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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天翔剑眉一轩,道:“笑话,天下的人,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道理?”
彭通阴笑道:“但是,眼下就已经有了。”
侯天翔冷笑道:“这只是你说的。”
彭通道:“我说的绝没有不对。”
侯天翔道:“百分之百的不对。”
彭通嘿嘿一笑道:“你敢肯定。”
侯天翔道:“当然。”
彭通道:“肯定,就必须有据。”
侯天翔道:“自然有据。”
彭通道:“何据?”
侯乃翔道:“当然是我自己。”
彭通说: “那么你是谁?”
侯天翔道:“我就是我。”
彭通忽然大笑道:“这也能算是‘据’么?”
侯天翔道:“为什么不能?”
彭通道:“除非你能说出你的姓名、出身、师承、来历,才算得上是真‘据’,否则”
侯天翔忽地截口道:“好了,阁下,别耍嘴皮子了,请答复我的问题吧!”
彭通阴笑一声道:“如此,你是承认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
侯天翔点头道:“我承认了。”
彭通笑道:“要我告诉你?”
侯天翔道:“我洗耳恭听。”
彭通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请听清楚了,你,就是你,你明白了么?”
侯天翔剑眉陡地双扬,朗声大笑道:“我明白了,阁下,我还以为你真知道我是谁的呢,说来说去,你也是不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彭通双睛一瞪,道:“谁说我只是虚张声势不知了?”
侯天翔淡淡地道:“阁下,你既不是虚张声势,你既然知道,那你何不说出来,不告诉我呢?”
彭通阴笑道:“我为何要说出来告诉你呢?”
侯天翔道:“你是要代我守秘么?”
彭通道:“你自己不愿泄露,我岂能不成全你。”
侯天翔哈哈一笑道:“如此,我倒得要谢谢阁下了。”
彭通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谢,我不收。”
侯天翔笑笑道:“真想不到,你阁下原来还是位君子,我看走眼了,真是抱歉还得要另加上个对不起!”
彭通嘿嘿一笑道:“这些字眼一概用不着,君子的脸上又没有写着字,是不是?”
语锋一顿又起,道:“阁下,现在请说你的另一个问题吧?”
侯天翔星目突射湛湛神光,深注地望着彭通,语声冷凝地缓缓说道:“阁下,现在我所要请教的,可是今晚上的正题了,希望你阁下能够坦诚的回答我,否则”
语锋微微一顿,声音脸色均皆沉寒如冰的接道:“你是个聪明人,否则如何了你自己心里当必明白有数。我也不多说了!”
彭通狡猾地一笑道:“阁下,我银明白,论武功,我可能不是你手下十招之敌,论心智,我虽颇自负,但是,比你阁下,我似乎还稍逊了那么一丁点儿!”
哈哈一笑,接道:“不过,事先我可得要讲明一点。”
侯天翔道:“哪一点?请讲。”
彭通道:“知道的,我一定说,不知道的,你可不能勉强我,另外还一点,就是你必须相信我,否则,你可休怪我来个一问三不知。”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可是,我又怎知我所请教的问题,你是真的不知,抑或是有心推诿谎说不知的呢?”
彭通道:“你应该相信我。”
侯天翔道:“阁下”
彭通截口道:“阁下,你要是认为我不值得相信,你大可不必问我。”
侯天翔眉锋双蹙,星目深注,忽地一点头道:“好,阁下,我相信你就是。”
彭通笑道:“如此,阁下请问吧。”
侯天翔道:“阁下,我请问,你为何跟踪我?”
彭通道:“奉命行事。”
侯天翔道:“可知道原因?”
彭通道:“本门属下,奉命行事,从来不许询问原因。”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皱,道:“请问奉谁之命?”
彭通道:“敝上之命。”
侯天翔道:“是‘万乘门’主?”
彭通道:“不是。”
侯天翔道:“贵上是谁?”
彭通道:“青侯。”
侯天翔道:“他在‘万乘门’身份如何?”
彭通道:“门主属下‘五侯’之一。”
侯天翔道:“请问他真实名号?”
彭通道:“不知道。”
侯天翔道:“贵门主呢?”
彭通道:“更是毫无所知。”
侯天翔道:“贵门总坛设在何处?”
彭通道:“我也未去过。”
侯天翔道:“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彭通道:“衡山!”
侯天翔话锋一转,道:“请问阁下的身份?”
彭通道:“青侯属下,青衣武士统领。”
侯天翔又道:“阁下这青衣武土统领的地位如何?”
彭通道:“这就要分情形而论了。”
侯天翔道:“分什么情形?”
彭通道:“论地位,和香主平行,论权力,却比香主略高。”
侯天翔道:“如此说来,阁下的权力倒是够大的了。”
彭通嘿嘿一笑道:“这乃是敝上的栽培。”
侯天翔星目微微一转,道:“阁下曾说即将闻讯赶来的人,武学功力均皆高过阁下,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必都较阁下为高了?”
彭通道“只有两个人是坛主身份,其他的大概都是各坛香主。”
侯天翔道:“阁下不是说他们马上就,会赶来吗?怎地”
话未说完,蓦地住口。
敢情,此刻百丈之外已出现十多条人影,身形飞掠,快速绝伦地电疾奔来。
刹那工夫,十多条人影已来到近前丈外之处一齐停住身形立定,当先三人乃是,脸容阴冷,身着一式青袍,背后全都斜背着一把长剑年约五旬以上的老者。
彭通脚下跨前一步,朝三名老者抱拳一拱,道:“青衣武士统领彭通见过三位坛主。”
三名老者同时微一摆手道:“彭老弟请少礼。”
三名老者脸容虽然阴冷,口气却是十分客气。
当中的一名老者目光如电地扫视了侯天翔一眼,又望了望那站立一旁的白发老人和两名少年,然后转向彭通问道:“彭老弟,这三位是什么人?”
彭通摇头道:“不知道。”
老者道:“彭老弟没有问?”
彭通道:“问过,他不肯说。”
老者道:“他们可是一起的?”
彭通道:“不是,他们也互不相识。”
老者微一沉吟,倏地转向白发老人道:“阁下,你们请便吧。”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你这是赶我老人家走么?”
老者摇摇头道:“阁下,这块地方又不是我的,我怎么能赶阁下走”
嘿嘿一笑,接道:“不过,我这可是一番好意。”
白发老人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老人家心领了。”
老者眉头微微一皱,道:“阁下!你是存心要留在此地看热闹么?”
白发老人大笑道:“既然遇上了这么一场热闹,哪有不看看的道理。”
老者道:“阁下,我劝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白发老人道:“可是怕我老人传说出去,丢了你们的脸?”
老者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你这么大年岁了,我不相信你会那么不懂得事故厉害!”
白发老人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吧,我老人家这是逗逗你的,不会替你们传说出去的,不过”
语锋一顿,倏地正容说道:“我老人家不替你们传说出去,却是有条件的。”
老者道:“什么条件?”
白发老人道:“你们只许胜不许败!”
老者陡地扬声大笑道:“阁下,你以为我们会败么?”
白发老人道:“你认为你们必胜?”
老者嘿嘿一笑道:“当然,凭我们这么多人,胜负之局已定我属!”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在我老人家看来,你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仍必是个败局!”
老者目光瞥视了立在一旁,神态悠闲,负手望天的侯天翔一眼,道:“你断定我们必败?”
白发老人道:“你可是不相信?”
右旁的一名马脸老者突然接口问道:“阁下,请教你的名号?”
白发老人笑道:“等到你们胜了他,我老人家再告诉你。”
第十四章令尊未死
天下竟有这等怪事,如此怪人?
这白发老人也真怪,他既已认定这些个“万乘门”的高手,虽然人多势众,结果仍然必败,而却又要他们“只许胜不许败!”
所谓“必败”,自是毫无一点胜望,既然毫无一点胜望,又怎得不败,如何能胜?
这话,实在够矛盾的,也实在够令人难解的?
这白发老人究竟是谁?
敌耶?友耶?
侯天翔心中奇怪,眉锋暗皱,“万乘门”的高手们,心底更全都糊涂一片,摸不清白发老人的真正用意何在?
自然,“万乘门”这些高手,也决不相信白发老人的“必败”,之言,凭他们那么多人,会不是眼前这个白衣少年书生——贾百祥的敌手!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名叫贾百祥之人,便就是六天之前在黄山天都峰顶,徒手力败“阎王七煞”的白强。
否则,他们虽系身奉上命差遣,而不敢就此不战而退,但,心理上则必已大起震颤,惊凛色变而胆寒了!
白发老人既说要待他们胜了侯天翔后,才肯报说来历名号,他们也就不愿和白发老人再多啰嗦废话,免得节外生枝。
何况白发老人和身旁的两名蓝衫少年,全都双目精光灼灼,一望而知均是内外兼修,功力身手均皆不弱的武林高手!
尤其是白发老人,须眉俱白,年龄最少也该在八十上下,不但毫无一点龙钟老态,而且精神矍烁,脸色红润,一双眼神,更加两道冷电寒芒般地慑人,分明是位功力修为深湛上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居中的那名老者,本是生性阴深机诈之人,因是,白发老人话声一落,他立即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阁下既如此说,那就暂请且作壁上观,拭目以待吧!”
话完,正待转向侯天翔发话时,但是,白发老人却又开了口:“慢着,我老人家还有话说。”
居中的那名老者眉头微微一皱,道:“阁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白发老人道:“你忘了我老人家有条件的话了么?”
“哦!”居中那名老者目中寒芒一闪,道:“你的条件不是‘只许胜不许败’吗?”
白发老人道:“你们如果败了呢?”
居中的那名老者道:“你阁下的意思是?”
白发老人道:“你们胜了,我老人家无话可说,立刻自报来历姓名,对你们今夜这种以多胜少的行径,也绝口不提,永远替你们保密,否则”
“否则”怎样?一笑住口,故意未接说下去。
居中的那名老者目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异采,嘿嘿一笑,道:“如果我们败了,你阁下便要把此事传扬江湖,可对?”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你猜对了。”语声一顿又起,道:“除此而外,我老人家还另有花样。”
居中的那名老者道:“另有什么花样?”
白发老人道:“我老人家要趁机打打落水狗!”
三名老者脸色不禁齐皆勃然一变!
居中的那名老者沉声道:“阁下,你”
白发老人忽然嘻嘻一笑道:“你先别发急,我老人家虽有这份心愿,成不成还在于你们,再说,若然你们真是那么不争气,如了我老人家的心愿,我老人家打落水狗,也决不会要你们的命,顶多替你们留点记号而已。”
他说时满脸嘻笑之色,说得既轻松而又诙谐,并且此中还似乎隐含激励他们一定要取胜的道理。
那意思也就是说:“你们要是不争气,可就怨不得我老人家了。”
这番话只听得三名老者脸上全都不由变貌变色,但,却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啼笑皆非。
居中的那名横眉凶目的老者,倏地凶睛一瞪,怒声喝道:“你敢!”
白发老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老人家既这么说了,就没有个什么不敢的,你少对我老人家发狠,还是多省点力气去对付正主儿的好。”语声微顿,一笑挥手道:“好了,我老人家也不和你多啰嗦了,你们还是赶紧办你们的正事吧!”
居中的那名老者心念忽然一动,暗道:“此老难道是”他心念一动,神态倏转恭肃地道:“老前辈可是那”
“那”什么?以下之言尚未出口,白发老人竟陡地双目一瞪,道:“少废话,我老人家在等着看结果呢!”
这时,居中的那名老者已深信这位白发老人,即是他心中所猜想到的,连门主都敬畏三分的那位武林前辈。
于是,神色也就越发显得特别恭肃地躬身答道:“是,属下遵命。”
他神色突然一转恭肃,而且口称属下,白发老人心中虽然知道他是弄错了人,但,却并未道破,既未承认,也未否认的口中冷“哼”了一声。
倒是站立在白发老人身旁,那两个脸色神情冰冷的蓝衫少年,于闻听这句“属下遵命”之后,起初都不禁心中微微一怔!但是,旋而也就恍然明白了这是个“误把冯京当马凉”的错误,两人互望了一眼,嘴角同时浮起了一丝淡