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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天翔仍然目视万春问道:“庄主,他这话是么?”
万春笑道:“老朽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因生平好友,甚多武林朋友,深知武林英雄豪士的性格,尹大侠既然这么说了,老朽岂能违逆尹大侠的心意说个不是,再说,老朽与尹大侠的交情是一回事,少侠与尹大侠的较技搏战则又是一回事,决无抵触关连,也不能混为一谈,少侠请不必多有顾虑了。”
侯天翔目中星采一闪,道:“如此,小生如是出手稍重稍狠,或是误伤了尹大侠,庄主也不会得见怪的了?”
万春大笑道:“少侠放心,老朽深明武林中‘强者为王’的道理,少侠如是搏胜,纵然出手稍重稍狠伤了尹大侠,也只能怨怪他自己学艺不精,老朽焉有见怪少侠之理。”
侯天翔笑了笑道:“这等说来,倒是小生过于多虑的了!”话锋微顿,别具用心的接道:“庄主虽然不是武林中人,胸襟气度,却大有武林豪雄之风,实在难得,令人钦佩得很!”
万春笑道:“少侠太褒奖了,不过”语声一顿又起,道:“老朽却有一点声明,也是请求,尚祈少侠能予见纳!”
侯天翔道:“庄主请讲。”
万春道:“二位为着一点言语上的不合,虽然发生意气之争,动武较量,老朽自是不便强自出头劝阻二位忍息争强的雄心豪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是,实际上,二位过去并无什么丝毫怨仇,而现在身处老朽庄中,又都是老朽的客人,是以,老朽站在主人的立场,必须声明,也是请求二位,不管此战谁强谁弱,至盼切切不要发生流血事件!”
侯天翔点首一笑,道:“庄主请放心,小生相信此战还不至于有流血的事件发生。”
万春目光忽地转向尹泉奇道:“尹大侠,你答应老朽之请么?”
尹泉奇大笑道:“庄主不必担心,尹泉奇决不会使庄主失望的。”话锋一顿,目视侯天翔阴恻恻一笑,道:“阁下,请过来动手吧。”
侯天翔双眉微轩,朗笑离座站起。
“辣手仙娘”石苑卿忽然低声说道:“贾兄弟,当心他那把鬼扇子里的毒玩艺儿。”
侯天翔心中不由暗暗一懔。
对于这位形态妖冶的“辣手仙娘”,侯天翔虽然没有一点好印象,但因她是一片好公提醒他,自是不便不理。
是以,他心中暗暗一凛之后,遂即含笑地微一颔首,道:“多谢姑娘示警。”
于是,侯天翔和尹泉奇在花厅的一角,展开了一场看来似乎颇为紧张激烈,令人惊心的恶斗!
其实,如说这是场紧张的恶斗,不如说是一场耍猴儿戏来得恰当。
因为侯天翔唯恐引人怀疑,他隐藏了一身奇绝武学功力,只使用了四成武功。
虽是如此,尹泉奇却依旧未能占得丝毫便宜,展尽一身绝学,也仍旧无法争得先机上风,只是个平手局面。
这场形势上似乎颇为紧张的搏斗,立刻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神贯注地扫视着二人搏斗的情势!
尤其是“夺命太岁”胡非等人,更特别注意侯天翔的身法,出手招式、手法,均想借以看出侯天翔的师承门派来历!
可是,他们拿都失望得很。
侯天翔和尹泉奇搏斗二十多招下来,“夺命太岁”胡非等人,竟是越看越糊涂,极感迷惑奇诧地紧紧皱起了眉头,心底暗忖:“此人师承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
原来,此刻侯天翔所使的招式手法,虽都极其普通平凡,但却是非常的庞杂,几乎包括了当令武林各大门派的招式。
只见他掌指拳脚兼施,时而是少林的“百步神拳”,时而是武当的“飞云掌”法,但,倏忽之间,却又变成了丐帮的“擒龙散手”,一会儿是华山派的“梅花拂穴指”,旋忽化指为掌,竟是峨嵋派的“伏虎掌”。
间或踢出两腿,却是昆仑派的“连环十八踢”。
这,实在太令人惊奇骇异!
虽然,这些武功招式,并非是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但,一个人竟能学得如是庞杂的武功招式,在武林中尚是首闻初见!
尤其最难得的,是这些武功的杂乱,路道完全不同,根本不能连贯施为,而在侯天翔手下使来,却是得心应手得竟无勉强或者阻滞之感!
这种情形,只看得“夺命太岁”胡非等人,不仅迷惑诧愕皱起了眉头,也瞪了眼,张了口,发了呆!
但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
不!应该说是三个人才对。
一个是珊珊姑娘,一个便是珊珊姑娘的随身侍婢,那青衣小姑娘——青儿。
另一个则是此间的主人,“永乐庄主”万春。
也许是他对武功知道得太多的原故吧?他虽也凝神注视着侯尹二人搏斗的情形,但,脸色神情却并无什么异样的变化。
不过,眼为心之神。
他脸色神情虽无什么异样的变化,可是,眼中那不时飞闪过的一抹惊奇、异采,却未能逃过珊珊姑娘的一双明眸。
转眼工夫,侯尹二人已搏战了五十多招。
但,仍是个平手难分胜负的局面。
尹泉奇好几次想施展折扇中暗藏的歹毒杀着,但是,每次都被侯天翔洞察了他心意似地捡制了先机,展开一轮急攻,迫得他左封右挡,竟然无法施展。
这场搏战,终于在第六十八招上结束了。
尹泉奇点中一指,面失去了再战之能。
侯天翔收招停手,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但是,尹泉奇却双晴怒瞪,凶光闪闪,铁青了脸。
侯天翔对他这种目光骏色,直似视如未见,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阁下,如今你还能说不服么?”
尹泉奇虽然中了一指,穴道被制,无法提聚功力再战,但是,并不妨碍说话。
闻言,顿时嘿嘿一声狞笑道:“区区既已落败,自是无话可说,不过”
侯天翔飞快地道:“此恨必报!对不?”
尹泉奇厉声道:“不错,区区但有三寸气在,誓雪今天之恨!”
侯天翔心中不由暗笑道:“凭你这种材料,让你再练十年,只怕也是不成”
心里这样暗笑着,脸上却淡笑地道:“阁下,江湖之上,小生随时候教。”
说着跨前两步,举手拍解了尹泉奇被制的穴道。
万春适时哈哈一笑道:“好了,二位请过来入座吧。”
侯天翔摇首一笑道:“不必了,多谢庄主盛情,小生拟就此告辞了。”
万春一愣,道:“少侠是心中有所不愉了么?”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承蒙庄主抬爱邀宴,焉敢有所不愉。”
万春道:“为何遽此言辞?”
侯天翔道:“小生想早点回转客店休息。”
万春大笑道:“少侠可是疲累了么?”
侯天翔道:“小生正是感觉有点疲累了。”
万春道:“这不是托词吧?”
侯天翔道:“反正小生已决定要在此地小住三五天,庄主如果真愿章交小生这个朋友,小生实当再来拜候。”
万春大笑道:“好,如此老朽也就不再勉强挽留了。”
语锋一顿又起,接道:“老朽竭诚欢迎少侠随时驾临。”
侯天翔拱手一揖道:“小生谢谢了。”
“辣手仙娘”石苑卿娇声说道:“贾兄弟,你住在城内哪家店呀?”
侯天翔剑眉暗皱了皱,但,终于还是实答道:“第一楼。”
石苑卿嫣然媚笑了笑道:“妾身可以去拜访你么?”
侯天翔道:“石姑娘,客店中人多口杂,只怕不大方便呢!”
石苑卿笑道:“你是怕人说闲话么?”
侯天翔点头道:“人言可畏,不能不顾虑些。”
石苑卿娇声道:“既然如此,妾身去的时候,决不让人看见知道就是了。”
侯天翔心中不禁暗骂道:“无耻!”
心中暗骂,嘴上却不便明说,眉头微一皱,有点无可奈何地道:“那就随便姑娘了,不过”
石苑卿媚笑地接道:“怎样?”
侯天翔正容道:“如果没有事情,姑娘最好不要来。”
石苑卿忽地咯咯一笑,道:“那是当然,贾兄弟,没有事情,妾身决不会特去打扰你的。”
侯天翔淡淡地道:“希望石姑娘不要忘了这句话。”
石苑卿道:“贾兄弟放心,妾身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
她口里这样说道,心里却在暗笑地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有见了腥不吃的猫儿”
※※ ※※ ※※
这是一座小楼。
楼内布置陈设得十分高雅洁净,空气中更流淌着一股非兰非麝,沁人心肺的淡淡的幽香。
时分已经将近三更,楼内的灯光还亮着,显然,楼内的人儿尚还未安息。
忽然,楼窗上映现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接着,窗门轻轻地推开了,现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稚气未脱,清秀美丽的娇靥。
她,正是珊珊姑娘的侍婢一一青儿。
原来这座小楼,正是“云香院”中的“怡情楼”。
青儿眨动着晶亮的星眸,探首窗外,向四外张望了一阵之后,旋便转过娇躯,背外面里,声音娇甜地说道:“宫主,白公子他一定会来吗?”
楼内响起珊珊姑娘那低柔甜美的声音道:“嗯,我想他一定会来的。”
青儿忽然轻声一笑道:“宫主,婢子想起来真觉得好笑得很。”
珊珊姑娘道:“是什么事情?”
青儿道:“白公子和那个什么‘地灵书生’的那场搏战,简直妙极了。”
“哦!”珊珊姑娘点首微笑地道:“不错,白公子如果全力施展真实武学,凭那尹泉奇决非他手下三招之敌!”
青儿道:“白公子他真是好耐性,竟然和那种人走上六十多招。”
珊珊姑娘笑道:“若不如此,岂不要让人怀疑,使那万春对他提高警惕么!”
青儿眨了眨大眼睛,道:“以婢子看来,白公子只怕连六成功力都未施展出吧?”
珊珊姑娘道:“傻丫头,顶多不会得超过四成呢。”
青儿不由瞪大着两只乌黑的眸珠子,惊异地道:“那么,白公子的一身功力,岂不要比宫主”
忽然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妥,连忙顿声住口没有接说下去。
珊珊姑娘却淡笑地接道:“比我还高,是不是?”
青儿粉脸一红,赦然垂首道:“请宫主原谅婢子一时失言之罪。”
珊珊姑娘美目中星采微闪,道:“青儿,你并没有说错,白公子的一身武学功力,确实比我高呢。”
青儿眸珠子眨了眨,忽然转过话题,笑问道:“宫主,您觉得白公子他怎么样?”
珊珊姑娘微微一怔,道:“什么怎么样?”
青儿道:“他的人品性情?”
珊珊姑娘道:“你以为呢?”
青儿眨眨大眼睛道:“婢子认为都还不坏,就是”
珊珊姑娘道:“怎样?”
青儿道:“就是有一点不好。”
珊珊姑娘道:“哪一点不好?”
青儿道:“神态冷冰冰地一酣倔傲的样子。”
珊珊姑娘不禁失声笑道:“那与你又有何关?”
青儿小嘴一噘,道:“婢子看得甚不顺眼。”
珊珊姑娘笑道:“看不顺眼,你不看他不就算了。”
青儿道:“可是”
珊珊姑娘接道:“可是却又忍不住要看他,是么?”
青儿大眼睛忽地一亮,稚气地笑说道:“宫主说得对极了,婢子心里很想不看他,但是眼睛却又忍不住要看他。”
珊珊姑娘笑道:“那是为什么呢?”
青儿那稚气天真的粉脸上,竟然掠现起迷惑色彩地,低声道:“婢子自己也不知道啊!”
※※ ※※ ※※
时正三更。
一条淡淡的人影,快若天马行空般地泻落在“怡情楼”外,距离两丈左右的一处屋顶上。
月光下,雪白的儒衫飘拂,正是那位丰神俊逸,超尘绝俗,身标罕世奇学功力的美书生——侯天翔。
侯天翔身形甫才站定,楼内的珊珊姑娘芳心已然顿生警兆,娇躯微闪,人已立在窗前,朝侯天翔微一提衽道:“公子请进。”
话落,娇躯微挪,侧立窗内,意示肃客。
侯天翔拱手一揖,笑道:“如此,小生就放肆了。”
身形电掠,穿窗而入。
楼内,酒菜早已摆好,二人分宾主坐定,青儿在旁执壶斟酒。
珊珊姑娘双手捧起酒杯,语音低柔地道:“夜漏更深,有劳公子移驾,妾身未能准备佳肴以待,实深歉甚,谨以此杯薄酒为敬,并致歉意。”
侯天翔连忙也双手捧杯,道:“不敢当,夜访香闺,衷心实感唐突冒昧之至,小生借花献佛,也奉敬宫主一杯,并借以深致唐突冒昧之罪!”
珊珊姑娘嫣然一笑,道:“公子之驾临,本是出自妾身约请,何唐突冒昧之有,公子请别说那些谦虚客套的话了,请!”
侯天翔微微一笑,也道了声:“宫主请。”
二人各自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珊珊姑娘盈盈含笑地道:“妾身姓贺,小名雁双,以后请公子改去这‘宫主’的称呼。”
侯天翔:“这个”
贺雁双正容接道:“妾身与公子虽是初识,但,彼此师门渊源颇深,公子似乎不应拘泥这种称呼小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