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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澜在一旁听了,难免问:“外祖母,您说的是宋砚吗,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给我吃豌豆黄呢”
宋夫人笑笑:“自然是他,几个庶子里他是最听话的,我也就宠爱他多一些。得亏他还有眼力劲儿,这些年也从不去见他亲生的姨娘。”她说到这里,宋姨娘却觉得有些心酸。
她这个孩子生出来,要是被顾锦朝夺走了怎么办?是不是以后也要这样养大,不和亲生母亲亲近?但是在宋夫人面前,她也不好说这些。
宋夫人见她面色黯然,握着她的手道:“你可别担心,有我在,我看谁敢夺你的孩子!”
宋姨娘眼眶都红了,反握着宋夫人的手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黄鹂来通传,说大小姐来了。
宋夫人眼皮一挑,哼笑了一声:“我不想去见她,她倒还上门来了。”
她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这大小姐做的许多事,心里正是恨得牙痒痒的时候。
锦朝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五十多的妇人坐在锦杌上,下巴很长,颧骨有点高,有些刻薄的长相。细看上去宋姨娘倒是和她有五分像。不仅戴了假鬓,还有两朵鎏金福禄寿鬓花,一对嵌红宝石的云纹簪子,一身茄花色蟒缎衣。打扮得十分华贵。
草莺还跪在外面的青砖地上,膝盖都跪肿了,直掉眼泪。
锦朝进门后笑着道:“草莺,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端一个锦杌过来。”
草莺见到大小姐过来就知道自己不用受罪了,感激地喊了声“大小姐”,又眼泪汪汪地从地上爬起来,忙去给锦朝端锦杌。
宋夫人垂下眼帘,顾锦朝当没看到她,她自然也当没见到顾锦朝。
她身份比顾锦朝高,怎么说那也是顾锦朝先向她问安。
宋夫人坐着不动安如山,但是顾澜却不得不起身向顾锦朝行礼,宋姨娘喊了声“大小姐”,又说:“这大晚上的麻烦您往这儿来,我这行动不便也就不和您行礼了。”
锦朝见宋姨娘动都没动,笑着点头道:“你有身子的人,不用多礼。”
草莺的锦杌端过来了,锦朝坐下之后,徐妈妈才笑着道:“大小姐,这位就是大兴宋家宋夫人,您应该没见过吧。”
锦朝似乎这才看到宋夫人,望着她微笑道:“您竟然就是宋夫人,果然是华贵逼人。您看看您,来了竟然也不让丫头来通传我一声,我也好备了厢房迎接您啊。”
宋夫人慢慢道:“我近来身子不好,没去拜见顾大小姐,实在是无理了。”却依旧垂着头看自己的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颜色淡了些。
锦朝却看了顾澜一眼,问她:“你不是说去慈光寺上香吗,怎么请了宋夫人回来的,是不是去人家府上扰了人家清净了?”
顾澜面色一寒,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不舒服,才抬起头正要说什么。
锦朝却又笑笑:“您可别见怪,我这妹妹惯是会扯谎的!说是去慈光寺,也不知怎么往大兴去了,实在是没规矩!难怪我见您罚草莺在外面罚跪呢,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主子不守规矩,丫头又怎么守得了呢!您实在是罚得好,要我说,澜姐儿也该受了罚才是!”
顾澜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去哪儿要你顾锦朝管!别当自己管了家,就真的什么都要管了!
她是不敢得罪顾锦朝,心里再恨也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宋夫人却见不得顾澜受此侮辱,反笑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澜姐儿去哪儿要大小姐操心着吗。大小姐又怎么知道澜姐儿是去大兴了,她那是在慈光寺和我偶遇的。您这来势汹汹的训斥二小姐,也不怕扰了宋姨娘的胎吗!”
最后一句声音徒然严厉,几个小丫头都吓得瑟瑟发抖。
果然姜是老的辣,宋姨娘比顾澜精明,这个宋夫人更是个能干的。
锦朝挑眉笑道,“如今是我在操持内院,自然要管着二小姐,我不管二小姐岂不是要翻天了?要按您说的,宋姨娘有孕受不得惊动,您还罚了姨娘的丫头,又闹着要换屋子里的屏风我听说怀孕的时候,这房里的东西是不能随意动的,免得动了胎气。宋夫人这般,岂非没安好心,想害宋姨娘肚里的孩子?”
宋夫人脸色大变,气得咬紧牙。“大小姐这话,未免太过了!”
这顾大小姐果然也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她这内院浮沉几十年的人了,跟她说话也讨不找好。
锦朝却又笑道:“怎么会太过呢。这是顾家,我是顾家大小姐,我说什么都是好的。倒是看看宋夫人,在我们顾家好一通颐指气使,不知道还以为顾家是您在当家呢!”
宋夫人气得喉头一哽,不由得怒道:“大小姐我还敬你是澜姐儿的长姐,你可别逼急了我”
锦朝却温和地安慰她道:“夫人可不要激动,我这不是和您讲道理吗,怎么是逼您呢。”
她这话刚说完,宋姨娘在旁听着却捂住胸口,突然哇的一声就开始吐。
一旁的半莲连忙把痰盂拿过来,宋姨娘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眶深深陷下去,一点都不像个怀孕的人。她呕得好像要把心肺都吐出来,看得宋夫人都急了,忙上前帮她拍背。
顾锦朝看着宋姨娘的样子,怔了一下差不多是时候了,她在心里叹了声。
好不容易止了呕吐,宋夫人才冷冷地瞪着顾锦朝道:“大小姐,别真以为自己手里握着管事的权力就不得了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母亲真的被妙华害死,我想让妙华扶正,那也是做得到的!你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逞威风可以,玩手段你可是远远不如的!姨娘身体不适,你先走吧。给我记住,临烟榭的事你不准插手,不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徐妈妈看不过去正要说话,锦朝拉住徐妈妈的手,朝宋夫人笑笑:“我记得宋夫人的话,您可也要记得。”
她带着丫头走出临烟榭。
望了一眼已经深黑的夜空,锦朝问徐妈妈:“父亲在鞠柳阁吗?”
徐妈妈点点头,锦朝看了就笑笑:“那就好,我先去找父亲说话,您去找了杜姨娘过来。”
徐妈妈心中一震,低声道:“您是要”
“宋姨娘那样子差不多了既然宋夫人也在,咱们总要给宋夫人看看。”锦朝淡淡地道。
锦朝到的时候,顾德昭正由水莹服侍着吃完了晚饭,正打算去书房看书。
他听说顾锦朝来了,十分高兴,拉着她要看自己写的一幅字。锦朝称赞了一番,顾德昭听了便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你要是喜欢,我多写几幅裱给你!”
他难得高兴,锦朝多陪顾德昭说了几句,才提起宋夫人的事:“听说今儿大兴宋家的夫人来拜见了父亲,又去见了宋姨娘。临烟榭的丫头来跟我说,宋夫人把丫头婆子都训了,还让她们罚跪。我听了去看,宋夫人也说了我几句。女儿觉得这实在不妥,宋夫人毕竟不是顾家人不知道父亲怎么想?”
顾德昭听到锦朝说宋夫人的事,一时也怔住了,过了会儿才道:“毕竟是宋家的夫人,又是宗妇。我怎么好说呢,她住几天就走,这几天你别管临烟榭的事就好”
锦朝虽然料到父亲会这么说,听了也忍不住生气。让她不要管?那宋夫人要是想把临烟榭的丫头婆子都换成她的,自己是不是也要眼睁睁看着?说到底父亲的心肠还是太软,总是一再的放纵宋姨娘。
她低低地道:“父亲这么说,置我母亲于何地呢?母亲惨死,宋姨娘却活得好好的父亲如今让宋夫人给姨娘撑腰,是不是以后还想把姨娘扶正,全然忘了母亲的死了?”
顾德昭听了忙辩解:“我怎么会想把她扶正呢!不过今儿宋夫人也和我说过,宋姨娘确实有错,她害过纪氏,但纪氏毕竟不是因为她死的况且她现在怀着顾家的孩子,又怀得辛苦。我就算不想见她,不扶正她别的也不能亏待她,至少要等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朝姐儿,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宋姨娘如今诚心悔过,以后就算留在顾家,那也是吃斋念佛的。我断不会让她做主母,孩子也不会让她养着”
顾德昭还没说完,顾锦朝心里已经冰冷了。
她冷冷地看着顾德昭,问他:“您说,母亲不是被宋姨娘害死的?”
顾德昭觉得顾锦朝这话不对,他有些无奈,“朝姐儿,她害纪氏,我心里也恨极了她。但纪氏的死,我却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你母亲身体不好,还和她说那些重话其实,父亲也是想了很多的,宋姨娘不过是找了玉屏过来,父亲才是真的害了你母亲的人”
锦朝笑着摇头:“父亲,您可把宋姨娘想得太简单了。”
他竟然觉得母亲的死和宋姨娘干系不大?真不知道宋夫人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她心里又气又怒,却反而平静了,屈身对顾德昭道,“父亲,我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正和母亲的死有关”
第九十五章 小产
顾德昭有些疑惑,纪氏的死难道还有内幕不成。
锦朝叹了口气道:“我原先也是不知道这事的,还是昨日杜姨娘来找我亲口说的。姨娘这些年过得也是辛苦,心里悔恨内疚了这么多年。父亲听了杜姨娘的话,可不要一昧的怪她”
杜姨娘究竟做了什么事,朝姐儿要先求了他的宽恕才肯说?
顾德昭颔首说:“究竟是什么事,你先说吧。既然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也是可以宽恕的。”
顾锦朝微微一笑,“这样便好,杜姨娘就在外面,她亲自和您说最好。”
她走出书房,看到杜姨娘站在廊柱旁边,手指绞在一起,低垂着头看漏在地上的烛光。
看到顾锦朝出来,她茫然地抬起头。过了半晌才笑笑:“大小姐,我是不是该进去了”
锦朝无声地点点头,杜姨娘深吸了一口气,跨入了书房之中。
顾锦朝让青蒲把书房的门合上,一旁的小丫头又端了杌子过来。她就坐在庑廊里看着夜空。书房里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似乎一切都很平和。
过了好久,顾德昭才听到自己艰涩地问:“云湘是你害死的?”
杜静秋直直地跪在地上,神色十分平静。她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反而心中轻松了。她看着顾德昭放在笔山上的毛笔,一字一句地说:“是的,老爷要是恨我,现在赐了我死,我也是没有怨言的。”
顾德昭冷冷地道:“朝姐儿先为你求了情,我会让你死吗?”他气得倒抽了一口气,“你害了云湘,你害了她,眼睁睁看着她流产而死,看到丫头被打死纪氏被冤枉,你也一言不发,湘君待你这样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仅是你做了错事,你知道你的隐瞒让我做了多少错事吗?几个人因你无辜死了,是我逼她们死的,但要不是你她们会死吗?”
他恨杜姨娘,不仅是因为她害了云湘,还是因为杜姨娘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错!因为云姨娘的死,他间接的害死了纪氏。如果杜姨娘当时能说出来,纪氏也不至于会那样死了
杜静秋凄婉一笑:“老爷真的以为妾身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您不知道,宋姨娘在诬陷夫人之前来找过我,她知道是我害死了云姨娘,让我不准说出来不然她就要坏了漪姐儿的婚事!老爷,我又怎么敢和宋姨娘抗衡呢!”
顾德昭不可置信地看着杜静秋:“你是说宋姨娘知道是你害了云湘,还找了玉屏来诬陷湘君?”
杜静秋点了点头道:“老爷,您可不知道,宋姨娘以嫡女之尊入了咱们府当姨娘,心里哪里安稳得住呢。她是要想尽办法成为主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老爷仔细想想,宋姨娘是不是死不足惜!”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突然低下去,却仿佛咬着牙,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顾德昭怔了很久。
宋夫人今儿来和他说,宋姨娘固然有错,但要是全部怪了她,岂不是太不近情理。顾德昭自知理亏,纪氏的死,多半还是他的错。但是如今一看,还真如澜姐儿所说。宋姨娘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为了正室之位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还叫了宋夫人过来游说他,想让他把错全认了下来?当他是傻子不成?
顾德昭又气又怒,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也不看杜姨娘,打开书房门大声喊李管事过来。
顾锦朝站起身,看到李管事从庑廊另一头小跑着过来。顾德昭脸阴沉如冰,对李管事道:“你现在就带了小厮去临烟榭,请宋夫人离开!她要是不走,你就扔她出去!还有,和宋姨娘说一声,让她好好养着胎,她的账,等孩子生下来再慢慢算!”
李管事大惊,老爷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但他也什么都没问,忙行了礼,按照顾德昭的吩咐带小厮去临烟榭。
顾德昭对锦朝道:“带杜姨娘回去吧,让她日后也吃斋念佛,不用再来见我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