决的人,怎么会性格温和呢。”
“锦绣裁断无人惜,却怜指上朱砂痕。”陈三爷念了一句,也笑了,“但这又干你叶限什么事呢。”他平静地直视他,第一次露出冰冷的情绪,“她是我的妻,你要是想作为长辈关心,我不会阻止。但要是怀有目的,我恐怕不会坐视不理的。”
陈三爷几步上了台阶。
这还能看到旁侧府学胡同里刚落叶的柳树,一片萧条。
“本来也是想感谢你的,可惜世子爷私心太重。陈某的谢字也说不出口。”他淡淡地说,“该断则断,不管你想不想断,都必须要断了。”
他不会再继续容忍的,他的涵养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他毕竟也是男人,最知道男人的想法。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惦记一辈子。
叶限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寒空的星子。
“陈大人,这天就快要变了,你信不信。”
陈三爷看也不看他:“那又能如何呢?”
叶限无意味地笑了笑。
突然有人从门内快跑出来,是叶限的护卫,跑得很急,脸上全是汗:“世子爷西边走水了!”
叶限让他带着常海去耳房带谢思行出来,但是他们到那里的时候,西边已经燃起大火,已经都快把正房给烧完了。被关在里面的谢思行也不知所踪。现在李先槐正带着人扑火。
叶限听后脸色铁青。
这可是长兴侯府内,竟然还有人敢放火!
他带着人立刻往长兴侯府里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陈三爷也跟上来了。
他皱了皱眉:“你跟上来干什么?”
陈彦允倒是很镇定地道:“过去看看,既然有人跑了,总要找回来才是。”
叶限也没有管他,两人朝关押谢思行的地方走去。常海手下的人也帮着救火,好一会儿才把火完全扑灭了。陈三爷带着人走进废墟里,叶限找了看守的人过来问话。
“奇怪得很,属下几个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房子都烧着了,想进去把那人提出来。但进去之后里头什么都没有。”看守的人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有人从月门里走进来,是侯爷身边的随侍。
“世子爷,侯爷找您去问话。”
大半夜搞得长兴侯府鸡飞狗跳的,长兴候侯爷自然要过问。
叶限蹙起眉:“你回话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来人恭敬地拱手退下了。
陈三爷带的人已经从废墟里捡起一样东西,交给了他。
他拿着看了看,放到叶限面前:“这东西世子应该熟得很吧。”三抓钩,用来攀沿墙壁的东西。
看来是有人进来把谢思行救走了,为了打乱他们的阵脚,这些人还纵了把大火。
“东西掉下来,那必定是火势太猛来不及捡了。”陈彦允说,“人恐怕还在长兴候府中,他们准备趁乱混出去。世子爷先下令包围侯府,再派人搜查后院吧。”
后院女眷众多,是防备最薄弱的地方。
叶限拿着那被火烧得发烫的东西,深深地看了陈彦允一眼:“陈大人是文官吧?”
陈彦允笑了笑:“怎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叶限听后不再说话,带着人去搜查后院了。
陈三爷离开之后,顾锦朝才长舒了一口气。拢着斗篷向火,心里渐渐地轻松下来。
有他在身边,顾锦朝是最放松的。
她靠着马车壁,心想还要把陈四爷的事告诉陈三爷,这一连串的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马儿嘶鸣了一声,外面传来陈义的声音:“原地不动,护着马车就好!”
外面出什么事了?
顾锦朝挑开了车帘,唤了陈义过来问话。
陈义拱手道:“北边有火光升起,火势不小,怕是走水了!”
顾锦朝往北方看去,正好是长兴侯府西南方向,红色的火光映着天都泛红了,火势果然很大,不过也烧不到他们这里来。顾锦朝四下看去才发现周围果然站着许多陈家护卫,再外面是穿着甲胄的行兵,戒备森严,一直到巷子外都还有人
陈三爷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顾锦朝又问陈义:“陈三爷没有私兵,这些官兵是从哪里调集的?”
文臣豢养私兵是大忌。
陈义笑了笑:“夫人不知,三爷和国公爷关系甚好,又和五城兵马司有关系。再说远一些,神机营指挥使也是可以调动的。再说借人过来也是追查这些匪徒的,哪里借兵都能借啊。”
顾锦朝沉默地想了会儿,才叹道:“其实不太好是不是?”
陈义有些惊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顾锦朝却已经坐回去了。
和张居廉撕破脸势在必行,她却没想到有这么快。
陈三爷不见了,也不知道长兴侯府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走水呢?
顾锦朝想到了谢思行。
这个人肯定没那么简单,会不会是他做的?三爷有人保护,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深深地出了口气,更加睡不着了。
可别把他给放跑了!
又过了会儿,陈义给她端了一碗热粥、一碟四个肉包子来。“夫人先吃些东西,属下只找到家早开的铺子,您先将就着。那边倒还有卖咸豆浆的,就是看着不大干净”
已经都快天亮了吗?
肉包子个头太大,顾锦朝只能吃一个,剩下的给了陈义。他倒是不嫌弃,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顾锦朝又想家里的长锁,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他看上去好带,但要是没有她哄着睡,他又会闹脾气。陈三爷又在侯府里没有出来,采芙和孙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顾锦朝有点归心似箭了。
她正想着,陈义又隔着帘子说话了:“夫人,三爷刚传信过来。要属下先送您回去!您先休息着,一会儿就到宛平了”
那陈三爷呢?长兴侯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顾锦朝想了想,还是没有再问陈义。
他守着自己寸步不离,估计里面的事也不知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回家
宛平陈家那边,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顾锦朝到之后被扶下马车,看了一眼木樨堂的黑漆的门扉,恍如隔世。
她进门之后才看到雨竹、采芙几个人正等着她,看到她回来都是热泪盈眶的。采芙是最克制的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向前低声道:“夫人先洗个澡吧,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了!”
佟妈妈则不住的擦眼泪,能回来就好!
顾锦朝身上的衣裳这几天没有换洗,穿着也难受。
她点了点头,采芙就去吩咐小丫头抬热水了。
顾锦朝心里挂念着孩子,进了西次间后没有看到长锁,心里已经想着他了。她叫了绣渠过来问:“小少爷这几日还好吗,现在人在哪里?”
绣渠听雨竹说了这一次的惊险,也很为他们担惊受怕。眼眶红肿地道:“小少爷这几天不太安稳,夜里总是哭,乳娘也哄不住。刚才喂了奶才睡下,就在暖房里。”
顾锦朝去了暖房看他,果然正睡着。她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脸蛋,才轻轻退出了暖房。
采芙已经准备好了桐木热水桶、玫瑰露和澡帕。正等着她去洗澡。
她周身都洗了干净,换上了件蓝色宝杵纹杭绸褙子,浅色的综裙。靠着罗汉床休息,采芙用梳篦一下下给她篦头发。又从旁的琉璃碗里沾起花露,梳在她头发上。
这样平时常做的小事,才让她有种真的回到生活的感觉。
好像被挟持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梳好了头发,顾锦朝把佟妈妈叫了过来。问她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佟妈妈说得很详细:“三爷知道您出事后,就立刻带人救您了。吩咐奴婢一定要把木樨堂照看好,雨竹带着小少爷回来的消息却是瞒不住的,小少爷毕竟年幼,离了您整夜的哭。三爷就让奴婢给别人说。小少爷是因为在宝坻住不惯,水土不服才早早送回了大兴的。您出事的事,也只有咱们几个知道”
顾锦朝听到长锁整夜啼哭,忍不住觉得心疼。
她又问佟妈妈:“母亲有没有问过?”
佟妈妈说:“让奴婢抱小少爷去看过一次,还喂小少爷吃了羊奶粥,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二夫人有没有说过什么?”顾锦朝问道。
佟妈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