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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公子刚才说要往水榭去散步,顾怜这才坐立不安了。冯氏没说什么,颔首让她去了。
锦朝往席位上看了一眼,不仅没看到姚家公子,还没看到顾澜。
她突然想到顾澜对着姚公子忸怩的神态,便先没有入席,招过雨竹跟她说:“沿着这条小路,你去水榭转转,要是看到姚家公子了回来和我说。”
雨竹一溜烟跑了,锦朝才进了席位开始吃饭。
雨竹这一去却是很久,姚家公子都送走了,她才偷偷摸摸地回了妍绣堂。
她回来后就说口渴,采芙帮她倒了一大杯热茶,雨竹咕噜咕噜喝下去了,才和锦朝说。
“大小姐,您猜我看到什么了”雨竹眉飞色舞,“咱们二小姐遇到了姚家公子,和他在凉亭说话呢!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估摸着是说学问吧。然后二小姐脚下一滑,姚家公子就搂着二小姐的肩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开了但是姚家公子神色就不自在了。后来堂小姐就过来了,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锦朝听得嘴角一抽,凉亭铺的可是木板,顾澜是怎么滑了的?姚家公子还搂了她的肩?
顾澜这跤滑得不容易啊。
况且那是吃斋饭的时候,顾澜怎么也跑到水榭去了?
要是说她心里要是没算计,顾锦朝肯定是不信的。
姚家公子是和顾怜订了亲的,顾澜这般的行径,她是想算计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恼怒
顾澜回怡香院歇息了,松萝端了一小筐炒香的山栗子进来,说是顾五爷去外面走马带回来的。
松萝又亲手剥了喂给顾澜吃,热得刚刚好,吃起来绵软香甜。
顾澜吃了山栗子,吩咐松萝道:“前些天外祖母送来的那件天碧色水纬罗对襟衫放在箱笼里一直没拿出来,眼看着明天的日头好,你替我拿了浆洗吧。”
松萝长得小巧可爱,穿着件沉香色比甲,做事十分妥当。但看她是冯氏派过来的,顾澜心里还有些忌惮。冯氏除了让松萝过来照顾她,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松萝应诺去内室找对襟衫了,木槿看着她的背影转弯不见了,才跟顾澜说:“人奴婢帮您看好了,是马房的二管事,一直没有娶亲。这些年马房的营生好,手里攒得几个钱,正想讨一门媳妇呢!”
顾澜哦了一声,喝茶润了口问:“既然是二管事,应该也有三十岁了吧,怎么还没娶亲?”
木槿笑了笑:“此人好色,往日一有时间出府,那多半就是去了玉莺巷子。人又不端正,也没几个钱,可不是没有姑娘肯嫁吗。我看青蒲姐姐嫁过去,日子一定好得很不过大小姐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顾澜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也就是个丫头了。”
对于冯氏来说,她习惯掌控她们这些嫡女庶女的生活,谁要是忤逆了她,她可会觉得你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且顾锦朝手底下的人,冯氏早有忌惮,能让顾锦朝的丫头嫁给府里的人,冯氏肯定喜欢。
况且她青蒲又是什么好货色了?除了是顾锦朝的贴身丫头,她哪里是拿得出手的。青蒲今年已经要十八了,长得又是一般,还有功夫在身,谁娶谁倒霉!
木槿不懂二小姐的意思,不过二小姐说了那总是对的。
顾澜转身对着铜镜,木槿帮她拆了发髻。顾澜从奁子里拿出一个小盒,懒懒地垂下手拨弄,里面放着的都是黄、红、蓝三色的花钿,样式不如顾怜那盒精致。
翠钿贴靥轻如笑,玉凤雕钗袅欲飞。
花钿这样美丽多情的东西,姚家公子都送给了顾怜,而且样式极尽精巧。
顾澜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她长得一点都不必顾怜差。而且她比顾怜更知书达理,更聪明体贴。要不是顾怜有个顾家嫡女的身份在,这样的婚事能落到她身上去吗!
顾澜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叶限。叶限那样的身份,也不知道哪个世家嫡女能配得上,世家嫡女不行说不定以后还能相了公主呢。
而姚家公子这样的人,也只会是顾怜的。在冯氏眼里,她只能配个穆知翟罢了。
顾澜瞧着自己笑,难不成她出生比她们低,就一辈子都要比她们低不成?
梳洗过后松萝也从外面进来,两人服侍着顾澜就寝了。
第二日顾澜特意等到天色微黑了,又央着顾怜一起去了东跨院,顾怜刚得了一对羊脂玉镇纸,这些天刻苦练字,正好能拿自己抄的经书给冯氏看看。
冯氏对顾怜一向最宽厚,虽然是吃过晚膳了,却仍旧让婆子上了枣泥山药糕、银耳羹给她们尝。
顾澜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顾德昭管理茶叶米行铺子的大管事出去了。
“想不到雷管事如今也来和主母请安了,”顾澜笑着和冯氏说,“可是给您送穿用的东西来?”
冯氏就笑笑:“是我找他过来的,雷管事不是有个秀才儿子吗,听说还考了国子监读书,雷管事家境殷实,这儿子一表人才。我想许了松香给他做妻。”
顾澜听了十分高兴:“这是松香姑娘的造化啊,也是雷管事儿子的福气,能娶了您的贴身丫头。”
松香听了脸色通红,她心里对这件亲事很满意,既不缺钱又不缺面,而且雷管事是顾德昭的管事,又还是在太夫人眼皮子下面,量他雷家的人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顾怜也向松香笑嘻嘻地说了几句,拉着冯氏道:“松香姐姐这是有归宿了,锦朝堂姐身边的丫头还没个婆家呢。”这些话都是顾澜说过给她听的,顾怜觉得十分有理,一股脑说给冯氏听,“那丫头年纪大了,长得又不好看。我看很难嫁得好,倒不如祖母帮了堂姐这个忙,在咱们家里找个靠得住的许配了她毕竟那丫头也不能伺候锦朝堂姐一辈子呀。”
冯氏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她想把松香嫁给雷管事,不就是想在顾德昭那里放自己的人吗。顾德昭一家刚回来,很多事她看着不舒服,却一直没说。是想要慢慢整顿的,顾锦朝身边那个丫头如果嫁了府里的人,她的人就能拿捏顾锦朝的丫头,那也是不错的。
顾澜看了一眼冯氏,笑着说:“怜姐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咱们府上还有个没娶亲的管事,似乎是马房的二管事,手里又有些钱,如今正是想讨个媳妇的时候。”
冯氏不动声色地合上茶盏,事情能这么巧?
顾怜刚说让青蒲许了顾家的人,顾澜就能张口报个人选出来,这顾澜怕是早早就瞧好了吧。顾澜和顾锦朝两姐妹一向貌合神离,她心里清楚得很。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样,冯氏想了想,就让嬷嬷去喊这个二管事徐厚才过来。
徐厚才听说是太夫人找他,一炷香功夫不到就过来了,冯氏在花厅了看了此人,又问了几句话,心里大致把徐厚才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徐厚才却是跪下磕了头才离开。
冯氏觉得这个徐厚才也就一般,年岁有点大了,长得也不精神。好就好在是个管事身份,而且身边没人,手头又有钱。女子嫁人,管男子的长相和岁数做什么,能养家才是要紧的。何况青蒲又不是拔尖的好,她这样的长相和年龄,要不是顾锦朝的贴身丫头,那就连一般的丫头都不如。
冯氏觉得这门亲事完全可以定下来。
冯氏院里,得了佟妈妈一大包松子糖的小丫头看到徐厚才出来,连忙扔了笤帚就跑去妍绣堂报信了。
佟妈妈听她把事情说清楚了,给了她一包葱糖和酥香的盐炒花生,小丫头得了东西欢天喜地的走了。
佟妈妈却出了妍绣堂,去找顾家相熟的婆子,把这个徐厚才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才回来跟大小姐说。
“顾澜前脚进去,祖母后脚就找了徐厚才过来?”锦朝笑着说,“她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顾澜刚得了一点地位,就敢这样处处算计她?
那可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她那点破事,自己还能有不清楚的?
她手里也有顾澜不少把柄,等她把青蒲的事处理过去了,再来好好收拾她。
徐妈妈听了也很担忧:“青蒲姑娘要是嫁了这个人,那才是毁了呢!一个月跑七八次玉莺巷子,这哪里是个能嫁的”
青蒲站在顾锦朝身后,听到这些她只是咬紧了嘴唇。
锦朝当然不会让青蒲就这样嫁了,徐厚才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青蒲!就算是当面忤逆冯氏,她也不会让青蒲就这样嫁了徐厚才的。但如果忤逆了冯氏,恐怕她们也讨不着好,最好还是得想个计策,让冯氏自己放弃这门亲事。
青蒲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要是实在不行,奴婢还是嫁了吧”她这几日都在想这件事,自己那样坚持也是让小姐为难,没了自己,小姐还有别的丫头。但小姐要是为了她和冯氏作对,那能讨着好吗?
锦朝摇摇头:“你绝不能嫁,这事不止为你,也要为我。我不能让她拿捏住了。”
一旦冯氏能拿捏她了,那以后就是无止境的掌控,锦朝心里很清楚。
既然不能在青蒲身上做文章,只有打那个徐厚才的主意。如果这个徐厚才私下有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或者做了什么不利于顾家的事,那他自然不能再娶青蒲了。
佟妈妈听了吩咐便去打听了。
冯氏第二日找锦朝过去,果然提到了青蒲的亲事。
“我帮松香挑了个婆家,是你父亲那个雷管事的秀才儿子,我想着松香都嫁了,总不能让青蒲还找不着婆家。昨个晚上相看了咱们府上马房的二管事徐厚才,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边没人,手头又有些钱。青蒲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太太命。”
冯氏拉着锦朝的手笑道。
锦朝听了简直要气笑了,哪有冯氏这样蛮不讲理的。雷管事的秀才儿子考了国子监的,原先在适安的时候,府里就有许多丫头想着嫁他。现在倒好,冯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大丫鬟嫁给了她们家管事的秀才儿子,却想把青蒲指给府里好色的老男人。冯氏这事也干得出来!
顾锦朝抽回手,喝了口茶。
冯氏嘴边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祖母这事提得太突然,我都没见过那徐厚才什么样子呢。祖母选的人,人品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少不了还要看青蒲的心意,她伺候我这么多年,我总要依着点她的喜好。”锦朝缓缓道,“不然此事先别急着定下来,等我看过那徐厚才再说。”
冯氏这才重新笑起来:“相人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不过是过日子罢了。既然你要看那我明日就找徐厚才过来吧。”
冯氏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一个丫头而已,主子让她嫁谁她就嫁谁,她还能忤逆主子不成?她能感觉到顾锦朝对此事的抵触,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私
顾锦朝回到妍绣堂,真是气得不得了,要放着她前世那个性子,就得和冯氏吵起来了。她平了口气,才跟徐妈妈吩咐:“写信给曹子衡,问他雷管事那边是不是真同意这门亲事。”冯氏想把松香嫁给雷管事的儿子,目的肯定不单纯,看看冯氏是怎么和雷管事说这门亲事的。
曹子衡第二日就回了信来,说雷管事也和他抱怨过此事。他家的秀才儿子本来都瞧上邻家的姑娘了,正准备叫媒人去提亲的时候,偏偏顾老夫人要让松香嫁他儿子。
松香是个怎样的品行,他们又不清楚。不过雷管事是顾家的家奴,不好拒绝罢了。
锦朝也猜到雷管事估计不是自愿的,毕竟他那个秀才儿子是个自己极有主意的,原先纪氏给他儿子指过亲,听闻之后也都作罢了。
看过了信没多久,徐厚才过来拜见顾锦朝。
顾锦朝在花厅了见他,三十来岁,看上去却有四十岁的样子,不伦不类地穿着件直裰,样子笑呵呵的。
锦朝打发他先回去,给冯氏回话说青蒲还要再相看几次。
冯氏觉得这事反正都跑不了,虽然不耐烦,却也应了下来。
佟妈妈终于把徐厚才的底儿都摸清楚了,才过来回禀顾锦朝。
“他父亲是个木匠,嗜酒如命。他小的时候父亲就把他卖了,换了过年的酒钱。徐厚才的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这人小毛病多得很,除了爱去找窑姐儿,那大毛病却也没什么”
像徐厚才这样的人,举目无亲,他就是中饱私囊也没有去处。手头几个管事的月例就够他花的了。
佟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青蒲正立在庑廊下和雨竹说话,声音压低了些:“徐厚才在顾家做了一辈子下人,大字不识,好不容易熬到二管事了,可盼着娶媳妇了。听说太夫人要给他指了青蒲姑娘做妻,他还特地托人问了咱们姑娘的样子,说想要个美娇娘听了别人说的话不太满意青蒲姑娘,还找了司房的管事去吃酒”
锦朝经了冯氏的话,已经十分平静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能娶个什么样的?他不愿意正好,他要是有瞧得上眼的丫头,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