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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关系,纽曼大队长显然默许了这一切,可见非洲战场的战况已经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克丽丝不止一次地要求采访温舍,都被温舍不容置疑地驳回了,不回答任何问题,不给拍照。克丽丝千方百计地想要偷拍,结果温舍每次都躲得飞快,拍出的照片模糊得不成样子,根本就不能用。
她在床上抱着枕头对阿翁打滚让阿翁劝劝温舍,阿翁也只能笑笑:“不可能的,别白费力气了。”
“到底是有多不喜欢拍照啊……”克丽丝颓然地倒在床上,“约亨在的时候就不会这样……”说罢自己把头深深埋进了枕头里,一声不吭。
阿翁看了看克丽丝这个样子,知道克丽丝是哭了。
她悄悄退出房间,帮克丽丝关上了门。
克丽丝和约亨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了,交谈时约亨的幽默风趣也让克丽丝好感大增。最终她在德国的报纸上塑造了约亨马尔科这个人,她使约亨成为国民英雄,受万人敬仰。约亨的辉煌也使克丽丝成了德国记者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从很久以前克丽丝就开始觉得,自己千辛万苦来到沙漠已经并不是为了莱纳斯,而是来与约亨相遇。
本来他们都是小角色,直到后来,他们的名字在国内都有了不一般的意义。
克丽丝是约亨的一部分,约亨也是克丽丝的一部分。他们谁少了谁,都不会是后来的样子。
至于阿翁,她和约亨的交集其实并不多,但是仅有的几次见面都让她很愉快,也很感慨。在阿翁眼里,他比任何人都勇敢、善良、强大、狂放不羁,也比任何人都更孩子气、更容易迷茫和感伤。
连温舍都乐意与他相交,连温舍都因他的离去而心力交瘁,阿翁觉得约亨真的是个不一般的人物,甚至觉得他也多多少少改变了温舍的性格。
约亨的牺牲让阿翁更加担心温舍了,何况现在德国在非洲的形势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十二月里,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温舍给了阿翁一枚戒指,说:“我们结婚吧。”
当时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场景,阿翁在洗碗,温舍在帮她把湿碗擦干净。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做着事情,突然温舍就擦干了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
“我们结婚吧。”
阿翁被他吓了一跳,幸好他没有单膝下跪,不然阿翁可能会心里一慌跟着一起跪下去。
“额……”阿翁愣了几秒,第一反应竟是,“为什么?”
温舍也是被她搞得一怔,只回应道:“嗯……圣诞节后我就二十八岁了。”
“额……好像是这样,所以?”
“嗯……而且有家室的飞行员可以在圣诞节时优先休假。”温舍想了想又说,“前两年的休假都排到我了,但是我都让给了瑞因,可名义上休假的还是我,所以我估计今年不太可能让我回去了。我也有很多年没回家了。”
“哦……”阿翁一副很明白地样子点点头,“那好吧。”
其实谁也不傻,阿翁现在可以说是没有户口,又有着犹太血统,战争结束前说要在法律上成为夫妻是不可能的事情。说是结婚,也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约定罢了,对于优先休假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阿翁是明白的,温舍也是明白的,但是既然阿翁慌不择言问了几个“为什么”,温舍也就慌不择言答了几个“因为”。
然后阿翁表示理由合理,于是他们“结婚”了……
但是温舍究竟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结婚了呢?是因为突然看见橱窗里这枚精致的戒指?是因为一起洗碗时的那种稳定感?还是因为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求婚的动力就是稳定生活下的一时冲动,让他觉得可以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战事紧张,但是只要在这里,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忘记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他想要结婚了,也觉得应该结婚了,继续延后也没有任何意义,哪怕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婚姻约定。
但是果然,不论是不是法律上的意义,“结婚”这个单词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分量。
从温舍给阿翁带上戒指,把她拥抱在怀中开始,一切更加的不一样了。阿翁在温舍怀里立起手指,仔细看着那枚漂亮的戒指,惬意地歪了歪头。
最终温舍还是能够在圣诞节回家了,代价是顶替了瑞因的休假。
瑞因拿一次还两次算是划算的了,但是还是捧着小女朋友的照片一脸的难过……
总之回德国的日子还是到了。阿翁整理了少量的行李,和温舍一起离开了沙漠。
最后一段在火车上的路程阿翁很容易犯困,因为火车晃晃悠悠很像摇篮,她也就靠在温舍身上睡着了。然而越逼近德国,她心里越是不安,总是睡几分钟就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这样的睡眠让她很痛苦。
其实也是因为阿翁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蓝色眼睛不会让人猜疑自己是犹太人。以往想避免猜疑的时候她也是努力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所以在更加害怕的时候她才会更加频繁地让自己的蓝眼睛露出来。
所以说,灾难的威力甚至不在于它夺走生命和家园,而在于它摧毁了受害者对世界的信任。这种不安全感没有因时间而消失,它就这么潜藏在了阿翁的生命深处。
温舍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心思,于是脱下外衣伸手揽住阿翁,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把外衣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恰好也可以遮住阿翁带着口罩的脸。
阿翁抬头疑惑地看着温舍,温舍紧了紧胳膊,只是说:“离下车还有段时间,快睡吧,我会看着你的。”
阿翁点点头真的沉沉地睡了过去,连梦都没做。十二月的天,越靠近北方天气越冷,阿翁却一直暖暖地睡着,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的感觉的确令人安心。
后来,他们在柏林的火车站下了车,一如多年前一样,喇叭里依旧播放着希特勒的演讲。
他们并没有过多逗留,温舍向一个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同意载他们一程。
当他们最终来到温舍多年未归的家门口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阿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温舍的家,它是一个有着红砖墙的街边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门,但是擦得很干净。门上被用橙色的油漆写着“您好”,可以看出字体非常的漂亮。门的左上方挂着金色的大铃铛,铃铛下缀着红白相间的圣诞彩带,似乎是门铃。
温舍抓住彩带摇响了铃铛,然后松开手等在那里。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开了门。
她的手并不好看,但是很白、很干净。即使常年一个人在家,她依旧穿得干干净净,头发也盘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碎发。
看见温舍,她似乎怔了一下,直到温舍叫了一声“妈妈”,然后俯下身子拥抱她。
阿翁站在温舍身后,看见妈妈扁了扁嘴,身子似乎有些抖。但是她只是颤抖着伸手抚摸温舍白金的头发,不停地说:“我的孩子,你没事就好。”
阿翁静静看着这场景,也伸手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脑袋。
看见阿翁的时候,妈妈似乎颇有些惊讶地问温舍:“啊,这位是……”
温舍四下里看了看,只是说:“我们进去再说好吗?”
“当然,快请进吧。”妈妈边说边将阿翁也拉了进去。
这个家给阿翁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有两间卧室,厨房连着餐厅都压缩在很小的空间里,更大的地方做了客厅。客厅里有一棵小圣诞树,已经挂上了圣诞彩带,还有各种手工的小小的圣诞老人、雪花都贴在了墙上和玻璃上。
见阿翁停下来细细观察墙上的迷你圣诞老人,妈妈笑道:“一时兴起做的小玩意,你要是喜欢就摘下来玩吧。”
温舍的妈妈让人觉得很友善,阿翁也弯弯眼睛:“真的是非常厉害的手工。”
“谢谢。”
于是阿翁摘下了那个可爱的小玩意,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
妈妈则是试探着问温舍:“你们……”
“我们已经结婚了。”温舍跟妈妈点点头道。
“哦,是吗。”妈妈反应了一下,看看温舍,又回头去看阿翁。阿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温舍倒是从容,一边把大衣挂在衣架上一边接过阿翁手上的行李,对妈妈说:“阿翁她带了个小礼物给你,路上带着很麻烦的,不过她非要带来——对了,阿翁,摘下口罩吧,没关系的。”
阿翁摘下口罩时还是很胆怯的,妈妈看见她的面孔时的确也有些惊讶,但最终她只是说:“可怜的孩子,其实你非常漂亮。”
阿翁点点头:“谢谢……”
另一边,温舍已经拿出阿翁带来的那个骆驼头骨,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看得出妈妈很喜欢这个礼物,她抚摸着完美骨骼上唯一的裂纹赞叹道:“真是有格调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宝贝。”
这个称呼突然让阿翁暖得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卷就可以完结了……正在盘算着开个古风新坑……
亲们觉得我是更完二战再开新坑好,还是现在先放两章出来好……
☆、天黑要关灯
阿翁也自觉地称呼温妈妈为“妈妈”,虽然这种称呼让她觉得很别扭。因为她没有叫过任何人妈妈,不论是汉语还是德语。
晚餐是阿翁和妈妈一起完成的,阿翁那种“砍手式”的切菜方式也让妈妈很吃惊。当然,凭妈妈多年来做菜的经验,快速地切菜是不难的,但是阿翁年纪轻轻就有着这么让人眼花缭乱的切菜功底还是让她很惊讶。
“你有专程学过做菜?”妈妈问她。
阿翁一边剖开一条不大的鱼的肚子,一边思考了一下和黄家村隔壁大娘学做菜算不算“专程学过”:“算是有个老师,不过老师也不是专业的厨师,只是个……算是个家庭主妇吧……”
“是吗,那位老师可能也不会太年轻吧?”
“应该有四十岁左右吧……”阿翁说着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一下,“不过她多数已经不在人世了。”
妈妈似乎被吓了一跳:“哦,我很抱歉,怎么……”
“我从中国来,那里正在被日本入侵。我来到欧洲后不久,家乡那里就发生了屠杀,也许不会有什么活着的人了。”
“哦,天哪,”妈妈突然叹息着抱了抱阿翁:“这一切真的太悲惨了……”
阿翁手上还有鱼腥味,晾着双手不敢碰妈妈,不过她笑了笑说:“能遇见您和温舍我真的很开心。”
于是做饭的时候温舍反倒是被晾在一边看报纸了,等菜做好了,他再过去把盘子端上桌。
这个晚上他们点烧起了壁炉,关上灯,点燃蜡烛,小圣诞树上的小彩灯也被打开了,点缀着雪花和迷你圣诞老人的房间突然变得温馨而又神秘。原来这才是圣诞节的气氛,果然和春节完全不一样呢。
这一餐吃得很开心,晚餐结束后他们又在壁炉边烤了会火。连日来的颠簸让阿翁很疲惫,在昏暗的光线下就更容易犯困了,何况阿翁本身就是个习惯早睡的人。
妈妈似乎看出了她有些打瞌睡,便笑笑地领她去了浴室,告诉她哪个拖鞋、哪个毛巾和浴衣她可以用:“靠近浴室的这一间卧室我之前打扫过了,习惯早睡的话洗完澡就早些睡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好的。”阿翁一一点头应下,然后关门洗澡。
温舍一个人坐在壁炉边,跳动的火焰让他的侧脸有些红。妈妈再回到客厅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是个好孩子。”
温舍对妈妈笑笑,点点头:“我想是的。”
“你怎么从来没有在信里提起她的事情?”
“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吧……”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在奥地利认识的。”
“你始终没有告诉我你在奥地利做着什么工作。”
温舍沉默了片刻,回应道:“做着不太好的工作。”
“……是和犹太人有关吗?”
温舍再次陷入沉默,半响才回答:“我们遇到过很多事情,一些您无法想象的事情。我曾险些杀掉她,而她两次救过我的命,一次是我被一个犹太人组织活捉,她帮我逃了出来;另一次算是因为一个误会吧,不过她帮我挡了一枪。”
“我毁掉和尤嘉莉的婚约的确是因为爱上了阿翁,但是阿翁当时其实并没有表达出对我有任何感情,甚至也没有表示如果我毁掉婚约就和我在一起,只不过阿翁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对尤嘉莉没有爱。”
“最终我和尤嘉莉能够一刀两断,其实不止是因为我的坚持,也因为尤嘉莉受不了我当时所做的工作。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您亲眼看见我做的事情,那么还会不会原谅我,但是阿翁都是明明白白的。甚至在我自己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