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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屋内的落地钟敲了三下,已经是凌晨3点了。
邓丽君失眠了,她开启床头灯,取来几片安眠药服下去。这些年她在日本进修,时常因为演出的过度兴奋,到了半夜也无法入睡,这就让她养成了服用安定制剂强制入睡的习惯。今夜她也是过度地兴奋,林振发从马来西亚来到了台北,邓丽君难免思绪纷法。
邓丽君感到上苍对她还是格外患宠的,那就是她的未婚夫猝然死于空难后,很快就有了一次马来西亚之行,让她鬼使神差地结识了她生命中第二位有缘分的痴情男子林振发。“唉唉,这也许就是上帝的有意安排呀!”邓丽君在黑暗里这样默念着,不知不觉就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连续三天坐在“五日花”首席上听歌的年轻巨商一辆日本丰田白色跑车,飞驰在通往城郊的高速公路上。
清晨的阳光洒进车里,照亮了邓丽君那张恬静的鹅蛋脸。雨后的台北上空艳阳高照。邓丽君透过车窗环顾车流如河的台北,她看见那流经市区的新店溪和基隆河上纵横交错地架起了一座座大小桥梁。在河畔则矗立着一幢幢的高层建筑,甲虫般的汽车在高速路上往来飞驰,拥塞的人群使人眼花缭乱。驾驶这辆白色跑车的是邓丽君的三兄邓长富,这位在美国留学的哥哥,身材高大,他在美国就学会了开快车,所以回到台北来驾驶家中的丰田跑车也仍然如入无人之境。
“哥,请开慢一点,太快了容易生出事端的。”邓丽君多次在半路上提醒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邓长富却不以为然,他说:“阿丽,我劝你将来能到美国去看一看,那才会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开快车,在咱们台北,我并不能放开手脚开车。因为这里车多路窄,一不小心就可能发生车祸。这种速度在美国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这里就让你当成开快车了!”邓丽君微嗔:“哥,凡事都要稳妥为好,宁可慢一些,也要求得安全啊。”邓长富见妹妹如此,也只好将车速减缓了下来。
邓丽君有些头晕。她将双眼闭合,静静地倚在后车座上想心事。她现在很盼望尽快地见林振发一面,因为自己在台北的时间已非常有限,如果在上午能与林振发见面的话,那么她在傍晚时便可以如期返回香港。可是如果这么匆匆地与林振发见了面就分手,又有点于心不忍。
邓丽君不禁想起了那次难忘的吉隆坡之行。
姑娘十八一朵花,眉毛弯弯,眼睛,眼睛大。
红红的嘴唇,雪白牙,雪白牙,粉红小脸,粉红小脸赛晚霞。
啊,姑娘十八一朵花,一朵花,每个男人都想她,都想她……
吉隆坡是个可以与香港媲美的亚洲大都会。61层的沙珍大厦和帝国大厦自不必说,“城中城”内所建成的双塔摩天大厦是当今世界上最高的巨楼之一。高达421米的吉隆坡塔给邓丽君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感到住在这里与香港一样习惯。
总经理刘季珊果然为邓丽君的到为来作出了周到的安排。她和母亲赵素桂下榻在富丽堂皇的沙珍大厦,其它随行人员也有很好的安置。每晚五月花大舞厅在7楼开设了一个演出专场。自然,开场时所演唱的都是些来自台北和香港的二三流歌手,邓丽君每晚最后压轴,一般她只唱五首歌。她的出现便是晚场的最高潮,众多的华人歌迷情愿出高价买票,所要看的正是这极为精彩的一幕。
在“五月花”首演的那一天,邓丽君所唱的五首歌分别是:《向日葵》、《泪的衣裳》、《雨中的点点滴滴》、《高山情》和《姑娘十八一朵花》。获得掌声最多的就是《姑娘十八一朵花》,因为这首歌的调子与《雨中的点点滴滴》迥然不同,她一扫悲哀的情调,恢复了邓丽君从前吟唱时的欢愉明快,唱得有声有色,诙谐浪漫:没钱的小伙儿她不爱,有钱的老头儿她不嫁。
啊,姑娘十八一朵花,美丽青春好年华。
久涉歌坛的邓丽君在花团锦簇的舞台上唱得很开心,很投入。
她对刘季珊经理为她所请的乐队很满意,因为乐队只是在公演的头一天与她有不到半小时的排练时间,一到台上就配合得十分默契、和谐。
姑娘长大不可留,留来留去成冤家,啊,姑娘十八一朵花。
邓丽君在第一场演出中,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偌大的演唱厅里秩序井然,前三排更是非常特殊。那三排座席都是些很有教养的听众,他们的衣饰整齐,西装革履,彬彬有礼。在邓丽君登台演唱的时候,他们从不喧哗,也不交头接耳地评头品足。个个都正襟危坐,很肃然地聆听她的演唱,只是到该鼓掌的时候,他们才会拍手,但是绝不高声喝彩。邓丽君感到很意外,在新加坡、泰国和菲律宾演出时,场面尽管很火爆,但是有时因为过分的喝彩反而使邓丽君感到手足无措。可是现在却使她体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在与和谐,演员与观众始终处于相辅相承的温馨气氛里。
“阿妈,您是否感到今天的演出和昨天一样,有些反常呢?”第二天夜里,当邓丽君的演唱在一片既热烈又不杂乱的掌声中结束时,邓丽君向赵素佳说出了心头的疑惑。因为当日晚上邓丽君在“五月花”进行第二场演出的时候,她看见前三排的座席依然与前一天一模一样,坐在那里的还是前一天所见到的那些客人。他们都是一些颇有教养的人,很像有声望的巨商大贾。如果说前一天演出只是一种偶然的话,那么第二天为什么还是那样一些熟悉的面孔,循规蹈矩地坐在前三排的位置上呢?邓丽君带着这种深深的疑惑,在汽车上向她的母亲询问。
“我也感到有点奇怪,从前你也是来吉隆坡演出过的,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赵素桂昨晚就在大舞厅的侧幕后静观着台下的情况,她特别注意到前三排的正中央,端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英俊男子。他的相貌很出众,举止潇洒,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着邓丽君的演唱。这位男子在邓丽君没有登台时,并不在座席间。只是当邓丽君快要登台的前几分钟,他才急匆匆地赶来,坐在中央的席位上不住地用帕子楷拭着额头上的汗渍。他的到来使前三排座席上的尊贵客人们有些骚动,赵素桂看得出那位青年是前三排客人中的有影响人物。
赵素桂见女儿发问,便说:“阿丽,你可否注意到坐在前三排中间的那位高个商人,他在台下面很专注地听你唱歌,看样子他很懂你的歌儿。”
“哦?三排中间……有位高个的商人,我怎么就没有在意呢?”
邓丽君确实没有注意到台下有什么人在暗中注意她。因为她在台上演唱时必须彻底地投入,才能唱出好歌来的。
第三天夜里,五月花大舞厅内华灯齐放,座无虚席。邓丽君在后台化妆时,曾经偷偷地来到边幕下,小心地掀开帷幕的一角。她将目光在前三排座席间一掠,发现有些座位是空的。赵素桂所说的第一排中央的位置上也没有人,所来的男宾女客也大多是前两天已经见过的熟面孔。这些华裔的歌迷们年纪大多在四五十岁,从衣饰打扮上可以看出他们在吉隆坡是有相当产业与地位的。母亲特别注意的青年商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邓丽君的心里已经滋生了急于揭破谜底的心情。
9点钟,催场的人到后台来通知邓丽君可以上场了。邓丽君在今晚很精心地为自己上了淡淡的妆,不但勾画了双眉,还小心地画了淡蓝的眼影。她选了一件不久前在新加坡订做的粉红色演出服,两手戴上淡绿色的手套。邓丽君的洁癖就体现在她的演唱必要戴手套这件小事上。无论春夏秋冬,她只要演出一般都戴上手套。邓丽君今夜选了一双可以与粉红色演出眼相配的淡绿色手套在镜前一照,粉衣、白鞋、绿手套十分典雅。当她那窈窕的身影刚在舞台上出现时,刚才还人声嘈杂的大厅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掌声顿起,如同疾风暴雨在厅堂内滚过。这掌声在邓丽君的演唱中恰到好处地出现,使得她的心血奔涌。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邓丽君今夜在歌唱时,多加了一分心眼。她有意地朝台下的观众席间频频顾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场时还有一些空席位的前三排,如今已经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了。暮然,邓丽君的双眼豁然一亮,她望见母亲所说的前排中央的位置上,果然正襟危坐着一位英俊商洒的青年男子。他两条浓黑的剑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梁很高,厚厚的唇紧掘着,再配上一头浓黑的卷发,散发出一种逼人的青春魅力。他身穿咖啡色的西装,白衣领下系一条花纹领带。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邓丽君的演唱。他是谁?
为什么一连三天在同一位置上听她的歌儿?这位英俊的年轻人究竟是真喜欢自己的歌儿,还是有意地来此为她的演出捧场?
邓丽君的五首歌一首比一首唱得动听,台下的掌声、喝彩声顿时多了起来,但是由于有前三排那些有身份的贵客们压住阵脚,所以鼓掌喝彩的次数尽管很多,但是仍然秩序井然。邓丽君对这种场面内心里充满着深深的感激。
“刘先生,我很想向您打听一个小事。”那天夜场散后,邓丽君在后台卸极的时候,让人将五月花大舞厅的经理刘季珊请来。她对这位不久前亲赴新加坡相请的舞厅老板询问说:“您能向我讲清真实的情况吗?”
刘季珊满面堆笑地说:“邓小姐千万别见外,如果我们”五月花‘方面有哪些地方料理不周,您就毫不客气地说出来。您想打听什么就只管直说吧,我刘秀珊当然是知无不言的。“
邓丽君沉吟了一会儿,侧过身来望望面现巴结笑容的刘季珊说:“我已经在贵厅演出了三场。我感到前三排座席上的始终是那几位听众。他们为什么接连三天都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动呢?刘先生,不知您可是注意到这种情况没有?”
“啊哈,我当是什么大事情,原来邓小姐是为这个。”刚才来时心中惴惴,唯恐有什么地方照料不周的刘季珊,听邓丽君说到这里嘿嘿地一笑,说:“邓小姐何必多心呢?前三排座是预先就包了出去的,那些人自然会每晚坐在那里听您唱歌的。邓小姐,莫非这些客人中间,有什么人对您的演出不恭吗?如果有什么人不礼貌,我就可以将已经包出的座席统统收回来,总之一定要让邓小姐唱得开心才行。”
“不不,您误会了。”邓丽君妩媚地笑笑说:“我只是想问一下,那些包租前三排座席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这样的,”刘季珊伸出一只戴着金戒的左手,用右手去搬左手的指头,如数家珍地告诉她说:“他们大都是马来西亚商界上的一些精英。坐在首席上的那一位名叫林振发,他是吉隆坡大东亚造纸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当初就是林董事民建议我前去新加坡恭请邓小姐的呀!”
“哦?有……这样的事情?”邓丽君越加感到惊讶。到现在她才知道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五月花舞厅的老板,当初为什么那么热情地到圣淘沙去请她,又为什么一下子弄到那么多她所熟悉的朋友的信件。原来这一切的背后另有人在暗中支持他啊!
刘季册嘿嘿地笑道:“林董事长很久以前就喜欢邓小姐的歌儿广,只恨没机会听。这次他听到您在新加坡要转道去香港,觉得是个好时机。所以他就支持我去圣淘沙请您。同时,林董事长又情愿多出一笔钱,用来作为邓小姐来马来西亚演出的酬金。这当然也就是您的出场费为什么日场一万美元的道理。嘿嘿,难得遇上像林董事长这样仗义疏财的企业家呀!”
邓丽君碎玉般的皓齿咬着下唇,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刘季珊见邓丽君听得很认真,便继续向她介绍林振发说:“林董事长很年轻。他的造纸公司在马来西亚是最大的企业,他不但在吉隆坡有一家大工厂,而且在马来西亚各地还有分工厂。他的造纸企业设备先进,主要是靠木浆来生产较为先进的胶版纸、新闻纸和画报用纸,每年的生产能力在数万吨以上,畅销东南亚。林董事长在马来西亚的商界是最有眼光和魄力的年轻商人。他在商界不仅拥有经济实力而且又极有人缘和号召力。许多人都认为林振发久后很可能成为东南亚最杰出的企业家!你看那前三排座位上的客人,大多是林董事长的朋友啊,是林董事长说声邓丽君的歌好听,大家才都来捧场的。”
邓丽君对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