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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三鹤年,学业人品上都是无可挑剔的。”
邓丽君的心里越加敬重为人正直,严谨持家的郭氏老祖母,她感叹地说:“我听孔丞说,很早以前,咱们郭家的祖辈只是在柔佛州的新山办了一家糖厂,后来才越干越大的!”
郭太太牵着邓丽君的手,来到一棵枝桠参差的海枣树荫下,说:“是的,丽君,那时是鹤龄、鹤年兄弟在祖上留下来的产业上创业,又在糖厂的基础上创办了经营米、面和食糖的有限公司,直到后来又创办了酒店业,事业才越办越红火。丽君,老人家的严肃家风是咱们郭家发展的根本呀,所以,在咱们郭氏家族中,老人家的话历来都是金科玉律,谁也是不能违背的。为什么呢?就是老人家凡事看得远,有主见呀!”
邓丽君听了郭太太的一席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变得沉甸甸的。她双眼凝望着后园深处那棵巨大的美人蕉,心情变得迷们起来。邓丽君将忧虑的目光投向前面那幢白色小楼,她不知道在午餐过后郭孔丞为什么不出来陪她,而与他的父亲郭鹤年留在楼上。
楼上小客厅。
老祖母酒足饭饱,面色红润地躺在一张红木躺椅上。她身边的梨木镂花矮几上放有一只斟有花茶的细瓷小茶盅,老太太的身后有两个年轻的女佣服侍着,其中一位为老太太打着小凉扇,驱散着午间的燥热。老祖母呷了一口茶,望了望恭恭敬敬坐在她对面藤椅上的郭鹤年、郭孔丞父子,说:“鹤年,邓姑娘你们可是看中了?”
郭鹤年和他的儿子郭孔丞,在饭后来到楼上的小客厅里就是当面聆听老太太意见的。在此之前,郭鹤年有意让太太陪着邓丽君到楼后的花园里散步,以便他们能与老太太直接交谈。现在,郭鹤年见老母亲这样向自己询问,急忙凑近她说:“邓姑娘您在饭前饭后已经亲自过目,不知您老人家的印象如何?”
郭孔丞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不知道老祖母对邓丽君的印象究竟如何,现在他与邓丽君的婚事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成功或失败,也全在老祖母的一句话上。他从就餐时老祖母不断地亲自为邓丽君布莱等细节上,看出老祖母对邓丽君的无限爱意,可是,老祖母万一说出一句不满的话,自己的好姻缘就会出现危机了。听到老祖母与父亲谈起邓丽君,郭孔丞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邓姑娘确是很好,她很聪明,也很漂亮,在我们南洋恐怕是很难寻找到这样的姑娘。”老太太取下老花镜,将瘦削的身子从躺椅上支撑起来,一双眯缝在一处的眼睛似乎在沉思着,这样沉吟了半晌,她终于说出了对邓丽君的最初看法。她说:“这位台湾姑娘很有教养,不知她的家庭可是富贵人家?如果不出于名门,恐怕这姑娘不会有一身的富贵之气。鹤年,是吧?”
“这……”郭鹤年对邓丽君的家庭并不深知,他不好作答,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郭孔丞。
“奶奶,是这样。”郭孔丞早就知道老祖母会追问邓丽君的家世,他急忙欠起身来说道:“邓小姐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她的家人都有很好的素养,是一个很和睦的家庭。邓小姐本人尽管出身很苦,却有一股自强的精神,所以近年来在东南亚很有些名声。”
“出身贫寒也并不等于说不可以出富贵人,邓姑娘虽然并非名门之后,但是她穷益弥坚,这是难能可贵的。‘优祖母的通情达理,使得郭鹤年、郭孔丞两人同时吁出了一口气。因为老太太的话始终是对邓丽君充满好感的,郭氏父子心里暗暗地高兴,只听老太太继续说道:”既然孔丞认为邓姑娘很可心,鹤年你们夫妇两人又巴不得这桩婚事成功,我一个老朽当然也是乐观其成。孔丞也是不小了,早就该娶妻生子了嘛。任何一个事业有成的人,都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室。我不是老脑筋,我们郭家虽然是马来西亚有名的华侨大户,可是我们不能忘本。我们郭家从前也是穷过的,特别不能因为我们家庭有些产业,就一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小姐来做孙儿媳妇,是吧?“
“是是!娘说得太对了!”郭鹤年见老母亲如此爽快地将儿子的婚事答应了下来,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急忙以肯定的语气对倚在躺椅上的老母亲说道:“无论怎么说,我们是看中了邓丽君的人品,她确实是一位很好的女孩,如果她进了咱们郭家,受您老人家的熏陶和指教,将来更会长进的。”
郭孔丞万万没有想到他和邓丽君的婚事,如此顺利地就在严格的老祖母这里过了关。他的心里顿时如敞开了一扇窗子那么吗亮,抑制不住高兴地对老祖母说:“奶奶,太感谢您了。当初我从新加坡回来时,还担心您老人家会嫌邓丽君小姐的家庭,与咱郭家不般配。如今经您老人家这一说,才知道奶奶是一位最美明的人。奶奶,如此看来,我和邓丽君小姐的婚事很快就可以办了?”
“那……先不要忙!”不料,老祖母神色严峻地将手一摆,对急不可待的郭孔丞说道:“如果要办喜事的话,还要让邓姑娘依从我们一件事才行啊!”
“让她……依从一件事?”郭鹤年和郭孔丞父子一听此言,都暗暗地吃了一惊。老祖母说:“孔丞,如果邓姑娘真想嫁给你,那她就是我们郭家的人啦。如果她是郭家的人,也就不能再到外边去东奔西走他唱歌儿啦!这件事情,不知你们跟邓姑娘说过了没有?也不知邓姑娘她肯不肯答应?”
郭鹤年征在那里。
郭孔丞呆呆地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老祖母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突如其来地提出这种十分苛刻的问题。他完全知道邓丽君对演艺事业所投入的深情,绝不亚于她对爱情的追求。郭孔丞记得自从他与邓丽君第一次见面,关系发展到目前,几乎每一次与邓丽君见面,她都要谈到对演唱事业的追求。即便现在邓丽君成了世界瞩目的著名歌唱家了,可是这一次在振城见面,邓丽君与他所谈的话,还是一种孜孜向上的劲头,表达出她很想利用美好年华,继续向国际歌坛上苦求发展的良好意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求邓丽君以退出歌坛洗尽铅华为代价来换取婚姻,邓丽君会答应吗?郭孔丞意识到自己与邓丽君美好婚姻面临危机,他不等郭鹤年说话,便急切地哀求道:“奶奶,您不能那样要求邓小姐,她上台唱歌有什么不好呢?您老人家不会不知道,邓小姐多年来对声乐艺术有多么痴情,她……”
“不行啊,孔丞!”老祖母根本不想多听郭孔丞的苦苦求情,在一旦接触到原则性的问题时,平时满面慈祥的老祖母会一下子变得格外无情和认真。她一挺身便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口气里含有不容置辩的威严,说:“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什么声乐的艺术吗?艺术是什么我一窍不通,我只知道作为女人,她所热衷的绝不是什么艺术,她应该恪守妇道,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特别是像咱们部家这样的人家,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你的爷爷16岁从咱们的福州老家来南洋,不久我也过来。在柔佛州的新山成家以后,我就是心甘情愿在家里为他当贤内助的。他苦苦地奋斗了几十年,才创下了郭家的一爿基业,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啊!自然,我在年轻时也是一番抱负在身的,也想独自到外边去闯的,可是因为我是女人,我就必须做我女入该做的事情,不能像一个男人那样到处去抛头露面啊!”
“可是,奶奶……现在邓小姐的情况完全与您老人家当年不同啊!”郭孔丞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吃饭前的光明灿烂景象焕然间化为乌有了。部孔丞知道当老祖母的态度表达出来后,自己苦苦劝解已经无济于事,但尽管知道无望,他仍然奋力相争,说:“邓小姐她是一位很有才华有前途的歌唱家。她绝不是那种很风流、很不知道自重的女子,邓小姐并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人,她是为了唱歌才不得不到舞台上去。奶奶,既然邓小姐在台上规规矩矩唱歌,在台下规规矩矩做人,我们又怎么好劝她退出舞台呢?这种话让我怎么对她说呀!”
“放肆!”老祖母将脸一沉,喝止住了孙儿郭孔丞的辩解。
郭鹤年原本也想替邓丽君作出一些解释,可是他见老母亲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情却多说无益,便马上给儿子递个眼神,劝止道:“孔丞,你不许打断奶奶的话,她老人家的话是该听的。”
郭孔丞忙低下头。
“就是嘛,我的话是全为你好,也是为咱们郭氏家族好。”老祖母因为激动,花白的头发在微微地抖动着,方才用餐时的温和笑容早已经不见了,她伸出一只手来颤巍巍地指指点点,说:“我并没有说邓姑娘有什么不好。我也没有说她是有意地到处抛头露面,我是说如果邓姑娘有一天嫁过来,她再这样到处去登台演唱是不够体面的。孔丞,唱歌是什么?无论你把邓姑娘夸得多么好,可是在许多豪门大户的眼睛里,唱歌儿就是在卖唱呀!鹤年,你也不妨替我来想一想,我能允许我的孙儿媳妇去外出卖唱吗?”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郭鹤年、郭孔丞都大气不敢出,他们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老祖母继续喋喋不休地阐述她自认为很正确的道理,语气不容置疑:“咱们郭家无论是在吉隆坡,还是在新加坡、香港,都是有名望的。咱们家在南洋不敢说首富,可也实在不缺少零花的钱。邓姑娘如果嫁进来,不论她住在何地。都是咱们郭家的少奶奶。我们郭家并不需要邓姑娘赚的那一点点钱,如果她情愿做咱们郭家的少奶奶,完全可以住在香港,吉隆坡或南洋的任何一处别墅里,享她的清福。凭着咱们郭家的实业和财产,她这一辈子尽可以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如果她真的喜欢唱歌,就在咱们自己家里唱嘛!千万千万告诉她,去外边唱不得!那样对咱们郭家的面子上不好,对她本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呀!孔丞,你可以想一想,一个女人到外边去唱歌,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郭孔丞苦苦求道:“奶奶,可是邓小姐外出唱歌也不完全是为着赚钱,她天生就有一种对演唱艺术的追求,马上让她放弃,岂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老祖母对郭孔丞这样直来直去的顶撞,越加恼火,她将手里的白瓷茶盅在几上重重一放,说道:“我的道理已经说得清楚。邓姑娘是一位很可心的姑娘,如果我们看中了她,她是可以嫁进郭家来的。但是,她嫁进来后是断然不可以继续登台演出的,如果谁再为这件事讨我的不愉快,你们父子就自作主张好了,又何须来问我呢?”
郭鹤年见老母亲为此事已大动肝火,担心儿子孔丞将一桩好事办坏,急忙以息事宁人的口气对老母亲劝慰说:“娘,你老人家说得对。您是从郭家的名誉大事来考虑,所以每句话都很有道理,孩儿们没有不照办的道理!”
他急忙拉起还想与老祖母争辩的儿子郭孔丞,一边往客厅外边退去,一边对神色泪丧的儿子说:“孔丞别急,既然奶奶说的话全为咱们郭家好,那么也是为邓丽君小姐好!她是一位很通情理的女孩子,你可以先向她委婉地告诉奶奶的劝告,我相信邓小姐是会听的……”
郭孔丞随着父亲悻悻地退出门去了。
当爱情与事业发生矛盾时,她选择什么?
马六甲。
这是马六甲海峡附近最古老的海港城市。它有一座欧洲古堡式的城门,由大块青砖垒砌起来的巨大城墙,左右各筑有一座炮楼。这座15世纪的建筑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侵蚀,已经变得斑驳陆离,但是它仍然还吸引着前来观光的各国游客。
“郭先生,前天我们从按城去吉隆坡的路上,已经来到过这里,为什么今天又到马六甲来呢?”邓丽君用香帕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她从轿车上走下来,有些困惑地望市望坐在驾驶座上仍然默然不动的郭孔丞。昨天和前天下午,邓丽君就在吉隆坡海边的那幢郭家老宅里。郭太太始终热情亲呢地陪着这位未过门的儿媳妇。邓丽君感到郭家上上下下对她很好,从年逾九旬的白发老祖母,到宅中的男佣女仆,无不对她投以关切的目光。每餐饭都由老祖母、郭鹤年夫妇亲自陪着,厨师们变着花样地为邓丽君烹烧中国菜肴和马来西亚菜点。郭太太还亲自陪着邓丽君到吉隆坡城内的大百货商场为邓丽君购买女人喜欢的服饰与金银饰品,均被邓丽君委婉谢绝了。郭家老祖母在饭后与邓丽君品茗闲聊,娓娓不倦地给她讲述当年发生在福建故乡的故事,诙谐的谈吐不时引来邓丽君的朗朗笑声。在邓丽君面前,那位老寿星丝毫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