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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人转身后,男人脸上的淡淡笑意抹去,沉冷的表情,那阴鸷而深沉的眸子紧紧跟随着女人的离去的背影,一刹那,眼眸猝寒——
直到女人的背影完全的消失,男人低头将桌上的电话拿过来,拨了几个号码,随后,简短的两个字“进来——”
然后‘啪’的一声挂上话筒。
半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助理刘秘书恭敬的站在外面,微微颔首“总裁——”
“去把那地方给我推了——”
“呃——”年轻的助理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总裁的指示“叫你过来是告诉你,这件事,你亲自去——”
“是——”
一上午,冉依颜在公司心神不宁,手中的图稿绘了又绘,改了又改,那凌乱的线条。终于手中成堆的废纸被她一把摔在桌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手中的电话突然想起了,她心里猛然的一震,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婶子的电话号码,她颤抖着手指但是不敢按下去。
终于,她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喂,婶子——”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依颜——”婶子的声音跟她一样沙哑,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忧伤“上面发了指示,这幢大楼要拆迁重建,要我们所有人今天之内全部搬出去——”
尽管明明知道,但是,今天,也太快了啊冉依颜颓然的一把坐回转椅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可是,婶子,你们能搬去哪里呢——”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就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心里好酸,好苦,为什么已经是孤儿寡母,他们还是要这么残忍,是她么,都是她么,否则婶子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那个房子,虽然很小,但是婶子小澄四五岁就搬过来了,那么多年,有自己熟悉的一起,婶子,舍得搬离么。
“现在没有办法了,你知道之前秦家什么都变卖了,还剩下边郊的两间旧房子,我和小澄,只有搬去那里吧——”
“可是,那个房子,是危房,根本不能住人啊——”冉依颜说着,声音在颤抖,心也在颤——
“没有办法啊,你以为我舍得么,但是,市里的房租那么贵,我根本没有办法支付得起——”杜雨娟说着,电话那头,仿佛听到了轻轻的呜咽声,而冉依颜的泪水也夺目而出——
还是她,还是她的错,不然,婶子和小澄也不用受这份罪。都是她的错
中午,冉依颜又一次气冲冲的上了风氏大厦的十楼,她推门进去,风冿扬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办公桌上,慢条斯理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红色的餐巾铺的平整,旁边,高脚杯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红酒。
当她大动静的摔门进去,风冿扬浓眉微微一挑,只是抬头风轻云淡的看了她一眼。
“宝贝,吃饭了没——”他温柔的声音
还吃饭,她气的都想吐了
“风冿扬,你到底想怎么样。”两步走过去,冉依颜怀揣了手,一脸的怒气,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他面前红酒直接给他泼在身上。
对着她怒气冲冲的质问,风冿扬什么表情也无,淡定的很,叉子悠闲的叉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然后慢条斯理端起桌上的红酒。
“宝贝,我不是已经说过,我要你服服帖帖的给我生孩子——”
轻抿一口红酒,那深邃的眼眸轻轻的看她一眼什么表情也无——
而他的话一落,冉依颜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现在。恨恨的眼神,死死的看了他良久。
“来,过来吃块牛排,你还没吃午饭吧——”而面对她仇恨的眼神,风冿扬依然悠然自得,轻松自在,薄唇拉开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叉了一块牛排,然后递给她。
冉依颜咬了咬唇,那明净的水眸仿佛要喷出火来,那贴在身侧的手指又是一次不由自主的缩拢,几乎要捏成拳。
又一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终于也无可奈何,转身愤愤离去。
终于,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室内的转角处年轻助理从暗影里走出来,有些犹豫。
“总裁,少奶奶她——”
那有些为难的语气,欲言又止。
“继续——”如同早上那样,男人一下子抹去了那份恣意的悠然,然后看了看举在半空中的牛排,轻轻的递进自己嘴里。
果然还是不听话。不听话的女人
回到办公室的冉依颜真的好想捧着双肩大哭一场,旁边的朴轩看着她一脸的凄伤,想要安慰她的手伸出去已经触及她的衣料最终又只有缩回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如果自己根本不能帮助她解决,纵然是安慰,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风家,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两个字。
下了班,冉依颜根本无心其他,匆匆忙忙的买了些东西,赶往东区,可是,她走到了那片小区,原来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此时只剩下高高的一堆废石,残瓦断壁,几辆挖掘机还在发出隆隆的声音在场地上做工,飞灰到处飘散,其实如果不亲眼所见,冉依颜根本感觉不到这种震撼和残忍
这就是权势么,可以不顾那么多人的本来的安居歇息之所,就因为一个人,一个人就主宰了他们全部的归宿,那么,那些跟婶子一样的那些人今晚又该去哪里落脚呢。
其实婶子的那个家,她也有些感情,天台上面那些昔日照付的花花草草,那些蔬果。一转眼就成了这样了么。
开车去了秦家郊区的老屋,那两间破破垮垮的水泥房,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不能住人,而现在,门前的草都有人高了。
门是破烂不堪的木门,当冉依颜推门进去的那刻,‘吱呀’的陈旧而破败的声音嘹亮而清冷,四面徒壁,那斑驳的水泥墙上石灰落下来,一截墙还从中间断开。
这个地方,可以住人么。
当冉依颜看着那墙角用木架支起来的床架,上面铺着些陈旧的被褥,那一刻,她鼻子一酸,泪就滚落出来
这里就是婶子新给小澄铺的床么。那摇摇晃晃的木架,冉依颜真担心稍微不用点力这床就会坍塌。
地上又潮湿又阴冷,这个,真的可以住人么。
她的心一眼看进屋去好凉好凉,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惊动婶子和小澄,可是,身体却颤抖着蹲了下去。
其实她可以,她卡里有钱,给婶子买套房子都是可以的,但是,那是风冿扬打给她的钱,一旦被他知晓她所有的钱被取出来,那么,婶子和小澄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困难,而她的资金也从此被冻结。
所以,她每次的钱都只敢少量的取出来,然后给婶子补贴。
可是,现在怎么办。都是因为她,婶子连唯一的安身之所都失去了。都是因为她。
她强烈的压制着自己的哭声,但是双肩却因为那抽心的哭泣剧烈的颤抖,到底该怎么办。
许久,她哭得够了,终于能缓和一下情绪,然后将眼角的泪擦干,才敢进去。
杜雨娟现在在后面烧水煮饭,连煤气都没有,是一个小炉灶,锅还是有的,都带了过来,一排排放在墙角。
木制的案板用废弃的木架支撑着,唯一可取的只有干净,婶子低着头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捏饺子,炉子上的火水已经烧开,白花花的气泡不停的翻滚出来。
看着婶子的侧脸,那挽起来的发掉下了几根发丝凌乱,那黯然的侧脸,脸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她缓缓的捏着饺子,那垂下去的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冉依颜看的鼻子又是一酸,她忍住,不想让婶子看出端倪。
“婶子。”她从背后,轻轻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有太多的愧疚。
虽然杜雨娟的脸上一直是黯然的,但是此时看到冉依颜,也多少有点惊喜,那堆满愁云的脸却硬是被风吹开,咧嘴朝冉依颜一笑。
“婶子。对不起。”
她鬼使神差的跟她说着对不起,但是她和风冿扬的事,还是不想让杜雨娟知道,她知道这样的坚持对不起他们母子,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被风冿扬这样胁迫着过一辈子。
但是,心里的愧疚,潜意识里,她还是说了对不起。
杜雨娟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冉依颜会道歉,想着是不是因为她不能帮助他们找到合适的住处所以心里愧疚,所以,那微微泛黄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安慰冉依颜“你看你,这不是你得错,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
“说实话,这些年,你帮助我们母子够多了了,你不用再有什么愧疚。”杜雨娟如此的安慰她。
冉依颜不语,因为羞愧。现在,在小澄和婶子面前,她的心,只有羞愧。
她去墙角自己舀水洗了手,然后拿了板凳坐到地上,然后一语不发,帮着杜雨娟捏饺子。
他们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啊冉依颜想着想着就一颗泪落下来。
“依颜——你怎么了——”终于,还是被杜雨娟发现了她在哭泣。
“没事”她轻轻的说着,然后用手抹去脸上的泪
“小澄放学后知道怎么回家的路么——”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聊。
“我跟他说了公交的线路,那孩子机灵,唉,就算他不机灵,我现在的这副身体,也根本照顾不了他——”说着,杜雨娟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捏完的饺子放在上面。
“婶子,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你今天搬这些东西一定很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心里有事,所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样,越来越怀疑自己做这样的抗争是否正确。
“都被开除了,哪里还能有班上?”杜雨娟漫不经心的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啊,唉,还以为日子渐渐会好一点——”
“被开除了,为什么啊,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冉依颜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中捏了一半的饺子自动的掉倒了桌上
“就今天唉,下了班就叫我明天别来了,还好把最后一笔工钱给我结了——”杜雨娟说着,把桌面上的饺子重新的排列了一下“现在只有吃这个,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多包点,能够吃几顿。小澄一直喜欢吃这个。”
而冉依颜在那一刻心里打了个寒颤,整个眼眸大睁,只觉得一股气流阻塞在喉间,她根本没有听杜雨娟接下来说了什么,她猛然从板凳上坐起,是他。一定是他。然后提着包包飞快的跑出去。
只留下杜雨娟在身后不解的大喊“依颜,你去哪里?”
但是冉依颜的整个身体如离弦的箭。飞快的打开车门,坐进去——
这一次,地点不是风家办公室,而是柔情,T市一家大型的娱乐声色场所。秘书说,风冿扬在那里,至于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房间号,vip1号房,是专为风少预留的vip包厢,对其他的人,根本不开放——
而她急匆匆的脚步才走到过道走廊的时候,电话突然又一次想起,这次,是学校的人,告诉她,小澄被迫辍学了——
她拿着手机,身子僵在原地。
恍然间,她才明白,她错了。真的错了不管她现在脚步有多匆忙,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那种伤心,看到婶子住在那家徒四壁的房间,那缓慢捏着饺子的动作,让她揪心不已,可是,她的力量,什么都不能改变
风冿扬。风冿扬。
而此时的风冿扬,嘴里叼着雪茄,翘着二郎腿,悠然的吞云吐雾,他得身边,全是今天请来的高官政要。
而冉依颜就那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沉重的步子,打开包厢的房门——
当就坐在门口沙发上依然是一身正装的风冿扬看见她站在门口,那黑色的眸子移过去,眼底精亮深邃,如同追逐着一只猎物的豹子,身体懒懒的倚在沙发上,那坐姿,依然慵懒而优美,他盯了盯冉依颜,然后身体微微向前,一语不发,抖了一下烟灰
终于,冉依颜在这一刻才完全领教了他的可怕,他那幽深的眼,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灵魂,她无力抗争
她艰难的步子走过去,包厢里,还有其他各色的人,烟雾缭绕,笙歌不断,有召应女郎,有身材肥硕的高官,还有有政要,人人都在尽兴欢腾——
只有她,一步一步的过去,眼眸跟她的身体一样冰冷,她的泪就那样滑下来。
“噗通——”一声,那华丽的地毯,铺在冰冷的地砖上,而她,就那样毫无形象的跪下去。泪顺着脸颊流下
“我求你。求你放过婶子和小澄,我答应,你说的我都答应,我答应怀你的孩子,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她留着泪的眼盯着他,里面全是恳切,哀求,她明白,她真的一点跟他较量的资本都没有——
“唉——”风冿扬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她的小手从地上拉起来,搂她在怀里,温热的大掌抹去她脸上的泪,温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