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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张栓柱办了去美国留学的手续,李桂花也陪读出国。
栓柱在大学是学超导的,到美国读研究生也还是超导专业。
超导就是在低温下没有电阻了,如果能用来代替铜做输电线,电机可以节省大量的能量,导致电力工业的新革命。那时刚刚发现有新材料能在液氮温度下超导,使得低温维持费用降了许多,超导一下子热门了起来。学超导的人,包括栓柱,都很兴奋,觉得自己毕业后找工作一点不成问题。
桂花在家里闲了没几天,就去一家中餐馆打工。桂花勤快,长的漂亮,嘴又讨人喜欢,客人小费给得很大方。几年下来,攒了点钱,餐馆老板要退休了,她就把餐馆买了下来。
那是个小餐馆,雇了一个大厨,一个带位兼跑堂的小姐。桂花自己又是洗碗,又是二厨,又是收银,还要时时跑到前面去端盘子。栓柱每天晚上也来帮忙。两人累得不亦乐乎,到年底一算,大概一年挣了二万美金不到。
桂花是很满意了,村里的富户一年都挣不了一万人民币。可是栓柱不知足,他怎么也要混个研究员、教授什么的。每天夜里他把桂花抱在怀里,都要说:“老婆啊,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就好啦。”桂花就吃吃地笑着说:“老公啊,我觉得我们现在就蛮好蛮好的了。”
谁知到了栓柱毕业的时候,超导热一下子降下来了,材料的性能离工业要求差得太远,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美国的经济不景气,政府把超导超级粒子碰撞机的项目砍掉了,一大批搞超导的人都失业了。
八个月过去了,栓柱寄出了上千封求职信,却只有两家要他去面试,一个博士后,一个技术推销员,最后还是哪家也没要他。
生活上倒也没有多大问题,反正老婆开餐馆也能养他。可是精神上的苦闷像一把钝刀子,一道道地在他心上划来划去。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憨厚的农村小子了,他有了一种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欲望。他原来一直是信心十足。
念大学,念研究生,自己的成绩都是拔尖的。桂花像崇拜上帝一样崇拜他。可是现在,居然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下午三点,正是餐馆最轻闲的时候。栓柱坐在高脚凳上,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去。淡蓝色的烟圈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难道我真成了个没有用的人了么?
桂花在一边择着雪豆,看着老公沮丧的样子。几个月的时间,他瘦了,人显得老了很多。男人啊,从来不肯诉苦,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她一阵阵心痛。她打开一瓶酷尔丝啤酒,递给栓柱:“老公,你在想什么呢?”
“祈祷啊,”栓柱苦笑着说,“祈祷佛爷帮我找个好工作。”
“我那天听了个祈祷的笑话,说给你听听,”桂花走到栓柱背后,轻轻地给他揉着肩膀,“一对夫妻去拜佛。老公说,佛爷佛爷保佑我,来年粮食打得多又多。老婆说:佛爷佛爷保佑我,来年粮食一斗不要少,一斗不要多。老公奇怪地问为什么一斗不要多呢,老婆说:多了你就要娶小老婆。”
栓柱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多心的老婆,我可不是那种人啊。”
桂花也笑了,“老公啊,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穷一点我更放心。”
又是三个星期过去了,工作还是没有消息。栓柱站在窗前,天色阴沉沉的,乌云低得好像就要落在大松树上。“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他喃喃念着杜甫的诗句,“志士仁人莫怨嗟,古来才大难为用。”
桂花刚从中国城办货回来,手里举着一张中文报纸,兴冲冲地叫着:“老公,老公,快来看。”
栓柱接过来一看,红笔圈着一个小小的中文广告:铸华研究和开发公司诚征物理博士后一名,有超导及电子背景尤佳。
有意者请寄简历到XXXX信箱。
“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啊,老婆,”栓柱泛泛地说,“连地址都没有,光是个信箱。”
“你发个简历去试试啊,”桂花热情地说,“第一份工作不要太挑剔啦,怎么也比你给咱家餐馆当小工强。”
谁知道简历寄出去后,第三天就来电话请他去面试。面试是在一个小旅馆,房间里黑黑的。那招人的戴个牛仔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还戴了墨镜;黑红色的脸像是上了油彩,手却又白又嫩;脸上留着八字胡,说起话来却像是捏着嗓子,女里女气的。
随便问了几句,那人当场就答应雇佣他。一年的合同,钱给的不多,才三万。不过当博士后的,一般也就是这个价钱。只是工作性质很奇怪。
“老婆啊,你说这家公司怪不怪,”栓柱满心欢喜地说,“拿了钱不用上班,在家里干活。干的活呢,自己找课题。惟一的要求就是在这一年中,我发明的任何东西,归他们公司所有。”
“人家这是给未来投资,肯定是看你人聪明,有创造力。八成是智力库什么的。”
桂花抱着栓柱的脖子嘻嘻地笑着,“不过,不会是有人在开你的玩笑吧?”
“不会吧,谁能有这份闲心。”栓柱沉思着说。
虽然栓柱嘴上装得信心十足,其实心里也在打鼓。真的会有人出钱让你在家里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到两个星期后,他收到了第一张工资支票。
“老婆啊,”栓柱高高兴兴地把支票拿给桂花看,“这个是真的啦,我俩先出去吃一顿法国馆子庆祝庆祝,士为知己者用,我得干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看,搞点什么研究好呢?”
“好啊,好啊,”桂花用鼻头在他的脸上蹭一下,“女为悦己者容,老公啊,我今天漂亮不漂亮?”
“哇,光彩照人啊!”栓柱用双手捂住脸,“晃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按照约定,栓柱每月要寄给铸华公司一份研究报告。栓柱白天泡在图书馆,晚上泡在网上,给自己找研究课题。超导是没有什么油水了,搞点别的应用研究最好,还要能赚钱的,才不辜负人家公司对自己的信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五个月,栓柱还是没有想好研究课题,只好每月写个科技动态报告。那家公司什么反应也没有,薪水倒是按时寄来。栓柱觉得心里好不安,白拿人家的钱,不出成果,像什么样子?他工作得更苦了,餐馆也几乎不去了,只有桂花一人忙里忙外。桂花累瘦了,可是餐馆赚的钱倒少了,几乎入不敷出。那天在餐馆打工的那个小姑娘悄悄告诉栓柱,餐馆的生意很好啊,怎么会赚不到钱呢?又神秘兮兮地说,桂花好像有心事。可是栓柱一心都在他的研究上,根本没在意那小丫头说的是什么。
已经是夜里两点了。桂花在餐馆累了一天,早就睡了。栓柱却仍然坐在电脑前发呆。要不搞点光电子器件的研究?自己对这方面也有兴趣,也一直在注意这个领域的新技术。他从网上下载了一本书,自己的硬盘快满了,就把它拷贝在光盘里。
光盘咿呀咿呀地转着,拷贝的好慢。这原理栓柱也明白,是用激光在光盘上一个点一个点“烧”出来的。激光束要把一个光盘上一个点的温度提高好几百度,所以光盘不能转得太快,热效应么。要是用电效应就快多了。比如说,给每个点装上一个光电开关。栓柱心里一动,好像在哪里看过这种元件,叫什么光控可控硅。他颤抖着把自己的电子教科书翻开,可不是,那是一种特殊的结构,用光触发,打开了就关不上,除非切断电源。
如果有一个盘,上面全是一个个小小的光控可控硅和电阻的元素,上亿个,每个对应于光盘上的一个点。把这个盘放在那可写光盘上,光束一过来,打开光触开关,电流就给那个点加热,光束移走以后,电流还继续加热。这样,可以飞快地把光盘写完,让一个个的小加热器把写的东西转到光盘上,速度岂不是能大大提高?对呀,就像用一个炉子烧100壶水,要好半天。要是把100个壶放在100个炉子上,用一根火柴挨个点火,那么就快多了,只是点100个炉子的时间加上烧一壶水的时间。栓柱赶忙把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他填写了一张“临时专利申请表”,连同自己的想法和一张75美元的支票,给美国国家专利局寄去。这样,专利局就会把他的资料备案,只要一年内把正式专利申请交上去就行了。之后,又把资料打印了一份寄给了铸华公司。
接到专利局的收据之后,栓柱就开始和几家做光盘研究的公司联系。有一家大公司请他去做了个讲座,然后就想要雇佣他来做这方面的研究,而且希望他把专利权转让给他们公司,有了利润他可以有25%的提成。
“老婆啊,我该怎么办呢?”栓柱皱着眉头说。
“怎么办?当然去那个公司啦。”桂花爽快地说。
“那怎么行?专利是属于铸华的。再说了,人家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怎么能合同才过了六个月就说不干了呢。”
“呵呵,老公,你还蛮讲义气的。”
“那当然,滴水之恩,报之涌泉。这个公司不去算了。”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久。
桂花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老公,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栓柱的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他想起那小姑娘说的“桂花有心事”,心里又是恼怒,又是自疚,自己这半年来对桂花太冷漠了,尽顾了那个研究。他拉起桂花的一只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不离开我。”
“离开你?”桂花满脸通红,“该死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弯下腰,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盒子:“你看看这个。”
栓柱打开盒子,最上面的是他寄给铸华公司的专利资料。他奇怪地看看桂花,“怎么会到你这里了?”
桂花一笑,“你再往下看。”
下面是一叠报告,都是他寄给铸华公司的。再下面是他和铸华公司签的合同,公司寄给他的支票。还有一顶牛仔帽,一撇假胡子。最下面是一张公司注册纸,上面赫然写着:“公司名称:铸华。注册人:李桂花。”
尘缘路上我们牵手走过——婚姻篇我永远不会抛弃妻子
和妻子阿欣认识时我还在上海读研究生,当时我已经三十出头了。
阿欣在工厂工作,比我小3岁,她心地善良、性格平和,因为长年照顾生病的父亲,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耽误了。
研究生毕业后我留在了本校教书,工作3个月后,我就和阿欣结婚了。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们渴望着能尽快有个孩子。可就在结婚半年后,因为我的业务成绩突出,学校派我去德国进修一年,要孩子的事只能推迟了。
在国外,每两个星期我就会给阿欣写封信,而她给我的信写得更勤。可是在1994年6月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阿欣再没有给我来信。
这时,导师雅克里教授提出让我再延续一年学业,还可以把妻子接过来。我感到特别高兴,连忙打电话告诉阿欣。
阿欣接到我的电话似乎非常吃惊。
我大声说:“我是汉生啊。”
她并不说话,突然哭出了声,压抑不住的抽泣一声声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我心一沉预感到有了不好的事发生。我问:“你怎么了?快点告诉我。”
她只是哭。我见问不出什么,忙告诉她可以来德国的事情。我说:“我这就给你办出国手续,你快点来吧,到我这里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谁知,她竟断断续续地说:“汉生,你忘了我吧。我不会去德国的。我要和你离婚。”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有了外遇。我逼着问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人,她长久沉默后说:“就算是吧,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