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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阿翁回过神来,立刻去摸腰间凡给她的枪,同时温舍明白了阿翁想干什么,也迅速地把手伸向腰间。
下一秒,阿翁已经稳稳地把枪端平对准了温舍,而温舍,由于初始行动比阿翁慢半拍,枪还未来得及端平。
这场景,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把枪放下!”阿翁已经恢复了镇静,命令似的说,“快点,把枪放下!”
温舍看着她的眼睛,堪称从容地手一松,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杀过人吗?”
“怎么你这么想当第一个吗?”
这孩子,拿枪的速度很快,握枪的姿势也很标准,而且之前还听出了枪膛里有没有子弹。看来教她用枪的人枪法一流,她本人也弱不到哪去:“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想法,虽然这边不常有人来,但是听见枪声的话就不一定了。”
阿翁瞄了一眼那辆汽车,突然说:“凡,你会开车吗?”
凡在暗处的回应告诉温舍这里有另一个人存在:“会。”
好了,逃跑工具也有了。
怎么办?杀掉他吗?这个距离,阿翁有能力一枪致命的。
但是杀人和以前打獾、打野鸭果然是不一样的。
阿翁手指扣在扳机上,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凡则压根没有指望她,自己掏出枪来拉开保险,这才察觉到异样,打开弹夹看了一眼就猛地把枪摔在了地上。
决不能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开枪,阿翁!我带来的枪里没有子弹!快,杀了他!”
阿翁很不解,明明拿枪的是她,为什么反而是她发起抖来而温舍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杀了他,还在等什么,快啊!”凡快要疯了。
温舍一直在揣测他第一次杀人时那个犹太人恐惧地看着他,究竟在想什么。现在他这辈子头一次这么被人拿枪指着,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恐惧,或许只是有些伤感,因为对方是她。她想必是恨他入骨,温舍并不能判断她是否会开枪,但是他并不怕。
难道潜意识里我已经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如死去了吗,真够可悲的。他冷笑了一下:“试试看吧,是什么感觉?”
“嗯?”
“杀了他!快动手!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你可以试试看杀人是什么感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翁!杀了他!”
原来她叫阿翁吗,古怪的名字:“动手了你就明白了。”他说着大步向阿翁走去。
阿翁再也镇定不下来了:“站住,别过来!”
但是温舍依旧没有停下,当他一伸手就可以控制住阿翁的时候,终于是一声枪响。他胸口一疼,最后看见的是阿翁手里冒着硝烟的枪口。他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隔了几道街的几个巡逻的士兵一齐看向了枪响的方向,其中一个说:“阿尔菲尔大街那边。”
然后一帮人一起跑了过去。
阿翁手上的枪“啪”的一声坠落。她愣了一瞬,立刻上前把侧躺着浑身是血的温舍翻过来放成平躺的姿势,解开他军装和里面衬衫的最上面几个纽扣来检查伤口。
凡没有留意阿翁在干什么,冲上来从温舍的口袋里翻出车钥匙然后去发动汽车,很快把汽车开到阿翁身边,叫她:“阿翁,快上车!”
让他没想到的是,阿翁竟然拖拽着地上那具“尸体”,似乎想把“它”也带上:“你疯了吗?你在干吗?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年的体力活不是白干的,再加上这个危急关头,阿翁算是爆发了。她先把温舍背靠在车门上,然后自己钻进车里,双手伸到他腋下拼命把他往车上拽。
手电筒的光扫过,赶来的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大喊:“什么人!站住!”
凡立刻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同时阿翁一用力,把温舍整个人完全拽到了车里。
士兵们当然跟不上汽车的速度,汽车冲进小树林之后就看不见后面的人影了。凡大吼:“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翁没有搭理他,在颠簸的汽车里按住温舍的伤口——他还活着,但子弹距离心脏最多不过三厘米。这个伤势,即使那些士兵发现他,带他去这个镇子最近的医院,他也已经断气了。
间接杀人已经让她濒临崩溃了,如果真有人在她的枪下死了,她这辈子就别想从这阴影中走出来了。这个人真是恶毒到家了,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为什么独自一人过来?即使要抓她,也大可以派下属撒网式搜捕。到底是为什么?她要他醒过来,她要问出来。
这次阿翁绝对没有感觉错误——他想死。
真是抓住一切机会啊,临死也要折磨她一把吗?他凭什么用他肮脏的性命彻底抹黑她的灵魂?休想!你不配死在我手里!决不会让你如愿,决不能让自己陷入和你一样的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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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驳我吧
凡把车开到了“密室”楼下,回头对她喊:“你先下去,我去把车开到其他地方!”
阿翁下车的同时一边把温舍拖了下去一边大喊:“安德鲁!出来帮忙!把被子也带出来!”
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是疯了!”
安德鲁是密室成员的保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反对非人道主义残杀的非犹太人,他住在一楼,是个力气非常大的钢铁匠。
和一群犹太人住得久了,安德鲁也养成了神经紧张的习惯,听见阿翁叫得紧急,立刻拽上被子就出来了,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但是出来之后,他倒是看着地上黑军装的人愣了一下。
“快!”阿翁把身子垫在温舍身后,尽量让血流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地上,“快点!你越是发呆血流得越多,这里会被怀疑的!”
“你也知道会被怀疑!”凡大吼一声,管不了这许多,赶紧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
阿翁让安德鲁用被子把温舍的上半身裹起来防止血流到地上,又让他把温舍移动到夹层密室里去。
而她自己,去厨房鸡笼里逮了只鸡到门口积了一小滩血的地方杀掉,又把几瓶醋“乒乒乓乓”全砸碎了,浓厚的醋味成功掩盖住了血腥味。
然后她也飞快地上楼,跑进夹层密室。
“我不知道,别问我!是那个小姑娘让我带上来的!”安德鲁手忙脚乱地应付着犹太人们的问题,这时阿翁从他身后挤进来把医药箱搬到温舍身旁。
检查脉动,打麻醉,消毒,切割,镊子探进去,子弹弹出,上药,止血。即使是在光线极差的情况下也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动作娴熟、眼神专注,丝毫不像大家印象中的那个瘦弱乖巧的小女孩。尤其是切开伤口的那一步,粘稠的血直接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身边的人不断地问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在救治一名党卫军,在哪里学的医术,而她只忙着自己的事,如若未闻。
这时凡回来了,他猛地抓住阿翁的手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只差没有一巴掌打上去:“你到底在想什么?”的确,他看过了,阿翁处理得很好——圣诞节将至,许多人家都在准备火鸡,家门口一滩鸡血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用醋味掩盖夹层里的血味也干得非常漂亮。让他生气的是阿翁想要救治一个党卫军这件事本身。
谁也没有想到阿翁会突然推开凡,那两只蓝眼睛在黑暗中好像愤怒的猫:“你杀过人吗?”
凡怔住:“你在说什么?”
“没有的话就给我闭嘴!”阿翁觉得说这话时自己已经全无顾虑了。
温舍真的有能力让她疯掉的,也许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前几年中国很乱,尤其是南京附近这一片,枪击是隔段时间就会发生的。有些被枪打中的穷人去不起大医院,黄药师就是他们唯一的活路。有一次,从邻村一次送来两个人,都生命垂危,阿翁当时也不知道怕,一边看着爷爷给人挖子弹,一边用另一套工具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把另一人体内的子弹玩一样地挖出来了……黄药师发现后,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反复确认阿翁没有给那人造成致命伤害才松了口气,大吼大叫的作势要打,奈何看着阿翁那小脸到最后还是没下这个手……
阿翁是个不错的医生,只不过从小和一个更厉害的医生一起生活让她常常误以为自己医术还不到家。
等到这场手术做完了,阿翁情绪也冷静下来了,与之相对的,其他人可是不太稳定。
“我不想杀人,”这是阿翁能说清的唯一的解释,“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死在我手下。”
“包括这个该死的杀人犯?”醉汉冷笑着。
“对,包括。我爷爷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以我的能力能在不让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医治的人就都要救,这就是他所信仰的无差别救治,在世界大战中他就是这么做的。”黑暗中的手术消耗阿翁太多体力,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疲惫,“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业道德,也是我的人性本能,对他开枪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必须救活他,杀人的感觉太难受了。”
“凡,你听着,我不杀人,永远也别再大叫着让我杀人。”阿翁最后总结。
“你以为如果不是我的枪没有子弹了我会指望你吗?”如果不是出离的愤怒,凡不会这么说话。艾薇吓了一跳,身子都是一震。
但是阿翁不是艾薇,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就算你的枪没有子弹你也不该指望我。算了,其实我不能怪你,当时就算你让我开枪我也没有开枪的打算,最后扣动扳机纯粹是因为这家伙在自己找死。”阿翁顿了顿:“我知道,我会开枪不是你逼的,而是他逼的。”
“杀掉这种人渣难道你还有罪恶感吗?”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人渣?”阿翁被自己的反问吓到了。
黑棋白棋,总有获胜的一方。或许她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明白了哪一方会胜利,但是迟迟不敢结束这局棋。
她看向身侧,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我原谅你了吗?不,别开玩笑了,你是个没有资格去恳求原谅的人,死去对你来说更是一种恩赐。不管动机是什么,既然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你就永远是个罪人,必须永远背负这份痛苦,每活一秒都是煎熬。全是你活该。
但是……他绝不是个人渣。
“他的确杀了不少人,但是如果他不杀人,就一切安好了吗?”
“他没有给犹太人提供足够的食物、衣物和医疗,但是到底要他去哪里找这些东西来提供给犹太人呢?”
“集中营就那么点地方,犹太人却不停地被送进去,他所掌控的伙食不够吃,如果没有人被杀,那集中营里又是什么模样呢?”
“集中营是个逼人犯罪的地方。我看见他把生病的犹太人一个个枪决,以为他是个恶魔,但是有一天我的朋友也染了病。你相信吗,当他把她逮出去的时候我居然松了口气。”
“就当我是冷血吧,听起来很没人性不是吗?但是真到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有多不想死,居然就那么害怕会被传染。”
“我知道他绝不是带着多大的悲悯之心去以杀人的方式解救另一部分人的,但谁又能说他是为了取乐而杀戮呢?什么都不做,看着犹太人在绝望中一点点灭绝才是最狠的招数不是吗?”
“我以前在柏林生活,曾经看见过他。从柏林到集中营必定经历了降职,他的办公室简陋得让人难以想象,要处理的文件堆成小山,如果说这一切都表明他受到排挤和打压,如果我们少得出奇的伙食和紧张的工期都和打压他的人有关,我又该如何定位他呢?”
“现在如果杀了他,又有谁能得到好处呢?是即将迎来新的、更加残暴的看守长的集中营里的人们,是即将永远沦为杀人者的我,还是因为杀掉了一个党卫军而内心充满了满足感的,你们?”
醉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大骂:“你这该死的蓝眼睛他妈的给我闭嘴!”
“反驳我吧!”阿翁的声音发颤,但她没有挣开醉汉的手,“反驳我吧!我也想听反驳的话,请你务必让我信服吧!我自己跟自己斗了这么久得到的居然还是这个结论!可你知道吗,我明明比你,比你们,更希望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醉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僵在那儿。
女孩就维持着衣领握在别人手中的姿态抹了把眼睛:“如果反驳不了的话,就打我吧。没有关系,我能理解,因为我刚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却不能合理反驳的时候,也是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啊……”
真是逼人到死路了啊,所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感叹这丫头可真能干,做的事逼着人动手,说的话却让人无论如何下不了这个手。
有点像凡的妹妹,一个一天到晚干些欠揍的事,却永远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