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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其他人远远的,恩什让它过来就过来,让它坐下就坐下,恩什挨打挨骂的时候它会对着恩什的父母汪汪大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有眼泪。
恩什总是一边挨打对莫菲吼:“别叫!莫菲!老实点!”他怕莫菲惹到了他的父母,他们会杀掉莫菲,恩什知道他的亲人们觊觎莫菲的狗肉已经好久了。
挨完打之后,恩什和莫菲在小山坡上坐着,莫菲把前脚放在恩什的肩上,直立起来去舔恩什的眼泪。恩什一边流泪一边温柔地笑着对它说:“没关系,这不疼……”
似乎是因为莫菲,恩什不再去嫉妒自己的弟弟妹妹,也不再在乎父母的不公平。至少他有莫菲,别人没有。
直到有一天,恩什睡醒之后怀里没有了那个暖暖的小东西,他惊醒,冲到屋外,看见莫菲已经死去。它被吊在了一根铁钩上,被剥了一半的皮。
午饭吃的是狗肉,家人很开心,但是恩什独自在小山坡上边哭边吐了好久。
他茫然地回到家,看见父母给自己留了几块肉。他把那几块肉和垃圾堆里的骨架埋了起来,在小山坡上做了个坟墓,还立了碑。
回到家后他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就在这一天,他结结实实地恨上了自己的亲人们。
其实恩什的年纪比同级军校生都要小许多,因为他在莫菲死后不久就去了军校,从此不论寒暑假,再不归家。
在军校的日子对恩什来说并不难过,除了他很害怕长跑以外。军校里他并不出众,也不算很差劲。同学不嫉妒他,长官不批评他,他也就是一天天过下去,没有什么目标。然后有一天,元首来到他们的学校,进行现场演讲。
恩什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活成这样。因为家里贫穷,父母不得不把能提供的全留给弟弟妹妹;因为家里贫穷,没人有功夫在意他的想法;因为家里贫穷,他们吃掉了莫菲。而他们的贫穷,就是因为犹太人!
是犹太人骗光了他们的钱,是犹太人自私、贪婪,是犹太人让他失去亲人,是犹太人该死!
“好——!”他和身边的同学一起为元首呐喊,总有一天,杀光所有犹太人!
后来,班上来了个漂亮的转学生,各项优异的成绩和不易接近的气质让他成了众矢之的,何况他还是个新来的。恩什不得不承认自己佩服这人的耐力,给他找事的人数不胜数,他居然就扛下来了。恩什本来以为这人很“软”,后来渐渐觉得他只是懒得计较,或者说是他认为他的优秀本身就可以气死旁人,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有人向他的饭里撒过沙子,他把饭一倒又去打了一份;有人在他跑步时伸脚绊他,多半是绊不着,就算绊倒了他再站起来继续跑估计也是第二名;有人向长官造谣,打他的小报告,长官只是说“那孩子不会这么做”。
其实大家都知道长官偏向他,盛饭的姐姐也喜欢他,所以根本没人会做什么真正过分的事情,所有的欺负人都像是幼稚的小打小闹。恩什觉得这家伙活得真他妈爽。
“好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长跑完了多帮我打份饭总行吧?”
叫温舍的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点头说:“可以。”
他们因此相识。很多事情温舍能忍,恩什不能忍,那些温舍不愿理会的事情恩什总是气不过,总是很冲地回击回去。最小家子气的两个人一个是卡门,一个是埃里克,恩什和这两个人也最不对眼。
所以后来温舍在柏林遭到贬职的时候,也是这两个人提到恩什的连带责任,使得恩什也被贬到了奥地利。
有时候恩什会觉得温舍和莫菲有点像,都对他很好,都只亲近他,只是当然温舍更独立、表现得更含蓄点罢了。
恩什就是这种人,从小对爱的缺乏让他对感情的认知就是像莫菲对他那样,他扭曲地认为,如果不是那么深的感情,那么他都不要。
就像那天在温舍的集中营,那只猫不肯听他的话,他一怒之下开枪打死那只猫一样,他也会这么对待禾秋。他的确爱上了禾秋,一见钟情,但正因如此他无法忍受禾秋的冷漠,他难过,他痛苦,而他认为解决这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
杀了禾秋。
禾秋已经忍了很久了,但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她便再也不愿留在奥地利了:“阿翁,我要离开了,我已经没有功夫去管学业了,我要到瑞士去。”第二天一早,禾秋依旧来到阿翁的公寓,然而这次她带上了行李。
阿翁沉默了好久。
或许这是个机会吧。是时候该离开了吗?
“你等一等,”阿翁说,“待会克雷尔会来,你向他要一份去上海的签证。就说你想念亲人、打算回国,这份签证大概明天就会给你。”
“什么?可我……”
“那不是给你的,是我的签证。”阿翁点点头,“我和你一起走,我去中国上海。”
“你疯了?中国正在打仗,你去那里干吗?何况你离开了,那位马克思先生怎么办呢……他似乎很喜欢你……”
“禾秋,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要保密。”阿翁说着把口罩摘了下来,“你能看明白什么吗?”
禾秋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腐烂得可怕的脸,她的确紧张了一下,但是口罩摘下之后,她发现阿翁长得非常精致,白白嫩嫩的脸上连点雀斑都没有。
“阿翁,你……没有毁容?”
“果然你也分不清西方人种……是的,我也分不清,但是我的确是犹太人。确切地说是德犹混血,我的父亲是日耳曼人,已经在波兰战死;母亲是犹太人,三五年被带走早已不知去向。”阿翁不管禾秋惊讶的表情,接着说,“我只知道上海还在接纳犹太人,我只能去上海,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果有机会,你早就会离开吗,”禾秋看起来竟有些沮丧,“就不会关心马克思先生的感受吗?”
阿翁握了一下拳头,重新戴上口罩,然后把被单扯下来,用剪刀剪开后用来打包要带的行李:“他的感受不用我关心,他的未婚妻会关心他的。或许我的消失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何况我怕还是个犹太人,我已经不能再拖累他了。”
“你明明也在关心他,你想的还是不能拖累他……”
“禾……”
阿翁刚想说什么,突然“砰”得一声枪响。
禾秋被吓了一跳。阿翁倒是还好,因为旁边就是犹太人区,时不时发出这么一声枪响并不奇怪,只是这一声离她们特别近而已。但是当阿翁来到窗边向外看去时,她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倒在血泊里的竟是一个德国士兵!
不知道哪栋建筑里又响起一声枪响,另一个前去查看伤情的士兵也应声倒地,其他士兵便明白了什么,开始四处找掩护,有人大叫着让通讯员去请求支援。
“出了什么事情了?”禾秋也趴到窗边来。
阿翁隐约记起了什么——凡说他们会在犹太人区南区……
难道这里就是南区???
“这是起义,犹太人起义!”阿翁说。
“起义?他们疯了吗?他们一定会死的,他们不可能胜利的……”
“是啊,他们都会死去,但是那又怎样呢?起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阿翁喃喃道。
“阿翁,你是这场起义的见证人。”
“阿翁,你要好好活着。”
“你也爱上他了吗?”那天,凡这么问阿翁。
阿翁被自己的心跳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那你爱我吗?”凡又问。
阿翁几乎是想立刻开口回复他“说什么傻话”,但是此情此景,她不想这么潦草地敷衍掉。
“……我尊敬你,”阿翁认真地说,“凡,你很伟大,我们可能,不是一个高度上的人。”
凡笑笑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再见了,我会想你的。”然后又从阳台翻了下去。
阿翁看着凡的背影,轻声说:“我也会想你的……我会的……”
那个躲藏在密室里,有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内心却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故事就快要转入下一阶段咯!!!
会尽量做到一周两更……做不到也不要打我额……
还是希望有更多人收藏哈~有评论最好啦~~~~
☆、再见,人间
很快,下面已经成了一场枪战。
阿翁发现凡他们干得非常漂亮。他们事先潜入了犹太人区内,一开始就杀伤了几个关键位置的士兵,就算还有援兵源源不断地赶来,也迟迟不能包围他们占据的几栋楼,暂时只能在犹太人区的围墙外进行攻击。
凡他们的武器弹药并不算多,所以在使用上非常节省,但是一旦出手便尽量准确。附近的居民大都关紧了门窗,背着少量行李暂时远离南区。
阿翁也担心最后会引发大面积爆炸之类的事情,便觉得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窗外枪响不断,阿翁能感觉到窗户的玻璃都被震得一抖一抖的,时不时的一阵阵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就在这样的声音里,阿翁把自己的衣服、几瓶染发剂、跟了她好久的爷爷给的药草香囊、一些面包和温舍托禾秋带来的一点小玩意打包在床单里交给禾秋:“这里不安全,你先离开这里。克雷尔雇你打扫过他的家,你应该知道他的住处在哪里吧?你带上这些东西先离开这里去找克雷尔要签证,明天早上如果我还活着,就一起走。镇子西南角有个棕色小楼,大门是白色的,门上挂着日历,我们明早六点在那里碰头……”
正说着,似乎有犹太人被抓了出来,阿翁一看,眼泪差点下来——这是密室里那个酒鬼!
阿翁再次意识到正在厮杀、死去的,都是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互相扶持的朋友啊!
有个士兵拿枪指着酒鬼,似乎以他为人质冲着犹太人区大声吼叫,区内的犹太人们似乎也真的有所停顿,又或是只是在保存火力。这时酒鬼奋力抽出手来从上衣口袋里拔出一个小铁环。
阿翁远远地看见了,突然大喊了一声:“抱头蹲下!”
禾秋和阿翁都在一瞬间护住头蹲了下去,下一秒,爆炸的声音响起,整个房子都在震,声音像是在咳嗽。再放开头时,阿翁和禾秋看见墙和天花板上的粉灰落了一地。
再向不远处看去,则是一片惨象,爆炸产生的尸体大都不成人形。
“那是?”
“那是炸弹的拉环,我在书上看到过!”阿翁回复道。
禾秋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场景,也是被震慑住了,喃喃道:“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她转而看向阿翁:“你也走吧,离开这里,现在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你可以去我住的地方……”
“你先走,”阿翁打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犹太人区,“我再等等,再等等……”
禾秋自知劝不动阿翁,只好自己先行离开。她信任阿翁的安排,一离开这里便向克雷尔的住处走去。她现在没空去担心什么,只想先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而阿翁这边,很快又有人被抓了出来,同样也是熟面孔。这次德军士兵很快把他的手反绑到背后,并从他身上也搜出了炸弹。这人自打被绑起来就一直大喊“杀了我”,然后在他被拖下去之前,他的犹太人战友用一颗子弹满足了他的愿望。
似乎是从这时开始,德军也不打算再留活口审问了,连炮火都运来了,开始向着犹太人区的几栋建筑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阿翁趴在窗台上,不知觉间衣衫都湿了。
她渐渐可以看见犹太人区的哪个窗口站着哪个人,她甚至看见了凡,在不断地开枪射击。
阿翁自虐似的看着这场景,眼角疼得似乎要裂开。或许她现在应该在犹太人区内的,或许她应该和他们共同战斗的。阿翁很明白自己想活没什么错,她也知道老实躲着才是理智的做法,但是她也没想到,看着这样的场景她竟会如此羞愧。
这时,阿翁视线范围内的几个犹太人似乎一个接一个被子弹打中了,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阿翁立刻开始在视野内寻找——这么远的距离能做到这样的准头,确实是厉害人物。
就是在这时,她看见了半掩护在下面一处杂物堆后的温舍和恩什。温舍双手握枪,姿势标准而又有节奏地向着建筑物里的犹太人们进行射击。
温舍每次开枪都有人倒下,阿翁心里一紧竟大叫出声:“温舍——!”
温舍手上一顿,抬头看向阿翁。阿翁不知道温舍那眼神里表达的是怎样复杂的意思,是疲惫?是抱歉?是担心?还是无可奈何的对命运的屈服?
恩什对温舍说了句:“那不是那个女中医吗?她原来住在这儿?”
温舍没有理他,继续进行着他身为军人应该做的事。
阿翁紧张地观望着,自从温舍赶到之后,胜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