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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严忠口中得知,小红毛在尝过宫宴上的酒之后,身上的毛变色了。
赫连晟坐在书房里,盯着趴在书桌上的小家伙,盯了好半天。
小红毛有些畏惧他,偶尔抬头瞄他一眼,接着,又趴了回去,并把头埋进爪子里。
它一点都不喜欢这位男主人,看它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它似的,一点都没有女主人来的和蔼可亲。
严忠站在一旁,试着问道:“主子,你想做什么?夫人一会醒了,肯定会找它,如今它可是夫人最爱的宠物呢!”
说是木香最爱的宠物,不是说它有多么可爱,多么招人疼。
而是它的毛又长又软,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暖炉子,还不用加炭,绿色又环保。
赫连晟瞪着小红毛,挑了下眉,“它不是普通的动物,上万只狸里头,才出这么一只,它的血可解百毒,能听得懂人话,异常聪明,可是……它应该脾气很暴躁的,怎么这一只……”
小红毛连暴躁都算不上,简直比狗还温顺,一整天,除了跟着木香,就是躺在太阳底下睡觉,真的是太懒了。
严忠嘴角抽搐了下,“或许它就是个例外,动物跟人一样,性情都不相同。”
赫连晟伸手戳了戳小红毛的嘴巴,掰开看它的牙,“这么尖利的牙,若是咬人的话,一定很疼,为了安全起见,你说,要不要把它的牙拔掉?”
小红毛身子禁不住抖了抖,两条后腿往后缩,再缩,再缩,很快就缩出赫连晟伸手的范围。
严忠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主子,夫人待会醒了,该找它了,另外,老爷子来了,看样子是不想走了,你看……”
“随他去吧,我去瞧瞧夫人醒了没,”只要是家里,赫连晟的运动轨迹就是围着木香转。
他一说走,小红毛蹭的跳起来,从门缝钻了出去,前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赫连晟失笑,“它跑的倒是挺快,若再敢爬上本王的床,非把它吊起来打不可!”
有一日清晨,他醒来时,发现怀里软软的,毛茸茸的,睁眼一看,到小红毛趴在他的胸口,睡的正香呢!
赫连公子的洁癖还在啊,当即揪住它的尖耳朵,手一挥,便给扔到窗外去了。
他的身子,他的被窝,除了他家小娘子,谁也趴不得,钻不得。
木朗跟彩云两人,守在木香床前,静静的看着她睡觉。
木朗等急了,眼皮子直打架。彩云把他打发到软榻上,给他盖了个厚毛毯,让他去睡了。
她就守在床沿边,看着大姐的侧脸,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鉴空跟他的徒弟明了已经从府中搬了出去,在一座简陋的寺庙中挂单,她曾悄悄去看过,明了哭着告诉她,他师傅,每顿饭越吃越少,水也不怎么喝,一入定,就是三日,水米不进。
庙里的老和尚,告诉他,他师傅要圆寂了。
不是身体不行,病的快圆寂,而是生机渐失,从前,有一个执念,现在,这个执念,突然没了,如今的鉴空,只剩一个空壳。
按着佛家的规矩,老和尚在寺中,为鉴空举行守寂,单等着他升入极乐仙界。
彩云不明白,她不懂,为什么那个人明明是她们的生父,却可以对她置之不理,除了一张脸,他有哪一点像他们的生父了?
她还小,等她再长大些,或许就懂了。
一个人的心,若是完完全全的死了,活在世上,便只剩一具躯壳,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木香睡的正香呢,忽然觉得怎么睡都不舒服,好像被人监视一样。
监视?
她猛的睁大眼,一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彩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
“哎哟,死丫头,你蹲这儿干嘛,”木香拍着胸脯,用手指抵开彩云的脑袋。
彩云呵呵笑了,站起身,给她去拿衣服,“我知道今日肯定凶险,从你说不让我跟着去,我便知道了,一回家,就见你睡着,担心你嘛,你瞧,木朗也在那儿睡着呢!”
木朗被她说话的声音吵醒,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大姐,你醒了吗?你肚子还好吗?小宝宝没有事吗?”
木香笑着接过彩云递来的衣服,“我没事,好的很呢,今天教训了几个找抽的娘们,心情也好,对了,得跟你们说个事,咱们最近怕是不能回玉河村了,我会派人去玉河村知会他们一声。”
彩云表示理解,“我知道,玉河村太远了,你怀着身孕,不能长时间颠簸,就是可惜了咱们之前清理的鱼塘,还有咱们包下的土地,还有咱们家新盖的房子,我都好想家呢!”
她一提起老家,木香也有几分想念,“没事的,家里的事,作坊上的事,有大梅他们在,一定会替我们料理好的,现在香肠作坊上的活,主要是他们负责,我地给我们提些收入,另外,作坊出来的香肠,我准备自己卖,不让别人经手。”
彩云眼神微闪了下,“那刘二蛋会来京里吗?姐,我觉得他其实并不笨,如果能到京城上学堂,以后说不定还有大作为呢!”
“这个,以你的意思,是想让刘二蛋也到京城来吗?”这个事,她还真想过,产业要做大,与其去找不相熟的人来管理,倒不如现在就培养。
刘二蛋确实不笨,还很机灵,好好培养的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吧,让吴青派人回去问问,他若是想到京城来,那便让他来府里做事。”
彩云终于笑了,“嗯,那我这就去嘱咐吴大哥,我刚才瞧见他回来了,我这就找她去。”
赫连晟进来的时候,正撞上彩云急急忙忙的往外跑,“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姐醒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木朗,快跟我走,”彩云跑了两步,想起木朗还在屋里,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在呢,当然也得把他带走才是,木朗迷迷糊糊的被二姐拉着走了。
赫连晟走到床边,弯腰连被子带人,一并抱了起来,“现在不能睡了,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木香窝在他怀里,摇摇头,“你带的食物,都把我喂饱了,咱家新做的烤炉,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赫连晟抱着她,走到软榻上,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一手揽着她,“你真的要开酒楼?之前服装厂的事,还没落下,木工房的活,虽然步入正轨,但后续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操心,整这么些东西,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服装厂有红叶跟吴青看着,等到正式投产,就全部交给红叶,她只需每半年,把账目交给我过目一番,就可以了,木工作坊,不是有长生在打理吗?我相信他可以做的好,作为一个成功的管理者,我需要做的,是把握住大方向!”
“再把倒好用人的度,这样就够了啊,你身边的暗卫,有几个都不错,而且他也很忠心,比如老七跟老六,我觉得他俩就很不错,再有其他人,你要是觉得适合经商的,都一并拨给我用,我想过了,与其用外面的人,倒不如用自家的人用着放心,你说对不对?”
赫连晟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子,“你倒是越来越会算计我身边的人,这样也好,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既可以帮你看着生意,也可以保护你,一举两得。”
“相公,还是你最好,”木香扑进他怀里,嗅着他的味道,心里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忽然她又想起一事,“相公,让福伯去宫里请王海过来吃饭可好?我有些事情,想跟王总管说说。”
赫连晟眉梢微挑,“你想做什么?”
木香笑的很阴险,“当然是做好事,有人容不下我,容不下你,与其被动,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就是宫斗吗?不就是夺位吗?以为谁不会是吗?可笑,她不是不会,之前是不屑于用,而现在,她心情好,想用了。
“你身子还不适合操心那些,再等等吧,”赫连晟不反对主动,但他更担心木香的身体。
“不能等了,你我能等,皇上不能等,皇后跟太子不能等。”
赫连晟皱眉,“皇上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要不要提醒他?”他岂能不明白木香的意思,皇上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如狼似虎,夜夜欢乐,肯定不是身子好,而是有人蓄意要掏空他的身子,等到所有的精力用完,他的身子也虚了。
“没用了,已经病入膏肓了,纵然现在停下,也无济于事,底子坏完了,他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木香叹息道。
说起来,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唐皇,就已知他内虚十分严重。
即便他没有用药维持,也不一定能强健到哪去。再说,以他精明的头脑,大概是知道他服的药里头,有壮阳的功效。
一个男人,一个老男人,为了在他的妃嫔面前,彰显自己的男人本色,不惜用健康去换脸面,实在是要面子不要里子啊!
木香又道:“把王海叫来,这事并不麻烦,以前是我没顾得上去做,现在形势不同了,不得不做,你别管了,你手上握有重兵,千万不能有异动,否则该有人要议论纷纷了,咱不能落人口实。”
赫连晟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道:“你呀,脑筋总是转的快,每每都能让我看见惊喜。”
本以为她会不善于应对,皇权谋略,却想不到,她收放自如,说是运筹帷幄,也毫不为过。
既然要决定先养胎,再回玉河村,襄王府里的布置,木香另有一番打算。
首先,后院的土地,一定会尽快开垦出来,用人力翻地太慢了,她准备让石头去找头牛,把园子里的地,翻一遍。
等翻好了,再收拾出一块一块的菜垄出来。
今儿的晚饭,炉里还有几只刚出炉的烤鸭,按着木香的吩咐,那烤鸭表皮抹了一层蜂蜜,做成甜口味的。
王海进府的时候,一下就闻见了扑鼻的香气。
小五领着他,去看摆在厨房门口的烤鸭炉,“我家夫人就爱琢磨吃食,跟您说啊,这用铁炉子烤出来的鸭肉,跟红烧的,清蒸的,都不一样,那鸭皮烤的又酥又脆,好吃着呢!”
康伯知道他来了,正好迎着出来,“小五啊,还不快领着王公公到前厅去坐,主子们都在前面等着了。”
王海摆摆手,“这不怪他,是我自个儿闻见香味,让他带我过来的,一早就知道你们襄王府的伙食好,今儿难得出一回宫,自然得看个够本了。”
他是跟皇上请辞出来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康伯笑呵呵的道:“您要是喜欢,待会走的时候,带上一只回去吃就是,来来,快请到前边去吧!”
王海到前厅的时候,赫连晟、木香、以及赫连老爷子,都已就坐。
木朗跟彩云,木香让他俩跟陈妈他们一起吃饭去了,跟他们在一起,吃饭还自在些。反正饭菜都是一样的,没有差别。
王海一进前厅,就殷勤的给赫连晟三人行礼,“老奴见过襄王,襄王妃,老王爷,老奴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
“无防,看坐吧,”赫连晟淡淡的笑道。
王海瞧见这阵仗,实在是有些激动,他虽是有官有衔,但一个阉人,走哪到都是得不到尊重的。
有的人,是表面奉承,背地里骂人是没根的男人。
头一回,有这么大的人物,正式的请他吃饭,他能不激动嘛!
木香冲候在外面的石头跟喜鹊招手,吩咐他们上菜,“府里出了新菜,一直就想让您老过来尝尝,就是没得着空闲,前几日府里又出了点事,这不,刚缓过劲来,就想着请您吃饭了。”
真要拍马屁,木香也是一把好手,只不过她平时不屑于拍罢了。
赫连明德瞧见她一副狗腿的笑脸,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哎呀呀,行了,你还是好好说话,你这个模样讲话,老夫一点都不习惯。”
木香白他一眼,“您老吃您的饭,别的您甭管,吃完了,带着木朗去跑步,围着王府跑十圈,才能回来睡觉!”
老爷子窘了,关上门,在家里说也就罢了,当着外人的面指使他,让他这面子往哪搁,“什么叫我甭管,老夫当年……”
“打住打住,”一听他这开头,木香便知道他又得提当年的事,“烤鸭上来了,乘热吃才好吃,凉了可就不中吃了。”
石头按着木香的吩咐,烤鸭做了两种,一种是甜味的,一种是片皮的。
只是他们府里的人,刀功比不得专业的厨子,烤鸭也片不出来那么些块,但总结体来看,还是不错的。
她又让陈妈用面糊摊些薄面皮,用来包鸭肉。虽然比起正宗的烤鸭,差了那么点意思,但将就着,也还凑合了。
但至少有一点,没有化学添加剂,没有那些不知名的香精素,所有的材料,都是她自己准备的,虽然口味上,可能没那么好,但至少它吃着放心。
赫连明德琢磨着,反正也说不过她,还不如先填饱肚子呢!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