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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若对吴锋落井下石,也没有多少好处,小肚鸡肠如林焰,只是因为吴锋疏远了他,便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小时候多次殴打林焰,现在想要投靠林焰,恐怕也不容易。
如此,倒不如对吴锋雪中送炭,就此化敌为友。如此一来,在接下来的野外试炼中,倘若林焰想要恶整他们,至少他们还能和吴锋联合。
两人的小小心思,吴锋是一眼就能看穿,但在这一片世情凉薄之中,还有人愿意提供微薄的善意,终是让人有几分感动。
谈忘嵩走到了吴锋的身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吴锋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伸出手,轻轻与谈忘嵩相握,缓缓吐出两个字。
“多谢。”
第三章 渚烟
回到住处的吴锋,将包袱解开,把东西整齐地摆放好,而后衣服也未解,便躺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双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迷茫和苦涩,自四面八方似潮水袭来。
哪怕是练了一晚上的剑,他并不疲惫,方才离开云苑之后的路上,追逐着他的后背而来的流言蜚语,也被他当做了过耳之风,只是当回到自己的空间后,吴锋终于生出了一种心累的感觉。
毕竟,生活了五年的云苑,是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云苑只是这广阔天地的一角,哪怕父亲留下的四合院的布置,比云苑的石室要精美许多,哪怕他依然有一飞冲天的自信……
但是眼前的挫败感,是不可能消除的。目标再远大,也要脚踏实地,失去了目前的跳板,所要面临的必然是一段艰难岁月。
吴锋攥了攥拳,将记忆的碎片缓缓梳理着,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当失落的情怀终于被他收拾回心湖深处,吴锋才缓缓闭上了眼睑,准备好好补上一觉。
但就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吴锋打了个激灵,跳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随即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吴锋哥哥,开门呀,是我呢。”
吴锋心头一动,抽开了门闩,一阵香风飘摇而入,随即眼前浮现出一张淡雅的脸容。
少女身穿一袭紫罗兰色衣衫,气质淡雅脱俗,宛若清莲初绽,稚嫩的俏脸,在晨曦映照下,透发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虽还是豆蔻少女,便已经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水天,有事吗?”吴锋努力用笑容扫去脸上的疲惫,对少女道。
少女名叫渚烟,因为小名“水天”,也被称作烟水天。她家里和吴家是邻居,母亲也是谷里的长老,和吴锋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便是吴锋的跟屁虫,后来又一同被选为种子弟子,进入云苑。由于在云苑中,男女弟子们要分开生活、修行,所以吴锋这五年来和她接触的次数,便少了很多。
近两年忙于修行,吴锋已经很少想起她了,却是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云苑,回到家里,渚烟便寻了过来。
目光一扫,吴锋立刻发现,离渚烟不远处,三五成群地聚集了不少谷中弟子,大多为男性,却也有女孩儿,他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渚烟的背后。
吴锋苦笑,当年那个留着马尾辫,叫着“苍练,等等我”的小女孩,如今竟已是成长成忘忧谷的一颗初绽的明珠了。
后边的男弟子们,几乎全是渚烟的追求者,而女弟子们则向她投来嫉妒的目光,自然是因为此次渚烟成功入选十杰的缘故。
在大比之中,渚烟以纯熟的星海剑法,和煅骨境的修为,连胜四场,虽败于郑智之手,无缘四强,但在综合评定中,也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而她双剑齐出,以一招“今生醉今生泪”挫败萧狂歌嫡传弟子黄少鹤的那一战,出招处清新淡雅,不带丝毫杀气,更是被谷中传为美谈。
“有点想你了啊。”渚烟轻声道。此言一出,一排仇恨的目光,霎时投射在了吴锋的身上,如果目光能够穿透人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低低议论声从后方响起,却清晰地传入吴锋耳中。
“这个失败者,竟然还能让渚烟小姐眷顾?真是不能忍!”
“嘿,人家看在旧交情上,可怜可怜他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太玻璃心了吧?”
“无论如何,废物就是废物,渚烟小姐哪怕一时半会看不透,很快也会明白的吧。”
渚烟却是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身后的流言蜚语,又柔柔道:“一时的挫败并不可怕,你是天生的英雄,应该争胜于长远的疆场。不要介意那些流言蜚语,你能突破逆境,成为一代强者的,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如同从她脸上折射来的阳光一般,暖人心脾。
吴锋身躯颤了颤,以低而缓的声音,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一刻,他完全无视了自周遭投射来的那一道道刺刀一般的目光。
“对我说什么谢谢呀?能让我进来吗,好久没有看吴锋哥哥你写的字了呢。”渚烟笑了笑,道,她的瞳孔中映出吴锋的身影。
“好。”吴锋简短地回答道,将她引进了屋内,关上门,将围观的人群和他们的纷纷议论,都锁在了门外。
打开书橱,吴锋取出几封新写的字,是草书,满纸飞扬淋漓。
吴锋虽然年纪幼小,但被父亲指点出来的一手书法,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各家字体都写得极为精熟,风骨宛然。萧狂歌曾说过,武学成就尚不可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吴锋长到三十岁之后,必然是一代书圣。
渚烟瞧着那一片犹如飞电奔马的狂草,却是皱了皱眉,道:“草书嘛,写得是挺好,可是我看不懂呢,有楷书吗?”
“前一阵大比,有些心绪不宁,随手涂抹了这几篇。如果要看正楷的话,半年前我史书读得比较多,心性最刚,却是写了十几封,让我找找。”吴锋答道。
说着,他已经将书橱中装裱好的字一幅幅展开查看起来。
书橱中不都是书法,也有画作,而且不少是吴锋的父亲留下的作品,并不都是他自己的创作。故此,吴锋挑了好一阵,才找出十篇自己最满意的楷书作品,一幅幅在书桌上小心摊开了,给渚烟观看。
“方正刚劲,如有松柏之骨。”渚烟称赞道:“吴锋哥哥,你可要像你的字一样,挺立如松柏,百折不挠呵,眼前的一点磨折困难,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话语间,她的瞳孔骤然发亮,眼中露出一种强烈的激赏之意。
“松柏刚劲,是有雄踞苍山怪石之间的实力,而我如今……”吴锋叹息一声:“很多时候,实力不够,任再多雄心和才干,也是枉然啊。”
渚烟宽慰他道:“这天下机缘无数,并不只是在总堂才有机会。相信我,你不是池中之物,定会有一飞冲天之日!”
“承你的美意,希望如此罢。”吴锋笑了笑,他感觉到渚烟身上飘来的那阵香风,在此刻越发浓郁了。
渚烟与他相对而笑,笑容灿烂,有如夏花,只是当吴锋瞧向她眼睛时,她却仿佛害羞也似,轻轻避开吴锋的眼神。
吴锋素来感觉渚烟本不是如此怕羞的女孩儿,但是如今也无暇多想。
……
两人交心相谈,说了许多琐事,渚烟忽地道:“吴锋哥哥,最近我也想练练字,你的笔迹能借几幅给我回去观摩吗?”
吴锋道:“自然没问题,自己选罢。若有疑难,再过来找我切磋便是,我去你那边也成。”
渚烟面露喜色道:“好啊好啊。”便在那一堆字帖中,细细挑选起来。
拣选了四幅,渚烟又道:“能再找些你更早些时候写的字给我瞧瞧吗?”
吴锋笑着将自己的楷体旧作也都清了出来,渚烟又找了几幅,打包收好,道:“谢谢你啦,吴锋哥哥,回去了人家一定会努力练字的……”
渚烟如今修为高于自己,但却以书法来称赞于他,并表露出师法之意,哪怕只是面子工夫,想要安慰他,但能做得如此细致耐心,也让吴锋不由为之感动。
却见渚烟突然在他手腕上轻轻捏了下,玉指温软,登时让吴锋心头一跳,却听渚烟柔声道:“其实想要从养气境突破到煅骨境,也是有特殊的技巧和窍门的,你修行的东辰剑法虽然和一般武学法门不同,却一定会有相通之处。我对此,最近有了点前人未发的特殊感悟,本来想今天和你讨论一番的,只是这事情颇为复杂,一时半会分说不清楚。你若不怪我托大的话,三天后的午夜,你我在抱月轩旁的花丛后见面,趁着新月初升,就让水天借月亮为喻,来和吴锋哥哥你来细究一番这武学突破之理,如何?”
吴锋如今虽然只是十三岁,且常年醉心武学,但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却也有懵懂了解,此刻听见花月两个字,又看见渚烟说完此话,俏脸立时微红,不由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他抿了抿唇,重重点了点头。
“那么……”渚烟含羞一笑:“三日之后,月上中天,不见不散哦。”
吴锋送她出门,两人挥手告别,渚烟青丝舞动,转身而去,在屋内留下一片香风,特异的香气加上秋日上午的灿烂阳光,让吴锋的鼻尖都微微有些发痒。
吴锋迎着日光,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方才回到房中,将仍然停留在外边的几道敌意目光关在了门外。能盯着这么久,吴锋着实佩服这几条狼的耐力。
然而,想起和渚烟的约定,饶是他向来心性坚韧,但毕竟少年情怀,也不由心间迷离起来。
第四章 默思
痴想了一小会,吴锋回过了神。
朦胧的感觉,固然美妙,但儿女之情,却不能花费过多心思,否则,不能成为激励自己奋起的动力,反而成为阻碍修行的心魔,那便是大误了。
男儿自有本心,不为诸念所扰。
吴锋正了正衣冠,取出一张蒲草席子,铺在地面上,跪坐于其上,臀置于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地放于膝上,目不斜视,心神却渐渐凝定,沉入意识深处。
和修真者依靠打坐来修行一样,武者也重顿悟,不光要练习招式,更有默思修行的法门。通过默思,收拾自己的武学感悟,在脑海中模拟出武学对战,研究武学精义。
但是默思并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地躺在床上进行。武者重视苦修,因此长跪而坐,成为了默思的标准姿势。
跪坐又叫正坐,是人族的传统坐姿,但是在椅子发明之后,因为姿势痛苦,渐渐被废弃,然而武者却以此正心凝神,通过跪坐的端庄文雅,磨砺自己的心性,意识看似封闭,却借助身下的草席,与自然相连通。跪坐,讲究的是心性内涵以及通过坐姿达到一种修身养性,修炼自身气质,内外调合,和气护身,从而达到形神兼备的目的。寻求的是一种内心与身体的和谐统一,更是一种哲理的升华。坐在地上,能感觉出是一种对自然精神的亲近与追求。
有人说,跪坐默思的规矩,正是武祖武传锋所创,也有人认为,它起源于武祖的好友,默思楼主包默思。
随着后世等级制度森严,双腿屈曲,也成为了下跪表示臣服的礼节。然而,下跪时背部弯曲,头顶朝下,大见谦卑之意,而跪坐时则是身躯笔挺,体现出人格和尊严,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吴锋摒绝诸念,进入默思之中,六识似闭未闭,眼不见,却隐见天光,耳不听,却感自然之声,鼻息轻微,而呼吸不绝,舌条不动,而口中生津,体无麻痛,却自知端坐之庄严,意识朦胧,却能对于武学道理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跪坐默思,是为苦修,但是适应其姿势,便由苦转入通明境界,不以姿势之正为苦痛。
当世默思之法,大多由传于武经的源泉默思法分化而来,讲求沟通天地,以打磨本心,但东辰剑典中的内功心法,所记载的默思法门却与此不同,强调更多的,乃是以心为天地,与外天地相互呼应,所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便是如此。
心中天地,是虚幻,外界天地,是真实,要以虚带动实的能量,难度可想而知。因此,父亲尚在时,吴锋曾经一度询问,认为这种说法,不过空谈。
但父亲却明确指出,这样的默思之法,反而更符合《武经》说的武者正心之道。天理就在人的心中,知行合一,然后才能感悟天地,这才是正道。
吴锋又问:如此,和道门的天人交感、天人合一,有何区别?
父亲当时长笑道:我辈武人,顺乾坤之大势,譬如庄稼所植,土壤更沃,而修真者逆夺造化,偷天改运,就好像蛀虫啃噬大树的内里,怎可一概而论?
此后,父亲还说了一句更让吴锋震惊的话:我等当以手中之剑,诛罚修真,还天地于正道,解万民于水火。
当时吴锋虽然还幼小,却已明白,在这个被修真界控制的世界,如果这话传出去,后果绝不只是抄家灭族。他并不明白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