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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国的金融之道 陈志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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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美国的做法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个问题。美国2005年的财政赤字是3183亿美元,占财政收入的15%,跟中国财政赤字占财政收入的百分比几乎一样。去年联邦政府的债券利息开支为1840亿美元,占全年财政开支约8%。美国国债余额约9万亿美元。
  但是,尽管如此,美国政府不仅不增加税率、不要老百姓多交税还债,反而还在布什政府期间不断减税。美国人当然交得起更多税,但政府还是更愿意借债花费,使赤字越来越大。这是怎么回事?这不仅有悖于我们传统的理财理念,而且有悖于一般的常理。—— 美国这些年的经济国策真的有损其国力吗?
  其实不然。我们可以算一笔简单经济账。答案的关键还在于政府的融资成本和民间的投资回报率,只要纳税人的投资回报率高于政府公债利息,最优的国策是:少征税,把钱留给老百姓去投资创业,藏富于民,政府尽量用公债来补充财政赤字。
  相反地,如果公债利息高于民间投资回报率,那么靠赤字负债发展是下策。同时,如果政府的投资回报低于民间投资回报,政府就既不应该借债发展,也不应该加税,而是要退税。
  举例说,假设所得税是20%,政府公债利息永远为5%。先假定老百姓的投资回报率今后年年是6%。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少向老百姓征收一万元税,那么老百姓把这一万投资后,第一年得到600元税前回报,其中120元交税,剩下的480元加本金一万元重新用于投资;第二年得到628。8元税前回报,其中125。76元交税,剩下的503。04元加本金一万元再用于投资;以此类推下去,年复一年,不仅老百姓的财富越滚越大,而且政府的税收也按每年4。8%的速度增长,政府得到的是一个永久的税收流,这个税收流的总折现值为6万元(以政府公债利息5%作为折现率)。换言之,如果政府通过借债维系开支,把更多钱留给老百姓投资,那么今天每少收一万元的税,实际上政府最终得到的是今天值6万元的未来收入流,让国家财富净增5万元。
  如果老百姓的投资回报率是5%,那么政府通过减税得到的额外好处为零;而如果投资回报率低于5%,则减税会吃亏。当然,如果民间投资回报远高于5%的国债利息,那么借国债并同时减税就让这个国家发横财了!其妙诀在于让老百姓的收入变成资本后,就能通过利滚利、钱滚钱让国力和民富同时上涨。当民间的投资回报很可观的时候,政府征税等于是“杀鸡取卵”,害民又损己。
  上面的例子当然有一些理想化的假设。比如,在现实中,政府公债利息可能会不断波动,民间投资回报也会时高时低。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在民间投资回报与国债利率之差更大的时候,“发国债同时又减税”的国策才最优。
  但,不管怎样,这个例子基本反映了美国二战之后经济国策的总体逻辑。美国的资本市场最发达,给美国政府提供了无限的将未来收入证券化变现的能力。由于人们对美国制度的稳定性非常有信心,美元和美国政府公债是世界投资者最为放心的增值保值手段,因此其公债利息近几年保持在4%左右,这是美国老百姓所无法得到的融资成本。换句话说,如果美国民间要借钱投资,他们能得到的利息远比美国政府要支付的利息高,在这种情况下,于其由个人或私人公司去借钱,还不如由美国政府代替老百姓借,并同时通过减税让老百姓把钱留着自己去投资!那么,美国民间的投资回报如何呢?以美国股市为例,从1926年至今,平均年回报率为10%;在二战以后,平均年回报12%。相比之下,这期间的政府公债利息平均在6%左右。也就是说,1926年至今,民间投资回报率与政府公债成本间的差平均在4%,二战后为6%。
  外国人和外国政府喜欢买美国国债,美国政府用低息借到这些钱后,通过减税把钱转给美国老百姓去做股票等生产性资产的投资,这种策略的效果是让美国财富超速增长。这即是自己有鸡再“借鸡生蛋”的效果。
  由此,我们终于明白了美国靠赤字、靠国债、靠减税致强的道理了。从1940年之后,除了少数几年外,美国基本年年有赤字,而且越来越大,然而国力也越来越强。
  那么,什么时候要开始逆转靠赤字发展的国策呢?一旦民间投资回报率相对公债利率太低时,即是放弃赤字的时候。
  中国致强之路能走多久?
  本文的分析让我们大致能看清过去西欧、美国、今天中国的国策逻辑,也是日本在明治时期以及自1990年后的经济政策逻辑。发展证券市场特别是长期限资本市场,让政府退出经济管制、放开市场的空间,这是其中的两个关键。
   如果中国继续靠国债促内需增长,以此带动增长,那么这种模式还能持续多少年呢?这当然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假如中国今天占GDP 21%的国债发生在清朝或任何其它朝代时期,改朝换代可能会难以避免了,但多谢现代证券金融技术,中国实际国力比那些朝代时都强。相对今天美国、日本以及西欧的国债负债水平而言,中国的不算高,还有一些赤字空间。但是,在进一步靠公债发展之前,有必要审视一下今天所处的状况。第一,据福布斯的计算,今天中国人的税负排世界第二,政府财政收入占GDP的20%有余。这个比重看起来跟美国联邦财政收入也占GDP的20%不相上下,但在开支上,美国的财政一多半用于社会保障、医疗保险等福利,而中国的财政开支用途不在这些。中国财政从民间“杀鸡取卵”太多,牺牲太多民间的致富机会。这些年的税收以两倍于GDP增速的速度上升,加税不受立法制约,这种税负必须降低。
   根据中央财大民间金融课题组2006年初对27个省市借贷利率的调查,全国民间借贷利率平均为16。4%(26),其中借方以企业为多,这说明他们的资金使用后回报率至少在16。4%以上,远高于4%左右的国债利率。减税显然让更多钱留在民间,创造更多财富。
  第二,过去20几年,特别是1994年后,相当一部分公债被投到各类形象工程,或者是虽然这些债券融资没直接投入形象工程,但间接地让政府一些挥霍性工程成为可能,造成了大量浪费。比如,2005年国家审计署的审计结果表明,部分城市基础设施国债项目(包括污水处理)效果差,城建项目中有许多由于规划不当、管理不善、设备不合格以及工程质量缺陷等原因,存在严重的损失浪费问题。这些项目的投资回报是否敢得上4%左右的国债利率,显然是大问号。
  第三,给政府部门更多的钱花,就必然创造更多的贪污腐败机会,也必然导致更多的地区间、城乡间以及社会群体间的机会不平等(27)。特别是在缺乏实质性权力制约、财政预算过程又不透明的情况下,政府开支的分配不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不同国家以前的不同经历或许可以给我一些启示。上世纪30、40年代的民国政府也得到当时快速发展的国内债券市场的帮助,加上对银行的国有控制,让政府能同时发公债、操纵货币,以多种方式解救财政与金融危机,但是,由于军政府权力不受实质性制约,腐败盛行,债券市场帮助民国政府平摊支付压力的能力再大,也无法对冲掉制度缺陷所注定的命运。1997…98亚洲金融危机期间,许多人把印尼、马来西亚、泰国、南韩的遭遇归结到外债,说是这些国家对外债的依赖使它们受重挫。从表面看,好像如此,但其根本原因不是它们的外债太多,而是它们普遍缺乏对权力的制度化约束,黑箱操作滋生腐败,政府财政和外债被当权者私用。
  相比之下,美国近9万亿美元的国债中,外债约2万亿美元,占近四分之一。而且,从国债规模讲,今天日本国债是GDP的170%,意大利、比利时国债都超过GDP的120%,美国国债是GDP的70%。这些国家没有因高额国债或外债而产生金融危机、社会动乱,可是,1990年代的亚洲国家、1930…40年代的民国中国以及过去20年里的拉美国家却因国债、外债频繁出现危机和社会动乱,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还在制度资本上,在对权力的制约以及政府预算过程是否透明上。实际上,不只是当今世界不同国家承受公债的能力千差万别,既使回到历史上也如此。比如,16、17世纪时荷兰的国债比西班牙的高很多,1650年时荷兰国债合人均1。6公斤银子而西班牙国债仅合人均0。6公斤银子(28),但前者的国债利息在3%至5%之间,西班牙在16世纪要支付10%以上的利息,荷兰没有因这种国债衰败,而西班牙则从17世纪中叶开始衰落。 18世纪中叶,英国的国债承受力也远比法国高,前者的人均国债高于法国,但那种高负债不仅没拖垮英国,反而是英国的国债利息只有法国的一半左右,让英国不断强盛。之所以英国(以及当年的荷兰)的国债融资成本比法国的低一半,其证券市场也比法国更发达,根本原因与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之后所巩固的宪政制衡有关,那次革命之后英国王权受到议会的进一步制约,使国王不能随意征税、不能侵犯私人财产,财产税等只能由议会立法。由于议会更能代表社会的利益,并且其立法与决策过程也非常透明,这使证券投资者对政府有充分的信任,因此很愿意买英国的国债,而且要求的利息(融资成本)也不高。相比之下,西班牙、法国的王权不受制约,国王的决策过程又不透明,多次对其国债赖账、拖欠利息,这些都无法让投资者对集权政府有信心,其结果可想而知。由此可见,一个国家是否能长久靠赤字加国债发展跟其制度架构分不开。
  我们可能会说,既然中国的制度问题以前就在,而由赤字带动增长的模式在以前20几年成功了,那么为什么今后不能再继续呢?——在经济增长的初期,增长的确可以是粗放式、高资源消耗、低经济回报,甚至可以充满贪污腐败,但不能总是靠修路、架桥、盖大楼刺激增长,也不能指望社会对贪污腐败总能承受。正如前面所说,如果政府投资回报长期低于公债利率,如果财政被长期用于挥霍性形象工程并为贪污腐败提供基础,那么靠赤字或靠税收支持的财政开支只会是无为地烧钱,使中国的负债能力快速下降,带来社会动荡。
  因此,中国一方面应该减税,至少应该控制税负的增长,藏富于民,并同时进一步让政府退出经济,让市场真正发挥作用,提高民间创业与投资回报,另一方面可继续依靠国债促进发展。但是,这两方面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就是政治体制改革必须先行,否则财政赤字和国债的空间就会越来越小,靠赤字发展就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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